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霽想過會需要很多錢,但是十萬這個數字還是震到了他。
謁者又重複了一遍,然後說道:“這是需要的蚌殼不多的情況下,若是想要窗框更窄,多一些蚌殼的話大概需要二十萬。”
蠡殼窗越大對工藝要求就越高,偏偏蚌殼打磨到很薄之後又極其容易碎,所以價格自然也翻倍漲。
韓星霽輕咳一聲努力裝出不在意的樣子說道:“知道了,我回去跟阿娘商量一下,若是需要再找你。”
他是子爵沒錯,但還未成年,按照律法就是還沒分家,這個時代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就是隻要沒分家,那麼所有成員要將自己收入的六成交到家族,然後再由家族發下來一些錢財作為開支。
這麼一看算的上是家族隱形稅收了,所以他作為一個未成年要用錢需要找父母太正常了。
也就是需要用到錢了,韓星霽才想起來查查他的小金庫。
結果就是……他好窮。
當然這個窮是對比蠡殼窗的價格而言,他的小金庫最多也就是做一扇蠡殼窗,還得是不特彆好的那種。
這些錢大部分都是他立功給的賞錢,賞錢是基於國民整體收入定下來的,按照韓星霽之前的花銷其實能讓他鹹魚四五年都沒問題。
除了這些就沒有其他了,子爵倒是每年都有俸祿,但問題在於這是每年固定時間下發的,一般都是秋收之後,同樣他的田地也種了糧食,想要變賣成錢財也要等秋收。
他看著自己可憐的小金庫又想了想自己另一邊八位數的存款,一時之間竟然有了一種玩手遊結果安卓蘋果數據不互通的坑爹感。
最後他不得不直接去找舒雲來,舒雲來有些奇怪:“為什麼一定要蠡殼窗?”
韓星霽解釋說道:“我看了一下房間裡的光線太暗了,長時間在這種地方讀書學習對小孩子眼睛不好。”
所以學堂的窗子一般都是開著的,至於遇到刮風下雨天需要關上的時候怎麼處理,韓星霽也不知道。
反正在他這裡肯定要想辦法保護學生視力。
舒雲來聽後面色嚴肅了起來,視力算是健康的一種,她就這麼一個兒子當然重視。
她想了想有些好奇問道:“你怎麼不做玻璃?我聽說好多穿越者穿越之後都會做玻璃製鹽什麼的。”
對比起來韓星霽簡直是老實的過分,難不成是因為害怕樓時巍?
韓星霽搖了搖頭說道:“那個暫時做不了,原材料咱們沒有,現在咱們的材料最多也就是做一些琉璃,想要高透明度需要把裡面的鐵給去除,中間需要很多道工序,耗費的人力物力都不低。”
他沒錢又沒人,做什麼啊?
當然樓時巍也的確是一個非常大的原因。
舒雲來說道:“錢和人倒不是問題,那個原材料在哪裡?能不能找到?如果能做就做玻璃嘛,一步到位比蠡殼窗要好很多吧?”
韓星霽哭笑不得說道:“原材料產地離咱們最近的
就是西域那邊,而且還不確定有沒有找也不好找。”
畢竟隔著幾千年,後世有的材料現在可能還正在形成。
更不要提西域可不屬於大雍,那邊有一半屬於西遲國,一半是被各個小國占據。
舒雲來聽後認真思索說道:“最近好像沒有去打西遲國的計劃……”
韓星霽連忙說道:“算了算了,先用蠡殼窗湊活吧,等我回去研究一下,再找專家討論討論製作玻璃的可行性。”
可彆為了這麼點東西就跟西遲國開戰,若是樓時巍知道了他們娘倆可能都要被哢嚓。
舒雲來也不過就是那麼一說,在得知的確不行之後她就十分大氣說道:“不用你出錢,我來。”
韓星霽搖了搖頭說道:“不行,這個錢太多了,而且不是必要的支出,我跟你換好了,放心,我不缺錢,到時候我去問問能不能交易功勳點,不能交易你要什麼我就買來送你,房子、車、衣服或者包包首飾都可以哦。”
舒雲來本來不太想要小孩子的錢,但是聽到這裡就心動了。
沒有哪個女人不喜歡包包首飾的,尤其是後世的各種精美首飾的確做得很不錯,不過那些都是奢侈品,以她目前的功勳買不起,所以隻好放棄。
要是能用這邊的錢兌換功勳倒是不錯,她有錢啊。
不僅僅是各種封賞和田地,她還跟著樓時巍一起開了不少鋪子甚至還投資了商隊。
不過樓時巍弄商隊是為了更加方便的收集天南海北的信息,她就是純為了賺錢。
舒雲來見韓星霽堅持便說道:“這樣也行,不過要怎麼兌換?”
“等回去看看組織那邊有沒有什麼兌換比例,沒有的話咱們就按照黃金價格做為標準。”
黃金和糧食是自古以來的硬通貨,不過糧價的波動可能受到各種各樣的影響,黃金價格雖然也會影響,但是會更加穩健一些。
舒雲來一聽也行,乾脆問道:“你要多少?”
韓星霽豪氣一揮手說道:“把教室的窗子全換成蠡殼窗,哦,裡面外面還要再加一層紗窗。”
這個配置就跟後世的窗子很像,玻璃窗加紗窗,就算到了夏天也不用擔心房間裡悶熱。
舒雲來聽了之後一拍腦門:“我怎麼沒想到呢。”
不僅僅是教室,他們家也可以弄成這樣的形式啊。
韓星霽心念一動,看著家裡的窗子摸著下巴說道:“阿娘,你說咱們做這種窗子用來賣怎麼樣?”
