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苦頭 朕下次非給她點苦頭嘗嘗(1 / 1)

“內務府總管明珠叩見皇上!”

“平身吧!賜座!”

“謝皇上!”

秋陽懶散, 斜斜從窗欞照進。君臣一人坐在小軒中,宮女捧著茶食從外面魚貫而入。待東西都在桌上擺放好,顧問行便一招手打發所有人都下去了, 自己也站在門外守著。

玄燁同明珠悠悠道:“江寧織造劉德彪貪腐一案刑部和大理寺都已經審理得差不多了, 內務府那邊受此影響的賬目你理清楚沒有?”

明珠早已猜到皇上找他來所為何事, 隨身將謄抄過的賬冊也帶了過來, 給玄燁呈上。“回皇上, 微臣已經將整理好的賬冊交由刑部,與劉德彪的供詞與其餘證據進行校對。這是臣交之前謄抄下來的一份。”

玄燁接過來翻看著, 邊對明珠讚許, “嗯,你做事周到縝密, 滴水不漏。”看著看著, 眉頭緊鎖起來,“果然是養了一群大清的蛀蟲啊!還是在最為富庶的江南腹地,簡直是將樹都要啃空了。作為可怖的是,竟然連宮裡都被買通, 沒有放過。”

明珠暗中觀察著玄燁的神情, 聽到這句話時, 不由“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臣身為內務府總管存在失職失察!請皇上降罪!”

玄燁正低頭審閱,見明珠如此反應, 抬起頭來, “明珠你起來吧!朕知道內務府這爛攤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自你接管以來未曾出什麼大差錯。先帝在位時留下的十三衙門屢屢插手,與內務府權責相抵相重複,讓你們做事時候屢屢掣肘, 很難施展。像江寧織造為皇家供應布料絲綢的事,你們也插手不了太多。朕看了,主要還是從尚衣監和織染局采辦,由吳良輔把持。”

聽話聽音,明珠心裡有了數,知道皇上這是不會在此事上責怪他。

“謝皇上!”明珠從地上起來。

玄燁繼續同他道:“這個司禮監掌印吳良輔,先帝在的時候通過十三衙門把持宮中多年,實力盤踞宮內宮外。朕早就想裁撤掉這個機構,奈何宮內外皆有反對之聲。宮中一些太妃身邊伺候的老宮女,有去十三衙門擔職的,人情牽扯都紛紛去跟太皇太後求情。就連朕的皇額娘仁憲太後,也特意跟朕求情過。說這是先帝留下的,吳良輔也忠心耿耿,這麼多年宮裡都用慣了,裁撤了不好。

太皇太後也被多有煩擾;朕呢,也隻得一拖再拖,暫且作罷。後才設立內務府,與之製衡,想慢慢替換掉十三衙門。不過你也知道,裁撤機構是大事,也需得與臣子商議。謔!上月朕在朝上提起,朕數了一下,竟然有……”

他對著明珠比劃了一個巴掌,恨得點頭。明珠自然也想起了此事,微微笑道:“微臣也記得,當日連濟世、泰必格、沙澄在內,一共有五位大臣反對,替十三衙門說話。”

玄燁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發出了無奈地一聲歎息,“你說,這吳良輔這些年在宮內外私底下該培植了多少自己的勢力?朕讓鑾儀衛去查探了,他不但在宮外有私宅,一個宦官竟然還養了四五房小妾。更有低職位的官員、商人送自己的兒子去給他當乾兒子!簡直世風日下!買官兒賣官兒、先帝在的時候,他就沒少乾這些事情。自朕登基後,才有所收斂。

隻不過,這次朕特意派鑾儀衛去插手密查劉德彪一案,為的也是查京中牽扯官員。朕看了葉克蘇給朕秘密呈上來的名單,簡直是觸目驚心。倘若全部查起來,恐怕朝中得少將近一半人。都不乾淨!眼下正是用人之際,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吳良輔必須除掉!”

