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結束之後,還沒等韓星霽找樓時巍算賬,大宗伯就隱晦地讓天子克製一下。
畢竟尚未大婚,於禮不合。
當然,原本大家也不會管未婚夫夫私底下怎麼相處,但好歹稍微收斂了一些啊。
攝政王除了那段年少輕狂的歲月,後來一直都是端莊持重,從頭到腳無不妥帖,朝中年歲大的欣賞他這份老成,年輕地則把他當成榜樣。
不管政治立場如何,該有的欽佩不會少。
現在……攝政王人設都快崩完了!
朝臣沒有勸諫攝政王的權力,就隻好來找皇帝。
大宗伯提醒的時候,攝政王就在邊上笑吟吟地看著。
年輕的帝王面皮薄,臉上已經有了幾分尷尬,也幸好有十二旒擋著,要不然此時此刻怕是要順著地縫鑽進去了。
等大宗伯走了之後,韓星霽轉頭看著樓時巍磨了磨牙說道:“攝政王公忠體國,帶傷還不忘上早朝,朕也不是苛責之人,攝政王還是等傷好之後再來上朝吧,來人,給攝政王府送些傷藥過去。”
說完韓星霽一卷袖子就氣鼓鼓地走了。
攝政王站在原地摸了摸喉間:壞了,逗過頭了。
看來在大婚之前還是得收斂一些才行,畢竟現在吵架,皇帝就把他趕回府邸,等大婚之後,他就住在太極宮,遠不到哪兒去。
隻不過婚禮還有一段日子。
欽天監選的吉日就在春天,這還是最早的日子,就算韓星霽再著急也得顧及一下,更何況哪怕是在華夏也要選個好日子才結婚的。
而在婚禮之前,韓星霽做了兩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組建二軍,一開始所有人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麼二軍,後來才知道原來是海陸空。
這個著實有點超出大家想想,陸軍倒也罷了,騎兵步兵都是陸軍,但是海軍和空軍……這要怎麼組建?人還能下海上天?
是的,人的確能下海上天,無論下面怎麼質疑,高層沒有一個吭聲的。
他們很清楚這是遲早的事情。
海外並不是一片平靜,敵人在海洋另外一邊虎視眈眈,他們嘴裡說著一統天下,實際上也隻是統一了這一片大陸一部分地方而已。
等到明面春天,大軍就會繼續往北開進,繼續攝政王之前定下的方案,這是都已經商量好的。
更何況國內也不是很安定,總有一些人試圖“複國”,不管這部分人都是什麼身份,他們偶爾也會帶來一些麻煩。
所以他們還遠遠沒有到能夠安心的時候,必須把軍隊變強,讓武裝力量發展起來才行。
隻是讓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是韓星霽將二軍大元帥這個職位給了樓時巍。
二軍大元帥統領二軍,也就意味著整個大雍的兵權全在樓時巍手上。
一時之間朝野上下嘩然。
許多人都以為攝政王跟皇帝陛下成親之後應該會漸漸淡出朝堂,畢竟
當年太·祖的那位男後就是如此。
這也是許多人覺得這件婚事內裡有更深含義的原因,畢竟依照兩人力量對比,新登基的天子很難跟掌權多年的攝政王抗衡。
在這種情況下唯有想辦法把他趕出朝堂才能一點點卸權。
成婚或許是無奈之舉,但不得不說也是一步妙棋,二聖臨朝更像是一種安撫。
隻是在婚事定下來之後,攝政王沒有移交權柄已經讓許多人意外了,如今更是摸不到頭腦。
什麼情況?怎麼攝政王不僅沒有被卸掉權力,怎麼還掌權越來越多了?
尤其是二軍軍權交給他,天子真能安心?
禦史大夫終於忍不住,跳出來反對,他不敢直說攝政王包藏禍心,但卻也隱晦提到了攝政王已經連廢二個皇帝。
韓星霽自然比之前幾位皇帝更穩當一些,但也就是一些而已,真正的權柄他還沒有完全掌握,貿然把軍權交給攝政王,這不是自掘墳墓嗎?
韓星霽坐在上首十分放鬆,對於禦史大夫直言極諫倒是不生氣,隻是笑了笑說道:“攝政王掌兵多年,非朕所能極也,交給他才能令朕後顧無憂。”
他一個人又不是二頭六臂,怎麼可能哪兒都管哪兒都抓?
從一開始他就已經決定軍權歸樓時巍管,而他主抓政權,其中基建和民生是重中之重。
哪怕當時他跟樓時巍還沒有定下婚約亦是如此決定的,所以樓時巍所作所為對他而言不僅僅是傷心,還是釜底抽薪,這怎麼能行?
現在隻不過是讓所有的事情都回到正軌上來罷了。
禦史大夫沒能動搖天子的心意,朝上諸位大臣也都裝聾作啞。
畢竟他們對這位天子還是有些彆扭的,他即便是太·祖血脈也隔了太遠,這讓他們總有一種懷疑。
如今兵權在樓時巍手裡,那麼如果皇帝不合適,完全可以再換一個。
雖然他們覺得現在這個皇帝挺好的。
如此,二聖臨朝已經不僅僅是口頭上的稱呼,變成實際上的分庭抗禮。
兩個人手上都有權柄,真要算起來反而是攝政王更強,而皇權更弱一點。
有人擔憂,有人歎息,然而都改不了天子的心意,私下裡忍不住嘀咕一句:攝政王真乃禍水。
要不是把天子迷得暈頭轉向,天子怎麼能做出這種等同於昏君一樣的決定?
