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結束了和導師的緊張且激烈的對話, 羅詩琴終於長舒了口氣。
雖說論文是搞定了,但有關於論文格式的一係列調整她是完完全全地被弄糊塗了。以至於先前打印出來的‘學術垃圾’因為格式的不對,基本全部作廢。
現在, 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大晴天,羅詩琴卻拿著這一遝子的廢稿紙坐在寢室裡正發愁。
……要不,都寫成符紙?
羅詩琴摩挲著手中這厚實的稿紙, 陷入了沉思。
感覺可行,就當是廢稿揮手二次利用增加可用性了。
說乾就乾, 她立刻找來簽字筆, 又將廢掉的稿紙裁成豎長的樣式。單面打印的論文背面正好留出可以給她書寫的空白。
不過一分鐘, 一張寫著飄逸大字的符紙新鮮出爐。
羅詩琴注視著眼前的這張符紙, 隨後,她的右手食指與中指夾住這張不薄不厚的白色符紙, 趁著寢室內沒有人, 她右手微微一晃, 口中輕聲念道:“小雷雲。”
刹那間,她手中的新款白色符紙隨著的力道微晃, 白色的無火自燃,灰燼向外擴散, 瞬間變換為一朵看似輕盈但又十分厚重的白雲。
軟乎乎的雲霧中,亮色的閃電不斷穿梭閃爍, 羅詩琴緊盯著眼前這朵小雷雲, 表情若有所思。
這朵小雷雲看上去比之前的還要凝實。
羅詩琴並不覺得這是白色符紙的效果——畢竟這是她用自己的‘學術垃圾’製造的。
倒不是貶低自己,隻是她格外有自知之明。
見不是符紙材料的原因, 那果然隻有那個了。
“完全想象不到,現在我是從普通配角,變成了熱度比較高的配角了嗎?”
她喃喃自語。
對於這個結論, 羅詩琴自己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有關於她脖頸間意外得來的閃電眼睛以及隨之而來的異於常人的能力,羅詩琴現在得到的資料並不是很多,但好歹也算是比較熟練地掌握這個天降的能力了。
能夠最大影響這個能力的,不僅有羅詩琴她身邊的朋友們,還有書寫了那些異變人生書的作者和觀看其的讀者。
之前學妹們對羅詩琴能力的印象,在經曆過第一次修正後有所遺忘。但還是影響了她的操作,寫出來的符紙也隻是有一部分能夠靈驗——大概是十張裡面有一兩張有用吧。
那段時間,羅詩琴練習寫過的黃符紙大部分都被浪費掉了。
直到後面,雖然異變現實被修正,但因為學妹們在潛意識中仍然信任著她,所以變成了十張符紙裡面有五六張能用。
而現在……
她抬起手,隨意在新裁剪出來的空白符紙上書寫下“新娘木偶”幾個飄逸大字。
又是同樣的動作,而這次出現在她桌面上的,是鬼嫁娘送給她的禮物。
詭異的木紋人偶穿著同樣詭異的新娘奠服,紅白蓋頭蓋在木偶的頭上,手掌大小的木偶靜靜坐在羅詩琴打開的電腦屏幕上。
羅詩琴:“……你能下來嗎?”
木偶脖子關節詭異地向左歪了歪,像是在努力分辨她說的話。大概過了十幾秒,新娘木偶往鍵盤上一跳,踩中鍵盤上的空格鍵,邁著小碎步,噠噠地往外走——然後乖巧地坐在了羅詩琴的鼠標上。
羅詩琴:……
也行吧。
看著這個動作不是很靈敏,但看上去十分乖巧懂事的詭異木偶,羅詩琴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普通簽字筆。
筆還是那支筆,而符紙的材料甚至不如之前的黃符紙,但她現在書寫出來的符紙能力卻越發的厲害了。
果然,異空間書寫異變人生書的作者和讀者,也能影響她的能力。
而且《囍》在全書完結後,評論區讀者火熱爆發的評論讓羅詩琴再度深思。
“聯動”。
這個如今一般運用在一個IP與另一個IP的合作上,在小說裡面,也有出現——但著實不是很多,畢竟對於網絡小說作者而言,文字創作的版權是十分重要且格外慎重的。
而這個其他的情況則是——
由不同的作者書寫同一個角色,比起個人創作,這更像是接力描繪和塑造這個角色。
但這個角色最開始塑造的依舊是由某一位作者所創造的。
這意味著,‘羅詩琴’也可能擁有異變人生書。
“——不,或許沒有。”
坐在書桌前,因為這個結論有些沉默的女生忽然自顧自地開口:“因為我的頭頂無法窺視自己頭頂上的人生書。”
就像《囍》這本異變人生書中出現過的意外——雲魚兒的頭上也沒有人生書,而她的出現,則是因為羅詩琴強加的設定。
另一種可能則是——
‘羅詩琴’不在任何一位作者的規劃之中。
“……這種哲學類的‘誰創造了我?我又該因為誰而存在?’問題,我果然不擅長思考。”
太容易被自己說服了。
所以現在,當然是要將這種哲學問題拋給擅長思考的人來幫忙了。
羅詩琴愉快地將問題簡單描述,以詢問‘小說如何側方位設定角色’這個問題去‘騷擾’筆友。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往常像是365天,天天住在網絡上的筆友,在今天卻意外沒有秒回。
大概是有事吧。
羅詩琴並沒有太在意,畢竟是網絡上的朋友,兩人寫過書信,但沒有在線下見過面。既然是網絡朋友,無論多麼熟悉,羅詩琴自然需要給彼此之間留出個人時間。
但這種體貼,羅詩琴之前一直持續到今天晚上淩晨12點。
隨後,兩人之間聊天框自動給羅詩琴彈出了筆友兩天前發在空間裡面的說說。
【愉快地去精神病院收集寫作素材啦~】
羅詩琴:……?
