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五月初五都是樓時巍的生辰,去年他被禁足的那一個月準備了很多禮物,今年他不打算出那麼大的風頭了,省得韓子韶看到了又心裡不平衡。
現在韓星霽多少也摸到了一點門道,對方就是覺得他身為大雍皇帝,吃穿用度都得是大雍最好的,若是臣下手裡有東西比他好,並且他還得不到,那就要不高興。
也不知道他這想法都是從哪兒來的,但可以肯定的說那些傳承了幾百年的世家大族,倉庫裡肯定有東西是比皇宮內院的東西好的。
咦,這麼一想,倒是可以利用韓子韶的嫉妒心讓他去對付那些世家。
你是皇帝想要最好的東西進入掌中,可是很多好東西可都在世家那裡啊。
不過韓星霽也就想想而已,韓子韶未必會把世家放在眼裡,但他是真的把樓時巍當眼中釘肉中刺。
所以今年韓星霽的禮物中規中矩,沒有比彆人多什麼。
實際上他想送的會在私下送過去。
其實也不是什麼珍貴玩意,不過就是一個竹雕花瓶和一捧通草花。
要說多特殊也沒有,唯一比較特殊的可能就在於是他親手做的,而通草花也是做的玫瑰樣式。
竹雕花瓶上面的圖案也是各種花草樹木,沒有加任何的顏料,看上去十分質樸。
但就是這麼一個花瓶,耗費了韓星霽一個多月的時間,期間製造出來的失敗品……嗯,都進了廚房的灶台裡了。
其實到最後這個他也不是很滿意,然而沒辦法,雕刻這東西本來就是熟能生巧的事情,他以前沒怎麼練過,一個多月能出一個成品就不錯了——主要是因為有現代科技加持。
真正雕刻的部分不需要他親手一點點雕出來,最多需要他手持機器雕刻就行非常省事。
不過韓星霽也不追求那些,他又不是真的要當手藝人,更何況他做花瓶也隻是想跟做的通草玫瑰搭配而已。
比起木雕,通草玫瑰的難點就在於要細心。
通草玫瑰用的是通脫木的木心,這種木心很特彆,有點像硬質的白海綿,削薄之後就如同紙一樣輕薄,但實際上並不能作為紙來使用。
用這東西做一朵玫瑰花容易,但想要做一捧外加搭配葉子那是真的不容易,尤其是還要染色,與此同時還要儘量使用能夠讓通草花多保存一段時間的技藝,這就更難了一些。
所以哪怕這份生日禮物不怎麼起眼,但花費的時間比之前畫輿圖做糖塑還要長。
可無論輿圖還是糖塑,與其說是送給樓時巍的,不如說是借著這個特殊的日子送給了大雍。
而這一捧通草玫瑰才是完完全全屬於樓時巍的。
韓星霽做這東西的時候是貓在國學館的值房裡偷偷做的,唯有削通脫木的木心讓陳聊他們幫了幫忙。
沒辦法,韓星霽自己的手沒有那麼穩,不能穩定的削出薄厚一樣的薄片,陳聊他們這些經過訓練的就不一樣了。
不過也就是這一
步才讓人幫忙,剩下的都是他自己來,甚至成品都沒敢讓彆人看見。
這要是讓任何一個往來者看到都能明白他對樓時巍的感情不那麼單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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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堅決不能讓這些人看到,等做完之後他甚至還用漆盒將通草玫瑰整個罩了起來,不給任何人看。
韓霄對他這神神秘秘的勁頭很是奇怪:“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還不給我看啊?”
韓星霽翻了個白眼:“通草花很脆弱的,為了讓你看看我還要帶著它來回來去的穿?這東西又不稀奇,網上那麼多做通草花的你自己去看啊。”
韓霄打量他半晌才說道:“我以為你會在這邊做,畢竟工具也比較先進。”
韓星霽很淡定:“沒必要,通草花用到的工具也不多,而且能少用就少用,萬一被發現不好解釋。”
這個理由很正常,但韓霄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
可他又說不上哪兒不對勁,最後吭哧半天也隻好說一句:“通草花的保存對溫度和濕度都有要求,那邊沒有這個條件,恐怕保存的時間不長,你還不如做一捧乾花來送。”
韓星霽擺擺手:“就是一個意思,實際上禮單都已經送過去了,這也不是真正的禮物。”
既然不是正經禮物你這麼上心做什麼?
韓霄心裡嘀咕了一句但到底沒說什麼,他覺得自己需要再觀察一下。
而韓星霽則是在當天早早就到了攝政王府。
雖然是自己的生辰,但樓時巍反而是最空閒的那個,早上甚至還有時間去練武。
韓星霽很少會碰到他練武,好奇之下就讓溫叔帶著他去了校場。
過去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一身白色練功服的樓時巍正在耍一杆銀槍。
他恍惚間想起王若清說樓時巍年少時黑馬銀槍,奪目耀眼。
隻是自從認識樓時巍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對方這杆銀槍。
樓時巍早就注意到了韓星霽的身影,乾脆一個收勢停下了演武,走過來問道:“怎麼來這麼早?”