玄燁決意很大,隻可惜據葉克蘇回稟,本案重要的一個人證——天衣閣的掌櫃宋鑫已經被滅口,賬目也隨之被幕後人取走。此人與吳良輔來往密切,順藤摸瓜不怕這回扳不倒!

京中暗流湧動,並不像表面這般風和日麗。

他想起了太皇太後那日叮囑自己的話,於是便道:“明珠啊,你在內務府已經乾得夠久了。朕打算對你委以更重要的職位,任命你為弘文院學士;待米思涵和馬齊從淮河回來與你交接一應事宜,你即刻走馬上任,與工部尚書馬爾賽調查淮揚水患!辦好此事後,朕再允你進六部,往後你和容若,就如同米思涵與馬齊一樣,都是朕要倚重的大清股肱之臣!”

明珠趕忙地跪下叩謝皇恩,“臣納蘭明珠謝主隆恩!臣此生至死不渝,效忠大清、效忠皇上和太皇太後,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玄燁笑道:“朕說了,讓你不要這麼拘謹客氣。今兒又沒旁的人,坐下一道喝茶!”

升官調任,入了內閣還被委以重任,明珠心裡自然舒坦,再次謝恩後,他便恭敬不如從命,坐在了皇上對面。

“對了,容若也老大不小了,婚事有著落了麼?”

明珠一愣,皇上這是要和他說家事?不過也好,自己兒子做禦前侍衛,與皇上關係密切,於冬郎、於他、於整個那喇氏都有好處。

他也笑道:“承蒙皇上關心犬子,實不相瞞,微臣與冬郎的額娘都在愁這件事呢。犬子前兩年在外遊學,少年心未定。微臣也一直替他留意合適的人選。”

“那目前有人選了嗎?”

明珠心裡一跳,聽皇上這意思,難不成是打算給容若指婚?這就有些令人忐忑了。因為人選有可能好,也有可能隻對皇上有利,未必有利於納蘭家。

“目前微臣考慮了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年齡相合,品貌俱佳;還有黃錫袞長女、安老親王家也曾派人來與微臣提及,想把孫女下嫁犬子,微臣覺得門第太高,犬子配不上,暫未敢應允。”

“嶽樂的孫女你就彆考慮了,不合適與你家結親。”

玄燁說的乾脆,明珠應聲。

“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盧興祖倒是挺好的一戶人家。”如此的話,盧興祖在兩廣,更可以替他留意南方尚可喜、耿精忠的動向。玄燁抬眸,“可以議親,不過不急,可以再看看。此外,朕看陳廷敬的女兒,禦史薑遠山、國子監李清的女兒都在伴讀之列,年紀也跟容若對得上,你可有考慮?”

明珠笑容微妙,心道:這都是他之前按照太皇太後的意思,給擬的選妃人選,他怎好讓兒子跟皇上搶女人?

“額,還是全憑緣分。犬子這兩年遊學歸來,心有些野了,不好拘束。最後還得他點頭同意才行。若皇上有合適人選,您不妨直接下旨,總歸比臣這個當阿瑪的說話管用。”

玄燁能猜不到明珠的心思,喝了一口茶笑道:“你是個老狐狸,朕既然說了那幾個,你便可以替他考慮。但你繞了個彎兒,說明那幾人你並不屬意,早在你考察之列。你是不想在清流文人一派中找吧!”

明珠訕笑,“皇上聖明!微臣不敢有任何隱瞞。此也是臣分外的思量,犬子愛弄詩詞,臣與他額娘,都不想再找一個同樣愛多愁善感的兒媳婦回來。兩個人時不時對著花草哭天抹淚的,日子不好過。還是擇個不一樣性子的,互相拆補拆補吧!”

