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現實世界6(1 / 1)

醒來後的第三天,護士前腳離開病房,陸白便穿了陳襄給他帶來的衣服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出院是辦不了的,醫生讓他至少還要觀察一周,但他的身體,自己最清楚。

腦海裡的記憶在這幾天裡總算捋順了不少,陸白也終於確定自己真的回到了現實的世界,這裡沒有會說話的人魚,沒有禮貌害羞的魔尊,世界發展到現在,他的世界早已被稚榆占據了不知道多少。

後悔嗎?他後悔。

門鎖的密碼沒變,證明了陸白的記憶已經恢複到了正常的水平。

推開門,一層浮灰在地面上揚起,陸白打開窗戶,冷空氣透進屋子裡,卷走一些灰塵,帶來一些光亮。

是了,他是醫學生陸白,成為醫生之後不到兩年就和患者一起陷入到了沉睡中,短短一個月的實驗,卻像是經過好幾個世紀。

他們在夢裡一起經曆了四個不同的時空,可不是好幾個世紀的感覺。

他的腦子裡很難將這些記憶揮散,尤其是關於每個世界中的戀人。那每一個都是稚榆,卻又不是稚榆,他卻通過實驗的方式將這些戀人都抹殺了。

這就是他為什麼找不到瑞斯,為什麼找不到每一個世界裡的那個人。

留下來的是稚榆。

可稚榆就是他們。

陸白的腦子被思緒填充得再次混亂,他從衣櫃裡找出乾淨的衣服走近浴室,卻不曾想太久沒有回家,天然氣自動斷掉了,放了很久都沒有熱水。

十二月的天氣,他衝了個涼水澡,水珠打在鎖骨上濺起細小的水花,冰冷刺骨,可隨即又激起體內塵封許久的熱,他又想起稚榆。

似乎回到現實世界中,他的一切都逐漸和稚榆攀扯不開。

指尖從胸膛摩擦下去,蒼白的皮膚上留下一條淺淡的紅痕,刺痛感讓陸白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但夢裡真實的觸感,讓他此刻在冰冷的水裡想起了稚榆的吻。

水漸漸變熱了,水珠打在身上讓原本因為寒冷而緊繃的皮膚變得鬆弛下來,寒流在空氣中被暖意取代,黑夜降臨,也莫名熱情起來。

陸白沒有來得及思考被關上的天然氣閥門怎麼突然就開了,身體內外的暖氣融合起來,他脊背貼上冰冷的瓷磚,臉頰飛起一絲紅暈。

手掌往下滑,陸白皺眉喘氣,是禁.欲太久了嗎?眼前閃過一具熟悉的軀體,像是刻在腦子裡揮之不去了。

陸白閉上眼睛。

呼吸和熱氣氤氳在一起,形成黏膩濕滑的觸感,空氣中爆發出一種甜膩的氣息,陸白慢吞吞地衝洗身上,眼底的黑色變得波瀾不驚。

穿好睡衣又披了浴袍,陸白感覺到了剛剛衝涼水澡又縱欲的後遺症,腦袋有些發蒙。

打開浴室門的時候他突然頓住。

天然氣會在大概七天沒人使用之後自動關閉,如果沒有人長按開關是不會自己突然自己打開的。抬眼間,陸白看到浴室門外一片明黃溫暖的燈光。

一道淺淺的

人影被拉長,靜謐地打在浴室的門上,安安靜靜地就像是在等他。

“你果然還是找到這裡來了。”

陸白慢悠悠地係著自己浴袍的腰帶,倚在門框上去看坐在他床邊翻書的稚榆。

不可否認,稚榆是他見過長相最標致的男性,夢裡的每個身影重疊在他的身上,成就了昳麗精致的稚榆,垂下的發絲在他鼻梁上投下一縷陰影,顯得面部輪廓更加清晰。如果稚榆不動,不說話,他能夠成為世界上最美麗的雕像,為這個世界增加一抹濃色。

可惜。

“我隻要想,就一定能找到你。”稚榆合上手裡的書,他坐在床邊,此刻背脊靠在床頭,長腿舒展開放在床邊上,黑色的皮鞋就這樣踩在淺灰色的被褥上,一雙眼睛略帶著笑意地看向陸白,“陸醫生不會以為回家就能把我徹底丟下了?”

陸白看著他的腳皺了眉頭:“我剛剛換的新床單。”

稚榆卻盯著他裸露出來的一片胸口:“待會兒總是要臟的。”他把腿往旁邊搭了搭,將印著鞋印的被子扯開丟在地上。

整張床毫無保留地裸.露在陸白面前,稚榆衝他勾了勾手指。

“洗了這麼久,陸白你是不是在浴室裡想我了?”他的眼睛裡藏著毒,看穿了陸白的一舉一動,儼然是送貨上門的標準,黑色的襯衣背部貼著床頭不動,聲音卻愈發低沉下來。

“過來啊,怕什麼?你還會怕我嗎?”

