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聊低聲說道:“大王說家裡孩子年少,若有得罪還請見諒。”
韓星霽愣了一下:“就這個?”
陳聊點了點頭:“對,就這個。”
韓星霽有些茫然:“這挺正常的啊。”
他還以為樓時巍放了狠話,所以巫王直接氣得砸了屋子,但迫於攝政王帶來的壓力還是出城迎接。
可這兩句話聽起來挺客氣也挺平常的,難道裡面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暗語?
可惜他不能出來時間太長,隻好說道:“繼續去打探一下,這裡面肯定還有彆的事情。”
陳聊聽後立刻領命而去,韓星霽又重新笑容滿面的回到了宴會之上。
這一場宴會也算是賓主儘歡,巫王沒有釋放出惡意,韓星霽自然也就眉眼溫和地跟他談天說地。
在發現這位縣令不像是個脾氣壞的人之後,巫王放心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還跟身邊的大祭司說道:“此子不足為懼。”
大祭司卻搖了搖頭說道:“聽聞攝政王曾親自教導過他。”
被樓時巍選中的人怎麼可能像是表現出來的那麼溫軟?
巫王聽到攝政王的名字就面皮抽了抽,哼哼了兩聲說道:“再看吧,他若不來犯我,我們也不用理他。”
大祭司輕歎了一聲說道:“希望能相安無事吧。”
而此時韓星霽則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這座府邸還是樓時巍派人給他修建的,在來之前韓星霽壓根就不知道這裡還起了一座伯爵府。
他之前也曾經打探過,知道縣令一般都直接住在縣衙裡,有錢的會在當地買宅子之類的。
原本他想的是到了這裡先在縣衙裡安頓一下,反正帶來的人也沒那麼多,過後再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宅子,沒有就建兩座。
他自己倒是無所謂,隻要能遮風擋雨不冷就行,但是手下人總要安置好。
等來了之後才發現這些壓根不用他操心。
當時進城之後他就發現最北邊有成片的房舍,看上去規模不小,跟整個縣城都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本來他還以為是城中富戶的宅院,當時心裡還一沉,有這樣財力的富戶一般都是當地有權有勢的鄉紳。
對他而言,鄉紳可能比巫王還要麻煩。
當時他還笑著問了一句那是誰家,結果被告知那是你的伯爵府。
#鄉紳竟是我自己#
伯爵府一應俱全,連下人都已經安排好了,從臥房位置到裡面擺設基本上都跟家裡沒什麼區彆。
進來之後就極大地衝淡了身處異地的陌生感。
韓星霽比劃了一下笑著說道:“這下倒是不擔心你們沒地方住了,行了,趕了這麼多天路大家都累了,早點休息吧。”
他說完就溜溜達達自己先走了,讓馬少前跟牛無裁兩個人看著安排。
什麼住縣衙的話他也不提,就算想跟基層打好交道也不用非要吃
苦。
更何況在這個時代,下基層跟群眾打成一片的方式要變一變。
他本身地位就高,穿著官服往外一走,誰也不敢真的跟他打成一片啊。
百姓或許還敢親近縣令,但是他的話估計有點懸。
按照大雍規定,縣令是穿青色官服的,然而韓星霽爵位高,總不能讓他頂著伯爵的頭銜穿青色官服,所以隻好讓他穿了相應品級的緋紅官服。
官服顏色代表著地位在這裡是常識,不說官服,就說他頭頂的伯爵玉冠帶著往外一走,都沒人敢直著身體看他。
打聽消息這件事情可以交給下面人,他需要做的就是儘快熟悉當地情況,順便圈地。
第一天一早吃完飯,馬少前便神神秘秘說道:“小伯爺,我知道為什麼巫王會那麼客氣了。”
韓星霽有些詫異:“嗯?你怎麼知道的?”
昨天陳聊都沒打探到消息啊。
馬少前搓手笑道:“嘿嘿,昨天我跟下面的人聊了兩句,府裡養馬的那位已經五十歲,知道的比較清楚,說是十年前合陽那時候也屬於大雍,那時大雍國力衰弱,之前的巫王覺得是個機會就跟鏡國勾連準備揭竿而起,結果就在他們正在密謀準備的時候,大王帶兵破門而入,直接把先頭的那位巫王一家都給砍了,現任巫王是大王一手扶植起來的。”
雖然打敗了巫族,但也隻能讓對方老實一點而已。
除非種族滅絕,否則巫族不可能安生,他們對大雍也沒有歸屬感。
樓時巍乾脆利落的乾掉那群反賊之後也沒趕儘殺絕,實際上也不太容易趕儘殺絕。
巫族人數並不少,他當時就帶了幾千人,真的下狠手把對方逼急了他也未必能走出這裡。
所以樓時巍果斷的選擇跟現任巫王合作,推他上位換取接下來的平穩。
巫王當然沒什麼不同意的,他本來就被樓時巍嚇破了膽。
樓時巍在韓星霽眼裡俊美如天神下凡,但在巫王眼裡那就是絕世凶神,帶著人就滅了前任巫王一家三十多口。
當時現任巫王眼睜睜看著他提著一柄劍捅死了前任巫王。
樓時巍的年輕和冷漠果決都給巫王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是以他看到那柄劍就仿佛回到了當年。
