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大肥章來啦!(1 / 1)

鑼聲敲響, 中午下工的村民三五成群,一波波從山間地頭往回趕。

孫大媽今兒個彆提多高興了,腳步輕快, 她兒媳婦救下村裡老母豬的事兒都傳遍了,她能不高興嗎?

孫大媽既高興又覺得暢快。

想當初蘇韻跟她兒子結婚,村裡人沒少在背後嚼舌根。

瞅瞅現在,那幫婆娘哪個敢在背後嚼舌根?

想到這兒,她心裡感慨,最近發生的事就像做夢一樣, 先是傳來兒子死訊, 然後自己大病一場,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 兒媳變好了, 兒子也回來了, 這日子總算有盼頭。

旁邊李嬸子語氣羨慕:“孫大媽,蘇知青幫村裡這麼大的忙, 年底支書少不得多分你家一斤肉, 哎喲, 那可是一斤豬肉啊, 滿嘴流油的豬肉, 想想都流口水。”

李嬸子想想那滋味, 砸吧砸吧嘴, 臉上露出陶醉笑容, 這還沒過年呢, 就惦記上豬肉的滋味。

孫大媽面上笑了笑,心想這一斤豬肉算啥,她家現在頓頓少不了肉, 雞肉、兔肉、魚肉換著吃。

雖然豬肉肥膩膩,油花又多,是好吃,可彆的肉也不差,再說她兒媳婦手藝好,甭管什麼肉到她手裡,那都是香噴噴的。

但這話可不會當著村裡人面說,大家日子不好過,她家天天偷摸吃肉,難保彆人不嫉妒,這種事私底下偷偷樂就行了。

“還是孫大媽有福氣。”

周圍幾個婆子嬸子都用羨慕的目光看向孫大媽,想當初,蘇知青跟宋家小子那事鬨的不好看,蘇知青使了下作手段,逼宋家小子娶她,宋家小子不願意,不願意也沒法子,生米都煮成熟飯,蘇知青到處宣揚,全村人都知道了,宋家小子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裡咽,娶了蘇知青,雖說兩人成了好事,可這事到底不體面。

當初孫大媽捏著鼻子同意蘇韻嫁進家門,誰成想這個蘇知青還真是個有本事的,幾個大媽嬸子都有點後悔。

早知道讓自家兒子娶了蘇知青多好,不過這個念頭啊,她們也就是想一想。彆看蘇知青這會變好了,以前可真是天天都在作死,哪有人敢沾,躲都躲不及。

那時候誰家的小子跟蘇知青走的近些,回家鐵定少不了鞋底子伺候。

屁股打開花為止。

大媽嬸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誇。

“這有本事就是好,前幾天幫村裡賣草藥,掙了筆大錢,這會又幫村裡老母豬生下小豬崽,這可比胡大夫還能耐。”

“那可不,就拿老母豬那事來說,胡大夫來了都沒招,紮了半天針也不見好,蘇知青就配了幾副草藥,這就成了,可真是神了。”

“蘇知青瞅著越來越年輕,都說生孩子老幾歲,我看著,她就跟18歲似的,越活越年輕,真是咱村知青隊伍裡的一枝花啊。”

“那哪是知青隊伍的一枝花,是咱宋家村的一枝花。”

“又漂亮又能乾,真是羨慕死個人喲。”

村裡大媽嬸子說話有個習慣,那就是喜歡誇彆人家的兒子兒媳婦,大媽嬸子想著吧,她們這麼誇蘇知青,孫大媽肯定也得誇回來,支楞著耳朵等著呢,沒想到孫大媽點頭,滿臉嚴肅認真:“我家兒媳婦就是好。”

幾個大媽嬸子臉色都是一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話該怎麼接下去,你這不按套路出牌呀,不是商業互吹嗎?這咋自己就吹上了?

孫大媽覺得這事蘇韻的確乾的漂亮,乾的好為什麼不能誇?她在家沒少被蘇韻誇能乾,在外邊誇誇兒媳婦咋的,一點都不丟臉好吧。

蘇韻在家豎著大拇指誇她的時候,她心裡老高興了,一整天心裡跟吃了蜜一樣,美滋滋的,乾起活來更是有使不完的勁兒。

可見這人就是得誇。

大媽嬸子尷尬笑笑:“……嗯,蘇知青是挺好的。”

孫大媽很有探究精神:“你們說說她哪兒好?”

