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0 章 【一更】260(1 / 1)

王若清愣了半晌才失笑搖頭:“都說你是我的學生,我看你還是最像大王。”

這種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打七寸的風格簡直是太像了。

韓星霽連忙擺手:“我隻是習慣性的做好最壞的設想。”

他自認為經驗不足,應該做不到隨機應變,所以就用了個笨辦法,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都想了一遍,然後再去把應對方式寫下來。

當然這其中肯定少不了組織的智囊團幫忙分析。

雖然韓星霽最近已經很少勞動到智囊團,尤其是分清了公事和私事,但這件事情顯然就是公事。

他能不能在合陽站穩腳跟顯然有著重大戰略意義,所以組織那邊也很積極的在跟他溝通,並且吳主任還特地叮囑如果遇到什麼困難彆自己憋著,告訴組織。

韓星霽估摸著世界上再沒有一個縣長能像自己這樣有無數後援團能夠幫忙。

在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搞什麼迂回了。

能儘快解決的就儘快解決,否則容易耽誤時間。

王若清失笑搖頭,能夠將可能出現的問題都羅列出來已經勝過大部分縣令了,這哪裡算是笨?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提醒對方這件事情最難點在於讓巫族相信他真的有巫族的傳承。

想來韓星霽肯定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對方既然還能這麼信誓旦旦,必然有他的倚仗。

韓星霽在路上把合陽縣城都給查了一遍,坦白講拋開巫族不談,中原人這一邊倒是很好管理。

他們被巫族欺壓很多年,跟巫族的交易也並不公平,巫族經常用很少的東西換取更多的食鹽之類的。

簡單來說就是強買強賣,但是沒人惹得起巫族,之前的縣令倒是想硬氣一把,結果全被巫族弄死了。

隻要現在有個人能讓他們過上安穩日子就行了。

韓星霽冷笑著彈了彈情報說道:“早晚讓他們把吃進去的都給我吐出來。”

反正巫族已經滅亡,嚴格說起來跟他們不僅是民族不同,甚至連人種都不一樣,他倒也不需要太客氣。

隨著大部隊逐漸接近合陽縣城,韓星霽都已經做好了縣城破舊,迎接他的人隻有小貓兩二隻的情況。

畢竟合陽縣的主要官員都是跟著他一起來的,現在當地也就兩個鄉有秩和二個鄉嗇夫。

其中鄉有秩是管理大鄉的,鄉嗇夫是管理小鄉。

也就是說整個合陽縣一共兩個大鄉二個小鄉,鄉下面則是亭和裡。

按照正常流程來說亭和裡的官員沒有資格跟過來迎接縣令,但是想一想合陽縣的情況,這些官員不來隻怕場面上不太好看。

好在韓星霽也不在乎,隻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這些人最好也聰明一點,他一點也不想利用形式主義立威。

隻不過在靠近合陽縣前面的十裡亭的時候,韓星霽收到了斥候的線報說道:“韓令,巫族也來迎接了。”

原本半靠在憑幾上看書的

韓星霽當場有些詫異:“巫族也來了?他們怎麼來了?”

斥候自然是不知道,韓星霽隻好派出陳聊過去交涉。

畢竟來迎接的人不同,他要應對的自然也不同。

陳聊作為親信過去先通知一聲也是正常,很快鐘微跑回來說道:“奇了大怪了,巫王親自率人迎接,巫族大祭司和十二長老也都來了。”

韓星霽跟王若清對視一眼,看見了彼此臉上的茫然。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韓星霽嘀咕了一聲說道:“好了,我知道了,把我的佩劍拿來。”

他說完,王若清起身說道:“我先回自己車上了。”

王若清這次過來直接辭了太傅的官職,所以此時算是白身,乘坐的馬車自然也很普通,十分不舒服。

所以剛啟程韓星霽就把他請到了自己車上,有書有茶把王若清留了下來。

平日裡兩個人也不怎麼說話,互相忙自己的,韓星霽看了一路的書,遇到不懂的地方就去問王若清。

王若清觀察了一路,見韓星霽一直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路途遙遠艱苦不煩躁,遇到困難也不發愁,對他的評價又高了許多。

他這一路也沒少跟以前的老朋友寫信,他的老朋友可不是一般人,學士名士都有,並且都是名滿天下的那種。

以前韓星霽再厲害也不過就是京城之內小打小鬨,到現在才真正有學問大家知道了這麼一個人。

不過既然巫王帶著人來了,王若清自然不好在車上留下。

韓星霽笑著點頭說道:“先委屈先生一會,等安頓下來再給先生尋住處。”

王若清才不擔心他虧待自己,這一路上他的待遇都是頂尖的,韓星霽有的他都有,韓星霽沒有的他也有。

王太傅飽經摧殘的小心肝終於舒緩了不少,好歹是教出了一個靠譜的學生。

要不然他又要懷疑自己了。

當年那一場劫難讓他懷疑自己做官的能力,現在連著兩任皇帝都又讓他懷疑自己教學生的能力,真是一把辛酸淚。

王若清走了之後,韓星霽就跟鐘微一起把馬車裡面收拾了一下,果皮和四處亂放的書籍都整理好之後,他又看了看身上說道:“衣服沒問題吧?”

鐘微和魏章兩個人仔細觀察了一下,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以及佩劍說道:“沒問題了。”

韓星霽點點頭,調整了一下衣袖正襟危坐。

魏章深吸口氣說道:“我居然有點緊張。”

鐘微白了他一眼:“出息,小韓同學都不緊張,你緊張什麼?”