韓星霽看著他一點點走近,忍不住有些口乾舌燥。
攝政王殿下平日裡出現不是寬袍大袖的官服就是常服,像是這種包裹著身體,十分襯托身材的勁裝很少穿。
唯有這個時候才能隱隱看出他的好身材,寬肩細腰長腿,巴掌寬的腰帶完全貼合腰身顯得他的腰臀比十分恰到好處。
再加上運動過後略微紅潤的臉頰,細小的汗珠以及略微淩亂的喘息,使得樓時巍行走之間都散發著十分強烈的雄性荷爾蒙。
隨著他的靠近,韓星霽忍不住目光遊移,看東看西就是不敢看他,生怕看一眼就臉紅心跳,那純屬不打自招。
好在他腦子還沒完全混亂,語氣飄忽說道:“沒……沒什麼,就是做了個小玩意想要提前過來交給您。”
樓時巍聽後含笑問道:“專門做的禮物?”
韓星霽胡亂點了點頭,轉頭把漆盒從馬少前的手裡接過來說道:“去……去房間跟
您看吧,不,是去書房給您看。”
淦,差點說漏嘴了。
樓時巍應了一聲說道:“那你先過去,等我換身衣服。”
韓星霽點點頭,看著樓時巍遠去的背影忍不住捏了捏耳朵。
他家大王穿勁裝是真的好看,好看到他忍不住拍了下來。
等樓時巍出現在書房的時候已經換回了平日穿的常服。
或許是因為之後不久就是生辰宴的關係,他的常服也比平日裡更奢華幾分,袖口領口都有金線縫製的圖案。
雖然穿這件常服也好看,但韓星霽還是有些可惜,在心裡暗暗吐槽自己沒出息。
樓時巍平日的衣服大多都是深色,哪怕有藍青這樣的顏色也都是偏深一點。
剛剛那還是他第一次見對方穿白色,不得不說是真的很合適,可惜他沒敢多看。
樓時巍走過來敲了敲桌上的漆盒問道:“是什麼東西?”
韓星霽站在他身邊仰頭看他:“您自己打開看嘛。”
樓時巍聽後也沒再問抬手就打開了盒子,鮮豔熱烈的九十九朵紅玫瑰挨挨擠擠搖搖晃晃地出現在面前,饒是樓時巍見多識廣也被震了一下。
他有些詫異問道:“這是什麼花?”
韓星霽笑著說道:“之前做夢夢到的花,覺得很好看就做成了這個樣子,怎麼樣?好不好看?”
樓時巍看了看那捧花又看了看韓星霽,心想沒有你好看。
但他還是笑著點頭:“好看,這是用什麼做的?”
韓星霽隨口說道:“通脫木。”
樓時巍詫異:“木頭?”
韓星霽解釋說道:“也不能算是木頭,算是草類吧,通脫木心很軟的。”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從袖子裡拿出一根通脫木心,他就知道樓時巍肯定會問,所以早早帶了一根在身上。
樓時巍接過通脫木的木心認真研究了一下,在聽到韓星霽說把這些削成薄片的時候便放下木心伸手說道:“手。”
韓星霽正在跟他解釋通草花是怎麼做的,突然聽到這個字還愣了一下:“啊?”
樓時巍耐心說道:“手給我。”
韓星霽有些不明所以的將右手伸過去,樓時巍握住他的右手仔細看了看,果然發現食指和中指部位多了層薄繭,他甚至還揉了一下。
韓星霽半邊身子都快被他揉麻了,結結巴巴說道:“怎……怎麼了?”
樓時巍斟酌著說道:“下次彆做這麼複雜的了,你送什麼都可以,但不要讓自己受傷。”
在韓星霽敘述通草花的製作過程的時候,樓時巍就意識到了這是多麼大的工作量,自然而然就想起了上次他做走馬燈弄的一手傷口。
這次倒是沒有傷口,但肯定也不輕鬆。
這些禮物樓時巍都很喜歡,但也心疼韓星霽。
有心製止又擔心打擊到韓星霽,怕小孩誤以為他不喜歡這些禮物,便隻好換了更溫和的說法。
韓星霽努力將右手當做不是自己的,解釋說道:“這個其實還挺好做的,削木心也有陳聊他們幫忙,隻有製作花瓣,將花瓣粘貼上去是我動手。”
樓時巍感受到他的不自在立刻鬆開了手,哪怕是長輩對晚輩,這麼長時間地握著手也不合適。
他又看了一眼通草玫瑰,然後才注意到下面的竹雕花瓶。
以韓星霽的脾氣,不用問他都知道這個竹雕花瓶應該也是對方的傑作。
他想了想還是什麼都沒說,轉移話題問道:“那這個要怎麼保存?能保存多久?”
韓星霽說道:“我也不知道,也可能幾個月,也可能一兩年。”
實際上如果保存得當能一兩百年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樣對條件要求太苛刻。
一旁的溫叔聽後倒是有些可惜:“小伯爺廢了這麼大的心力才保存幾個月有些太可惜了。”
韓星霽立刻說道:“沒關係,壞掉了就扔,到時候我再送一捧過來。”
樓時巍失笑:“那怎麼行?”
當然行。
韓星霽心想,隻要你願意,我可以送你一輩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