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院位於角落,本就偏僻安靜。
兩人縮在同一張毛毯,躲避意想不到的突擊,在幽暗中無法窺探彼此神情。
失去視覺的清晰,其他感官驟然放大,不論是窸窣的摩擦聲,亦或是混亂的氣息、灼熱的體溫,皆促使理智和迷情展開拉鋸。
他們宛若青春期少年,做賊心虛地閃躲,想要蒙蔽周圍人,不知究竟想藏什麼。
韓致遠被她的用詞戳中,他靜默數秒,悶聲道:“你再這樣下去,真當你釣魚執法,故意引我毀約了。”
“我才不怕慫鬼……”
韓致遠連指尖吻都不敢,以至於她對他的忍耐熟視無睹。
楚弗唯根本不將他的話放心裡,挑釁般地摸索起來,拉開襯衣的下沿,順勢伸手摸起來,觸及緊實而發燙的身軀。
她凍得蓋上毯子,他卻遠比她要熱,尤其此刻被毛毯籠罩,都讓人害怕他發燒了。
下一秒,韓致遠緊握她的手腕,抬臂壓製住她的動作,警告般將她拘在懷裡,妄圖以此勸退對方膽大包天的行為。
楚弗唯橫眉:“你敢動手?”
這話跟她童年翻臉時如出一轍,每當她看不慣韓致遠的高傲寡言,就會用這種口氣發起挑戰,緊接著是不死不休的爭鬥。
雙方平常進退有度,但對上彼此就方寸大亂,頻頻使出小手段互相折磨。
韓致遠被她的得寸進尺氣笑了:“不敢。”
她頗得意:“那不就完了。”
“但要是沒打破合約,你就挑不出刺了吧?”
迷茫間,楚弗唯摸不透他的想法,隻覺眼前影子晃動,像是對方俯下身來,隨之而來是頸側的皮膚發顫,帶來電流般的酥麻感。
濕熱吐息猶如水蒸氣,噴薄在她的面龐及脖頸,若隱若現的撩撥,遠比實際觸碰更暗昧。
她很快醒悟,他故技重施,仍然是那日的手段,卻不再僅限於手背!
靜默昏沉的方寸之間,他用鼻尖輕輕磨蹭她,耐心地嗅聞,潤澤呼吸拂過她袒露的每一寸,不是強力的侵略或掠奪,更像蠱惑和引誘,忽遠忽近地拉扯,迫使人指尖蜷起。
狡猾如他,當真沒有毀約,嘴唇和指尖沒落在她身上,沒有親吻,沒有撫摸,卻用另一種方式將她溫柔浸潤。
霧氣般的虛幻感彌漫,她化為山間溪流上的小舟,在陣陣春風的擺弄中前行,蜿蜿蜒蜒,起起伏伏,在拐角處失了方向。
耳畔被貝齒輕咬,熱意灌入耳縫,讓她下意識顫抖。
幽暗中,他發覺她的異樣,含笑的聲音傳來:“誰慫了?”
尋釁滋事的口氣,如同跳躍火星,落在乾草之上,瞬間炸開烈焰。
楚弗唯承認,他擅長激起她的好勝心,在搞不清圈套或激將法前,她就一腳踏進了陷阱,不管不顧地撞上他嘴唇,甚至故意咬住對方唇瓣,發起粗暴而魯莽的反擊。
“壞蛋。”
韓致遠被她咬痛,
輕哼了一聲:“這可不算我主動。”
楚弗唯尋上他的唇,強硬道:“閉嘴⒙_[]⒙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是誰說在家都被蹂-躪的。”
熱意瞬間蒸騰。
巨大毛毯遮掩湧動的欲念,她和他在逼仄空間內,纏綿接吻,予取予奪。
不知不覺間,楚弗唯跨坐在韓致遠身上,好似報複他方才壓製,伸手輕掐他的脖子,用唇舌蓄意將氤氳熱氣償還回去。
混沌的情熱沸起,他的雙臂緊緊箍住她,像是擁抱了整個世界,在激烈衝動中被迫承受。
急促的氣喘令人頭腦發昏,荷爾蒙和多巴胺帶來亢奮的歡愉,讓她和他共同淪陷煉獄,恨不得被熾烈高溫烤乾。
往昔的清醒分崩離析,長久以來,楚弗唯總惶恐在情愛中喪失自我,被強行壓進不符合自身的模具,但面對韓致遠時卻毫無憂心。
她的放縱,她的攫取,她的意欲和渴望,從不羞於在他眼前暴露,即便釋放潛藏的放浪形骸,也會被他穩穩地托舉住,而不是遭受叱責或看輕,批駁她的輕浮和不知靦腆。
針鋒相對是雙方的相處模式,數不清的摔打磕碰間,她和他早就窺破對方本真,不管好的壞的,全都如數家珍。
楚弗唯雙手抱住他肩膀,觸及細膩柔滑的皮膚,指尖不受控地鑽進領口,撫過他流暢堅韌的肩背,如同攀上挺拔的寒鬆巨木。
她一吻結束,用臉貼著他頸側,蹭著他鬢邊發絲,像嗅聞落雪的鬆針,清新微涼的草木味道。
紊亂的作弄過後,韓致遠微微地喘,同樣頭腦發熱。
“打個商量,放寬條約。”
他抬臂將跨坐的她抱起來:“不用手指摸你就行了吧。”
暗夜中,楚弗唯被放在沙發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覺身上落下潮濕,衣角被人拉扯起來,毛毯不會讓她著涼,也讓她無法看清他的模樣。
近乎虔誠的動作中,她深吸一口氣,倏地領悟他話中含義。
……他是用嘴拽開她的衣服,靠唇舌來替代指尖工作。
純白發亮的雪地上,無聲無息的冰晶飄落,連帶鬆針隨風散落,帶來令人發抖的癢。