陸白走過去,發絲上的水滴落在稚榆的襯衣上,透過薄薄的布料滲透進去,他伸手握住了稚榆的腳踝。

稚榆勾眉卻並不反抗。

他另一隻手把著稚榆的鞋跟,不緊不慢地脫下了他嶄新的皮鞋:“進彆人家裡要脫鞋,這是最起碼的禮貌。”

黑色的襪子絲質透明,溫熱的足踩在了陸白的腹部,稚榆玩味道:“原來真實的陸白還有這種癖好嗎?我都可以接受。”

陸白卻鬆開了手:“比起男人,我更喜歡柔軟的女人。”

稚榆卻眯起了眼:“撒謊。”

“稚榆,如果你的病好了,應該能分清楚夢境和現實。很多在夢裡的情感,都是現實中壓力過大而產生的幻象,全是假的。”陸白垂眸,“你的病如果還沒好,我願意繼續為你治療,但請你從我的私生活當中離開。”

“我的病當然好了。我也當然知道夢境中都是假的。”稚榆笑著說,“但是誰告訴你,我是因為夢境才喜歡你的?陸醫生,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讓你成為我的主治醫師,又為什麼那麼聽話地配合治療?”

“見你第一面起,我就喜歡你了。”

陸白的心臟仿佛漏跳了一拍,可很快恢複正常:“你以為的喜歡,或許隻是一種依賴。因為我為你治療而產生的依賴情緒,我不喜歡男人。”

稚榆突然坐起身,一把摟住陸白的腰,他的動作不算粗暴,卻也將陸白撲倒在床尾,他伸手貼心地為他墊著後腦勺,唇就這樣覆蓋上去,另一隻手更是無所忌憚地鑽進陸白的浴袍裡。

“你——唔——”

剛剛釋放過的情緒在這一刻驟然攀上頂峰,陸白有些惱怒,稚榆卻應證了自己的想法。

“稚榆!”

“陸白。”稚榆突然低聲叫了他一句,“你真的忘記了嗎?”他的聲音變得清澈起來,“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陸白腦子猛地發蒙起來:“......瑞斯.....”

唇舌覆蓋,對方的舌滑膩地糾纏過來,就像是人魚冰冷的糾纏,陸白仿若又回到了那個夢境中,他伸手握住對方的腰身,一個翻身兩人互換了位置。

他從上方往下看,稚榆的眉眼盛滿了情愫,那雙眼睛不是藍色,可依舊讓陸白的心臟狂跳。

這是始終無法逃避和不得不承認的情感。

陸白也第一次感受到情感的延續和不可替代。

稚榆不是瑞斯,可瑞斯就是稚榆。

捏住稚榆的下頜,陸白重重地歎息了一聲,低頭吻了上去。

夜裡似乎下了雨,隱約能聽到沙沙的雨聲。兩層的小樓外面種著幾顆大榆樹,一年四季都鬱鬱蔥蔥地舒展著綠葉,雨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也格外明顯,但他聽得卻不算真切。

睡著的時候外面已經有些蒙蒙亮了,四肢幾乎糾纏在一起,陸白又想念起瑞斯那條漂亮的尾巴。

夢裡好像又看見了水族館裡向他遊過來的藍色人魚。

他手上戴著一枚藍色的寶石。

陸白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摸到了枕邊的手機,鈴聲戛然而止,顯示陳襄來電19個。

那一瞬間他驟然清醒,也感覺到一股寒冷的氣息縈繞在周身。被子有些薄了,床單換了一套米色的,但房間的窗戶不知道什麼時候打開了,冷風往裡灌,寒意也是從這裡來的。

空氣中濕漉漉的,他看了一眼窗外的樹葉,被雨水清洗得乾淨。果然是下了一場雨,或許是看到了陳襄的未接電話,陸白想到,辦案的警察最討厭的就是下雨天,因為雨水總會衝刷掉許多重要的證據。

手機再次響起來,陸白按下了接聽鍵。

“你人在哪兒!趕緊到隊裡來一趟!出事了!”

陸白眨了眨眼:“什麼事?”話說出口才發現有些沙啞,乾渴的感覺伴隨著腰間的空虛感傳來,他看了看四周,空無一人。

“和我有關的事情,如果你不告訴我案情,我沒辦法幫忙。”

“昨天傍晚在219高速上出了一起車禍,被害人當場死亡還被惡意碾壓,現場情況慘不忍睹,法醫到現在還沒把屍體拚回去.....我們排查了一夜最終查到了幾輛嫌疑車輛,其中有一輛車的車主就是稚榆!”陳襄的語速飛快,“我們剛剛將稚榆抓回來,他卻說他有不在場證明!”

陸白腦袋一痛,重重地歎息了一聲:“他說我可以幫他證明?”

“難道你們昨晚真的在一起?!”陳襄不可置信地聲音傳過來,“你忘記了他之前的行為涉嫌人身傷害,你居然跟他在一起?!你們待了一晚上嗎?你們在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