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就這樣眯起眼睛跟眼前的青年對視, 看到他的模樣不禁眉頭挑的更高,“你這家夥,不會真的以為自己的演技有多麼好吧?”
日向現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看著這個人臉上的表情。
半晌之後忽然肩膀就垮了下去, 之前冷凝的氛圍也在此刻忽的土崩瓦解,“這麼差的嗎?”
“其實也不是很差。”萩原研二湊過來, 將日向現上上下下打量, 語氣還是如常, “順便說一句,你剛剛的樣子也很帥氣哦!”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給青年豎了個大拇指。
諸伏景光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安慰人, “如果不是相處的時間足夠長的話,其實是發現不了的。”除了他們之外,班級上的其他人包括鬼塚八藏,估計都還沒有發覺不對勁呢。
降穀零:“??”
日向現的肩膀又垮下來一點,他緩緩後退了一步, 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精神一樣, 下一步就可以去角落裡種蘑菇了。
“那……”
青年頓了頓,事情進展到這裡, 跟台風過境一樣,留下了一地狼藉, 他也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什麼,他也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繼續跟他們做朋友……
日向現默默地咀嚼了一下‘朋友’這個詞, 恍惚之間想起, 他其實還不確定他們是否已經成為了友人,而之後,又是否會繼續有交集。
鬆田陣平看著日向現的動作, 卻跟著上前了一步,面上的笑意也散地一乾二淨,甚至帶了一點狐疑。
卷發青年前進一步,日向現就後退一步,直到青年退無可退,開始思考要不要把後背的牆敲爛,然後跑掉,鬆田陣平才停下了動作。
鬆田陣平跟日向現的個頭相當,但是此刻日向現卻好像是一隻困獸,被捕獵者直接逼到了角落裡去。
“喂!”他的語氣還是那樣的不客氣,還透出一股不容拒絕的強勢來,“我說,你這個家夥,剛剛是想要逃跑沒錯吧?”
日向現愣了愣,隻覺得悲憤至極,索性現在性格的問題大概已經被知道了,又想到這幾個看上去都沒有意外樣子的人,明顯就是原先就有了懷疑(降穀零:??),而他自己還是傻乎乎的裝了那麼久,甚至過來的時候還裝模做樣的躲在諸伏景光的身後。
這麼一想,羞恥程度其實比自己是鬥篷人也不遑多讓了!
他吸了一口氣,再次吸了一口氣,索性破罐子怪破摔,“我都暴露了,你還不能讓我逃避一下?!”
鬆田陣平卻將狐疑的表情收斂,“逃避不是逃跑?”
日向現一噎。
“你這個家夥,該不會還想著之後就跟我們不認識,或者索性就退學吧?”鬆田陣平不滿,又把自己的臉往日向現面前湊了湊,兩人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了。
日向現:……
萩原研二上前伸手搭在了鬆田陣平的肩膀上,順便將自家幼馴染往後拉了拉,“誒呀,日向隻是有點害羞,肯定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的啦,對吧日向?”
日向現眼神逐漸飄移,說真的,都到這個份上了,其實那兩種解決方式的確是他會做的,人生在世,偶爾想要跑路,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哈!你看他心虛了!”鬆田陣平立刻抓住了日向現的眼神變化,伸出手指著人。
日向現轉過頭,一眼看到了還站在原地的諸伏景光,短發警校生臉上沒有什麼生氣或者是被隱瞞的不忿,隻是有些擔憂的看著這邊。
日向現:“那我還能怎麼辦啊!”他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五官也皺了起來。
鬆田陣平將伸出去的食指彎折,手再次變成了拳頭,“什麼怎麼辦?!”卷發青年就像是在說一件理所應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當然是誇一聲鬆田陣平最厲害,然後無論是想繼續裝出個內向的樣子,還是拋開那些,繼續生活下去啊!”
日向現:……啊,有點帥氣怎麼回事!
