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9 章 【一更】219(1 / 1)

韓星霽雖然知道金吾衛大將軍早晚會搞出事情,但萬萬沒想到這麼快,而且一口氣得罪了丞相外加兩位九卿,太仆和典客的確是九卿裡面地位不太高的存在,但那也是九卿啊。

牛批!

他忍不住問道:“他都不認識人嗎?”

王若清嘲諷說道:“以前隻不過是個白身,直接空降當了金吾衛大將軍,你覺得他能認出多少人?”

韓星霽想想也是,就算是他也沒真的把大佬們所有親戚都認全。

不過他還是說道:“這些人肯定不是白身,怎麼能隨便抓?”

不認識人總要忍一忍發冠和腰佩吧?這兩樣是最直接表明身份的東西,金吾衛大將軍……不會連這個都不認識吧?

“嗬,人家是陛下心腹,堂堂金吾衛大將軍,哪裡會把彆人放在眼裡。”王若清的語氣頗有幾分陰陽怪氣。

韓星霽了然點點頭,這位大將軍應該是飄了,韓星霽跟他雖然有所接觸,但他身份地位比金吾衛大將軍高,對方在他面前還算是收斂。

他有些遺憾說道:“早知道當初就揍他一頓了。”

王若清連忙說道:“可彆,你這小胳膊小腿再被他傷了。”

韓星霽頓時笑道:“先生彆擔心,那位大將軍塊頭是大了些,但也就剩下這個優勢了,走路腳步虛浮,看上去也沒什麼肌肉,打起來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王若清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學生看著乖巧,實際上揍人還挺狠的。

不過他還是說道:“他也蹦躂不了幾天,你也不用搭理他。”

韓星霽立刻問道:“現在外面什麼情況?”

王若清嘿了一聲說道:“禦史台那邊已經上了幾十道折子參這位大將軍了,一開始皇帝還想保他,硬把折子給壓了下來,結果惹惱了大家,廷尉那天一連收到了不少金吾衛大將軍及其家人違法的證據,正要去抓人呢。”

韓星霽問道:“陛下沒撒潑?”

王若清正在喝水,聽到這句話差點一口水噴出去,拍案大笑說道:“撒潑,你這詞用得好。”

韓星霽聳肩:“本來就是,這件事情他不占理。”

“撒潑?他現在自身難保,貪汙瀆職外加強搶良家婦女,這些罪名都是板上釘釘的,皇帝想護都護不住,現在禦史台已經不參他了,改為勸諫陛下,外面的風向也變成了皇帝昏聵無能識人不明。”

韓星霽頓時倒抽一口氣:“陛下怕是氣瘋了吧?”

韓子韶其人最在乎的就是臉面,現在的傳言無異於往他臉上扇巴掌。

皇帝還沒掌權就有了昏聵的名聲可不是什麼好事。

王若清嗤笑一聲:“誰管他?這一波過去之後他說的話也沒幾個人會聽了。”

韓星霽有些遺憾說道:“這麼熱鬨我卻隻能悶在家裡。”

王若清看了看他的眼角說道:“你還是在家裡吧,他彆人不敢惹說不準就要找你出氣。”

他說著說著就有些生氣,韓子韶也是他教的學生,原本還有些可惜這孩子怎麼變成了這樣,現在則全是反感。

本事沒多少,拿下面的人出氣倒是做的很順手,韓星霽這張臉正好長在王若清的審美點上,小孩又乖巧懂事,結果被皇帝喊過去做事情沒幾天就傷了臉,這次是臉,下次是哪裡?

韓星霽聽後反而笑道:“他現在肯定要收斂脾氣,不敢隨便動手了。”

他頓了頓忍不住低聲問道:“那個……這次的事情……大王……”

王若清豎起食指說道:“多行不義必自斃,金吾衛大將軍自己犯事跟大王有什麼關係?”

韓星霽頓時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跟大王沒關係,那麼王若清隻會反問大王怎麼了而不是這麼說。

不過想想也是,金吾衛大將軍抓錯人這件事情的確有些奇怪,再目中無人也不至於心裡這麼沒譜。

所以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攝政王給皇帝挖的坑而已,是的,樓時巍的目標不可能是金吾衛大將軍,這個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裡,會讓樓時巍費心思動手的隻有可能是皇帝。

他想起那天樓時巍強硬的讓他不要再插手這件事情,頓時心裡美得冒泡,他家大王在給他出氣。

一時間韓星霽心裡所有的惡氣都消散一空,之前暗暗想過的坑皇帝的計劃也都放到了一邊。

王若清看到他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的模樣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頭:“委屈你了。”

