小舅舅就差指名道姓說陸星宇不是良配了。
顧安安其實是個很聽勸的人。隻是在陸星宇的事情上有些固執。
因為擁有的東西不多,能抓到的溫暖,就格外珍惜。
其實在看到盛裝打扮被簇擁著進入宴會廳的蘇軟之前,顧安安就已經在猶豫要不要放棄陸星宇了。
隻是堅持喜歡他這件事堅持了這麼多年,放棄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但現在,有個看起來很可信的成功人士當面指出了她在做一件不值得的事,讓陷入迷惘的顧安安仿佛被點化了似的突然就清明了。
“多吃點好的?誰?”她嘀嘀咕咕。
謝謹行一口氣喝完橙汁,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顧安安目送他走遠,原以為這隻是非常偶爾的一次相遇。自己跟謝謹行這樣的大忙人的緣分,大概終止於此。畢竟這位可是連老爺子要見,都得二催四請。她自從搬出謝家老宅,回去的機會屈指可數。
但以為隻是她以為,第二次見面來的比想象得還要快。
生日宴會結束第二天,昨晚嗨整夜的人還沒有完全地回過神,學校就宣布了下午有AI領域的大佬會來京傳做講座。
屆時會有想象不到的貴賓跟學術大佬一起到場,為學校在科技大賽中獲獎者頒發獎學金。
顧安安是編導係的,這件事跟她完全沒有關係。但學生會和導員一致認為她的形象非常突出,推她出來擔任這次接待貴賓的禮儀。
跟她一起接待貴賓的還有二個。
——見過大場面的真正白富美沈珊,學生會宣傳部部長,以及蘇軟。
蘇軟被選出來,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不是說她長得醜,她長得其實蠻可愛,但她的身高確實是硬傷。四個人裡無論是顧安安還是沈珊,或者學生會的宣傳部長方芳,大家都是一米六以上,一米六五左右。蘇軟是低於她們平均每個人十公分的。
穿高跟鞋站一排,都能塌下去一截。
不知道哪個眼瞎的家夥敲定的人選,不得不說,真的很氣人。
沈珊昨天才在蘇軟這倒了黴,今天看到她新仇加舊恨。說兩句話不對味,就又起衝突。起衝突,偏又搞不過蘇軟,氣得衝上來就想打她。
就是有那麼巧,沈珊才揚起一隻手,一根汗毛都還沒碰到蘇軟。久等不來的貴客,車子突然就抵達了京傳大門口。
黑色的邁巴赫車門拉開,先是看到了一雙比她們命還長的大長腿。
而後露出了一張冷淡卻俊美的臉。
笑眯眯來迎接貴賓的校領導臉一瞬間漲得通紅,顧不上沈珊是沈家大小姐的身份,趕緊跑過來嗬止了沈珊的行為:“你這是在做什麼?同學之間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非要動手?”
沈珊的臉也漲得通紅,尷尬得迅速躲到了顧安安的身後。
顧安安就這樣傻不愣登地站在了人群最前面。
顧安安的身邊,是捂
著臉頰要哭不哭的蘇軟,和已經嚇傻了的宣傳部長。
校領導真的好尷尬,宣傳詞還沒說,就被貴客撞到了臉上來。
他很想解釋說,咱們京傳的氛圍不是眼前看到的這個樣子,其實很好的,完全不存在校園霸淩的情況。沈珊跟人動手,肯定是小女孩兒之間的玩鬨。
但對上謝謹行一雙看不透的眼睛,他到嘴邊的話憋了半天,就隻能小聲地請謝謹行去大禮堂。
謝謹行卻沒有動。
瞥了眼四個女孩兒,忽然扭頭說了句:“家裡的孩子,鬨笑話了。”
……家,家裡的孩子?誰?
校領導扭頭看了眼,四個女孩中,就沈珊一個白富美。
沈家跟謝家還有親戚關係呢?
