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最強天師為我火葬場3(1 / 1)

殷家是玄學世家,既然龐九一眼能看出莫霰不是本人,莫霰考慮過殷家其他人是否也能看出來。

但龐九說自己有千年道行,又是狐狸鼻子靈,讓他放心大膽地回。

第二天一大早,殷母就來小鎮接莫霰。

殷霄今年二十八,殷母五十出頭,能看出原本保養得很好,隻是最近因為殷霄出事,眼瞼下浮著一層烏青。

莫霰已經提前處理過傷口,但當媽的對待孩子總要更加細心,看見他身上沒完全遮住的傷痕,以及拄著拐杖、微微蜷縮的腿,殷母當場眼睛就紅了,快步跑過來仔細查看傷勢。

“霄霄,還傷到哪兒了,疼不疼,腿是怎麼回事?”

“沒事,隻是輕微骨裂。”莫霰做出最符合殷霄性格的表情,標準,但程式化。

殷母心疼地想蹲下去看他小腿:“都骨裂還說沒事!”

莫霰扶了殷母一把沒讓她蹲:“回去看看醫生就好,您彆受累。”

莫霰父母聚少離多,難得碰面也吵得不可開交,家裡東西每次都要換新的。

爺爺奶奶知道後就把他接走,父母反倒像甩掉個累贅,有時候一年都不會來看他一次,生活費也是直接打到爺爺奶奶賬戶上。

他跟喜歡熱鬨的爺爺出席各種場合,早早就學會左右逢源,政/客,同僚,師生,面對任何人他都能展現出最完美的狀態,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疼愛兒子的母親。

正當他有些為難時,餘生微跳了出來:“阿姨,您就是殷霄母親吧,初次見面,您好呀!”

殷母這才注意到殷霄旁邊跟了兩個人。

不對,兩個都不是人。

她母家也是有名的風水大家,眼力從小就培養出來。

殷母問道:“你是?”

莫霰給殷母介紹:“這是餘生微,我新養的厲鬼,這是龐九,山裡撿的狐狸精,能離開山穀全靠他們倆。”

龐九瞪眼轉頭:“……什麼叫山裡撿的狐狸精?”

這個世界天師養鬼和精怪很常見,隻要你不去害人不怕被反噬就行。

殷母定了定神色:“多謝二位一路上對霄霄的照拂。”

餘生微笑道:“殷霄哥也幫了我們很多,阿姨,咱們先回去吧,聽說家裡有很厲害的私人醫生,先回去給霄哥檢查一下身體。”

殷母也是這麼想的:“走吧,先回去。”

小鎮離殷家不算遠,殷母是讓司機連夜開車過來的。

殷母和莫霰坐後座,龐九變回狐狸窩在副駕駛,餘生微則變成巴掌大小鑽進莫霰口袋,一車人整整齊齊。

殷母憤憤地說:“祝家欺人太甚,霄霄你放心,我一定幫你討回公道!”

她話剛說完,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莫霰餘光窺到屏幕上的名字。

是殷父。

殷父:“接到霄霄了嗎,他怎麼樣?”

殷母:“已經在回去的

路上,霄霄到處都是傷,我絕對不會放過祝家。”

殷父唉聲歎氣:“我早就說彆讓霄霄那麼早接手殷家,你非不聽,這下好了。”

殷母:“憑什麼不讓霄霄接手殷家,他是幾百年來最強的天師,姓殷的,你是不是貪權,所以不舍得放手!”

殷父:“霄霄是我兒子,我怎麼會貪權!但霄霄性格你不清楚嗎,讓他當家主隻會害他無心修行!”

殷母:“你自己廢物彆賴在霄霄頭上,嫁給你這麼多年,家裡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在操持,你除了重要場合露個臉還做過點什麼貢獻?”

莫霰出聲打斷:“先不要吵了,正事要緊。”

殷母看了眼他,對殷父說讓醫生等著,啪地掛斷電話。

她對莫霰道:“霄霄先睡一覺,我們很快就到家。”