皇帝栽了個跟頭都能讓這孩子高興成這樣,平日裡指不定在皇帝那裡受了多少氣。

韓星霽連忙說道:“不委屈不委屈。”

當皇帝迫於無奈隻好主動認錯,說自己識人不明,親自下旨斬了金吾衛大將軍一家,順便還處理了那三位“名士”之後,韓星霽更是神清氣爽。

相比其他,韓子韶就憔悴了很多。

最近這段時間他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找到方向,以後能一點點掌權,結果最近這一係列事情下來,他發現並不是自己真的占據了上風,而是下面那些老臣壓根就沒跟他一般見識。

現在他們真計較起來直接讓他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孤家寡人。

這樣的認知外加朝上不斷施加的壓力讓他變得有些神經質,在韓星霽過來看他的時候,他陰惻惻地盯著韓星霽許久才問道:“你說朕真有那麼不堪嗎?”

韓星霽知道他最近壓力肯定很大,但是沒想到會大成這樣,眼看人都要瘋了啊,再不安撫一下,真瘋起來恐怕要出事情。

皇帝再沒有實權也是皇帝,至少宮衛在他手裡,而且太後還住在宮裡呢。

他溫聲安慰道:“陛下倒也不用放在心上,那罪人相貌堂堂,平日裡對陛下言聽計從,做事情中規中矩,誰看得出內裡竟然如此不堪?他們真想欺上瞞下哪裡是陛下能夠知曉的?”

韓子韶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你也這麼覺得?”

韓星霽當然不這麼覺得,

就算有一位官員欺上瞞下,但沒有任何一個人往上報本身就說明問題了,最主要的是你真的就這麼放心大膽?

換成攝政王,你信不信前腳有人做了不法之事後腳繡衣使者就把消息報上去了?

說到底就是韓子韶想得太簡單,隻覺得把重要位置換上自己心腹就行,卻沒想過到底該怎麼禦下。

不過也是,在書館上學的時候,好像也的確沒有人教他們怎麼管理下面的人。

話又說回來,他們一個個出身都不錯,原本也都是王府世子,這種事情從小耳濡目染哪裡還需要教?隻能說當父母的可能就沒帶個好頭。

想歸想,表面上他還是說道:“是啊,陛下每天要忙那麼多事情,難道還要你盯著每個大臣天天做什麼嗎?也不像話,這次其實也未必是針對陛下,主要是那罪人惹了不該惹的人,偏偏他做人猖狂,以為背靠陛下就能逃得一劫,是他肆意妄為連累了陛下啊。”

韓子韶聽後眼神忽然清明了起來:“對,沒錯,都是他,枉朕如此信任他,他竟然打著朕的旗號做了這麼多事情,隻恨沒把他五馬分屍!”

韓星霽垂眸站在那裡聽韓子韶咒罵那位曾經的金吾衛大將軍,心裡毫無波動甚至想笑。

他就知道韓子韶精神狀態不對肯定不是因為反思,而是不想承認自己失敗,他隻是給對方找了一個借口而已。

過了一會,韓子韶罵夠了之後,韓星霽趁機說道:“陛下倒也無需為此事介懷,國學館開館在即,屆時秀才們都受陛下恩惠入館學習,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韓子韶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來,轉頭看向韓星霽問道:“都準備好了?”

“已經建好了一部分,按照現在的進度明年三月未必能夠完全建好,臣的想法是為避免夜長夢多,先讓那兩位先生入學館教書,正好算是試運行,免得等明年春闈之後再開館手忙腳亂。”

韓子韶又問道:“那學生從何而來?”

韓星霽心說你這一天天都在關心個啥?

“今年錄取的秀才還有往年沒有補上官的秀才都可以先收進去,這幾個月教一教,若是有問題也可以及時調整。”

韓子韶當即拍板說道:“如此甚好,快快開館!”

他現在迫切需要一件事情把之前的那些傳言給壓下去,而且……能留下兩個人入國學館也不錯。

韓星霽應了一聲就告退了,韓子韶定定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十分矛盾。

他有一個猜測,最近他的遭遇根本就在於韓星霽臉上那一道傷口。

那天韓星霽從禦書房出去之後被攝政王的人帶走他是知道的,從那之後就開始出事情。

他知道這樣的想法很牽強也很站不住腳,但他就是控製不住往這方面想。

可若真是如此,韓星霽就不可能還讓那兩個人入國學館教書,怎麼也要把那兩個人一網打儘才行。

韓子韶猜不透其中關聯,感覺好像有一張細細密密的網包圍著他,他甚至猜不透韓星霽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