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當自己終於被放開的時候,韓星霽隻剩下了喘息的力氣。
快速跳動的心臟讓他不自覺的呼吸緊促。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要被樓時巍吞吃入腹的錯覺。
攝政王帶來的侵略感讓他渾身都跟著戰栗,卻又覺得興奮。
樓時巍拇指在他眼角擦過,韓星霽眨了眨眼這才察覺到眼中的水汽,一時之間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樓時巍攬著他的腰說道:“此前是我不對,不該擅自做決定。”
韓星霽哼了一聲:“攝政王哪兒有犯錯的時候?”
樓時巍親了親他的額頭說道:“我當然也會犯錯,關心則亂,舍不得明珠蒙塵也舍不得你煩惱加身,卻沒料到陛下的煩惱都是由我帶來的。”
韓星霽沉默了一瞬,埋首在他懷裡氣惱說道:“你總覺得我還是個孩子。”
樓時巍輕笑一聲:“當然不是,你是我心中珍寶,不知如何嗬護才好,唯恐哪裡不周全。”
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韓星霽這輩子都沒想過攝政王也有這樣溫言軟語的一天。
可是這世上什麼時候都不存在萬全之策?
韓星霽抬頭看著他說道:“走吧,回宮,我們好好談一談。”
他跟樓時巍之間還是有點問題存在的,此時乍然得知彼此心意自然是能夠掩蓋一切,但……有些事情總要在結婚之前解決才行。
樓時巍迎著他清明的眼神沉默了一瞬。
略有些心虛。
但攝政王從來都不是會逃避的人,倒也沒有異議。
唯有小宦官有些不知所措說道:“陛下,這魚……”
韓星霽看了一眼釣上來的那條胖魚擺擺手說道:“放回去吧。”
最大的魚已經跳進他碗裡了,這條不要也罷。
小宦官這才讓人將魚放回去,然後跟在後面一路回到了太極宮。
太極宮正殿之中,皇帝陛下坐在禦座上揚了揚下巴十分有氣勢地說道:“坐。”
看樣子是不能善了,攝政王在韓星霽對面端正坐下,還沒等他開口就看到皇帝陛下氣勢洶洶說道:“你現在才知道錯了?如果沒太後出面,你是不是還要一意孤行下去?”
樓時巍倒是難得見他這樣,卸了氣勢,周身氣場溫和的仿佛溫潤公子,他開口輕聲說道:“見你不再展顏,我自會迷途知返。”
你不開心,我就回頭。
韓星霽聽後差點沒繃住,之前他還和太後說樓時巍是繡花木頭,現在……這一套一套的哪兒木頭了。
他努力撐著架勢哼了一聲:“我都生氣好幾天了也沒見你怎麼樣。”
樓時巍立刻說道:“正因為察覺到你不高興,所以我便也沒再繼續上疏,聖旨也接了。”
這卻是說韓星霽給他的一係列超格待遇,雖然當初是想要把聲勢拔高一些才能顯得天子翻手為
雲覆手為雨,不過如今……可得死死瞞住。
韓星霽狐疑地看著他:真的?那太後怎麼會突然有此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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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這次出手太突然,要不是察覺到什麼怕無法挽回怎麼會態度如此強硬,上來就是讓他們成婚,甚至都沒跟他說一聲,顯然是沒有把握說服樓時巍。
孩子大了,不好騙了。
樓時巍心裡感慨著,表面上卻好聲好氣解釋說道:“太後如何想我亦不知說不得也是關心則亂。”
韓星霽想了想好像是這個邏輯,便放鬆身體,略有些疲憊說道:“我不追究之前,隻是想讓你明白不要有下一次,你……你在做決定的時候能不能想想我?”
樓時巍心中一痛,若是韓星霽對他發脾氣,他反而鬆口氣,這般溫言軟語才讓他無從招架。
他難得避開韓星霽的眼神說道:“是我的錯,我一意孤行,惹你傷心,鑄此大錯,原不該奢望什麼,你不肯原諒我也是應該,隻是我貪心,不舍得你,便想先將婚事定下,日後再不瞞你。”
他也沒說什麼之前不知道韓星霽的心意,所以沒有這麼想過。
樓時巍何嘗不知道那些犧牲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可除此之外,他也沒什麼還能給韓星霽的了。
他對韓星霽終究心中有愧,從頭到尾,韓星霽都沒想過當皇帝。
是他為了大雍,果斷將韓星霽推了上去,或者說是逼上了皇位。
可以說,在大雍和韓星霽之間,他選擇了大雍。
跟以前一樣,他的選擇依舊沒錯,韓星霽很適合這個位置,寬仁卻並不軟弱。
他不後悔這麼做,但也難免愧對驟然擔責的韓星霽。
他把人推了上去,怎麼能不把路鋪平呢?難道還要看韓星霽在朝上辛苦掙紮再一點點收攏權利嗎?
如果他跟韓星霽之間隻是單純的關係不錯,那麼他的所作所為隻是會讓韓星霽生氣而已。
如今彼此心意相通,那他就是大錯特錯,之前避而不談,是私心作祟,也未必沒有膽怯在裡面。
他怕韓星霽因此而失望,也因此遠離。
韓星霽聽後搖了搖頭說道:“我若真心灰意冷,早就順水推舟,現在跟你談,也是不希望你我之間有隱患存在,你且想想,若是我覺得你有為帝之能,寫了退位詔書,然後在宮中自儘,你會怎麼樣?”