以為說的是沈珊,校領導的一顆心立即就放回了肚子裡。他頓時腿也不抖了,心也不慌了,精神抖擻地帶著謝謹行參觀校園,暢談著京傳的百年校史。
等人走遠,沈珊才吐著舌頭從顧安安背後跳出來。
說是接待,其實都不用她們說什麼。四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就負責跟在這群領導身後,在他們口渴的時候跑腿買買水,拿拿物料宣傳,順便再在校領導說不清楚的學校學生生活的小細節時幫忙回答一下。
等人到了教職工樓辦公室,她們才被打發去會場布置場所。
乾活的,隻有顧安安和學生會宣傳部長。
沈珊隻負責給座位上擺名牌和水,蘇軟乾脆消失不見。
會場其實早就布置過,現在是臨時的修整。顧安安抱著一堆話筒從儲物間出來時,打死沒想到本該在校長辦公室的謝謹行,會在學校大禮堂後面的安全通道裡。
他像是厭煩了無意義的寒暄,將繁瑣的工作甩給了秘書,忙裡偷閒地偷跑出來透透氣。
此時側身站在窗邊,低頭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咬在唇上。另一隻素白修長手拿著金屬的打火機。昏暗的環境,打火機啪嗒一聲,瞬間驚動了蹲在樓梯上捂著臉嗚嗚哭泣的少女。
少女像一隻受到驚嚇的小兔子,睜著紅彤彤的眼睛,倉皇地扭頭去看頭頂位置。
來了!
這shi一般的瑪麗蘇光環發射時刻!
顧安安面無表情地站在樓梯口。等著謝謹行像陸星宇楊躍之流一樣,被蘇軟仿佛風中不堪折枝的嬌花一樣的破碎感所折服,進而為她所受的委屈狠狠地討個公道。
然而她就看到點燃了煙卻沒有吸,隻是拿下來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任由它燒著玩的謝謹行,慢吞吞地將煙按滅在垃圾桶上。
然後丟進去,轉身就走。
顧安安:“…………”
哭泣的蘇軟:“…………”
氣氛大概僵持了一分鐘,或許隻有幾秒,隻是因為太尷尬而顯得很漫長。
做工精良的皮鞋踩在水泥砌成的台階上,發出很輕微的腳步聲。蘇軟傻眼地瞪了半天,爬起來開口:“對不起先生,我不知道你在這抽煙,打擾你了
。真對不起!”
謝謹行腳步一頓,目光順著台階往下看。
哪怕沒有故意瞧不起人,這個高低差也確實顯得居高臨下。
頓了頓,他才冷冰冰地開口問:“……你在跟我說話?”
蘇軟大概是沒有受到過這種態度,呼吸瞬間一窒。
她瞳孔收縮了幾下,忍了忍,嗓子裡含著軟糯的沙啞。語速很快地說:“我……我不知道你在這裡,不是故意在這裡哭的。我其實不是個喜歡哭的人,我很堅強的,隻是今天真的太難過了。我是受學姐拜托才來幫忙做這個課外活動,沒想到會遇到從大一就霸淩我的富二代。校領導親眼看見富二代的所作所為,居然也假裝沒看見……對不起,我不是想抱怨,隻是哭的太大聲,吵到你……”
她自顧自的說了一長串,以為上面的男人會有所動容。
——就算不動容,也會為他庇護沈珊對她動手這件事感覺到內疚。
但是抬起頭,對方臉色依舊淡淡。
仿佛什麼都沒聽見一樣,毫無波瀾地給出建議:“……霸淩你的是學校的學生,你要是覺得委屈,可以找學校領導處理。”
還要再說的蘇軟哽住,瞪著紅彤彤的大眼睛看著他。
而居高臨下到全程沒有意識到該走下來跟人交談才禮貌的男人,蹙了蹙眉頭,用一個懷疑她腦子是不是有病的語氣反問:“難不成,你在指望我幫你討回公道?”
蘇軟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她雖然沒說,但確實就是這個意思。隻是,這個人為什麼要說出來!好像她很不要臉在求人一樣!
就在蘇軟震驚以為聽錯了,卻聽見樓上的男人嗤笑了一聲。
態度是理所應當的冷漠:“不好意思,女學生,我看起來很閒嗎?”
丟下這句話,男人堂而皇之地離開了安全通道。
蘇軟的臉一瞬間慘白,表情差點裂開。
顧安安比她先裂開,震驚地看著已經沒有了人影的通道口,又扭頭看向久久回不了神的蘇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把腿就跟了上去。
等一溜小跑真的追上了那人,顧安安才後知後覺自己乾了什麼。
掉頭就撤。
那人卻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喊住她:“跑什麼?我是會吃人還是怎麼?”