她慎重地看了一眼這個說說發表的最初時間。
是兩天前的早上八點鐘。
這兩天羅詩琴忙著趕畢業論文,筆友那邊似乎也在忙著自己的事情,沒有什麼消息發過來,所以兩人的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之前的對話。
距離前天早上八點已經過去了整整64個小時。
於是羅詩琴又慎重地發過去一條消息:
“土豆土豆,是否存活?”
如果筆友還在的話,對方就會瞬間發來對應的暗號——然而,此刻的聊天框如死水般沉寂。
羅詩琴久違地感覺到一絲不妙。
她先是找到對方留存的手機號,試著撥打過去,對面的響鈴持續了很久,直到被迫掛斷,也沒有被接通。
這真的非常不妙了。
如何去搜尋一個隻留下過收信地址和手機電話號碼的網友?
羅詩琴又緊接著去筆友的空間尋找在其說說下留下評論的熟人。
接連問了幾個,回話的陌生網友,都給出了與筆友不是很熟悉的回複。
怎麼辦?
報警嗎?
但作為並不了解對方真實生活的筆友,羅詩琴並不確定對方到底是失蹤還是單純地換了手機號碼。
給對方打電話無法接通,對方的家庭情況她也不是很了解。
羅詩琴又花了一個上午去詢問了所有和筆友曾經有過聯係的網絡好友。
依舊沒有回複。
但與先前不同的是,她在筆友的說說中發現了不同尋常的地方。
那是四年前的照片,筆友很少發自拍,但那是一張高中同學合影。
在一眾稚嫩青澀的學生中,有一個人格外的吸引她的注意力。
不是對方帶著搞怪的表情,也不是對方格外瀟灑自然的動作。
而是對方頭頂上,大大的、且帶著繽紛色彩像是調色盤成精了的飄逸大字——
《嘻多多病院生存守則》
羅詩琴:……
看到了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羅詩琴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沉默片刻後,她一把捂住了臉,發出無聲的哀嚎。
沒想到在宿舍三位小學妹經曆了異變人生書的折磨後,緊接著,遭受黑手的竟然是她從未見過面的筆友嗎?!
——不好意思了,異空間的讀者和作者們,‘惡毒反派羅詩琴’或許可能大概又需要再度在你們眼前登場了。
不過,為什麼筆友這個異變人生書的書名和她先前所經曆過的格外不一樣呢?
就是一絲詭異中透露著……莫名其妙的歡樂?
羅詩琴甩了甩腦袋,將這種想法從腦子裡暫時移開,隨後將注意力放在了是否選擇報警上面。
之前的經曆告訴了羅詩琴,即便她選擇報警,警察會在異變人生書結束後完全遺忘——除非異變人生書書寫的正是現實中的事情,隻不過相應地產生了異變。
而筆友的這種情況到底是什麼?
是玄幻的異變,還是說真實的魔改?
這決定著羅詩琴的報警是否有用。
思考再三,她是決定報警——
但不是簡單地撥打電話。
而是前往筆友所在的城市,看看對方是否在家中,了解情況後再在當前城市選擇報警。
這是她暫時能想到的最好辦法。
說乾就乾。在室友們還在上課的忙碌周三,羅詩琴定了當天下午的機票,三個小時後,她飛到了筆友所在的城市。
……
海鷗在天上飛舞,浪花拍打在岸邊上,今天天空如動漫描繪般那樣藍,這座臨海的城市有著羅詩琴故鄉不一樣的風情。
但羅詩琴現在沒有欣賞這些風景的閒心,她拖著大箱子緊趕慢趕,終於來到了筆友當初留下的收信地址。
羅詩琴:……
很離譜的是,這裡不再是筆友當初繪聲繪色地和她描繪的油畫般的建築。
羅詩琴沉默地拉著行李箱,站在一座熠熠生輝的高大白色建築外。
——如果面前這座白色囚牢般處處透露著詭異的‘精神病院’,也算是筆友口中的油畫般美麗的建築的話。
那或許筆友的審美還是太過超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