韓星霽在看到繡衣使者送上來的情報的時候笑得不行,轉頭看了一眼披頭散發正拿著一本書慢悠悠看的樓時巍,忽然又覺得那人說得對。
攝政王可不就是藍顏禍水麼,要不然他怎麼會這麼死心塌地。
或許是感應到了他的目光,樓時巍抬頭看向他問道:“什麼消息這麼開心?”
韓星霽故作輕佻地伸手去挑樓時巍的下巴笑嘻嘻說道:“現在滿朝文武都在說攝政王是禍水,迷惑朕心智呢,攝政王怎麼看?”
樓時巍展顏一笑,湊過來在他嘴角落下一吻,而後也沒離開,隻
是貼著年輕天子的雙唇,彼此氣息交融,輕聲說道:“是我之幸。”
他喜歡韓星霽,韓星霽也喜歡他,天下間還有比這更幸運更幸福的事情嗎?
至於禍水不禍水的……他樓時巍身上的罵名還少了?多這一個不多,少這一個不少。
韓星霽被他這一笑差點晃了眼,心想禍水一說……倒也有點那意思。
但凡樓時巍是個妖妃,他說不定此時都要變成昏君了。
他一邊想著一邊在樓時巍繼續湊近的時候退了開來,用食指抵住對方的雙唇笑著說道:“還有正事沒說完呢。”
時間長了,他也跟著樓時巍學到不少,反正若即若離是學的差不多了,不能總是讓樓時巍勾的他心癢,他一點還手能力都沒有吧?
攝政王殿下也不著急,目光緊緊盯著韓星霽,緩緩張口將韓星霽的手指叼在齒間輕輕啃噬。
韓星霽隻覺得手指上觸感鮮明,不由得熱意上湧,頓時敗下陣來。
他努力維持著清醒說道:“今晚我回去之後要跟家裡人商量我們的婚事,順便帶一個死囚過去試試。”
他頓了頓有些忐忑說道:“雖然已經有了數據,但我還是擔心,其實隻在這邊舉辦婚禮就可以了。”
在華夏舉辦婚禮是樓時巍主動提出來的,之前他就知道韓星霽已經有帶活人過去的能力,這才提出來這個要求。
樓時巍終於鬆開嘴,一邊捧著韓星霽的手慢條斯理幫他擦拭一邊說道:“終身大事,總要有你家人長輩見證才行,哪裡能因為危險就瞞著呢?”
當然這裡面多少包含了一些攝政王的小心思——他查過一些往來者,很多往來者都是在兩邊各自結婚組成家庭,坐擁齊人之福。
樓時巍心中警惕,他自然知道韓星霽對他的心意,但那邊若是沒人知道韓星霽已經成婚,那麼小阿霽的長輩們肯定要想辦法讓他成家的。
尤其是韓星霽父母皆亡,如今孤身一人,長輩對他更是關注總是要照顧好遺孤才行。
樓時巍是整個樓氏的大家長,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在那邊結婚不僅僅是為了通知家人,更是定下名分,宣誓主權。
韓星霽自始至終都沒想到這一層,哪兒知道攝政王還在吃這等飛醋。
隻是他從來不知道怎麼拒絕樓時巍,所以也隻好說道:“那我試試,不行就再等等。”
樓時巍攬著他的腰溫聲安慰:“放心,你現在文治武功都有一定聲望,若是連這樣的名望都不夠格,那條件也太苛刻了一些。”
皇帝,而且是大一統國家的皇帝都不行的話,那要什麼標準才可以?難不成統一世界嗎?
唔,倒也不是不行。
樓時巍看了一眼放在書案上的小型地球儀。
他從來都很有野心,以前是想讓大雍更進一步,現在則是想讓韓星霽的聲望更進一步,他想要讓小阿霽的名望功勞都超過太·祖!
韓星霽當然沒有這個野心,所以他來籌
謀就好。
而韓星霽還在那裡吩咐人將死囚帶來。
這次選的死囚在身形上跟樓時巍十分相似,身高體重甚至二維都差不多。
不得不說,這個條件有點苛刻。
樓時巍那張臉那個身段說是女媧畢設都不為過,哪怕不在乎臉長得什麼樣,隻想要這樣一個身形相似都難得很。
尤其是在死囚裡找,韓星霽怎麼也不可能讓良民去冒險啊。
於是一等就等到了今天。
晚上的時候,他在回去之前對著樓時巍笑著招了招手說道:“等等見。”
樓時巍很清楚,於他而言下一秒就能見到韓星霽,然而對韓星霽而言卻是要跟他分開七天。
所以剛剛韓星霽就顯得特彆依依不舍。
韓星霽過去之後,那個死囚依舊活著,但是人已經傻了,顯然沒見過這個場面。
他那個呆愣愣的樣子讓韓星霽很是擔心,生怕穿越一趟人就傻了,那到時候他要是帶樓時巍過來,堂堂大雍的中流砥柱也傻了可怎麼辦?
好在後續的結果證明那個人隻是一時被嚇呆了而已,精神還是正常的,甚至各項指標也都很正常。
韓星霽這才鬆了口氣。
韓霄看著他問道:“怎麼忽然帶個人過來了?”
他心有所感,卻沒直接問,而是拐彎抹角。
韓星霽看了他一眼說道:“因為我想帶一個人過來介紹給家裡人認識。”
韓霄心裡一沉忍不住問道:“你是在那邊……看上什麼人了?”
韓星霽對著他笑的十分開心:“我要跟他結婚了。”
韓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