這是冬日的初雪,風聲稱不上淩厲,紅梅接住輕柔的雪,在尚未降溫的天氣,融化出點滴晶瑩。
雨雪紛飛,鬆柏常青,淅淅瀝瀝彙成涓涓細流,在狂亂雲湧中沉溺迷醉。
楚弗唯隻覺身軀發軟,臉頰蒸發出層層熱氣,在乍暖還寒時節化為水液,隻能隨波逐流地隱沒天地間。
她至今仍不敢相信,他甘願做這樣的事,毛毯掩蓋全部的狎昵和放蕩,反倒給她留白空間,比起親眼目睹,更讓人心臟狂跳。
韓致遠聽見楚弗唯小聲氣喘,小口的,顫抖的。
相比熄滅體內燥熱,她的意亂情迷給予他偌大的滿足,某種被強烈需要的快意撥動他神經,精神歡悅遠超身體饜足,帶來無與倫比的悸動。
他大抵是有私欲的,想要看她為他迷亂,比切實占有更鼓舞人心。
倘若愛情不是人為製造的謊言,真相的謎底應該不是奪取,而是獻祭。
他在波濤洶湧、漫天雪飛中膜拜他的神明,直至她的眼神在起伏潮水間渙散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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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後,韓致遠站起身來,摁亮昏黃的夜燈。
縹緲光線中,他的神態沉著鎮定,舉手投足從容不迫,要不是嘴唇水光濕潤,沒人能識破他厚顏無恥的行徑。
他凝視倚靠沙發怔然的楚弗唯,內心充斥既愛又憐的柔軟情緒,拿紙巾簡單替其清理,用毛毯包裹住她,將她抱到懷裡來:“喝水麼?”
楚弗唯渾身軟綿綿的,將臉埋在他身上,才感到口乾舌燥:“喝。”
韓致遠給她倒了一杯溫水。
楚弗唯縮在毛毯裡,小口小口地飲用,突然想起他來,將水遞給對方。
韓致遠望著水杯,他一揚眉毛,抿唇道:“我不渴。”
“……”
楚弗唯憤憤收手,又猛灌了一大口,驅散腦內糟糕的聯想。
“慢點喝,不夠再給你倒。”
焚燒般的溫度平息,兩人在沙發上溫存,重新打開觀看過半的電影。
愜意中,楚弗唯枕住韓致遠,冷不丁地反應過來,猛然抬頭,打量起他,試探道:“你……”
她剛剛好像覺察他的身體變化了。
韓致遠當即領悟她的未儘之語,坦白講,他並非方寸不亂的正人君子,憋悶和壓抑無疑是一場煎熬,但心理上的欣愉勝過一切,尤其是她現下親昵地湊近自己,跟肆意妄為的綺念是不同滋味。
韓致遠捏她的耳垂:“你不該心疼我一下,廢除不平等條約?”
“……你都狡詐鑽漏子了。”
“哪有。”他道,“這是力求提供最好服務,好讓合約的甲方滿意。”
“???”
影院內,兩人看完一部電影,隨手翻了翻彆的影片,確認沒有感興趣的內容,這才回到熱鬨的客廳。
林聽看到突然出現的二人,她嚇了一跳,驚道:“我還以為你們睡了。”
林聽和劉沛找了一圈,四處都沒見到人影,以為他倆作息規律,到樓上的客房休息。
楚弗唯總覺得此話充斥歧義,回道:“怎麼會,那麼早。”
“那你們今晚還睡麼?”
“……”楚弗唯溫吞道,“你們不睡了?”
“我本來就倒時差呢,現在想睡都睡不著。”
正值此時,劉沛捏著一把冷光焰火出現,他隨手揮了揮,提議道:“玩不玩這個?”
林聽面色錯愕:“你多大了?”
“拜托,高中同學聚會,重回校園咋了!”劉沛叫道,“再說你想在內環放煙花都沒戲,也就今天出來才有機會。”
此話一出,林聽瞬間被說服,索性接過仙女棒,問旁人有沒有打火機。
一群人穿好大衣,打開長廊的吊燈,推門到庭院裡放煙火。
劈劈啪啪的火焰亮起,在夜色中綻放燦爛花束,彈跳、閃爍出奪目的星點。
劉沛等人較為興奮,揮舞著數根煙火,絲毫沒文創園老板的架子,跟個大男孩般在院中亂竄。
林聽同樣點亮一根焰火,對著流星般的火光許願,拜托楚弗唯幫自己拍照。
拍攝結束,楚弗唯隨手抽過一根點燃,眼看韓致遠置身事外,對方並未融入歡鬨人群,反而靜靜地注視自己。她問道:“你不點一根玩兒?”
韓致遠搖頭:“不點。”
“沒勁,真掃興。”
韓致遠聽她抱怨,這才走了過來,陪她點燃一根,欣賞星火璀璨。
兩根煙花同排亮著,連光束都迸發交融。楚弗唯站在左,韓致遠站在右,她見他的煙火棒湊過來,抬手略微向左偏了偏,卻見他追了過來,又來觸碰她的煙火。
明亮的火星濺起,相觸的煙花變得更盛大,如白色的絢麗星辰。
楚弗唯瞧他窮追不舍,面對他幼稚的舉動,眉間微動道:“……什麼意思?”
下一秒,韓致遠握住她的手,跟其十指相扣,泰然道:“煙花都能隨意接吻,放煙花的人卻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