尤其是他們雙方合作的時候,樓時巍故意帶著巫王看了行刑現場。
數百顆人頭滾滾落地的場景曆曆在目,這位都快被嚇破膽了。
哪怕過去許多年,一提起樓時巍,他還是有幾分畏懼。
更不要說當年樓時巍還隻是一位青年將軍,如今人家已經成了大雍一手遮天的攝政王。
後來好不容易合陽這邊被鏡國爭了過去,他才鬆了口氣。
動蕩的年代,邊境的小城就是這樣,經常易主,百姓的生活也朝不保夕,然而對於巫王而言,鏡國沒有樓時巍,還挺好的。
可惜一切都截止到了兩年前,鏡國大敗,直接被大雍滅國,巫王又開始提心吊膽。
好在樓時巍似乎並沒有時間理會他,一開始那位縣令得罪了他,他一生氣全給弄死了也沒見對方有什麼反應。
於是他就膽子大了起來,後來的那位縣令倒是沒怎麼得罪他,但他不喜歡有人在自己的地盤上發號施令,於是也給弄死了。
?青鳥臨星提醒您《穿梭兩界後我把自己上交了》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緊接著又派了一位,巫王在聽說新任縣令還不到十九歲的時候,當場嘲諷了一句:“大雍怕是無人可用才讓黃毛小兒充縣令。”
這句話剛說完就聽說這位是跟在攝政王身邊的,得到消息之後巫王就有些笑不出來。
這麼一個消息都能讓他提心吊膽,由此可見樓時巍專門派人過來提醒一聲對他的刺激有多大。
哪怕隻是普通的話聽到巫王耳朵裡也是警告。
韓星霽聽後拍案大笑:“活該,行了,短時間內不用管他,等我騰出手再說。”
他笑完就聽馬少前說有人送來了一樣東西,說是受人所托,但卻不知道是什麼,那個人又留下東西就走,馬少前追都沒追上。
韓星霽讓人將東西拿過來,發現是長條形的劍匣。
在看到劍匣的時候韓星霽忽然就有了猜測,他跟陳聊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劍匣果然看到裡面放置著一把長劍,而長劍上有著代表著奉宸軍的蒼鷹標誌。
韓星霽愣了一下:“這是大王的佩劍。”
陳聊摸著下巴說道:“應該也是之前給信使代表身份的佩劍。”
所以當年樓時巍就是用這把劍捅了前任巫王。
韓星霽輕輕撫摸劍鞘,想起來之前在梅園時他曾說在京裡有攝政王護著,合陽可沒有。
當時樓時巍輕描淡寫說了一句“在合陽也護得住。”
如今看來攝政王的確是言行合一,原本擔心的巫王在短期內應該掀不起風浪。
當然也隻是短期內,時間長了就算有樓時巍的警告對方也不一定還能老實多久。
更何況對方完全不需要在明面上跟他作對,總有無數種方法惡心他。
他又不能事事告狀,更何況,自己立不起來全靠攝政王去壓製對方的話,他還出來乾嘛?
想到這裡他便命人把劍匣放了起來,這東西是個震懾,但用的次數多了也就失去了它的效用,如今也不是動用這把劍的時候。
現在韓星霽隻想平平安安把春耕渡過,
於是第一天開始,韓星霽就找來了主吏掾笑著說道:“我聽聞這邊氣候好,土地也算是肥沃,有心想要置辦幾塊地維持生活,不知可還有無主之地?”
主吏掾回想著剛剛進來看到的雕廊畫棟,看著眼前從未見過的精美陳設,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我信了你的邪。
就這奢靡作風,哪裡還需要種地來維持生活?
不過縣令隻是要地而已,他也隻能在心裡吐槽。
這一次韓星霽倒是有些冤枉,他本人生活還挺樸素的,無奈這棟府邸是攝政王讓人盯著建的。
從他確定要外任到如今,折騰了半年多
的時間。
攝政王其人除了帶兵打仗和遷都逃難的那段日子,從來沒有在物質上受過委屈,本身標準就很高,更不要提給放在心尖上的小孩兒建房子,那真是力求儘善儘美。
建伯爵府的時候興師動眾到了恨不得整個縣城的人都在參與,就這他還嫌棄當地的花木品種不夠多,山石形狀不好看,讓人弄了許多過去小心養護。
可他折騰這些都是為了韓星霽,所以這口鍋就讓韓星霽給背了。
不過韓星霽也不在意,這樣也挺好,錢財是身外物,但用好了也有效,至少從這聲勢上來看就知道這位小伯爺是嬌生慣養不肯吃虧的人。
彆說什麼從小流浪,越是這樣家裡人越寵啊,要彌補過去的虧欠。
主吏掾直接把輿圖給送了上來,韓星霽看了一眼之後就覺得眼睛有點疼——這上面彎彎繞繞的線條除了能看出是圖之外,跟輿字沒有半分關聯。
他放下輿圖說道:“合陽這邊許久沒有主事官是以不清楚,京城那邊輿圖繪製的方法已經變了,正巧我帶的人裡有會這些的,你找個熟悉地形的人來跟他們介紹一下,回頭讓他們去勘察現場繪製輿圖。”
他這話一出口,主吏掾的目光都變了。
輿圖繪製可不是小事情,無論什麼時代地形地貌以及道路分部數據都是機密,所以輿圖也不是誰說繪製就能繪製的,朝廷中有專門繪製輿圖的部門,這類人不輕易出動,也隻聽朝廷的命令。
難道這位小伯爺說買地隻是個借口,真實目的是重新測量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