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時巍看著韓星霽認真比劃著自己長高了多少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搭在對方的後腦勺,手臂輕輕用力,讓韓星霽順著他的力道轉身說道:“本王曉得了,儀式快要開始,大家都在等你,去吧。”
韓星霽轉頭看向樓時巍問道:“大王不去嗎?”
樓時巍略一擺手:“不必。”
拜師儀式最重要的人就是韓星霽,一旦他出去,大家的注意力都會放到他身上。
更何況座位要怎麼安排呢?原本應該師父坐在最上首,可誰敢讓攝政王坐自己下邊呢?
所以樓時巍過來壓根就沒打算出去,最多也就是等一等拜師宴過去晃一晃再走。
韓星霽跟著侍從走到門口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樓時巍一個人又重新坐了下來。
哪怕知道沒人敢怠慢攝政王,哪怕樓時巍不出去也會有人把他伺候得好好的。
但是外面鑼鼓喧天的熱鬨,裡面他一個人獨處,怎麼看怎麼有點可憐。
韓星霽想了想,最後還是在侍從關門之前阻止了對方,趴在門上探出個頭說道:“大王,您也過去前面吧。”
樓時巍難得耐心解釋說道:“本王過去便是喧賓奪主,你不必想太多,快去吧。”
韓星霽乾脆把半關的門打開走進去說道:“您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吧,在這裡呆著多沒意思,而且您也是主啊,不存在喧賓奪主。”
樓時巍抬頭滿眼笑意地看著他問道:“哦?真的嗎?”
韓星霽點點頭厚著臉皮說道:“對啊,您也是我的先生嘛,算起來郭甸還是您的徒孫,您坐上首也是應該的。”
樓時巍聽後放下了手中的水盞起身說道:“那走吧。”
小孩子都這麼邀請他了,倒是讓他不忍拒絕。
韓星霽跟在他身後,樓時巍一邊走一邊問道:“最近可有遇到什麼難事?”
如果是以往韓星霽肯定客套一下說沒什麼問題的,不過今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樓時巍面前放鬆了不少,感慨說道:“最大的難點就是時間不夠用啊。”
樓時巍問道:“除了造紙之外還有什麼?”
韓星霽開始碎碎念,他要自己念書,還要教人念書,之前本來教軍體拳是為了讓孩子們強身健體,隻不過收徒之後就不能像之前一樣了,還要認真一點。
這一部分又占據了時間,現在每天前往莊園也要消耗不少時間在路上。
樓時巍聽了之後也覺得小孩真的沒少做事情,他頓了頓說道:“實在不行就把學堂停了,他們又不是找不起先生。”
會送到韓星霽這裡來一開始絕對不是單純為了對方的教學能力,後來發現韓星霽教的很不錯應該是意外之喜。
韓星霽歎氣:“束脩都收了,總要教完這一個學期,這一個學期之後他們應該也養成好一點的學習習慣了。”
樓時巍聽他歎氣不由得又笑了笑,小小年紀偏偏裝的老氣橫秋。
他們兩個到前面的時候儀式已經準備的差不多。
郭甸看到他們兩個還詫異了一瞬,之前他收到的消息是攝政王不會出現在儀式上,隻會參加儀式過後的宴席,現在是怎麼回事?