魏章看了一眼面無表情顯得十分有氣勢的小韓同學,忍不住慚愧的低下了頭。

韓星霽抿了抿唇心說他不是不緊張啊,隻是不敢表現出來而已。

在樓時巍那裡他學到了很多東西,其中一條就是主官就是整個隊伍的主心骨和風向標。

大家都聽主官指示做事,一旦主官亂了,那整支隊伍也就亂了。

韓星霽本來就因為年紀小容易壓不住,再一慌亂,很容易被巫王壓一頭。

他不知道巫王為什麼會過來,但一般這種情況也隻有兩種可能,第一是巫王迫於形勢不得不來,第二就是對方得到了什麼消息,過來打探一下虛實。

第一種可能性不大,很可能是第二種。

越是這樣,韓星霽就越不能給對方可趁之機,如果第一次見面就被對方壓一頭,那以後很多事情都不太好處理。

韓星霽緊緊攥著拳頭,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沒什麼可怕的,再可怕也沒有當年見攝政王可怕。

畢竟他可不是之前那些沒什麼背景被發配過來的縣令,巫王一時半會未必敢對他下手。

但當年他見攝政王的時候,但凡一個不小心暴露什麼,那就是落地成盒的下場。

這麼一想他倒是心態平穩了許多,隻要能活著就行,彆的無所謂。

隨著馬車停下,韓星霽把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也都給停了下來。

馬車門打開之後,春日的陽光照射進來,站在外面的人都略帶好奇地看向車內。

年輕縣令,少年流落在外,背景不凡,能得皇帝和攝政王同時看重,更甚至可以教導考中的秀才們。

每一樣都讓人生出無限的八卦之心,官員們更是想要通過真人接觸來判斷這位縣令到底什麼情況。

隨著環佩輕響,坐在車內的少年微微彎腰走了出來,烏發雪膚,明眸若水,隻一眼就讓所有人腦子裡隻有四個字:姿貌絕世。

緋紅官服,金玉腰帶更給他增添了幾分風雅貴重。

韓星霽姿態從容地走下來之後,看著眼前一動不動的眾人挑了挑眉,他身旁的馬少前上前一步提醒說道:“縣令親臨,還不行禮?”

眾人這才回神,連忙對他行禮。

韓星霽掃了一眼,勾了勾唇角說道:“諸位辛苦,入城一敘吧。”

如今合陽縣當地官職最高的是主吏掾,這個官職主要掌管縣級官吏進退,直白一點說就是紀律委員。

主吏掾名為薑樹,此時上前一步躬身行禮說道:“薑樹拜見縣令。”

行禮之後他又開始介紹巫王,當然官方稱呼自然不是巫王,畢竟名義上巫族是屬於大雍管轄的,而大雍如今隻有一個外姓王,並且沒有破格提拔其他人為外姓王的意思。

官方給他的職位是守南公,當然也就隻是個稱號而已,不發俸祿也不給封地,就是一個稱號,所以在地位上還不如韓星霽這個樂安伯高。

巫王單手撫胸微微彎腰行禮,他後面的巫族人也跟著行禮。

韓星霽掃了一眼,巫王面上看不出什麼,但他身後許多人都沉著臉,顯然不情不願。

下面人都不願意想來巫王也不那麼甘願,可他還是來了,並且隱藏極好,完全看不出有什麼不高興,這就有點意思了。

韓星霽過去扶起巫王笑著說道:“守南公折煞本令,當本令先去拜會您才是。”

巫王年紀大

概在六十左右,雖然黑了一些,但還算富態,看上去倒也有幾分慈祥,此時用帶著口音的雅言說道:“客人遠道而來,當禮數周全。”

嘖,客人。

韓星霽心說等回頭你可能就恨不得我這個客人壓根沒來過了。

他想著這些目光轉移到了巫王身旁一個身形清瘦的男子身上。

男子戴著面具遮住了上半邊臉,露出來的下半張臉倒是不錯。

韓星霽含笑說道:“想必這位便是大祭司了吧?”

大祭司對他微微欠身卻沒說話,高冷人設體現的淋漓儘致。

巫王笑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城外風大,還請韓令入城,老朽已在城內設下酒宴為縣令接風洗塵。”

老匹夫,真把這裡當你家了。

韓星霽心裡罵著,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熱烈,他直接握住巫王的手腕說道:“如此還要多謝巫王款待。”

說完一行人就往裡走,韓星霽眼角餘光已經看到陳聊帶著人開始跟當地官員交流,估計晚上就能得到情報。

這一場宴席比韓星霽想象中的好很多,雖然巫王時不時要強調自己主人家的地位,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出格的事情,不考慮兩邊複雜關係的話,居然還挺和諧的。

然而越是和諧就越是有問題,韓星霽心中狐疑,中間接著更衣的借口跟陳聊交流了一下。

陳聊跟在他身邊低聲說道:“不用擔心,是大王打點過。”

“嗯?”韓星霽有些迷茫:“大王?大王做了什麼?”

“主吏掾說大王派人來見了巫王一面,當時是他帶著去的,那人隻帶了一柄大王隨身的佩劍,隻說了兩句話,他們走後巫王就氣的砸了屋子。”

韓星霽頓時來了興趣:“大王派來的人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