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四十七章 她恨他像塊木頭!(1 / 1)

樂瞳躺在民宿的床上看手機。

但她的心思根本沒放在手機上。

耳邊是浴室裡的水聲, 秦嘉在洗澡。

在他洗澡之前,她已經先洗過了,民宿不一定乾淨, 所以洗完了澡她還是把衣服穿得整整齊齊, 連襪子也換了新的。

被褥上有秦嘉噴過消毒水的味道,為了怕她對消毒水過敏,他還套上了一次性被套,床單和枕頭也用一次性的包住了。

這些都是他在她洗澡的時候完成的。

他總能把一切都準備好,讓她可以不用有任何擔心。

就連這次出來收拾衣物, 還發現他給她買了不少一次性內衣……

就是說,確實是比換洗方便。

出門在外,他們要去的還是阿裡地區, 總會有需要節約用水的時候。

樂瞳放下手機,目光轉向浴室的方向,這跟電視劇裡演的完全不一樣, 厚厚的一道牆隔開浴室, 浴室門在房間入口的位置, 不管怎麼樣她都看不到男主角洗澡時的身體輪廓。

樂瞳長歎一聲, 心想不急,夜晚還很長, 她還有的是時間。

等秦嘉洗完澡出來, 除了頭發還在滴水之外, 身上也是穿得整整齊齊的。

樂瞳大失所望, 眼底的遺憾太具體, 秦嘉想裝作沒發現都難。

他彆開頭,好像在認真擦頭發,樂瞳直接從床上坐起來, 朝他伸出手,秦嘉心領神會,但沒立刻照做,樂瞳有點著急,晃了晃手無聲催促,秦嘉這才把手裡的毛巾遞過去。

“我自己來就可以的。”

他老老實實坐到了床邊,嘴上還在嘗試拒絕。

樂瞳用毛巾把他的臉和頭團團圍住,在他耳邊惡狠狠道:“怎麼,我碰不得你嗎?”

秦嘉解釋:“隻是希望你好好休息。”

“這還沒進山,海拔不算高,我完全沒有不舒服,不需要跟癱瘓了一樣一直休息。”

樂瞳語氣不太好,手上卻很輕柔,除了最開始的粗魯外,後面幫他擦頭發時都很正常。

秦嘉的發量多,潮濕著也不顯得稀疏,淩亂的劉海遮住了他的長眉,樂瞳側過頭看著他的臉,因為在擦頭發,他微微閉著眼,有發絲上的水珠落在他眼瞼上,他眼皮顫了顫,濃密卷翹的睫毛不安地翕動。

樂瞳心裡很亂,擦著擦著動作就停下了,秦嘉正要睜開眼,就感覺眼前光線一暗。

唇瓣一熱,呼吸交織,樂瞳按著他的胸膛想把他按倒在床上,秦嘉卻好像被燙到了一樣直接站了起來。

樂瞳身子一歪,倒在了宣軟的被褥上,神色陰晴不定。

“沒事吧?”他緊張地關心她,眼裡倒映著樂瞳躺下的模樣。

烏黑的長發灑滿了乾淨整潔的被褥,單薄的身子被寬大柔軟的睡衣包裹著,秦嘉呼吸頓了頓,手撐在她身邊,另一手試圖把她拉起來,可樂瞳直接抓住那隻手,把他重重拉了下去。

“親我。”

她認真地提出要求。

秦嘉目光劃過她的眉眼,感受著她淡香的呼吸灑在自己臉上,胸膛緊繃著,不敢再近一步。

再近一點點,就會貼上她柔軟的胸脯。

“不行,我……”

“隻是讓你親我,又沒讓你跟我睡,為什麼不行?”樂瞳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挑眉,幾乎有些冷淡道,“之前又不是沒親過,現在這麼避諱,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隻是接吻的話,好像確實沒什麼不可以。