大媽嬸子一梗:“……就、就,懂草藥啊,長得漂亮什麼的。”

孫大媽搖頭:“不止這些,她還特彆會做飯,做的飯特彆好吃,嘴又甜,把人哄得高高興興的,還會教育小孩,苗苗這個小崽子,被她教的懂事聽話,性子活潑開朗。”

自家的孫女自己清楚,苗苗以前性子有點靦腆,也不太愛說話,不像其他小孩子,蹦蹦跳跳整天開開心心的,最近這段時間,苗苗眼瞅著變得越來越開朗,活蹦亂跳的,越來越像個小孩子,這才對嘛,小孩子那麼懂事乾什麼,小孩子就是要調皮搗蛋,機靈好動。

孫大媽有自知之明,之前就是她帶苗苗,苗苗沒有這麼活潑,蘇韻接手之後,小苗苗才漸漸變得活潑。

孫大媽對周圍人說起蘇韻的優點,那是滔滔不絕,大媽嬸子臉都有點僵,扯開話題:“孫大媽,咱去看看小豬崽?村裡好些人去看了,咱也去瞅瞅。”

孫大媽這才止住話頭,點頭:“行,那咱走吧。”

今兒個來看小豬仔和老母豬的村民,那是真不少,一茬接一茬。

之前來的幾撥人,豬婆子壓根沒空搭理。

豬婆子現在忙得很,又得伺候老母豬,又得伺候小豬崽,忙的團團轉,瞄到有人往這邊來,隻顧忙活自己的事,沒起身。

又看了眼,發現那些人裡有孫大媽,豬婆子這眉眼,一下子就舒展起來,蹭蹭蹭幾步走過去,笑的特彆熱情。

豬婆子拉著孫大媽的胳膊,領她去看老母豬,又去看小豬仔,那笑容可比以前熱情多了。

她笑著介紹:“你瞅瞅這一個個小豬仔,拱著腦袋使勁兒喝奶,少喝一口都不行。”

大媽嬸子盯著那些粉粉嫩嫩的小豬仔,指指點點。

“是挺有勁兒的,彆看著長的小點,這嘴真是有勁兒。”

“還真是啊,就是這老母豬怎麼蔫蔫的,精神頭不大好。”

“剛生完都這樣,你生完兒子也這樣。”

“去去去,你個死婆子,敢拿老娘跟老母豬比,不想活了吧你。”

豬婆子給老母豬食槽裡填了把燙好的豬草,老母豬慢慢抬起腦袋,鼻子動了動,慢條斯理吃起豬草,似乎沒什麼食欲。

豬婆子歎氣:“蘇知青說這老母豬生崽傷了身子,這往後啊可得好好補,不然會落下病根。”

“還有這種說法呢?這老母豬難道比人還金貴?”

“想當年,我生下兒子,第2天就下地乾活了,也沒見怎麼著啊……”

豬婆子瞪了說這話的大媽:“那能一樣嗎?你生了一個,這豬可是足足生了12個,生之前還遭了那麼大的罪,蘇知青可說了,老母豬生產可是有癱瘓的風險呢。”

“癱瘓,這咋這麼嚴重?”有個大媽張大嘴,樣子很吃驚。

“那可不,這可都是蘇知青說的,蘇知青說的話,那肯定靠譜。”短短一個晚上,徹底改變豬婆子對蘇知青的印象,她原來覺得蘇知青這麼個漂亮小媳婦,啥都不懂,瞎摻和罷了,這會態度180度大翻轉,提起蘇知青,除了誇就是佩服。

孫大媽搞不懂草藥,更不懂老母豬養胎,索性沒接這個話茬子。

不用人接話,豬婆子繼續說:“這次的事兒,多虧了蘇知青,我豬婆子,平生沒佩服過什麼人,這蘇知青,可是頭一個。”

周圍的大媽嬸子臉有點綠,剛聽孫大媽誇完,又來個豬婆子,好家夥把蘇知青誇的就跟天上的一朵仙花似的,哪哪都好。

看完小豬崽,孫大媽腳步輕快推開家門,卻發現家裡的氣氛有一點點古怪。

往常這個時候,她站在門口,就能聽到苗苗小母雞似的咯咯咯的笑聲,今天家裡怎麼這麼安靜?

