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彆過來！”
男人終於臉色驟變, 後退了一大步。他慌張地扭過頭妄圖尋找一個避難所，但他們並沒有徹底離開車站，隻是找了稍微安靜的地方進行初步了解。
因此王付恩眼中隻看得見越來越接近的女生。
而這時, 對方的臉上又開始變得模糊不清起來, 像是平面刮膩子一樣, 徹底被塗抹平整。
到這個時候了王付恩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面前的東西就是他先前僅他一人能看見的怪人！
“彆過來、彆過來！”
讓他引以為傲的理智在不斷緊逼的怪人步伐中喪失殆儘，王付恩失聲尖叫：“我沒殺人！我隻是摸了下腿我沒殺人啊！！”
“語言蘊含著力量, ”怪人的腳步沒有停下, 明明沒有嘴巴卻依舊能讓王付恩聽見聲音, “你真的覺得自己沒有間接害死過人嗎？”
王付恩猛地後退，被貼面的平滑膩子臉嚇得口不擇言，隻能嗚咽著重複自己隻是摸了腿, 沒有殺人。
他現在的樣子和先前在高鐵上笑面虎的狀態天差地彆, 但對方在這時又一口咬定自己是摸了人家大腿，警察見這變故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
最後的結果按照法律來判：拘留五日，罰款若乾元。
值得一提的是，知道結果後王付恩竟然也沒什麼太激烈的反應, 甚至還鬆了口氣。
隻有楊瑒知道他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聽到他親口承認自己性騷擾後, LL就走到了外邊沒再參與這件事情了。
想必先前她聽到的那些話，也隻是LL隨口說出來唬人的話。
事情結束，她走到門外和LL碰頭，然後側頭看著女生平靜的側臉, 楊瑒忽地就笑了。
“謝謝你。”
看著LL轉頭望過來，楊瑒反倒是先一步移開了視線。
“原來死神都是這麼溫柔的嗎？還是說隻有你是特例？”
她看著天空, 齊海市的天空格外的藍，是故鄉無法媲美的景色。
偶爾會有兩片厚重的雲層，但被風一吹, 烏雲就散開了。
“不過還是謝謝你，”楊瑒收回了望著天空的視線，坦然道，“讓一個快死的家夥體會到了爽文主角的待遇——乾的不錯嘛，替身使者！”
替身使者羅詩琴：？
她啞然失笑，隨後問楊瑒：“哪怕沒有我的幫助，你也不會善罷甘休吧？”
“我可不會！”
楊瑒笑道：“彆把我想得太好，隻是那個人渣太難看了點。”
乾出那種事……要是楊瑒自己遭受這種對待，她肯定會以同樣的態度陰陽怪氣回去，然後拚了命戳對方的痛腳。
她從小到大什麼都缺，就是不缺良好心態。
否則也不會跌跌撞撞活這麼大。
[這個苦悶的夏天會遇見心軟的死神嗎？]
[嗚嗚嗚嗚樓上太會了這什麼救贖文學嗚嗚嗚]
[好刀啊但又好好啊可是為什麼瑒姐現在才遇見和她這麼同頻的朋友啊嗚嗚嗚]
[提早看見打工仔也不是什麼好事吧？畢竟L是死神，瑒姐是活人啊]
[愛情連生死都能跨過，沒道理友情不行！我單方面宣布打工仔是瑒姐的摯友了！！]
[這波是跨越種族的友情啊嗚嗚嗚]
還打算再說什麼的羅詩琴：？
友情就友情，那個跨越種族是什麼？？她倆都是人怎麼就跨越種族了你給她說清楚！？
你們難道都不戴眼睛看文的嗎——等等，難不成先前她一直強調的‘死神隻是一個職業而不是種族’這個設定，沒有一個人get到她的言下之意嗎？！
真的沒有嗎？！
她忽然想起了評論區有位讀者在稱呼LL時代稱。
“它”
羅詩琴：……
哈哈，原來一開始就把她開除人籍了啊哈哈。
好在《請將我葬在21歲》的作者沒有直白地將羅詩琴描繪成非人類，讓她暫且躲過了被開除人籍這一劫。
“走吧，晚餐時間。”楊瑒招呼了她一句，興致勃勃地開口，“齊海的燒烤很好吃，咱們吃點東西後再找一家店，夜宵走起！”
她邁著步子走下了台階，臉上的神情比知道自己活不久前還要開心。
羅詩琴看了她一會兒，隨後跟了過去。
“剛剛那女孩子說要請我吃飯，我沒答應。”
楊瑒和羅詩琴一同走在路上，熱烈的陽光帶著暖意，卻不那麼刺眼。加上齊海市的天空格外好看，藍天綠葉讓人心情都變得極好。
“本來就不剩多少時間了，哪能耗在這上面。”楊瑒攤手，又掏出手機道，“齊海這邊有海族館，明天八點半就可以預約了，到時候一起去參觀一下。”
羅詩琴對此沒有意義，正好可以補上相關的生活素材。
但是看著身邊的女生，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問一句。
“你覺得對那個男人來說，這樣的懲罰足夠嗎？”
楊瑒：“我覺得？”
她啞然失笑，隨後攤手無所謂：“在我看來那個人渣下地獄才好。”
