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給章(1 / 1)

嬌妾薄情 火燒花果山 9834 字 8個月前

尚衣局新送的一批寢衣裡,苻琰眼光獨到,挑了這件石榴紅寢衣,卻被崔姣嫌醜。

苻琰一時僵在床頭,臉色忽青忽白。

崔姣癟著唇,她也沒說錯,誰家好郎君穿成這樣,本來就醜,她再嫌棄的看一眼苻琰,要是這身寢衣脫了,看在這副結實軀體的份上,也很想跟他廝磨。

苻琰驟然下床,匆匆穿上來時的大氅,快步走出去。

崔姣都支起身想要留他,但見他氣成這樣,自己也有氣,從枕頭底下取了訶子裙穿上,朝外叫木香,木香小跑進來,她對木香道,“木香你今晚在屋裡陪我吧,快把門拴好。”

彆等會他又折返,光她一人受氣了。

木香看崔姣不高興,躊躇著道,“娘子是與太子殿下拌嘴了?”

崔姣隻讓她快點關門。

木香便隻得將做陣線的簸箕拿進來,先關好門,然後坐到床邊的胡床上,對她道,“娘子可彆跟太子殿下置氣,誰不知太子殿下眼裡心裡都是您。”

崔姣悶著不作聲。

木香道,“太子殿下為討娘子開心,著尚衣局新做了合娘子眼光的寢衣,這事宮裡都傳遍了,不知有多少人羨慕您。”

崔姣默了默,原來還是精心穿給她看的,可她眼光再差,也不能喜歡那樣妖嬈的寢衣,何況他還是男人。

她剛才說的話是過分了,他這人脆弱,失落之下,大抵得有幾晚不會再來煩她。

崔姣竟略有複雜心情,隻道,“我睡了,你出去吧。”

先才要木香陪她,後又要木香出去,木香年紀小,卻很會看人眼色,顯然她是惦記太子,沒有太子在,恐怕她也是孤枕難眠,以太子性情,沒準過會就去而複返。

反正他們夫婦鬨彆扭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還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木香便悄悄開門出去。

這一晚崔姣在床上翻來覆去,心裡怪苻琰氣性大,身體卻想念他,越等不到苻琰回床,她也是越氣,心下憤憤,她也不是非他不可了,若是就此解除婚約,趁早散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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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回寢居後就將身上的石榴紅寢衣脫下,命家令將那些做好的寢衣全扔了。

家令知他這是在崔姣處碰壁,常有的事,家令都見怪不怪了,叫人把新做的寢衣都送走,自退開。

苻琰一個人生悶氣,回想她說過他老,又說他醜,不是一般的嫌棄他,他堂堂大梁太子,竟被她嫌棄成這樣。

他猝然去了書房,門窗一關,一夜在書房奮筆疾書,第二日早早上值,也隻有用膳時夫婦才坐到一起。

可也不說話,吃完他就進了書房。

崔姣蔫著臉慢慢就食,她也氣他,但吃東西不含糊,醫師說她有快兩個月身孕,吃好喝好了,對自己和孩子都好,不像他這種人,竟會為一點小事就冷落她們娘倆。

做郎君這麼小氣,長得再英武矯健,她也嫌他沒出息,以後想進她的屋,上她的床,

也不給上,他自己哭去吧。

崔姣用完食,也賭氣回房,叫把房門窗戶都關緊,絕不給苻琰半夜摸進來的可能。

苻琰昨夜一宿沒睡,把今日的公務做了大半,今日在書房看完公文將過戌時,枯坐在書房就不自禁想起了崔姣,枕席間的崔姣半掩豐雪點櫻,鬢邊海棠嬌豔,比他想象中還要勾魂攝魄,但凡她不說那句話,昨晚便是夫妻情濃。

是時家令進書房,道,“崔娘子有孕,殿下就是生氣,也不該用完膳食就拋下她一人,崔娘子瞧著很是落寞,殿下還是去看看她的好”

有家令這麼一說,苻琰就有台階下了,倨傲的頷了頷首,走出書房徑自去崔姣的寢居。

苻琰過來路上想的是,崔姣孕中寂寞,入新居後有他夜夜疼愛才不會消沉,昨夜他走後,她一定也難耐,跟自己的小婦人有什麼好氣的,不就是被說了兩句,她喜歡他不穿衣服,以後四下無人時,不穿衣服任她看。