之前已經不止一次接吻了,可是。

這是個特殊的地方。

這是民宿,也可以叫做賓館,他們孤男寡女,一張床,一間房。

兩人都穿的睡衣,哪怕是長袖長褲,也都很輕薄。

光影照射下,秦嘉甚至能看到樂瞳睡衣裡的身體輪廓。

“我不行。”秦嘉克製地說,“樂瞳,你彆考驗我,我經不起什麼考驗。”

他想起來,身體明顯已經有反應,樂瞳也看見了。

她直接說:“你經不起考驗也沒關係,我又沒有要考驗你,也不是我提出來不能越線的,我不介意坦白跟你說,我現在就想跟你越線。”

她撐起身子,長發散在身後,漂亮的眼睛半眯著定在他最敏感的地方。

“秦嘉,我看你真不像個男人,都這樣了你還能忍得下去?”

他的身體已經準備好了,她也大大方方給了許可,可秦嘉就跟個木頭一樣杵在那裡。

她恨他像塊木頭!

“不行。”

秦嘉倏地後退,披上外套就說:“我去門口冷靜一下,你彆出來,有事就隔著門喊我。”

樂瞳怎麼可能放他走,下了床就要撲向他,但秦嘉動作更快,頃刻間人已經去了門外。

房門重重關上,樂瞳撲了個空,覺得自己活像是個逼良為娼的女霸王。

又好笑又無奈。

“我真是服了你。”

她在門上使勁拍了一下,門外的人肯定是聽得見的,但沒有回來的意思。

她固然可以開門出去把他拉進來,但事已至此,那麼上趕著不是買賣。

真正前往阿裡還有點時間,她再琢磨一下。

其實她也不太喜歡在民宿裡做這些,不是自己的地方,總歸有點膈應,這間屋子以前不知道住過多少情侶,想想也怪怪的。

“暫時放你一馬好了。”

樂瞳決定坐實自己女霸王的身份,把地上秦嘉準備好的枕頭和防潮墊都收起來,對著門口說:“你冷靜完了就進來睡覺,就睡床上好了,我答應你今天晚上不動你。”

前提是——今天晚上。

完了,更像逼良為娼了怎麼辦。

他倆劇本是不是拿反了?這朵一手玫瑰意外得難搞,不過他要是好搞,也不會現在都還是一手玫瑰了。

樂瞳本想等著秦嘉進來了再睡,但她太高估自己的精力了,自從出院之後,她的身體就一直比較虛弱,也很容易疲憊,躺下沒多久人就迷迷糊糊睡著了,秦嘉幾點回來的她都不知道。

她也就更不知道,秦嘉進屋之後,在床邊看了她多久。

久到一眼都不舍得轉開,生怕今後真的失敗,再也見不到她,會遺憾有機會的時候沒好好看過她。

次日一早,她睡得飽飽醒來,秦嘉已經用氣爐把飯做好了。

他車上帶了小高壓鍋,還帶了高原氣罐氣爐,有鍋有碗,隻要買點食材就能做飯。

“吃早飯。”

樂瞳洗漱完他就把早飯端過來了,她接過來,下意識說了句:“你把我慣成這樣,以後我習慣了,你可就要一輩子包攬所有了。”

按理說還是分工完成比較好,也公平,但秦嘉說:“如果真能一輩子由我包攬,那就太好了。”

可惜的是,現在的他沒辦法自信地吐出一輩子這種承諾。

樂瞳聽出他話裡有話,看著他氣質憂鬱沉默的側臉,突然覺得碗裡的飯菜不香了。

但她還是好好吃完了,今天還有好多事要做,還要趕路,有飯吃就得好好吃。

吃完飯,兩人收拾行李退房,樂瞳看著秦嘉眼下的青黑,蹙眉問道:“你昨晚沒睡好嗎?”

