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妹玉容陰惻惻地說完故事的最後一句, 隨後將小夜燈靠近點，讓微晃且不甚明亮的燈光照在自己臉上，恐怖氣氛瞬間拉滿, 主打的就是一個即便故事不嚇人，我做出來的表情也要把你嚇壞。
果不其然，膽子最小的餘玉坐在羅詩琴身旁, 看上去沒什麼反應, 但仔細觀察一下，她的眼神已經變得呆滯無光。雖然有點不太講武德，但顏玉容還是挺高興自己的故事給大家帶來不菲的體驗。
施恩樂接過她遞給自己的小夜燈。小小的燈具團在小太陽的雙手上, 她臉上嚴肅認真的表情讓其他人一時間分辨不出到底誰才是閃爍著光芒的夜燈。
“我要講的故事, ”她想了想, 抿著唇思考許久後才繼續說道, “其實不算是一個故事，是我自己親身經曆過的。”
在上一次恐怖茶話會上, 施恩樂沒找到合適主題的故事，也是用自己親身經曆來代替——但不得不說, 這種當事人講述的視角, 可比虛構編造出來的故事代入感更強！
餘玉當時興奮激動又害怕, 攥著羅學姐的手抓緊又放鬆，搞得羅詩琴也被迫切身體驗了一把膽小者聽恐怖故事的感受。
施恩樂：“大概是在三天前, 我去濰沢區的商業街應召做誌願者，當天市區是組織我們在商業街做誌願科普活動。”
“白天嗎？”顏玉容眼睛一亮，興致勃勃開口道, “我記得那個活動。你後來又給我們帶回來了小怪獸掛墜，我還挺喜歡的！”
“那個是誌願科普分發的小禮品，多餘的是組織員讓我們自己帶回去留作紀念的。”施恩樂點頭, “餘下的毛絨玩偶掛墜很多，所以我給大家都各拿了一個。”
“但是很奇怪的是，科普活動結束回到寢室後，我在打包回來的禮品袋裡發現多出來的一個玩偶。”
“啊？”
“玩偶的樣式也和組織員統一購買的不一樣，但是玩偶很新，我想應該是哪個小朋友不小心遺落的。”她無奈地搖頭，“後來我給組織員發了消息，當天下午五點也折返回到活動場地，但依舊沒找到玩偶的主人。”
“玩偶呢？”這句話是羅詩琴說的，她沒再壓低嗓子，反而有些嚴肅，“你帶回來了？”
小太陽點頭：“嗯。組織員很忙沒辦法幫忙找人，但我那時候也不知道交給誰，所以就先帶回來了。”
“不過我後來也在本地誌願者群聊裡發過失物招領了，現在還在等消息——玩偶我一直都放在衣櫃裡面的。”
正當羅詩琴皺眉思考時，她身旁傳來了語焉不詳，但格外虛弱的聲音。
“那、那個……”
幾個人一怔，隨後看向抱著被子瑟瑟發抖的室友。
餘玉唇色蒼白，一副要哭了的表情看著她們：“我知道玩偶很可愛，但你們能不能先關心關心你們的親親室友？”
前幾次的茶話會，餘玉雖然都有被嚇到，但比起現場反應，後遺症倒是更加劇烈。可現在，她蒼白的小臉蛋讓施恩樂都擔心她快噶了。
“玉玉？！”顏玉容也嚇了一跳，連忙道，“沒事沒事，我剛剛那說的隻是個故事而已，我自己瞎編的！”
室友的確很可愛也很想逗逗她，但把室友逗噶了她可就罪大惡極了！
餘玉崩潰道：“不是啊！你們難道沒一個人發現嗎？！樂樂的手機在抽風啊！”
眾人：？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羅詩琴，她連忙起身把燈打開，極大程度地緩解了令餘玉不適的恐懼感，隨後眾人借著明亮的燈光，看見了在泡沫板上無聲但在屏幕上速度極快彈出消息的手機。
為了這次恐怖茶話會，施恩樂特意將手機燈光調暗了許多，因此在接過顏玉容手裡亮色的小夜燈時，也沒即刻發現自己手機暗淡的屏幕光。
她趕忙將手機撿起來，然後解鎖打開。
“又是垃圾信息。”看見的第一眼，小太陽就皺起了眉，有些不高興，“等我把這個垃圾號碼拉黑一下。”
餘玉：“等等！”
她一口製止了施恩樂的行為，喉頭滾動一下，餘玉有些艱澀地開口：“我覺得，你還是看一下比較好。”
羅詩琴摸了摸她的背，很容易就察覺到她緊繃的身體。她蹲了下來，貼著緊張的餘玉坐下，親昵地摟住她：“沒事，學姐在呢。玉啊，你剛剛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溫熱的掌心略帶重意地按摩在她的背脊，適當的力度很快讓餘玉放鬆了下來——她甚至有些驚奇。雖然學姐的確很靠譜，但餘玉第一次意識到待在她身邊會讓自己感到如此心安。
就像是……以前學姐也這麼保護、安慰過她。