玄燁莞爾,“你這話也是有意思。不過話粗理不粗,性子相投的人的確容易接近,但相處起來不易,需要多加磨合。”

他一共就兩三個處得來的臣子情同手足,那大表兄葉克蘇看樣子是指望不上了,連舅舅都對長子放棄了,直接跳過開始在次子和三子身上多下功夫。曹寅呢,過不了多久就要跟著曹璽一起去江南,他打算安排曹璽在江南當地的大戶中為曹寅擇一門親事,也好籠絡江南民心,替他留意江南文人動向。

那便隻剩一個容若。

看樣子,也快了。

玄燁與明珠在小軒外分彆,回前清宮勤懋殿的時候,心情似乎格外舒暢。正巧,曹寅從外頭替他跑腿回來了,卻是一副十分複雜的神情。說不清楚是哭還是笑,還時不時偷偷瞄他,欲言又止的樣子。

一定是又在挽月那邊吃了什麼癟。

“不是讓你去替朕安撫科爾沁公主與舒寧郡主嗎?怎麼回來這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難不成你被公主打了?”

曹寅搖頭,立馬矢口否認。“回皇上,沒有。”

玄燁聽著聲音,眯起了眼睛。怎麼看起來是有些愁容在臉上,聲音裡按捺不住帶有一絲興奮呢?

“又想去外頭數銅錢?”

曹寅一聽“銅錢”一字,頭皮都發麻了,頓時就感覺兩條腿像密密麻麻爬上了螞蟻,“皇上,奴才說了,您可彆……動氣啊!”

玄燁瞥了曹寅一眼,這家夥和納蘭容若不一樣,容若還是多少帶有一些他阿瑪明珠的狡猾,喜歡藏著心事;曹寅赤誠,頭腦簡單,一看他這副德性,他便多少猜出一定和挽月有關係。而且還和他有關係!

“瓜爾佳挽月同你說什麼了?”

還真是一猜就中。

既然這樣,就彆怪他代為轉達了。

曹寅縮了縮手,朝旁邊一立,學著挽月方才跟他說悄悄話的語氣,對皇上轉述道:“挽月小姐說,您老給她送那幾樣吃的,忒甜,她都吃膩了。有沒有新鮮點兒的?”

說完,曹寅趕緊連嘴也緊閉上,低下頭去,眼角餘光觀察著皇上的反應。

玄燁並未言語,反而直直站在桌案邊,手裡拿著一支未蘸上墨汁乾淨新毛筆,面上看不出任何慍怒或者其他神情。隻用另一隻手的指尖將那毛筆筆頭捏了又捏。

殿內,安靜得很詭異。

竟然敢嫌他送的蜜餞太甜,膩了!

玄燁在心裡笑笑,她這話一語雙關啊!哪裡是嫌棄蜜餞膩,是嫌他的招數膩、嫌他膩了吧?初聽這話,他的確很是慍怒。虧得他還有心記下她愛吃的口味,都讓禦膳房送最好最新鮮的過去。還挑三揀四!

後很快便琢磨過來這話背後的意思,反倒不生氣了。她這是在故意撩撥,引他主動。他原本把她視為獵物,沒想到人家反客為主,也對他勾了勾魚鉤子呢。

曹寅在一旁提心吊膽看了好一會兒,見皇上又笑了,這下更惶恐了,於是試探著問道:“皇上,您彆太動氣傷心了。是她不識好歹,要不奴才替您教訓她去?”

玄燁抬了抬手,示意不用。這個時候,至純如錢串子腦袋曹寅,就不如滿腦子都是□□的容若懂女人心了。

“不用管她。”不愛吃拉倒!下回反其道而行,非給她吃點“苦頭”。

“是。”曹寅心下不由替挽月擔憂起來,也後悔,自己怎麼就沒勸勸,竟然也糊塗了,就老老實實來替她把這話原原本本跟皇上轉述了。這不害人麼!她還是仗著自己是鼇拜女兒,囂張了,怎麼能同皇上這樣說話呢?他跟了皇上那麼多年,都不敢這麼猖狂地說。

伴君如伴虎啊!

她才認識皇上多久!

顧問行進來了,和聲道:“皇上,赫世享大人在外頭候著,說給您帶來了一些新鮮物件。”

完顏赫世享,鑲黃旗包衣出身,是玄燁新找的預備接替明珠做內務府總管的人選,此人與京中、京周各地皇商擅長打交道,也和番邦、海運打交道,懂得多,精明世故,據說愛倒騰新鮮玩意兒。剛從海運上回來,許是弄了什麼新奇事物。

“宣他進來吧。”

玄燁坐下。

不一會兒,顧問行領著赫世享到了玄燁跟前。

“微臣赫世享,給皇上請安!”