樓時巍手一緊,閉了閉眼深吸口氣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他努力讓自己維持平靜,不去想那個可能,抬眼看向韓星霽輕聲說道:“此前我一葉障目,以為人心易變,世事皆如此,如今你我心意相通,日後還有何不可言?必不會再現今日之事。”
世事皆如此……韓星霽聽到這句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麼樓時巍會用那種方式給他鋪路。
想當初韓曉和韓子韶兩個人在登基之前對攝政王不也百依百順,恭敬有加?
登基之後就翻臉不認人,處處打壓處處爭權。
人心隔肚皮,誰敢保證
他韓星霽不這樣呢?
若非他對樓時巍一往情深,恐怕也要開始著手收攏權利?[(,這是皇帝的本能,坐在這個皇位上必不可少的一環。
所以……都怪韓曉跟韓子韶!生生搞了一出狼來了的故事,但凡他跟樓時巍沒有相愛,哪怕他真想跟對方君臣相得,攝政王又哪裡敢信!
韓星霽想到這裡,倒也沒有追究的想法,隻是警告說道:“那你可要記住,世人皆知攝政王一諾千金,可不要在我這裡失信才好。”
樓時巍握住他的手捧起來親了親說道:“那是自然,我怎麼舍得讓你再傷心?”
韓星霽沒繃住臉上一紅。
他都開始懷疑樓時巍是不是真的沒談過戀愛了,明明就很會。
話既然說到這裡,韓星霽展顏說道:“那這件事情就過去,以後你我都不必再提。”
翻舊賬是個很傷感情的行為,他父母便是吵架也是就事論事很少會翻舊賬,所以兩個人感情一直都不錯。
韓星霽也覺得應該這樣,所以談過了,說清楚了也就過去了。
樓時巍笑意盈盈看著他說道:“臣謝陛下不罰之恩。”
韓星霽揚起了下巴說道:“那你可得記住這個教訓,再有下次我可要罵人了,我罵人很凶的!”
樓時巍看著他故作凶相隻覺得分外可愛,沒忍住,也不想忍,便傾身親吻年輕的皇帝陛下。
韓星霽被他嚇了一跳,但也沒有推開他。
有情人剛剛確定彼此心意,正是恨不得時時刻刻膩在一起的時候,怎麼會推開?
等到樓時巍放開他的時候,韓星霽腦子裡胡亂想著:攝政王吻技漸長。
畢竟剛剛在太液池旁,樓時巍還有些生澀,倒也符合他不近美色的傳言。
他正在想著這些的時候,就聽到不近美色的攝政王說道:“天色不早,臣也該出宮了。”
韓星霽:????
親完就跑?
這是什麼渣男行為!
還不等他譴責,樓時巍便說道:“明日我會求太後賜婚,等成婚之後,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韓星霽還是有些依依不舍:“宮中沒什麼需要你避諱的。”
他連個後宮都沒有,也就不用講究什麼外臣不入後宮了。
更何況古往今來,君臣奏對持續整夜的故事還少嗎?
樓時巍卻搖了搖頭說道:“明日是大朝會,耽誤不得。”
怎麼會沒有避諱的呢?他此時心情激蕩,若非克製剛才隻怕就想要更進一步了。
韓星霽一開始還沒明白,然而在接觸到樓時巍目光中那如有實質的侵略感之後,他就明白了。
他臉上一紅,立刻鬆開了樓時巍的衣袖說道:“那……那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表明心意之後有些事情是水到渠成,隻是……今天發生事情太多,他……他終歸還是沒準備好。
樓時巍行禮離去,比起之前一板一眼的君臣之禮,此時他行
禮也帶了一兩分輕佻,與其說是規矩不如說是情趣。
韓星霽眉眼含笑地看著他,在他轉身之前忽然想起什麼來一般說道:“等一下。”
樓時巍抬頭看向他,看著皇帝陛下靦腆說道:“你剛剛那個問題……”
剛剛樓時巍告白之後他人都混亂了,然後……咳,反正就是還沒有回應,怎麼也要回答對方才行。
隻是還沒等他說完,樓時巍便笑著說道:“臣已知曉答案,陛下送的那捧玫瑰臣很喜歡。”
樓時巍居然知道了嗎?
韓星霽臉上紅暈更深,他本來臉皮就薄,此時更是不好意思,自然也沒了把人留下來的心思,隻好胡亂說道:“那等明年我給你種一園子。”
樓時巍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對於那種花他倒是沒有多喜歡,但韓星霽送的他就很喜歡了。
韓星霽站在那裡看著樓時巍的背影,往日這個如負山嶽的男人此時竟然顯得腳步輕快了很多。
隻是等樓時巍徹底走了之後,他忽然反應了過來轉頭看向小宦官:“朕是不是被他忽悠了?”
攝政王隻字未提那兩個蠢貨,但話裡話外卻都是他們。
事實的確是那樣,但多少有些示弱的嫌疑。
韓星霽不就上了鉤,心疼的不行。
實際上樓時巍那樣的人哪裡會因為韓子韶和韓曉兩個人傷心?他當初廢帝的時候可是毫不手軟,連點失落都沒有!
堂堂攝政王居然還賣慘,臉呢!
韓星霽一時之間又好氣又好笑,最後哼了一聲:還不是仗著我喜歡他。
但是想想驕傲如樓時巍居然用這種方式平息他的怒火,不也還是因為喜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