他這麼想著,頗覺傲氣,她果然喜歡他這樣極偉岸的郎君,若是她高興,就算穿盔甲上床也不是不可,他向來縱容她。

可苻琰到了崔姣這邊的寢居才發現屋門緊閉,連窗戶都關了,他把守夜的木香叫出來,木香回他說,“娘子早早睡了。”

話落就見苻琰神色陰翳,木香縮著肩膀把頭低下,這都是崔娘子吩咐的,崔娘子正在氣頭上,斷不給太子入房。

苻琰冷哼出聲,旋即回去睡覺。

木香進屋裡跟崔姣傳話,學著苻琰的神態冷哼,氣的崔姣也跟著冷哼,他清高、他高貴,她偏不給他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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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琰與崔姣之間氣氛不對,新居裡的下人們也各自議論,都在猜測,是不是新太子妃熱惱了太子,就怕回頭又得退婚。

崔姣除必要與苻琰同桌而食,一般躲屋裡,不跟他碰面。

苻琰自己不痛快,在門下省的老臣們也遭罪,他往常辦政就極認真,忙起來時,一日得有大半在署衙,這才二月,也算是年初,本來朝裡事情不多,二月的政務料理完,他又操心起三月來,什麼農事、殿試、邊陲軍政都提前布局,他倒沒什麼,那些老臣想趁著二月無事偷偷懶的念頭都給打消完。

一連四五日,竟比過年前那段時間還忙,天天披星戴月回新居。

崔姣這幾日獨守空閨,越發討厭他,夜晚時還把門窗關緊,聽木香說他有幾次從書房出來往這邊轉,但又臭著臉回了自己寢居,崔姣聽見這話,心裡才有點好受。

這日早,宮裡遞話來,皇帝要去驪山,讓儘早收拾。

春日萬物繁殖,其實不適合打獵,皇帝這次去大抵是遊玩的。

出發是在兩日後,依規製,崔姣要坐犢車,不過皇帝破例讓這次高中的進士們都一起同去,還發話下來,崔姣可與兄長同乘。

崔姣自是高興,便遞信去書舍,出發的早上,崔仲邕趕早來新居。

太子的軺車已停在行道上,崔仲邕正欲上崔姣的犢車,家令走過來,衝犢車裡拜了拜

,道,“娘子身子重,軺車安穩,太子特命仆來請娘子過去安坐。”

崔姣是不想去的。

去驪山路上免不了顛簸,崔仲邕也擔心犢車不穩,對崔姣道,“牙牙你去跟太子坐軺車吧。”

崔姣心裡憋著氣,但也顧及腹中孩子,便隻得下犢車,上了軺車。

軺車內,太子坐在窗邊的桌案前,人模狗樣的低頭看書,眼神都不給她。

崔姣也不看他,舒舒服服背對著他側靠到矮榻上,日頭很好,光線透光車窗上的紗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不一會就打起了瞌睡。

苻琰手上攥著書,心卻不在書上,餘光見她在打盹,便起身過去拿起榻邊的毯子蓋到她身上,給她掖邊時,她醒了,半眯著眸瞅他,眼波含情,看的他心間一蕩,他們足有幾日沒親昵,她想他了,他的手探進毯中,須臾毯子上映出指痕,在揉在撫。

崔姣輕輕的蹙起了細眉,有點嗔態,身體軟膩,挺著腰肢往那遊竄的手上送,很不夠,他給的太少了。

可在這軺車上,他能給的也隻有這一點,車晃動總是危險的。

而且他們還在冷戰呢,她這樣就等於繳械投降了。

她抬起胳膊,輕輕拉那隻疼她的手,磨磨蹭蹭,從左邊到右邊,才把那隻手拉出來,然後還被他握緊了手指,他說,“到驪山再疼你,車上孤怕你受傷。”

崔姣一撇腦袋,“我可沒答應殿下,殿下彆做夢了。”