莫霰低低“嗯”一聲,靠在後座閉目小憩。

殷父資質平庸,行事作風裡帶著懦弱,口頭禪“沒事”、“都行”、“你看著辦”。

殷母強勢逼人,殷父當家主時頗有幾分“垂簾聽政”的意味。

兩人在關於殷霄的教育上也存在巨大分歧。

殷父認為風水玄學太過危險,殷霄還不如去城市裡老老實實念書,就算找不到工作也沒事,反正殷家養得起,重要的是安全,希望殷霄能平安過一輩子。

殷母望子成龍,殷霄天賦絕佳,這是上天給飯吃,她從小耳提面命讓殷霄修煉,殷霄成年那年,還一手將殷霄推上家主之位。

兩人理念不合,爭爭吵吵過了半輩子。

殷霄可能還不如莫霰,莫霰被爺爺奶奶接走,殷霄的爺爺奶奶和父母一起住殷家老宅,而老宅又在半山腰,他往外躲都出不去。

殷父是家主,殷母強勢,老宅同齡人想找殷霄玩都會挨罵,殷霄被迫沉浸在浩瀚無邊的典籍書法當中,不通人心,不懂彎彎繞繞,凡事先怪自己。

直到成年後才撿到何問竹,何問竹甘願冒著被殷母罵的風險,每天偷偷爬窗戶找殷霄說話。

就算是不喜歡,何問竹也在殷霄心中留下可觀的份量。

殷家沒落已久,這代才出一個殷霄,而殷霄又不懂人情世故,殷家名聲和地位其實沒起來太多,旁人懼怕也是懼怕殷霄本人,而非他背後的殷家。

祝罡擅長權術,私底下又練著陰毒的功法,新一代表面上是殷家為首,實際話語權都掌握在祝罡手裡。

心術不正的人以殷霄為榮,出去吹牛抬身份都說我們玄學界的殷霄怎麼怎麼,活似自己是殷霄本人。

同時又忌憚殷霄,怕殷霄搶自己生意,怕接活時和殷霄對上,怕有殷霄在自己永遠出不了頭,更怕自己做的那些事被不留情面的殷霄發現。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名利場。

祝罡以殷霄強搶戀人為由集結各大家族來殷家討說法,響應的家族中一部分是想打壓殷霄和背後的殷家,一部分是想借機投靠祝罡。

當初殷霄發現何問竹身體有異,要

幫助何問竹解決困境把人帶回殷家。

他覺得一切都有救,可以先替何問竹製作一具由泥巴或者靈紙捏成的身體,超度何問竹體內的亡魂,再曝光祝罡做的種種壞事。

但他沒想到何問竹才是主使,為的是借機搞壞殷霄名聲,破壞殷家地底封印,最好能把殷霄趕出殷家,方便他們下黑手。

殷霄的善心被何問竹利用,一舉多得。

而他們的計劃也很順利。

殷霄不願當眾揭穿何問竹的死而複生是由其他人性命換來的,怕何問竹千夫所指。

他相信何問竹秉性純善,這種時候,隻要何問竹站出來說一句自願來殷家做客就能解開“誤會”。

殷霄他等啊等,隻等到祝罡長鞭迎面抽來,燒得他火辣辣的疼。

但他還是沒責怪何問竹,而是反思自己。

何問竹到底跟在他身邊多年,沒有愛情也有親情。

是他當年選擇救家族和百姓,被迫放棄了何問竹,才使得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何問竹變成現如今的模樣。

他開始思考,自己真的有資格當殷家家主嗎?

真的有資格當玄學界第一天師嗎?

於是他辭去殷家家主,孤身踏上尋找生命真諦的路。

結果遭遇何問竹和祝罡追殺,掉進山底險些喪命。

讓莫霰說的話,殷霄不適合當家主。

殷霄太善良,狠不下心,還有點優柔寡斷,如果改不掉這點,還不如早點換有能力的人上位。

快到目的地時,莫霰遠遠就看到一群人在門口等著。

餘生微一一跟他介紹,基本是殷霄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光名字都聽得他頭暈。

這些人沒有跟殷霄親密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但名義上是家人,如今殷霄歸來,一見莫霰下車就圍上前。

“霄霄腿怎麼回事,來來來叔叔扶你。”

“霄霄,你這幾天去哪兒了,可給我擔心的。”

“看給孩子瘦成什麼樣,快回家,阿姨給你補補。”

“我可憐的霄霄,那群人真不是東西!我們霄霄才不會做出囚/禁的事!”

“彆擠彆擠,先讓霄霄去看大夫,殷老在醫館等著呢。”

殷老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胡子花白,直垂到脖子一半處,鼻梁上架著款式老舊的眼鏡,給莫霰檢查一番後捋著胡子道:“軀體沒什麼大礙,靜養一段時間即可恢複如初。”

左腿隻是疼的厲害,輕微骨裂,其他傷莫霰在鎮子上就自行處理過,殷老的判斷和莫霰大差不差。

關心殷霄身體的人亂哄哄地擠在醫館,聞言齊齊鬆了一口氣,說什麼“必有後福”、“否極泰來”之類的吉祥話。

但殷家人心遠沒表面上這麼整齊。

再堅不可摧的城堡,內部如果出現損毀,坍塌速度宛若決堤。

殷二叔聽完醫生的結論,故作擔心地問道:“殷老,您說的是霄霄肉/體,可

祝罡那一鞭子實在陰毒,霄霄有沒有什麼內傷?”

人家殷老刻意沒提,你卻當著眾人面問出來,相當於司馬昭之心了。

殷母板起臉:“殷二叔,你這話什麼意思。”

殷二叔賠笑道:“嫂子,我這也是關心霄霄身體。”

殷母:“你到底是關心霄霄身體,還是關心他屁股底下的家主之位?”

