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嗆進鼻腔喉管, 衝撞著脆弱的黏膜,再辛辣卷進肺腑,也壓不過這句話帶來的刺激。
陸儘燃咬著煙轉頭咳嗽, 怕吵到她, 緊抿著唇,咳到半俯下身, 眼角通紅,瞳仁上一層水汽,蓋住裡面不敢對她泄露的情緒。
她撩他這麼多天, 這是第一次跟他明確表達態度。
明知是騙他的,哄他淪陷的甜言蜜語,可他依然被鉤住心臟, 珍惜地抓著捧著,怕她收回,飲鴆止渴一樣拿這句話去填補身體裡數不清的洞。
盛檀拿掉他的煙, 手撫著少年繃住的後背幫他止咳,一遍一遍觸摸他敏感的脊梁。
她盯著他咳到發紅的嘴唇, 放柔聲音,緩緩描述細節來加碼:“那天我臨走前沒找到你, 就很放心不下, 車路過醫院門口時候看見你了, 心疼但是沒辦法不走,之後不管在路上還是跟彆人去壽宴,都在想著你。”
“不給你回微信, 是因為知道你失落不好受,越聊就越想,還不如等見面再說, ”她的解釋張口就來,“不是不關心。”
她又無懈可擊地補充:“之前故意說不想你,就是擔心誤導你的感情,才講反話,現在你主動坦誠了,我當然不用再否認。”
陸儘燃在沒得到之前,以為就算是假的,隻要她肯給,他都心滿意足。
可真到了這一刻,他緊縮的心裡貪得無厭想著的,是她說的這麼多話裡,有沒有一句是真的,有沒有哪怕一個瞬間,她確實想過他。
陸儘燃放任自己失控幾秒,抬起頭隔著水光看她,問:“是真心的嗎。”
盛檀失笑,把他拉過來,手換到他胸前替他順了順,昧著良心說:“我騙你乾什麼。”
她仿佛看到一張白紙終於被她親手塗抹出顏色,接下來按照她的設想,引著他深陷,自願交出全部情感和欲.望,跳進注定被傷害的懸崖。
就讓她做他情和欲的啟蒙,當做贖誘騙他的罪。
盛檀把煙放回陸儘燃唇上,手按著他跳動的胸口,略仰頭在他面前輕輕吸了下煙,半透明的霧在她唇邊繾綣彌漫,她挑著眼尾教他怎樣呼吸和適應。
她一張臉漂亮至極,妝都懶得帶,在昏黑樓梯間裡仰著尖俏下巴做出這樣動作,不複平時的清凜淡漠,透著讓人失神的嫵媚。
陸儘燃被火烤著,不知道自己用多大力氣去忍,才能做一個她眼裡不諳風月,對她僅僅隻是朦朧好感的單純弟弟。
看他不再咳得厲害,盛檀獎勵地蹭了蹭他喉結,意味深長的笑意含在嗓子裡,她用目光描摹他清黑的眼睛,低聲說:“想弄清楚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姐弟,還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不是很簡單嗎?”
她幫他回憶:“還是你親口告訴我的,你不是野獸,你隻對喜歡的人有欲,那你試試,會不會對我產生那種反應,不就可以證明?”
明明是一句驚雷,卻被她風平浪靜說出來,炸著四周的黏稠空氣。
陸儘燃唇舌上的水分像被她三言兩語烘乾,他用羞赧掩飾狂沸到幾乎外溢的潮湧,艱澀問:“怎麼試?”
盛檀不答,就這麼似笑非笑看他,手從他修長頸間下移,經過鎖骨,手心貼著他震動的心臟,隨後隔著衣服,停在他緊致堅實的腹肌上。
收下按著的肌理像有生命,在她指縫間輕輕驚跳。
他不穿的時候她也以換藥之名摸過,現在卻讓他格外煎熬,他恰到好處做出一個本能躲開的動作。
盛檀被這種反應成功取悅,證明小狗對她的心境感情確實改變了。
她悠然評價:“手感不錯。”
陸儘燃扭開頭,不能直視她,給她最青稚的表現,他紅著耳朵,既全然為她著想,又好似急著確定答案,睫毛輕顫說:“……你手這麼涼,我衣服……可以掀開。”
盛檀一動不動,好整以暇地揚眉:“阿燃,如果這是邀請,你要自己把衣擺撩起來才行。”
手掌壓著的肌肉果然更硬了。
“砰”一聲異響突然傳來,在氧氣稀薄的樓梯間裡放大。
盛檀立刻手一收,看向鐵門,緊跟著砸門聲啪啪響起,江奕喝大了的叫喊透著缺心眼兒:“盛導,在裡面不?!燃燃也在嗎!我都找遍了,就這兒還沒找!”
他口沒遮攔:“盛導我跟你說,燃燃小小年紀,就會惹哭女人了,人家喬微今天過生日,讓他弄得掉眼淚,他是不是得哄哄——”
說著他蠻力一推門,盛檀和陸儘燃分彆站在樓梯兩側,高大挺拔和纖細綽約對立,看起來壁壘分明,一人嘴裡含著一支燃燒的煙,畫面衝擊又異樣養眼,隻是陸儘燃耳根殘紅未消,衣擺有點亂,在喬微面前疏冷的大帥逼這會兒瞧著無比清純好推,活色生香。
江奕愣住,半晌才喃喃擠出一句:“艸我瘋了?怎麼像撞破了盛導好事。”
陸儘燃當然不可能去哄喬微,組裡人都喝了不少,到時間也該回片場了,集體出去上車的時候,大家默契地往前面擠,有意把陸儘燃和眼眶微腫的喬微留在最後一輛車,想讓他們同乘。
隻是沒想到把地位最特殊的盛導也給剩下了,局面就變成三個人停在車外,僅剩一輛空車。
陸儘燃笑了笑,勾住盛檀衣袖一角:“盛老師,走吧,我再叫輛車,喬微姐就麻煩她助理陪。”
他立場反複擺明,組裡也就明白了,喬微見狀眼裡更紅,抿嘴看了陸儘燃幾眼,直接去坐了副駕駛,把後排空出來。
盛檀不希望劇組有任何矛盾,況且喬微本身也沒什麼錯,她要照顧她心情,不能讓她下不來台。
盛檀推著陸儘燃進後座,跟他各自靠著兩側車窗,她轉頭盯向窗外,不多給他眼神。
開車不到三分鐘,她手機就一震。
陸儘燃發來的微信,內容直白,但語氣誠摯又委屈,代入他表情,完全不帶歧義的真情實感。
“你不理我了,你剛在樓梯間裡還要摸我來著,我都掀起來了。”
盛檀嗓子一哽,差點嗆住,臉色沉靜地給他回:“你是不是應該對喬微稍稍體貼一點,顧念她一下,她現在不適合看見我跟你有互動。”
她餘光瞥到陸儘燃手指在動,冷白膚色在夜色裡招搖,牽著她視線移到他側臉上。
陸儘燃唇邊繃直,那種被她漫不經心隨意推給彆人的受傷和澀意已經呼之欲出。
他新的微信隨之跳進她視野——
“我不是療愈犬,誰受傷都要去安慰,我是盛檀馴養長大的小狗,她才有唯一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