她故作冷態的哼著。

那模樣苻琰瞧了,跟他學的,多是來諷刺他。

苻琰一擰眉,把她手放掉,又坐回去看書。

崔姣也自己閉著眼睛,兩人後半截路都賭氣不吱聲。

春日比冬日的路好走,路上沒有積雪,不用停留,當天下午就到了驪山華清宮。

崔姣被安頓在上次陸如意住的房屋,苻琰住在她旁邊。

路上不太累,皇帝還有精力著人組織馬球賽。

華清宮寬廣,馬球賽在少陽苑內,有不少人上場,男女都有,崔姣是會打馬球的,但這次知道她有孕事的,都沒讓她上場,皇後自叫了幾位會打馬球的貴女去玩。

崔姣隻瞧苻琰也上了場,然這次馬球有女郎,便男女同場競賽,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苻琰的副手換成了之前在皇後生辰宴上見過的一位貴女,崔姣記得好像叫薛芸,是禦史大夫家的嫡次女。

那女郎與苻琰配合的很好,不僅沒拖苻琰後腿,還跟隨苻琰左右掩護。

崔姣瞧了會便覺沒意思,原想假托身體不舒服離座,五公主卻離座到她身邊,笑道,“崔娘子怎麼不上場去玩,我記得娘子馬球打的很好,若娘子上場,三哥身邊的人就不會是那薛二娘了。”

崔姣露笑道,“阿茶不知,我近來身體微恙,就是想玩,也不便。”

五公主頭點點,往聚集的進士方向看了兩眼,再與崔姣套近乎,“娘子兄長在那邊,怎麼不請他來玩。”

聽這意思,五公主仍賊心不死

,這次來驪山,陸如意也來了,不過陸如意不會打馬球,坐在皇後身旁,陪著皇後和大公主說話,無暇顧及崔仲邕,五公主這又是想借崔姣來接近崔仲邕。

崔姣發笑,“他生性靦腆,我這裡都是小娘子,叫他過來也不肯,他寧願同那些進士站著。”

正說著,皇後身邊的傅姆朝崔仲邕走去,崔仲邕跟著傅姆到皇後跟前,行禮後賜坐,與陸如意面對面十分拘謹。

看的五公主緊咬牙關,她想要的人從沒得不到過,這崔仲邕是她看上的,誰也不能搶去。

她與崔姣再說不下去,便回到王貴妃身邊,王貴妃探指戳她的腦門,氣道,“那姓崔的,你彆想了,我不會讓你出降給他。”

五公主氣餒的很。

襄王這次也沒上場,櫻桃宴上,五公主出了大醜,母子三人都沉寂了一段時間。

襄王品著香茶,目視著場中連連進球的苻琰,和王貴妃道,“五妹若讓這崔仲邕做了駙馬,倒是好事。”

王貴妃聽他繼續道,“這位太子妃是民女,可崔仲邕已中進士,將來再與陸氏結親,陸令公官雖不大,可為官這麼多年,門下學生不說遍布朝野,朝堂上也有不少,有陸令公又是太子內兄,崔仲邕將來不可估量,就怕成了太子的臂膀,為其助力,若這樣的人做了五妹的駙馬都尉,跟陸家沒了乾係,太子也不會再給他機會成長,成了無用之人,也比對我們不利強。”

王貴妃略沉思,道,“四郎說的是有幾分道理,這是你想出來的?”

襄王笑了聲,“不是,兒L近來新收了一個門客,叫郭守山,之前是太子的食客,因沒高中,被太子趕出去了,兒L看他落魄,便收留了他,他在長安也有些名頭。”

王貴妃點頭,“太子目光短視,每年都有春闈,這次不中還有下次,這門客見地不錯,你留著用倒好。”

她再看了看崔姣,崔姣一個人坐在案前,皇後在同大公主和陸如意說笑,崔姣安靜,顯得格格不入,她再看看場上,苻琰與薛芸遠這一隊遠勝其他球隊,好不得意。

王貴妃笑了笑,拉著五公主離開。

這場馬球打的酣暢淋漓,皇後與大公主等都看的興高采烈,崔姣坐久了難受,跟皇後說她想去這邊的園子活動活動,皇後吩咐人照顧好她,便讓她去逛了。

崔姣一人繞到了園子附近,見那園子也叫芙蓉園,不知曲江的芙蓉園美還是這裡的芙蓉園美,她踏入園中,這裡種了不少桃樹杏樹,這時節已有不少樹開了花,園中春景另有一番美,她走了會感到發累,想回屋去休息。

才出園子,就見一宮女尋來,說王貴妃有請她過去星辰苑小坐。

星辰苑是王貴妃的住處,崔姣不太想去,不過她還是去了,她想看看王貴妃又要乾什麼。

進來這星辰苑,王貴妃熱情的叫人搬來茶床,坐一起飲茶,五公主不在這裡,王貴妃屏退了左右,和她喝了幾口茶,才說,“五娘鐘意崔娘子的兄長,我本也屬意,可崔娘子將來要做太子妃,我才讓

五娘否認喜歡你兄長,沒想到五娘癡情,到現在還是對你兄長念念不忘。”

崔姣溫笑道,“貴妃娘娘叫我來,是為了五公主?”