好在他反應迅速,跟在樓時巍身邊的人沒點靈活勁兒L都混不下去。
他立刻在最上首加了一把椅子,而韓星霽的位置自然要稍稍落下一點。
韓星霽一看到座位擺放臉上的笑容就僵在了那裡。
現在最上首是樓時巍,他稍微靠下,而兩邊則都是比較有身份地位的親友,比如說他的家人和郭甸家人,他在這裡甚至還看到了郭教頭。
那麼問題來了……他的位置正好處在這些人的包圍圈裡。
如果樓時巍不來的話,就是他坐在最上首。
韓星霽略顯僵硬的坐在椅子上,身後是樓時巍,左右兩邊也有一堆人盯著,一瞬間感覺自己不是在收徒是在進行展覽。
郭甸和他的師弟們顯然沒有這個想法,他開開心心帶著人準備行禮。
因為人數太多,所以大堂內是以郭甸為首然後按照官職大小進行安排的,很多人都排隊到了門外的廣場上。
拜師茶則是由郭甸為代表奉上,等韓星霽喝完之後,他們再磕三個頭喊一聲師父,整個儀式也就結束了。
韓星霽就這麼在眾人的圍觀之下喝了一口茶,在聽到一百多個人齊聲喊師父的時候,他恍惚間有一種開宗立派的錯覺。
尷尬到想讓人逃走的儀式終於結束了,韓星霽原本以為接下來能夠放鬆一些,宴席嘛,吃吃喝喝就行了。
結果萬萬沒想到郭家不少人都過來跟他打招呼——郭甸算是郭家後起之秀,郭家一些重量級人物也都來了。
韓星霽收徒之後跟郭家下一任家主,郭甸的父親郭瑞岩成了平輩。
郭瑞岩似乎並不介意這一點,笑嗬嗬的看著韓星霽一口一個小老弟的叫著。
除此之外還有郭家的一些姻親也過來打招呼。
韓星霽隻是應付這些人都應付疲憊了。
所有人都覺得他見多識廣,但實際上隻是因為他在後世學了許多知識,而這種場面是書本不曾教導過的。
他隻能憑借著自己小心回應,忽然就明白了林妹妹當初為什麼“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行一步路,生恐被人恥笑。”
他現在隱隱也有一種這樣的壓力,也幸好來的人對他都抱有善意,要不然他也很難應付下來。
樓時巍坐在上首看著少年挺直身板跟周圍的大人們一點點周旋,可以看得出來韓星霽說話的速度變慢了不少,明顯更多時間是在思考,而且說話也很謹慎,偶爾也會露出一絲疲態,但很快又被遮掩過去。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宴會,但他仿佛看到少年在飛速的成長著。
舒雲來坐在他身邊看了一眼韓星霽那邊的方向,有些擔心說道:“大王,阿霽那邊……”
“彆管,讓他去。”樓時巍喝了口酒說道:“他早
晚都要面對這些,你一味護著他隻會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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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星霽聽了之後瞬間一個激靈:“巡檢?時間不是快到了嗎?屬下怕是來不及。”
樓時巍微微一笑上了座駕並沒有回答他。
倒是郭甸低聲說道:“大王把時間改到七天之後了。”
韓星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好像是為了讓他再多教郭甸他們一點東西才改的。
韓星霽頭痛的敲了敲腦門說道:“我回去想想。”
前腳說著讓他注意休息,後腳又給他增加工作量,所以說,永遠也不要相信領導給你畫的餅!
韓星霽嘴上說著回去之後再想辦法,實際上回家之後他洗漱一番之後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最近這段時間他的睡眠已經降到了七個小時左右,算上在路上補眠的時間才勉強能達到八個小時,但路上的睡眠質量就不用說了。
今天忙了一天,腦力活動了一晚上,再加上還喝了一點酒,韓星霽手腕上的柔性屏手機忠實地記錄著他的睡眠過程——從清醒直線下降進入到了深度睡眠,中間一點波折都沒有,直接詮釋了什麼叫昏迷式入睡。
第二天一早,韓星霽醒來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陽光照在蠡殼窗上映射出了漂亮的光暈。
這一覺把之前的疲憊一掃而空,他瞬間覺得自己從腦子到身體又活躍了起來。
郭甸也覺得今天的師父比昨天看上去要精神抖擻的多,看著師父心情好,他不由得上前問道:“師父,今天要練哪一節?”
韓星霽看著他忽然說道:“你平時是怎麼訓兵的?”
問完之後他才想起來這年頭訓兵方法都是各家珍藏,可以稱得上是祖傳的飯碗,大部分都隻傳自家子弟,甚至有一些嚴苛到了嫡係子弟才能學習。
是以他又立刻說道:“不方便說也沒關係。”
郭甸倒是無所謂,這是他親師父,他得當爹一樣供著的人,他師父都沒對他藏私,他有什麼好藏的?
隻不過他的練兵方法就是時下最普通的那種,唯一不同的就是軍紀嚴明了一些。
他說完之後便感慨說道:“裡面有些東西還是跟朝華郡主學的。”
韓星霽心說朝華郡主自己也是摸索出來的。
舒雲來的娘子軍有一點後世的雛形,但是並沒有完全照搬,大概率是因為她對軍隊了解一知半解,就隻好把能夠跟現在體係兼容的東西搬過來,其他的就按照現在的固有習慣繼續。
他看著郭甸說道:“距離大王巡檢也隻有七天時間,坦白講,七天不夠你們所有人把軍體拳學會。”
因為並不是所有人一起學的,韓星霽的子爵府放得下這麼多人也不可能這麼乾,郭甸他們還有要當值的。
郭甸撓了撓頭:“那……有多少學多少?”
韓星霽搖了搖頭:“不,你想在巡檢中出彩隻靠半套軍體拳是不夠的,我教你們一點彆的東西。”
郭甸眼睛一亮:“學什麼?”
韓星霽咧嘴露出了小白牙:“走路和跑步。”
郭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