顧安安頭皮發麻地轉過身,尷尬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就選了個特彆不出錯的稱呼:“謝先生我就是路過……”
“叫舅舅。”
突然被打斷的顧安安發出了‘噶’的一聲叫喚,回過神來臉都紅了。
她一雙大眼睛瞪得溜圓,嘴唇因為太震驚而微微張開。仿佛不解對方這個‘舅舅’的要求從何而來,畢竟她跟謝家可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
但對上對方幽沉又平靜的桃花眼,他嘴角淡淡地勾起了。
他的說話風格一如既往的語不驚人死不休,開口就是讓人噎死:“怎麼?我不配嗎?”
不,你怎麼可能不配?
是我不配啊!
但,顧安安癟了癟,識時務者為俊傑地小聲喊了他:“…………小舅舅。”
“嗯。”
他答應了,態度有種很難用語言描繪出來的理所當然。
初秋的天氣,他穿著四件套的正裝。
頭發一絲不苟地全梳起來,露出了飽滿的額頭。優秀的鼻梁下面,嘴唇很紅潤,並沒有常年吸煙的變紫色。就算是霸總,大概也是吸煙很少的類型。
“跟著我乾什麼?”
顧安安懷裡還抱著話筒,被突然問懵了。
她剛想發現謝謹行一點不喜歡蘇軟,就有種找到組織的興奮。想都沒想就跟上來。真要說有什麼目的,那肯定是說不出來的。
不過對方都問到臉上來,顧安安慌張之下,胡說八道了句:“想跟著小舅舅吃頓好的!”
一嗓子喊出來,顧安安和對面正低頭從煙盒裡抽出一支煙的謝謹行都愣了。
四目相對,顧安安的臉漲得通紅。
謝謹行眨了眨眼睛,錯愕了好一瞬。就在顧安安絞儘腦汁地想各種理由找補時,男人那張很少有情緒波動的臉上,緩緩地,慢吞吞地,露出了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
他慢條斯理地將那支煙又放回了盒子,垂眸看著眼前恨不得腳趾扣出一條縫再鑽進去的小姑娘。
顯然,兩人都想到了昨晚陸家的宴會上,謝謹行發表的關於‘吃頓好的和挖野菜’的言論。
他想了想,眼底浮現了細碎的笑意:“挺有想法的。”
顧安安:“…………”
啊啊啊啊啊!來個人啊!快把我鯊了!鯊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這件事,仿佛一個小插曲。
像夏日荷花池平靜的水面上突然被調皮的小魚冒頭,吐了個泡,泡泡破碎了,就消失無蹤了。
顧安安一直以為,隻要不回老宅,就遇不上謝謹行。
遇不上謝謹行,那天社死的就不是她。
她心虛地在學校躲了一整個學期。直到快期末考試了,老爺子實在想念她。打電話問她是不是搬出去就不要爺爺了,連爺爺七十六歲的大壽都不來露臉?
顧安安才痛哭流涕地道了歉,並回了老宅。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躲了一學期沒見到的人。她剛一踏入老宅大門,就撞上了出來夜跑的謝謹行。兩人在謝氏老宅前面專門為這裡住戶設計的跑道上狹路相逢。
當時的她拖著一個拉杆箱,透明的塑膠包,裡面裝的全是led閃光棒,貓耳頭箍,貓鈴鐺。不知道怎麼就碰到了開關,所有的燈都在閃。
後背還背了一個大號的熊玩偶。腦袋上還掛著led燈的超閃貓耳頭箍。
還沒有完全黑,但已經天黑的傍晚。
她此時亮眼得像十字路口.交警手中揮舞的熒光棒。就,有點難頂。
大概是夜跑已經到了尾聲,男人看了眼手表,小跑著過來。
他的臉上有著運動過後的白裡透紅,額角的頭發被汗水潤濕。短袖的T恤露出了胳膊,上面一個黑色的機械表在顯示心跳和呼吸頻次。
他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物種,盯著她腦門的貓耳朵,垂下眸。
“這是從烏市進貨回來?”
