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致遠反問:“那女人出軌了,應該怎麼辦?”
“應該有些大丈夫的氣度。”
“?”
楚弗唯和韓致遠閒扯起來,一來二去竟又過去半小時。她一邊駕駛車輛,一邊手機語音,等到眼前紅燈亮起,隨意地瞥了眼時間,幡然醒悟道:“你是不是該休息了?”
國內外有時差,楚弗唯在白天開車,但韓致遠那邊是深夜,早就應該閉眼睡覺。無奈他沒主動提,她居然也忘了。
“我正在休息。”韓致遠戴著藍牙耳機,躺在床鋪上。
“胡說八道,你明明在聊天。”
“這就是休息了。”他閉上眼,聽著她的聲音,悠然道,“勸人睡覺不該說點什麼?”
耳機那頭是長久沉默,想聽她一句軟話不易。
半晌後,楚弗唯終於開口,難得沒跟他嗆聲,泉水叮咚般的音色。
“莫西莫西,歐亞斯密。”
*
接下來幾天,一切風平浪靜。
楚弗唯每天跟韓致遠定時交流,雙方身處異地,難免會有時差,便交替式回複微信。
臥床養病的韓老爺子同樣逐漸轉好,儘管手腳還無法利落行動,但某天面部肌肉顫動,竟硬生生擠出一個字,喊的是“水”,不再像剛搶救完時那般無力,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楚弗唯當即向韓致遠彙報了好消息。
韓致遠近日忙於查賬,稍晚才得知此事,還專門跟醫護人員視頻,遠程看了看爺爺的情況。
梅淑敏最近常來探望,同樣露出釋然之色,放鬆道:“這就好,等再過一段時間,韓董徹底養好,集團也安定下來。”
雖然韓老爺子病重的事並未外傳,但集團裡有人隱約得知消息,都憂心忡忡等著,生怕是風雨欲來。一旦韓董病逝,恒遠集團必然分崩離析,剩下人勢必早做打算。
現在轉危為安,無疑雨過天晴。
*
海外,元宇宙展廳開始宣傳,按部就班地進行。
這是恒遠集團近期的重點項目,尤其外界環境低迷,無數眼睛盯著成果,想要借此評判恒遠實力。
清晨,韓致遠在酒店裡醒來,給楚弗唯發了條消息,又跟賀哲處理完手上事務,便要趕往元宇宙海外項目的策展地點。
賀哲看了眼時間,提醒道:“韓總,該走了。”
“好。”
繁華大道邊,酒店門口早就停好數輛轎車,正是等候多時的車隊。韓致遠等人剛剛出來,黑衣保鏢就立馬跟上,儘職儘責地拉開車門。
韓致遠走到車門邊,他正準備上車,餘光看見黑衣男子,突然晃了下神,停下自己的腳步。毫無疑問,黑衣保鏢訓練有素,身上帶著鍛煉痕跡,挑不出任何問題。
其他人見他站定,面露不解道:“韓總,怎麼了?”
韓致遠轉身問道:“賀哲,需要的東西,你都帶著吧。”
賀哲一愣,他提
著公文包,忙不迭送過來:“都帶著。”
韓致遠接過公文包,在後排落座,囑咐道:“我屋裡落了份文件,你回去取一下,我們展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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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賀哲握著門卡,目送車子離去,這才轉身回酒店,迅速地撥通電話。
*
刺耳鳴笛響起。
警車飛馳,在筆直大道上激起陣陣揚塵,追逐鬣狗般逃竄的目標。
數輛汽車駛入莊園,在兩側茂密林木掩蓋下,開進地下停車庫。
車內夾雜混亂的英文臟話,後排的人被蒙住腦袋,身子歪斜向一邊,看不清是何狀況。
車門一開,黑衣男子下來,沒來得及站穩,就被人踹翻在地。
韓旻熊怒不可遏道:“蠢貨,誰讓你們把人帶來的!?”