哎,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都已經開始思考怎麼賺錢了。
舒雲來不確定說道:“應該可以,要不你試試?”
韓星霽說道:“這東西需要前期大量投資讓人將東西都做出來才行,而且也就賺那一部分的錢。”
雙層窗的構造並不複雜,難的其實是創意,一旦有第一個出現,那麼接下來所有人都可以進行仿製,最主要的是這年頭還沒什麼知識產權一說,專利更是壓根沒有,被仿製了也隻能自認倒黴
。
韓星霽想了一下整個模式最後搖頭說道:“不行,這個風險太大了,還是算了吧。”
“”
韓星霽眨了眨眼:“我也不懂,應該……可以吧。”
如果放到後世肯定是可以的,現在不好說,他也不懂木匠啊。
舒雲來轉頭說道:“去,派人把阿壯喊來。”
阿壯是府上的木匠,之前珠算就是他做的,韓星霽跟他也算比較熟,交流起來倒是不困難。
他比劃著說完之後,阿壯便十分肯定說道:“可以裝,上面楔一排暗樁加粗窗框就行。”
就相當於在原本的窗框上面加了一層窗框,外面的窗框就是用來放置紗窗的。
當然窗框加在裡面還是外面全看開窗的方向。
舒雲來說道:“那我們單純做一批紗窗用來加裝不就行了?”
韓星霽說道:“可以,阿娘去弄吧。”
雖然很想賺錢,但他也是真的沒有時間。
舒雲來顯然對賺錢也很感興趣,立刻開始去安排。
至於賠錢這個可能性她也是想過的,不過做生意嘛,哪有不賠錢的呢?更何況紗窗的造價比直接造整個窗子低多了,賠錢她也能承受得住。
不過既然是特殊窗子就不能去找將作少府,隻能是自己找木匠進行定製,蚌殼的磨製也要單獨找人去搞定。
本來韓星霽還想著去民間找手藝人,結果他萬萬沒想到壓根就找不到——無論是什麼工匠都是歸朝廷管製的。
鄉間倒是也有手藝人,但大多都是給鄉裡鄉親做一些簡單器具,像是蠡殼窗這樣需要精工細作的東西顯然做不出來。
韓星霽歎了口氣決定把事情交給他乾娘,大人不就是這個時候派上用場的嘛。
至於他自己則跑去定製了一塊大木板,然後讓人刷上黑漆準備當做黑板用,至於粉筆嘛……韓星霽想起了白堊。
所謂的白堊也被稱為白土粉,算是石灰岩的一種,在粉筆剛出現的時候大部分的粉筆都是用這個東西來製作的。
東西都不難得,就是做起來零零碎碎。
韓星霽每天一邊當老師一邊當學生還要準備自己的學堂,一時之間忙得不亦樂乎。
他的先生以及同窗兼學生都不知道他在忙什麼,隻知道他每天都精神奕奕活力四射,越發光彩照人。
除此之外就是一放課這位蒼梧子爵就跑的飛快,自覺跟他熟悉的韓子善好幾次想要約他出去玩愣是找不到開口的時機!
幾次下來他也就歇了這個心思,心中著實有些奇怪:他這位同窗到底每天在忙什麼?怎麼每次都來去匆匆?
他也不是沒問過,不過每次韓星霽都打著哈哈說道:“著急回家念書啊,我比你們少讀了好多書這不得補上嗎?”
韓子善幼小的心靈著實受到了震撼,這年頭居然還有這麼喜歡讀書的人嗎?為了讀書吃喝玩樂一概不參與?
他有些不理解,回去之後也曾經跟在京中當官的兄長吐槽過。
結果沒想到他的兄長聽後卻歎氣說道:“他這麼認真是因為知道讀書有用,又或者吃過沒讀書的虧啊。你啊,就是得來的太容易不知道珍惜,蒼梧子未曾找到母親之前定然過得很不容易,所以有了機會就拚命努力,早知如此就該把你也扔出去流浪一段時間,看你還敢不敢玩。”
韓子善聽後立刻轉頭就溜,並且打定主意以後再也不跟他兄長討論這種事情。
不過通過他的兄長,朝中倒是有許多人知道了韓星霽每天都在努力讀書,文官們對朝華郡主的觀感很複雜是真的,但對於向學之人他們還是稱讚的。
不管怎麼說,有一個肯努力學習的孩子就可以作為對照組激勵自家孩子。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蒼梧子若是不用心學哪裡有機會在宮中當先生?人家小小年紀都已經是侍郎了。”
哪怕是官宦子弟想要成為宮中侍郎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但凡他們的孩子有這份本事,他們做夢都能笑醒。
於是在韓星霽不知道的時候他就成了許多同齡人的噩夢。
作為一個未曾正式出仕之人,韓星霽的名頭比同齡人也稍微大了一些,大到了樓時巍都時不時聽到有關他的事情。
最近正忙於處理與犬戎外交情況的樓時巍算了算,好像已經有三四天沒見到韓星霽了,時政課因為他的忙碌也停了下來。
不過他原本就是看心情上課,倒也不算耽誤。
隻是他不去找,那小兔崽子也不來找他,看來是欠收拾了。
於是再一次下課開溜的韓星霽剛出宮門打算上牛車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兩匹黑色駿馬。
那樣神俊的馬,那麼豪華的座駕,這一看就是攝政王的啊。
韓星霽總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看到樓時巍的座駕就下意識的心虛。
他想了想乾脆下車決定先去紫極宮或者跟韓子善他們多混一段時間,等樓時巍走了之後再說。
他剛轉頭要走就感覺到衣領一緊,下意識轉頭看去正好看到樓時巍正似笑非笑地俯視他:“怎麼看見本王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