一開口,還是那個味兒。陰陽大師:謝謹行。
顧安安囁囁嚅嚅的:“…………不是,幫朋友存的。明天約好了去看她家兒子的現場。她媽不讓她砸錢養兒子,怕這些東西帶回去會被她媽打死,就讓我帶回來。”
“養兒子?”顯然那天王寶釧的梗是個意外,這人暴露了老古董人設。
顧安安手背在身後,尷尬地拉著箱子的杆杆。丟臉,但不能扔掉。她木著臉:“就是追星。”
追星跟養兒子為什麼會等同起來,顯然老古董不懂。他用一種帶著禮貌的疑惑,頗為溫和和耐心地看著她。顧安安被這眼神看的頭皮發麻,隻能硬著頭皮給他解釋了什麼叫親媽粉。並且非常詳細地闡述了從孩子很小的時候就看中了,一直砸錢養大的愛豆,有什麼樂趣。
謝謹行卻看她的眼神越來越詭異。
顧安安沒辦法,又丟臉又不認輸,乾脆發瘋創死看她丟臉的人:“就跟你們男的喜歡給女朋友當爸爸一樣。我們女的也可以當親媽粉!親媽粉比你們男的那種帶有齷齪念頭的當爸癮可強多了,她們就是單純的看‘兒子’很努力,想讓‘兒子’變得更好而已!”
“哦。”他終於用一個簡單的語氣助詞,結束了顧安安這一場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我就沒有給小姑娘當爸爸的習慣。”他說。
顧安安:“…………”但是你有給人當舅舅的習慣。
“拎得動嗎?”他指了指被顧安安藏在背後的拉杆箱。
顧安安不知道林嫋嫋會不會在這裡面塞什麼奇怪又羞恥的東西,義正詞嚴地拒絕了。
謝謹行也沒有勉強,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哼哧哼哧地拖了一箱子的led熒光棒和貓配件,鬼鬼祟祟地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剛洗完澡出來的陸星宇看著小舅舅跟顧安安一前一後的進來,冷面閻王的小舅舅嘴角還驚奇地掛了一絲微笑。眉頭皺了皺。
舅甥倆四目相對,陸星宇也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攔住了大魔王。
“小舅舅跟安安很熟嗎?”
陸星宇問的理直氣壯,仿佛一個質疑妻子出軌的丈夫,語氣裡藏著很容易辨彆的戾氣。
謝謹行揚了揚眉,倒是沒想到自家這跟外頭的女人打得火熱的外甥,還護家裡的食呢。
他覺得有點好笑,轉瞬又想起那天在京傳遇到的自說自話的少女。不得不說,這兩人還挺有夫妻相。都挺以自我為中心:“熟或者不熟,跟你有關係嗎?”
陸星宇被他這輕飄飄的一句給噎住了。
頓了頓,漲紅了臉:“安安比較單純,小舅舅你不要逗她。”
謝謹行嗤笑了一聲,推
開他上樓了。
……
夢裡,謝謹行的嗤笑聲仿佛魔咒,一直不停地在顧安安的耳邊回放。
她劇烈地喘息了一口氣,強行從連續不斷的夢境中驚醒。
睜開眼,眼前迷蒙的什麼都看不清。
隻能感覺到淡淡的熟悉氣息籠罩在她的四周,額頭上有什麼冰涼的東西貼著。那跟嗤笑聲同一個音色的人在問什麼人:“她已經燒了一晚上,怎麼還不退燒?”