“可惜LL你不收華國鬼，隻好讓閻王爺到時候在殿上判彆了。”她想起了LL先前唬人時說的拔舌地獄，笑出了聲，“說不準到時候他真被拔舌頭了。”
不用等到那個時候了。
羅詩琴心想。
先前在《王付恩傳》中看到的被錄下來的視頻在如今依舊被上傳到了網上。
按照現在網絡信息的發達，王付恩本人想必很快就能得到‘好消息’。
他的名聲一落千丈，而曾經被他騷擾過的人也會鼓起勇氣揭露他的真面目——
先一步來到王付恩面前的不是死後的地獄，而是人間的煉獄。
隻能說是活該。
這種事情就沒必要告訴楊瑒了，一來不符合目前死神LL的人設，二來即便知道王付恩的淒慘未來，楊瑒也不一定有多高興。
他隻是食用了自己的惡果——這點在楊瑒看來甚至還不夠。
“不過我還是挺信任咱們國家的法律的，不都在一點一點變好嗎。”
她收起了手機，隨後快步走到前面的公交站牌前仔細查看，嘴裡繼續道：“雖然我是來不及看到了，但想也知道未來會變得更好。”
楊瑒的語氣格外豁達。
也格外平靜。
羅詩琴知道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拚了命地在這僅剩不多的時間裡要活出自己的精彩來。
她想了想，於是LL抬起了手，寬慰似地拍了拍楊瑒的肩膀。
“我知道一家燒烤店。”
……
夜宵時間來得格外快。
晚飯時兩人偶然路過小吃街，停停走走吃了點沒吃過的特色美食後竟然就到了晚上八點。
所幸周圍還是有一家沒住滿的酒店，楊瑒和羅詩琴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分彆訂兩間。
楊瑒希望在僅剩的時間裡肆意享受自己的私人空間，而羅詩琴則是因為畢業論文。
是的沒錯，依舊是那讓大四生絕望頭痛的畢業論文。
按理來說答辯順利通過後，就沒必要再趕回學校了。
但最終文稿沒有上交留檔，學校是沒辦法安心將畢業證書交給學生們的。
除了在外旅遊的羅詩琴和不少已經開始工作了的大四生，校園裡留下來的同期已經開始了焦頭爛額的改格式和打印文稿了。
羅詩琴隻能在房間裡打電話默默修改論文格式。
兩個人在某個方面竟然達成了驚人的默契。
晚上九點，再次碰頭的兩人來到了羅詩琴先前說到的燒烤店。
也不算是‘店’，畢竟夜晚降臨後，這一條街都是燒烤攤。桌椅板凳彙聚在一起，誰也分不清是誰家的。
燒烤的孜然香氣和碳烤油滴味混合在一起，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
夜市很熱鬨，楊瑒就不由自主地抬高了聲音。
“你以前來過這裡嗎？出差？”
羅詩琴：“沒有，是朋友推薦的。”
具體來說是她的閨蜜。閨蜜正好是齊海市本地人，平常也沒少念叨自己家鄉的特產美食。
沒想到楊瑒第一站竟然是齊海，也算是碰巧了。
“你朋友也出差？”楊瑒下意識這樣想，隨後又不在意道，“走吧，咱們去那家吃！”
她指的那家店人流量比較少，雖然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但至少能擠進去。
兩人好不容易來到燒烤店內點了些東西，等待時間裡就看著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楊瑒黑色的眼珠裡營造出橙紅的燈光，這種人間煙火氣讓她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
熱鬨，這裡很熱鬨。
雖說不像大城市那樣繁華，但正是這樣的熙熙攘攘與煙火氣味讓楊瑒感到放鬆。
“我老家那邊也有這種情況。”她說，“不過那是我很小的時候，現在城市裡都已經很少燃放煙花炮竹了。”
過節的氣味都淡了許多，更何況平常的日子裡。
店老板喜氣地把東西端上來，然後又給她們送了一盤小食，說是歡迎來到齊海做客。
“這裡的人很有熱情，”楊瑒拿起一串巨型肉串，嘴角抽動，“至少食物份量對人很友好。”
LL沒應她的話楊瑒也不在意，她一邊吃串，一邊看著其他攤子上發生的事情。
火熱的燒烤攤炭火星子四起又被紛雜的烤串壓住，香味四溢。
真好啊。
她又感慨了一句。
要是媽媽也來就好了。
從知道自己的死期到現在，已經有一天了。
楊瑒果斷地分配了自己的儲蓄，又決定了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唯獨沒做好和媽媽親口告彆的準備。
算了。
她又看向LL所在的方向。
雖然不知道自己到時候是怎樣一種死法，但至少會是一場意外。
楊瑒收回目光，垂下腦袋。
希望這場意外能夠再意外些。
她就不用考慮如何和媽媽告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