“起來吧!”

“謝皇上!”

“聽說你剛同海運上的商船打過交道,都探聽出什麼了。”

“回皇上,近來沿海一帶,東洋人、西洋人以及南洋都來往頻繁,沿海百姓通過這些貿易,起來不少富商,那一帶的郡縣都比內陸要富庶。洋人也運過來不少新鮮玩意兒。”

“富庶?富庶是好事。”玄燁道,“隻是,朝中也有不少官員對此頗有微詞,認為外來洋人,會將番邦不好的習俗傳進大清,不利民眾淳樸;聽說還有什麼傳教士。”

赫世享答道:“的確如此,此次微臣就同兩個傳教士有所交道,他們還試圖說服微臣,去信他們的教。”

“哦?看來朝中官員說的話也有一定道理。且他們認為,商人奸詐,富起來後容易為富不仁,既然大富商坐鎮一方,連地方官員都不好管。江南便是如此。沿海若也如此,恐怕一旦成氣候,更不易管教。百姓紛紛學行商,無人願種地、做工匠。自古曆朝曆代都對商人打壓,朕認為得張弛有度,國庫需要時鬆;不需要時,緊。眼下國庫空虛,你且睜隻眼閉隻眼。”

“嗻!”

玄燁聽他說新鮮玩意兒,倒是來了興趣,“什麼東西?拿來朕瞧瞧。”

赫世享讓身後跟來的太監呈上來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個十分精致的銀製匣子。

他親自打開後,玄燁看到了一塊四四方方黝黑如泥土的東西。

“這是何物?”

赫世享展開一頁紙,“這是船上的傳教士贈與微臣,是一種他們的食物,名為chocolate,譯過來是巧克力。是一種多重香料製成的,吃了可以補充體力,隻要一小塊,抵得上吃他們一片充饑的……面餅。”

他腦海中浮現出的還有洋人吃的那種鬆鬆垮垮,類似饅頭的餅,

玄燁皺著眉,見赫世享果真細心寫了長長滿滿的一頁紙,詳細描述了這種名為巧克力的食物,“顧問行。”

顧問行忙過來,用銀針試毒。

“赫世享,曹寅,你們都來嘗嘗。”玄燁指了指那黑子裡黑乎乎的東西,光看樣子,實在提不起食欲。這洋人也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色香味。

赫世享是吃過的,對這種食物起初也吃不慣,不過在洋人的聊天下,又喝了熱可可,逐漸也接受了這種食物,後越吃越好吃,所以才帶來給皇上嘗嘗。曹寅更是興奮,洋人的沒見過的東西,他當然想試試。

誰知剛吃了一口,曹寅的臉色就變了。

玄燁見他半晌不說話,顧問行都嚇傻了,這該不會有毒吧?“曹大爺,您……說句話?”

曹寅隻覺得唇齒間似乎猶如喝了最苦的中藥,順著舌頭一直苦到嗓子眼,口感還跟啃了一嘴泥巴似的,恨不得立刻吐在地上。

玄燁也急了,心疼上了,“諫亭!你怎麼了?說話呀?赫世享!這怎麼回事?你好大的膽子!”

曹寅擺擺手,苦著臉,“皇上,雖然奴才方才說的話不好聽,可那不是奴才本意,是轉述的。您也不能這麼……懲罰奴才!這玩意兒苦的!比黃連還苦!赫大人,該不會路途遙遠壞了吧!”

“不會啊!天津港離這兒又不遠,微臣嘗了,和在洋人那兒吃的一樣。微臣還特意用了銀器裝呢。”

既然沒毒,那就是他無福享用。玄燁忍不住白了曹寅一眼,沒見過世面的!