“要不然還是輸液吧,”有一道陌生的男聲在說,“大概是受了驚嚇,正在發夢。”
那熟悉的嗓音呢喃了什麼模糊不清。
隻睜眼一秒鐘,眼珠子轉悠了一圈,她無聲地喊了聲‘小舅舅’,很快又陷入了夢境。
……這是在顧安安最害怕的遊輪上。
因為被蘇軟多次打擊,徹底被陸星宇討厭了的沈珊,又被從小到大一直偏愛她的楊躍給拋棄。沈珊已經沒有了平時瘋瘋癲癲但開朗的大小姐模樣。她此時變得陰鬱又極端。哪怕穿著最閃亮的禮服,渾身的戾氣和怨氣也讓她看起來黯淡無光。
四周光鮮亮麗的上流社會人士,正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
顧安安靠著鄭慧,拉了幾下死死盯著舞池之中從陸星宇懷裡轉了一個圈飛出去,輕飄飄落到楊躍懷中而驚慌失措像剛出生的小鹿的蘇軟,氣到狠狠地掐碎了甜食台上擺放的盆栽花瓣的沈珊。
顧安安叫了她一聲。
沈珊一點反應都沒有,嘴裡念念有詞地說著什麼。
湊過去聽,就聽到她在無能狂怒地咒罵蘇軟。
咒罵她穿了高定也醜的不堪入目,咒罵楊躍陸星宇都瞎了眼,以後永遠得不到自己最愛的人。咒罵這艘遊輪的擁有者——謝謹行。他不長眼,讓蘇軟這隻醜小鴨混進來,搶走了本來屬於白天鵝的光……
顧安安覺得她最近有點瘋魔了,被打擊太多心態完全得崩潰。
“彆看了,沒什麼好看的。”
顧安安已經放棄陸星宇了,雖然提起他還是會下意識地心中咯噔一下。但咯噔文學顯然不適合她這種惡女的狗腿子,她就隻配在沈珊被蘇軟打臉的時候,衝上去吠幾句。
沈珊死強著沒動,耷拉著腦袋了無生氣。
鄭慧大概也知道沈珊最近被打擊得有點神經質,聽說她爸最近在給她看心理醫生。一個蘇軟,逼得沈珊這種神經大條的人都要瘋,真是了不得。
坐了會兒,沈珊說了一句‘我去上面補個妝”,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顧安安看著她離開,又扭頭看了眼快樂得滿面紅光,比在場任何一家豪門千金都夠面子的蘇軟。默默地端起一小碗車厘子,慢吞吞的吃。
她吃了快半小時零嘴了,舞池都散了,沈珊還沒回來。就覺得有點不對勁。
跟鄭慧說了聲。
鄭慧叫來了塑料姐妹團,一起去找沈珊。
差不多把遊輪都翻遍了,最後還是顧安安在餐飲區找到了一聲不吭坐著的沈
珊。
她看起來落寞極了,身邊的人都離她而去。學校的名聲也被蘇軟毀得一絲不剩,全網都在罵她惡臭富二代,霸淩不得好死。她沈家的股價也因為她對蘇軟的所作所為曝光而大幅度跳水,沈家從巨富之家,慢慢衰敗下來。從前被無數人巴結捧著的沈家爸媽,現在天天出去求爺爺告奶奶,要融資周轉。
沈珊知道這都是自己的錯,爸媽為了保護她,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
她想到這些,突然就哭了。
“安安,我想跟陸星宇談談,但是他現在根本就不理我。”
沈珊哭得好可憐,“你能不能幫我跟他說一聲。讓他過來一下?我想求他,對沈家伸出援手。爸爸臉皮薄,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去求陸家,我不怕丟臉,我來求。”
沈珊叫不動陸星宇,她同樣也叫不動。
不過看沈珊這個心如死灰的模樣,顧安安還是不忍心:“好吧,我去叫他來。”
“嗯。”
沈珊吸了一口氣,囁嚅地說:“這個其實是剛才蘇軟要的。我為了爭一口氣,硬是給搶下來了。現在又覺得沒有意思,安安,你幫我還給陸星宇吧……”
顧安安低頭看了眼,一杯柳橙汁。
一杯柳橙汁也要從蘇軟手中搶,果然是被逼的偏執了。
陸星宇現在沒跟蘇軟在一起,此時正在跟謝家人坐在一起聊著什麼。
那個角落,除了陸星宇,謝憂君和謝家兩姐妹。謝銘,謝良這兩個大人都在。顧安安猶豫就端一杯過去是不是不太好?畢竟都是長輩。
正好身邊一個侍者端著托盤經過,顧安安乾脆將柳橙汁放在托盤上,一起端過去。
東西放下來,顧安安就小聲地叫了陸星宇。
湊得近了才發現,除了謝良謝銘這兩個大人,謝謹行竟然也在。他的身影藏在陰影裡,被謝家人給完全擋住了。此時正低頭在看手機上的消息。
聽到有人過來,一堆謝家人中間低頭正忙個不停的謝謹行抬頭看了一眼。
顧安安沒注意到,隻是小聲地跟陸星宇說了沈珊的事。
“這次鬨得太大了,沈家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陸星宇你難道都不會愧疚嗎?就算為了蘇軟出氣,也沒必要讓沈家從此一句不振吧?你又不是霸總,搞什麼天涼王破?”顧安安覺得陸星宇未免有點殘忍,為了蘇軟,可以這樣對從來沒有虧待過他的沈珊。
陸星宇剛想說什麼,被顧安安‘天涼王破’給整得囧了一下。
不過大概是被顧安安說的確實愧疚了,猶豫了下,低聲說了句‘有事過去一趟’。然後就起身過去了。
然後,顧安安跟謝家幾個長輩打了招呼,然後轉身就走。轉頭的瞬間,眼睜睜地看著角落裡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端起了那杯柳橙汁。
心裡想著那杯是給陸星宇的,但轉頭又沒多嘴。不就是一杯橙汁,沒必要你的我的。
再然後,顧安安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歡樂熱鬨的遊輪像
是被什麼恐怖.分子給埋入了定時炸.彈一樣,從樓上到船艙的所有人都被遊輪負責人給叫了起來。顧安安當時正在二樓的船舷邊上。
裡面的氛圍不適合她這種平民,跟人寒暄也沒有一絲。她待了會兒就出來透氣,正趴在船舷邊上,無聊地撿起邊緣上不知道什麼石頭的東西,往水裡扔。
扭個頭,就聽到所有人都在跑動。
顧安安:“?”