他想問一句,你們難道不介意被欺騙,但是想到他還有另外一層會隨著任務一起跑出來的身份,就又覺得沒有立場繼續問了。
萩原研二卻在這個時候對著日向現輕輕搖了搖頭,“其實,這件事情應該是我跟小陣平跟你說抱歉的。”
還在醞釀著情緒的日向現一愣,就聽到這個一直在人際交往上表現地遊刃有餘的青年繼續說。
“原本日向你想要表露出什麼性格,其實是你自己的私事,反而是我們現在步步緊逼。”萩原研二頓了頓,“彆看小陣平這個樣子,他其實一直都很珍惜這段友情,想著如果可以的話……”
鬆田陣平乾咳一聲,打斷了幼馴染的話,眼神也不如之前的那樣直率了,“就是看你裝的挺麻煩的。”好多次還給自己找補,看著就心累。
日向現覺得心裡有些酸脹。
諸伏景光這會兒也往前走了一步,他再次歎了一口氣,“不過,這種事情還是需要日向你自己做決定的。”短發警校生似乎是有些惆悵,“隻是我跟zero都是很想跟你繼續這段友情的,鬆田跟萩原也是這個意思。”
他再次頓了頓,“還有班長。”
日向現:……
日向現再次將在場的四個人的表情觀察了一遍,發現除了似乎還有發愣的降穀零,另外的三個人都是很認真的樣子。
他們並沒有因為他的暴露而對他有什麼負面情緒,在最後的選擇上也將選擇權交給了他自己,連最開始不讚同的鬆田陣平也沒有再說什麼話。
真的都是很好的人,也因為是這樣好的人,所以日向現現在才會這樣糾結踟躕,但是有一點暫時是可以確認的,他們並沒有對他披人設表示出嫌惡。
這讓日向現的心裡放鬆了許多,他有些無奈的想,其實披個人設也挺累的,他又不是神仙,時時刻刻都得注意著自己的人設,總是會有疏漏的地方,打補丁的時候也都是提心吊膽的,現在暴露出來,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特彆是在這幾個人都對他沒有惡感的前提下。
而且,他們竟然這麼嚴肅的跟他說,他們很珍惜跟他的這段友情。
本世界好友隻有寥寥幾位,通訊錄裡聯係人都不足十根手指頭的日向現抿了抿唇。
青年的臉色逐漸和緩,原本垮下去的肩膀也逐漸再次恢複,看上去竟然有些懶洋洋的樣子。
“你們不怪我就好了。”日向現捂住了自己的臉,他不想讓彆人看到他現在的表情,“我可不可以申請現在回宿舍,然後我們從明天再重新開始?”
另外的幾人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眼裡都帶上了一點笑意,知道這件事情應該算是過去了。
鬆田陣平不由分說的伸手轉身,直接攬住了這人的肩膀,把他往教室外面帶著走,“哎呀哎呀,重新開始做什麼,今天我們的日向大少爺還得跟我們說說除妖師啊,妖怪啊這種東西呢!不是說有問必答嗎?”
日向現被帶著走也沒有反抗的意思,“大少爺是什麼稱呼。”
吵吵嚷嚷的聲音逐漸遠去,降穀零站在原地,冷靜了一會兒,在鬆田陣平就快要帶著日向現離開教室的時候忽然出聲。
“桌椅需要扶起來。”
鬆田陣平的腳步一頓,卷發青年回頭,帶著日向現也回頭看過來。
降穀零面不改色,再次伸手一指教室後面的已經掉落了一片石灰,露出了內裡的磚塊的牆壁,“還有這裡,如果不報告給教官的話,我們需要自己補好。”
鬆田陣平鬆開了攔著日向現的手。
日向現眨了眨眼睛,他有些發熱的腦子逐漸降下來溫度,最終選擇摸出了手機,給鬼塚八藏去了一個簡訊。
還是找教官報備一下,然後直接賠錢吧,理由就是,在教室後面不小心摔了一跤,結果沒有想到牆竟然壞了,不知道是不是牆的質量有問題,但是願意照價賠償。
然後就轉回去,跟其他人一起將被撞到的桌椅都扶了起來,等事情都做完之後才回到了宿舍。
期間鬆田陣平他們似乎是真的對魔幻世界很好奇,林林總總的問了許多,有的問題日向現是可以回答出來的,他在楠雄那邊遇到的靈體也不少,基礎還算可以,有的地方回答不上來,姑且就憑借著往日祓除咒靈的經驗來回答了。
幾個的宿舍除了鬆田陣平原先的宿舍之外,都距離不是很遠,相互在走廊裡告了彆,大家都也準備洗漱睡覺了。
日向現這個時候是真的想要好好休息一下的,而且還需要調整一下心態,不過想來未來的日子總會比之前好很多,卻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開門的時候被人喊住。
喊住他的人是降穀零。
金發黑膚的青年安靜地站在走廊裡,他是在剛剛的事件之中一直沒有明確表態的人。
日向現跟對方單獨相處的時間都很短,現在難免有些忐忑。
“我雖然不知道日向同學你之前所謂的偽裝的緣由。”金發青年言語冷靜,“但是以後請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