他分明讓人悄無聲息處理此事,不料卻捅了馬蜂窩,一行人從市區逃逸到此處,居然還暴露據點位置。
“他們來得太快,像是早有準備……”
“帶到海邊去。”韓旻熊瞄一眼後排,“弄不成意外,就搞成失蹤,不能讓他待在這兒。”
泥濘道路被軋出車痕,荒無人煙的山崖之上,海風呼嘯。
汽車被拋到一旁,黑衣男子們從車內搬下槍械,又尋來巨石等重物,為後續掃尾做準備。倘若沒有東西壓著,屍首容易漂在海面,很快就會被人發現。
有人打完電話,彙報道:“莊園那邊被圍了。”
“抓緊時間。”韓旻熊點了支煙,深吸一口,背過身去,“正好老頭病著,顧不上來這邊。”
隻要韓致遠消失,就算後面有追兵,韓旻熊也有本事擺平。國內的人趕來需要時間,他有足夠機會抹平證據,更彆說韓老爺子恰好神誌不清。
如果不是韓致遠查賬,韓旻熊沒打算那麼快動手,但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
“好的。”
黑衣男子打開車門,將後座的人拖出來,接著抽出旁邊的槍。
狂風從海上襲來,帶來些許腥味。韓旻熊站在山崖邊吸煙,他眺望波濤洶湧的大海,沒打算親眼目睹血腥場面,隻等手下人收拾利落。
一聲槍響,刺破蒼穹。
“結束了?”
韓旻熊聽見聲音,他轉過身來,囑咐道:“綁好丟下去。”
冷光閃爍。
映入眼簾卻是黑洞洞的槍口。
韓致遠面無表情,持槍道:“我早說過……”
“咱們之間,不決高下,隻爭生死。”
韓旻熊瞳仁收縮。
砰——
巨浪翻滾,岩石陡峭,海水肆意拍打沿岸,擊打出雪白泡沫。山崖前有道影子墜落,被層層疊疊的海濤淹沒,儘數掩蓋人性中晦暗難言。
*
涎玉齋內,楚弗唯有些心神不寧,頻頻關注手機消息。她醒來後,看見韓致遠微信,給他回複了一條,對方卻至今沒回應。
這
倒不是多離奇的事,海外展廳已經預熱,他一整天忙著開會,暫時沒空回複正常。
楚弗唯以前遇到過類似情況,偏偏就今日坐立難安,思索要不要撥打語音,或者詢問賀哲具體行程。
不料賀哲搶先一步,他突然致電,聯係楚弗唯。
楚弗唯看清來電人,心裡咯噔一下,故作鎮定地接通:“喂?”
但不祥預感徹底應驗。
冰涼空氣灌入肺部,將她凍得打個哆嗦,連帶聲音都有點顫:“失蹤了?什麼意思??[]?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楚弗唯試圖壓製糟糕的念頭,面上兀自冷靜緊繃,精神卻忍不住恍惚,種種推測都湧上心頭。
不可能,不該吧。
雖然韓旻炆等人遇難的事已經不好追查,但習慣用極端方式解決問題的人,肯定會膽大包天地再次冒險,韓旻熊就是如此。
韓致遠早有準備,狡猾如他必有後手,沒道理輕而易舉掉進陷阱。
“我們在海面搜查好幾圈,都沒找到韓總的身影,隻抓到參與綁架的人。他們嘴巴很死,不肯供出主使。”
賀哲語氣焦灼:“韓旻熊也突然失蹤,現場一片混亂,我隻能聯係您。”
韓致遠事先就籌備好隊伍,他在酒店門口發現異樣,索性暗中向賀哲示意,打算來一出請君入甕。
計劃開展順利,賀哲等人果然追上匪徒,卻沒有尋覓到韓致遠。
更奇怪的是,韓旻熊該在展廳,現在同樣失蹤,讓其手下焦頭爛額。
楚弗唯追問:“現場還在搜救?”