跟聰明人說話不會累。

王貴妃開門見山道,“五娘是我的心頭肉,她喜歡你兄長,我也隻能讓她如願,如此才叫來娘子,如今陛下雖為娘子和太子下了賜婚聖旨,可皇後殿下顯然對娘子不滿。”

崔姣嘴邊笑容不變,靜聽她說話。

“娘子今日也看到了,隻要皇後殿下想,便能在太子身邊安排女人,東宮不會隻有娘子一人,咱們女人,這輩子所求不就是想嫁個好郎君,若這郎君能一心一意再好不過,若三心二意,便隻能吃一輩子苦,娘子的夫君是太子,東宮將來會有許多婦人與娘子爭奪恩寵,皇後也不喜娘子,我找人打探過,皇後想給太子挑的良娣良媛都是高門貴女,娘子未必壓得過她們。”

崔姣仍露笑,“貴妃娘娘與我說這番話,想必是要我自己做抉擇。”

太子不會有她一人,她不能忍受便去退婚,成全五公主,這樣王貴妃就能去求皇帝給五公主和崔仲邕賜婚,若她有底氣,能讓太子愛她一人,皇後便不能將那些高門貴女塞進東宮挾製她,那得利的還是王貴妃,至少良娣良媛的娘家不能給太子助力。

王貴妃很聰明。

可崔姣也不是笨蛋。

崔姣神情發苦,“王貴妃找錯人了,我既不能左右太子殿下,也不能左右皇後殿下,我甚至都無法退婚。”

她起身告辭。

王貴妃陰著眸目送她走,心想這小娘子果然不簡單,怨不得能拿捏住太子,皇後不喜也能穩做太子妃,既如此,還是斷了五娘的念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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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姣回去已是近黃昏,沿著千步廊緩緩進院,隻見仆役提著水往旁邊的盥室去,她猜是苻琰回來了。

崔姣步子快了些,直到打開門進去,才心情放鬆,還沒坐下,便聽有人進來,兩條臂膀從她後背攬到身前,身後男人一身熱氣裹住她,腰身被他抱好,她站不住,想回頭跟他接吻,卻被他抱了起來,在這屋裡找了一圈,找到一張鋪好的茵蓐席,把她放下來,讓她靠在後面的步障上。

苻琰跪在席上,捏著她的下頜先吻,手先撥起裙擺,抬身上前,嚴密緊挨,她的臉紅成一片,眼眸裡發著嬌,他聲音發啞,“夠不夠?”

他身上還穿著勁裝,剛從球場上下來,一身銳氣,僅脫掉外穿的麾衣,氣勢讓她軟成了泥,他能克製不肯近一步,安慰道,“孤說好了疼你,乖些。”

他還藏了多海棠花,從衣袖取出,戴到她的鬢發裡,然後褪開衣裙,玉體嬌膩,發絲鬆垂,他卻衣冠楚楚,手掌幫她托好腰,低頭玩她喜歡的塗藥,屋裡亮堂堂,屋外黃昏漸暗,隱秘的隻聽輕輕氣音,然後可見崔姣糜軟著身依靠步障,兩手搭在他的肩上,低臉看他塗藥,塗藥要用竹簽,他用手,吹的時候要舔要吃儘,她不說停,這一套就會很久,久到她覺得可以更過分一點,他就會親親她張開的紅唇,玩玩舌頭,如果還不夠,就隻能再貼貼,可以貼一晚上,就是這樣她隻會更想他,想的做夢,在夢裡跟他纏綿,然後醒來還是一樣,解不了饞。

該用夕食的時候,屋門被敲,苻琰理好衣裳,給她掩好被,說等會再來,得到她一記綿綿膩膩的瞪,便通體舒暢的出來。

家令站在門外,低垂著身顫道,“殿下,皇帝陛下讓您過去,說要解除您跟崔娘子的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