正想問出了什麼事,怎麼搞得大家都緊張兮兮的。剛好從裡面跑出來個熟人。拽了一把跟天塌下來一樣緊張的鄭慧,聽她口述,顧安安才知道了天打五雷轟的離譜事。
——謝謹行,被人下藥了。
“……啊?”
她乾巴巴地張了張嘴,有點不敢相信地明知故問:“中了什麼藥?”
“那種,晚上辛苦點,明天就坐穩謝家夫人寶座的藥。”
顧安安耳朵嗡——地一聲嗡鳴了。
鄭慧還嫌不夠刺激,補了一句,“可笑的是,謝總一整個晚上,什麼都沒吃,就喝了一杯橙汁。”
“橙,橙汁?”
顧安安臉色瞬間煞白。
不會,是她端過去的那杯橙汁吧?
彆啊!
瞬間,顧安安都顧不上跟鄭慧狡辯事情跟她無關,扭頭就往下面衝。
衝到樓梯口才知道,二樓被封鎖了。
但是顧安安知道自己現在要是不找到小舅舅,她就完了。不用懷疑,明年的今天就是她的忌日。她幾乎是痛哭流涕地衝破了防衛,在安保人員阻攔不及的情況下衝進了二樓走廊。
她一邊哭一邊悉悉索索的給謝謹行道歉,就像將死之人給閻王爺禱告一樣的道歉。
眼淚稀裡嘩啦的看不清路。
就在她哭得不能自已時,耳邊突然傳出了沙啞的嗓音:“真這麼抱歉,你拿自己賠我。”
顧安安哭得太用心,陡然受驚之下發出了‘噶’一聲的抽泣聲。
再然後,她就被攔腰擄進了休息室。
呼吸被奪走,腦袋昏沉沉,耳邊是皮帶落地的聲音,還有她裙子布料撕拉一聲被扯碎的聲音。淩亂的呼吸和炙熱的懷抱。這個並不算很熟但每次交流意外的融洽的優雅的男人,緊緊地抱著她。此時像一隻發.情到暴躁的野獸,將她整個人給按在了窗戶上。
顧安安仰著喉嚨,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抽抽噎噎地咬著自己的手背。
隻感覺到某人已經將她的膝蓋分開了——隻要一個呼吸之間,再晚一秒鐘,她就會被謝謹行本壘打。
但這個時候門被從外面踹開了。
顧安安被窗簾全部罩上。在被人提留著趁混亂丟進海裡之前,她聽到神誌不清的謝謹行在跟倉促趕來頭腦發昏站不住的謝老爺子宣布。
“爸,我喜歡她,我見她的第一面就想娶她了。”
一聲歎息,震耳欲聾,久久不散。
……
顧安安驟然一個驚呼,驚悚地睜開了眼睛,突然對上了眼前皺著眉頭摸她額頭的人。
“小舅舅,原來你見我的第一面就想娶我了嗎?”
窗外大雪連天,不在遊輪上。
謝謹行摸她額頭的手一頓,眨了眨眼睛,藏在頭發中的白皙耳尖突然間通紅了。紅色從耳根子一點一點蔓延上來,臉頰都浮上了薄紅色。
他抿了抿嘴角,咳了咳,清理了嗓子,“怎麼?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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