秦嘉:“還可以,需要想的事情有點多。”

“那我來開車吧,你幫我指路就行,疲勞駕駛要不得。”

樂瞳作勢要拿車鑰匙,秦嘉拿手擋了一下。

“我來就行,放心,我不困。”

他現在特彆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越接近一切的源頭,他就越是清醒。

樂瞳還想說什麼,但看到他望向遠處的那個眼神,突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總覺得他今天早上起來之後就怪怪的,有點難以接近……很難解釋,這種感覺從他們認識開始,就沒在面對她的時候出現過,這是第一次。

樂瞳琢磨著,難不成是昨天晚上女霸王嚇到他了?

不可能啊,他怎麼可能會被這種事情嚇到?

過了沒多久,樂瞳就知道他為什麼這樣了。

他們先開車去辦了邊防證,提前預約過,秦嘉也熟悉各種流程,辦理完結拿到手時差不多是中午。

拿到了證,兩人就出發了,秦嘉沒有要開車去哪裡吃個飯的意思,直接從拉薩出發,沿著318國道行駛。

國道的路況不錯,路上時不時有對向來車,這個季節的拉薩很溫暖,但是特彆乾燥,秦嘉在車裡開了空調,樂瞳開了瓶礦泉水,自己喝,偶爾也喂他喝兩口,兩人都沒說話。

318國道沿途山脈連綿,路邊的植被不算茂盛,也不是全綠的,看著莫名有些壓抑。

行駛了六十公裡左右,他們到達了曲水縣。

曲水縣很小,就和大城市的小鎮差不多,這裡天空蔚藍,街邊是綠化帶和路燈杆,路燈杆上懸掛一串又一串的紅燈籠,樂瞳在曲水縣路邊看到了一片湖?或者是河?她不確定。

她打開車窗仔細去看,碧藍的水面,湛藍潔淨的天空,景色很美很美。

或許是她面上的疑惑太明顯,秦嘉放慢車速,讓她可以看得更清楚。

“那是雅魯藏布江。”秦嘉指了一個方向,“那邊是拉薩河,這裡是拉薩河彙入雅魯藏布江的地方。”

巍峨的高山環繞,雲在這裡離人很近,樂瞳趴在車窗前看著外面的風景,心情平靜極了。

秦嘉並沒有在曲水縣縣城多停留,而是駛向曲水的一個小鎮。

樂瞳看到藍色路牌上寫著達嘎,那應該就是這個小鎮的名字。

他好像有心要帶她去什麼地方,直覺告訴她,他們沒那麼快直接到達祝巫族藏身的地方,那他要帶她去的是哪裡?

很快樂瞳就知道了。

過了曲水橋,他們的目的地到了。

天還很亮,風景氣候都不錯,但是肉眼可見的紫外線很強。

樂瞳戴著防曬的帽子,穿著白色的衝鋒衣,跟著一身黑色藏袍的秦嘉下車。

他走在前面,一言不發,樂瞳也不多問,亦步亦趨地跟著。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是一處平台,平台邊荒草叢生,土地上有不少車轍痕跡,踏上平台的路並不好走,坑坑窪窪,不少凸起的石頭。

遠遠的,她就看見平台上纏繞在植物上的經幡和白色哈達,哈達已經很臟了,看起來纏在上面的年代久遠,風吹得經幡獵獵,樂瞳見秦嘉停住了腳步,她也跟著停下,側身越過他好奇地往前看了一眼,這一眼,就看見了凸起的石頭上,放著一把菜刀。

紅把的陳舊菜刀。

一股說不出來的寒涼襲上了脊背,樂瞳聽見秦嘉開口說話。

“這是水葬台。”他慢慢道,“他們就葬在這片雅魯藏布江裡。”

……

水葬台。

這裡居然是水葬台。

那麼這把菜刀是做什麼的就不言而喻了。

他們被葬在這片江裡,這個他們是誰,她也立刻就想到了。

腦海中似乎已經有了當時那個畫面。

被萬蟲噬心的遺體,由菜刀仔細分割,無數穿著民族服飾的人,將遺體分開後拋進江裡。

這就是藏民的水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