“對,警方根據現場判斷,當時存在打鬥痕跡,懷疑有人墜下懸崖,正在搜查附近海域。”賀哲面露難色,“我們懷疑掉下去的不止一人,所以他們嘴巴才閉得死緊……”
如果韓致遠和韓旻熊同時墜海,兩人都生死莫測,誰活下來就贏了。
倘若韓旻熊獲勝,自然有能力安撫匪徒,不怪犯人守口如瓶,恐怕同樣是在賭。隻要沒供出韓旻熊,後續少不了好處。
混沌,動蕩,徹底失控的棋局,群龍無首的狀態。
針鋒相對的兩軍將領都消失,致使底下人如無頭蒼蠅,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唯有奪得先機,才能出奇製勝。
如果搶在兩人現身前,就將韓旻熊定罪,沒準還有斡旋餘地。
楚弗唯沉默數秒,再次確認道:“你說韓旻熊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哪兒?”
“是。”
“那你繼續搜救,再照我說的做。”
*
彆墅內,韓暌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客廳裡轉來轉去,催促道:“媽,你聯係上爸了嗎?他不是說要彙款?”
近年,韓旻熊和賈珂妍貌合神離,早就不再頻繁回家,隻有探望韓老爺子,才帶名義上的妻子,其他時候都在外面的甜蜜窩。
賈珂妍上回大鬨恒遠集團,最後跟韓旻熊達成協議,對方通過多家公司向她彙款,隻求以後息事寧人、各自生活,不要
再惹出彆的事端。
賈珂妍不安地捏著手指,蹙眉道:“行了,不要催,我已經在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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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他們有用嗎?”韓暌嘀咕,“不會又到哪裡鬼混……”
韓旻熊秘書隻會含糊包庇,哪裡能透露真實的行蹤。
賈珂妍聞言,她氣得漲紅臉,喝道:“閉嘴!”
正值此時,彆墅外傳來嘈雜聲,打斷母子二人交流。
彆墅門口,楚弗唯驅車抵達此處,壓下內心的無數擔憂,擺出強硬漠然的面孔。她想為韓致遠爭得一絲生機,就得靠信息差取勝,撬不開匪徒的嘴,卻還有另一人。
楚弗唯安排賀哲搜救,同時壓下警方情報,不要外傳給其他人。
數輛汽車圍堵彆墅,車內的人陸續下來,烏泱泱一大片。
有人問道:“楚總,就是這裡?”
楚弗唯率先上前:“對,你們在外面等著,彆嚇到了我二嬸。”
屋內,賈珂妍和韓暌看到聲勢浩大的車隊,早就被搞得驚魂不定。他們想要呼喚保安,無奈人微言輕,在浩蕩人群前毫無還手之力,隻得給獨自摁鈴的楚弗唯開門。
“楚弗唯,你瘋了!?”賈珂妍見她隻身闖入,驚道,“不要以為你爸是何棟卓,你就可以為所欲為!”
賈珂妍竟不知她囂張至此,仗著背後是萬星集團,居然敢公開堵門!
“二嬸,為所欲為的不是我,為所欲為的是你們,我可沒有犯法。”楚弗唯冷聲道,“韓旻熊意圖謀害韓致遠,差一點就被警方抓獲,他的同夥對此供認不諱,現在隻剩他沒有落網了。”
這是詐人的幌子,但對付不知情者,就是有效的利刃。
果不其然,韓暌當即慌神:“你少血口噴人——”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們心裡應該清楚,怎麼不直接問他?”楚弗唯眼看對方睜大眼,篤定道,“恐怕是聯係不上了吧?”
母子倆啞口無言。
“二嬸,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最近名下的多家公司,從恒遠集團周轉多筆資金,用於元宇宙海外項目。我不知道他對你的說辭是什麼,是不是講有高超的做賬手段,能夠躲開集團的內審?”
賈珂妍眼神飄忽,沒想到楚弗唯洞若觀火,早就窺破私底下的勾當。
“但那是他沒做犯罪嫌疑人的時候,今時不同往日,他不可能回國,隻能卷款潛逃,有些承諾沒法兌現,有些人也管不了了。”
“如果我是你的話,當初不會做法人代表。你該不會真覺得,薄情寡義的男人,能給你什麼好東西?”
楚弗唯緊盯賈珂妍,一字一句地逼問:“你們夫妻一場,他現在逃往海外,你猜坐牢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