殷霄雖辭去家主,但如今他平安歸來,新家主未定,家裡又沒有特彆出彩的人,家主之位自然該還回去。

可也有很多人不願意。

有人覺得你辭都辭了,乾脆就彆回來。

有人覺得殷霄能力不行,家主應該換人做。

還有些人想要攪渾水好從中獲利。

殷二叔被拆穿也不臉紅,乾脆敞開了講。

“既然嫂子你提起這件事,我們就來好好說道說道。

“當初大哥提前退位把家主交給霄霄的時候我就不同意,霄霄是有天賦,修為高強,可他不懂人心手段,何問竹可是他自己領進家門的,卻給殷家惹出這麼大亂子。

“如今殷家正值亂世之秋,封印搖搖欲墜,如果霄霄連內裡都廢了,這樣還要再主持殷家的話,我看殷家這代就得毀在他手上!”

殷三叔上來拉架:“唉,大嫂二哥都消消火,殷老不還沒說霄霄到底怎麼回事嗎,說不定還有轉機。”

殷老識大體,捋著胡子模糊道:“家主這傷確實有點棘手,但也不是毫無轉圜的餘地。”

殷家的人對殷霄身體情況多多少少都有猜測,如今猜測被證實,支持殷霄的、單純不服殷霄的、想渾水摸魚的、對家主之位有野心的當場亂成一片。

自從進醫館後半個字都沒說的莫霰終於有了動作。

他拍拍手掌,示意大家安靜。

“請大家聽我一言。”

殷母:“霄霄,你有什麼想法大膽地說出來,我,還有你舅舅都會為你撐腰!”

殷母原來的家族也是玄學世家,比不上祝家,但也勉強能擠進一流行列。

莫霰給殷母一個安撫的眼神。

所有人都看到他的眼神,以為他有應對之策。

結果莫霰坦然面對眾人道:“二叔和三叔說得對,殷家正處在多事之秋,而我身體欠佳,當不得這個家主。”

醫館一片嘩然。

殷二叔和殷三叔喜上眉梢,奈何這麼多人看著,還是要忍一忍。

殷二叔做作地說:“霄霄,你彆灰心,殷老不是說了嗎,還有轉圜的餘地。”

莫霰苦笑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二叔,按輩分排,我下面就是殷樺堂弟,他也是殷家這一代最具有才能的人,下一任家主非他莫屬。”

殷樺是殷二叔的親生大兒子。

殷二叔本想把殷霄弄下來自己掌權,但殷霄已經退讓,點明要他兒子當家主,他再提掌權的事就太明顯了。

殷樺也可以,反正都是他兒子,以

後殷家還不是他說的算?

不過前提是,殷霄是真心要把家主傳給殷樺。

是成是敗就差這一哆嗦。

殷二叔穩住心態,試探著道:“殷樺不才,怕是難當大任,霄霄,咱們先治病,家主的事以後再說。”

莫霰:“我清楚二叔疼我,但我心意已決,之後幾天我要閉關治病,殷家不可一日無主,我們去祠堂吧,今天就把家主的位置傳給殷樺堂弟。”

他面帶病容,從神情到語氣無一不誠懇,拄起拐杖就要往外走。

殷母忙拉住他:“霄霄,你彆說氣話。”

殷父也道:“霄霄,當爹的隻要你開心,你當不當這個家主我都支持你,但就像你娘說的,彆是因為一時意氣做出決定,小心將來後悔。”

莫霰隔著袖子點點殷母手腕內側,把殷母勸慰的話堵了回去。

“殷霄所作所為都是為殷家,不敢有半點私心,皇天後土為證。”莫霰朗聲道,“還望諸位隨我一同前去祠堂,迎接我們的家主。”

一群人心思各異,浩浩蕩蕩地趕往祠堂。

殷二叔一個電話把不在家的殷樺給叫了回來。

天上掉下能把人撐死的餡兒餅,還不趕緊接!

殷樺連闖數個紅燈,半個小時內趕到殷家。

這是莫霰第一次見到殷樺。

殷霄的這個堂弟跟殷霄雲泥之彆,塌鼻梁,小眼睛,扔人堆裡都撈不出來,少時修為平平,這幾年倒開始嶄露頭角,在玄學界有了一定名氣。

殷家祠堂比堂屋都大,莊嚴古樸,色調沉重,兩邊是次序井然的長明燈,正對門豎著寸木寸金的木架,上面擺滿列位先祖牌位,木架前排正中央的位置,放著獨屬於殷家家主的印璽。

莫霰恭敬地帶領眾人朝列位先祖鞠躬,上前拿過提前準備的香點燃插/進香爐裡。

他捧起裝印璽的盒子,轉過身面向眾人。

殷母來接他時給他帶了殷家家服,偏古式的深藍色長袍穿經風一吹,下擺銀線宛若廣闊海波。

將家主傳位給殷樺的事太過突然,底下其他人都還在恍惚當中。

沒撈到好處的殷三叔坐不住了。

他跟祝罡說好,等把殷霄擠下來就讓他當殷家家主,結果殷霄好不容易離開殷家,沒幾天又活著回來。

這也就罷了,殷霄也不知道吃錯什麼藥,偏偏要把家主位置傳給殷樺!

他出聲勸道:“霄霄,你要不然再考慮考慮,大家好好商量,至少挑個吉利日子。”

莫霰沉聲道:“我意已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