自己親自嘗了一塊兒。

曹寅臉色都變了,“皇上彆……”

果然,很快的,同樣僵硬,在玄燁的臉上也見到了,隻不過沒像曹寅那般痛苦。到底不好在大臣面前流露出來他也沒見過世面不是?畢竟人家赫世享吃得慣呢!

玄燁笑笑,“的確新奇。你下去吧,同明珠好好說說後頭內務府的事兒,他很快就要調任。”

“嗻,微臣告退。”赫世享留下了巧克力,便離開了勤懋殿。

曹寅忙道:“皇上,赫大人走了,這裡沒外人,您想吐出來就吐出來。”

“呸呸!顧問行水!這什麼玩意兒?洋人真是粗俗!竟然把藥丸當成食物吃。”玄燁的眉毛都快揪到了一起,連著喝了兩大碗茶,又吃了塊芙蓉糕才把嘴裡的味道壓下去,可剛才他已經咽下去一些了,喉嚨裡的胃裡的卻還苦著。

前所未有,人未得病,藥先吃上了。

他指了指匣子,“赫世享尋來的好東西,莫要辜負了。顧問行?賞你了。”

顧問行笑笑,躬身道:“皇上,巧了不是。奴才進來腰酸腿疼,正喝著苦藥呢。奴才怕兩相克了,怕是要辜負皇上一番美意,皇上恕罪。”

“曹寅。”

曹寅都快直接跪下了,求饒道:“皇上,您看在奴才和奴才額娘都伺候您這麼多年的份上,饒了奴才吧!”

玄燁心煩了,“那收起來,放博古架上。”

“嗻。”顧問行剛要收起,忽然聽玄燁道:“慢著!彆收了!曹寅,你給那個誰送過去!”

那個誰?“哪個誰?”曹寅剛問出口,立馬扇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奴才明白!這就送去!”

心裡不禁歎道:得罪誰也不要得罪皇上!皇上心眼時而寬廣如山河,時而比針尖還要小。小碗子啊小碗子,這下小槽子我可救不了你了,是你自找的,吃苦頭嘍!

“等一下。”玄燁叫住了正準備出門的曹寅,心上忽而有了一個新想法,淡淡笑道,“不用送去了,你把人叫來乾清宮,就說朕要過問她在昭仁殿同兩位格格起爭執的事。”

朕就要當面看你吃!彆想耍花樣偷偷扔了!陽奉陰違!小狐狸似的!

不知道待會兒她會什麼反應,會不會同他說軟和話?她那麼乖滑,心眼也多,一定會!

哼!玄燁心已打定主意,不論待會兒她怎麼梨花帶雨、亦或軟語求饒,他都不會心軟。敢嫌棄他的心意……太過囂張!這回讓吃吃真正的“苦”。

這樣尋思,玄燁的面上忍不住浮現笑意。

曹寅看在眼裡,與顧問行面面相覷,皆在心裡替即將要吃這“苦泥巴”的人捏了一把汗。

“皇上宣我去乾清宮?”挽月想到玄燁聽了這話,應該很快會有舉動,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她忍不住和顏悅色跟曹寅套話,“他找我有何事?”

曹寅沒好氣又同情地白她一眼,痛心疾首,“你呀!從來沒見過你這樣敢同皇上這麼說話的女子!你可彆恃寵而驕了!依我看,皇上對你,沒多少情誼!還不如對我呢!”

剛才皇上有好東西,可是第一時間想到給他嘗嘗。看到他那副樣子,皇上可關切了!

明知道不好吃,還要讓她吃,還要親眼看著她吃!作為認識皇上十幾年的小玩伴,他才不想說皇上壞,她也壞呀!

嘿!都挺壞!這萬一以後她要是進了宮,這同皇上生出來的孩子,不得八百個心眼子、屬蓮藕的!

曹寅神秘地衝挽月眨眨眼,“皇上請你吃好吃的。”

又是吃的?挽月哭笑不得,徹底沒了脾氣和心計,皇上這倒讓她看不明白了,到底是懂了她讓曹寅轉述的另一層意思,還是沒懂?

難不成她看錯人了。少年的康熙是個純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