另外兩個學妹一聽羅詩琴這樣講，原本有些提起來的心也放回了肚子裡。
“剛剛玉容的故事講到最後，”餘玉冷靜了下來，“樂樂的手機就亮起來了，我看到了第一條消息。”
“它說，‘我一直在看著你’。”
施恩樂從無數條消息裡翻到了最開始的那一條，眉頭緊皺：“我不認識這個人，這是個陌生的號碼。”她將手機遞給大家，羅詩琴接過一看，的確，除了今晚發過來的消息，樂樂此前從未和這個號碼的主人交談過。
是完完全全的陌生號碼。
寢室一時間有些安靜。
“對了，”羅詩琴看完消息後，皺著的眉毛一直沒鬆下來過，“樂樂，先前你說的‘又是垃圾信息’是什麼意思？”
“大概是兩天前，”施恩樂無意識地嘟嘴鬱悶道，“手機也有個陌生號碼給我發消息，說什麼‘你是樂樂吧？’、‘很高興認識你’這一類話。我覺得是詐騙信息，就把消息刪除，號碼拉黑了。”
羅詩琴沉默了一下：“你為什麼會覺得是詐騙信息？”
小太陽茫然道：“因為我上次參加的活動就是青少年與老人預防詐騙的科普與宣傳活動啊？這種陌生號碼發‘你是某某吧’這種消息，一看就是詐騙信息來釣魚的啊？”
羅詩琴：……
抱歉，是我大意了！
向防詐騙科普人員致敬！
“但這個，”她皺眉扒拉了下手機，“它發的一些話看上去像是你的朋友。”
像什麼‘今天吃的咖喱飯很香，我也很喜歡吃’‘你最近睡眠不太好，晚上不要熬夜玩手機’，如果換成家裡人的話，就好像還能接受——但要是一個陌生人呢？
羅詩琴：“變態。”
顏玉容：“絕對是變態。”
餘玉：“啊啊啊啊我要扒了它的皮！！”
可樂樂到底是怎麼招惹上這種變態的？
眾人對視一眼，又看向略顯茫然的施恩樂。
看著小太陽頭頂上那個有著馬賽克材質的《不正常關係》，羅詩琴心裡一沉。
“對了樂樂，”她想到了什麼，隨後道，“第一次有陌生號碼給你發消息是在兩天前？”
“對。”
“三天前你去了趟濰沢區的商業街做誌願者？”
施恩樂乖乖點頭：“嗯對。”
羅詩琴臉色一沉：“把你先前放在衣櫃的玩偶拿出來一下。”
隨後她又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也是，把上次樂樂分給你們的玩偶都拿出來。”
餘玉和顏玉容都是聰明的小姑娘，學姐這樣嚴肅的語氣讓她們立刻往壞處想。
“等等，”羅詩琴又緊急製止了她們，“先拿件外套穿好。”
姑娘們在寢室，特彆是夏天，穿的是單薄的睡衣睡裙。
顏玉容臉色一白，迅速從自己衣櫃裡翻出了幾件深色的長款風衣。
“先穿這個！”
幾人匆忙穿上風衣後，又將自己分到的玩偶掛墜放在矮腳小桌子上。
羅詩琴：“樂樂，你的呢？”
施恩樂半邊身子都要鑽進衣櫃裡面了，終於從裡面掏出一個鐵盒。
眾人：？
“我怕把東西弄丟，都鎖在這個小盒子裡的。”小太陽解釋了一句，然後又哼哧哼哧地鑽進去找鑰匙。
眾人：……
等到鐵盒子被打開後，被施恩樂保存的那個奇怪樣式的玩偶——其實是一隻黑色小熊，比起五顏六色渾身毛茸茸的小怪物，它的確正常得有些奇怪。
但黑色小熊旁邊還有另一個綠色的小怪物掛墜。
餘玉奇怪道：“怎麼放了兩個？”
小太陽沉默了一下，隨後小聲解釋道：“我擔心它一隻熊怕黑。”
同樣怕黑的餘玉：“……你乾的沒錯。”
“我關一下燈。”羅詩琴給她們先打了聲招呼，看見餘玉攥緊了樂樂和玉容的袖子後，她按在了燈管開關上。
宿舍頭頂上的白熾燈“啪”的一下被關上，等到餘熱的紅光消去後，羅詩琴同時打開了宿舍備用的手電筒和手機照相。
“很好。”
她面無表情地開口，“看來我們運氣‘不錯’，這正好是一個有紅外線的針孔攝像頭。”
其他小玩偶沒有紅點，隻有那個外來的小黑熊的眼睛上，一隻眼珠在黑夜中隱隱閃爍光芒。
“嗡嗡——”
施恩樂的手機發出振動，她皺眉掏出來一看。
“‘你終於把我放出來了’，”
餘玉湊上去看了一眼，難以置信道，“這是個變態嗎？！”
顏玉容抱臂，神色冷凝：“顯而易見。”
小太陽皺著眉：“我真的不認識這個人——”
“現在已經不是認不認的關係了，”羅詩琴沒有打開燈，然後隨手將黑熊玩偶再度塞進鐵盒打入無間地牢。“樂樂，”
她看向一臉茫然無措的小太陽：“它既然敢這麼做，我就一定會給它一個完美的結局。”
施恩樂眨了眨眼，下意識問：“什麼結局？”
“那當然是，”
羅詩琴冷笑，
“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