蘇韻在廚房做飯,屋子裡苗苗蹲在養雞苗鴨苗鵝苗的小籠子前,屁股對著宋翌朝。

孫大媽看苗苗撅著小嘴,明顯是個不高興的樣子。

父女倆這幾天好的跟一個人似的,突然冷戰,讓人怪不習慣。

孫大媽以為這父女倆鬨小彆扭了,笑嗬嗬問:“這是怎麼了?”

宋翌朝歎氣:“部隊打電報,讓我儘快回去。”

孫大媽視線往旁邊桌子瞄,桌面躺著一封黃色電報,封口已經被拆開。

她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在家也沒呆幾天,怎麼那麼著急叫你回去?”

孫大媽說完想了想,兒子畢竟在部隊當兵,要服從上級安排,回來這麼幾天已經不錯了,現在部隊催他回去,肯定有要緊事,勉強扯起嘴角:“什麼時候回去?”

宋翌朝:“明天就走。”

中午飯菜依舊豐盛,但飯桌上那股高興勁兒沒了,孫大媽默默吃飯,苗苗也低頭努力扒飯。

蘇韻倒是沒受多大影響,依舊吃的很開心。

對於宋翌朝的離開,她沒什麼感覺,甚至有點高興,畢竟這幾天跟一個大男人睡在同一張炕,即便身旁有個小崽子,多少還是有點尷尬。

書中對宋翌朝假死這件事沒有過多贅述,隻是交代一句,執行部隊秘密任務,具體什麼任務,書裡沒提。

蘇韻大概猜到,宋翌朝這次提前回來,是因為提前完成任務,他在部隊很受重用,放幾天假已經很不錯了,部隊不可能一直放任他在家裡呆下去,早晚會招他回去,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電報。

平常小崽崽吃飯都是緊緊貼著宋翌朝,因為宋翌朝會給她剝魚肉,挑嫩嫩的兔肉吃,今天她默默挪了挪小板凳,靠近媽媽這邊,離宋翌朝那邊遠遠的,用行動表達不開心。

一塊兔肉掉進碗裡,小娃娃盯著碗裡的兔肉,大眼睛斜給她夾兔肉的男人,癟了癟嘴,筷子不太靈活的夾起兔肉,吃掉,繼續生氣。

宋翌朝很頭疼,小崽子自從聽說他明天要走,一直板著張小臉,特彆不開心,怎麼哄都沒用。

吃完飯小崽崽跑出去找大丫玩兒去了。

宋翌朝搭梯子爬上屋頂,上面很快傳來瓦片碰撞發出的叮叮當當聲。

瞅宋翌朝在房頂忙活,蘇韻到了滿滿一茶壺涼茶。

這茶葉是她在山裡采的,不是什麼好茶葉,勝在味甘解暑,曬乾炒過後有小半袋子。

茶葉味兒很淡,擱井水裡鎮過後就成了涼茶,這個時候喝最解暑。

今天太陽不大,一直在房頂忙活,還是很熱,宋翌朝臉上出了層汗,拎起搭在脖子上的毛巾隨意擦了擦。

這汗一層又一層往外冒,怎麼都擦不完,身上的衣服很快就被汗浸濕。

耳邊響起梯子踩動的咯吱聲,宋翌朝低頭,看見蘇韻顫巍巍往上爬,手裡提著個茶壺。

蘇韻對家裡老房子早就產生擔憂,其他時候還好,就怕下雨漏水什麼的,到時候可就遭殃了,宋翌朝能想到這個,蘇韻很是感激,畢竟自己還要在這住好長時間,萬一這房子住不了人,那可就麻煩了,為著這事,她也願意多照顧他。

他仰頭,滿滿一茶壺的涼茶順著喉嚨滑下去,整個人頓時感覺清涼無比。

宋翌朝遞回茶壺:“……謝謝。”

蘇韻笑了下,拎著茶壺,順著梯子小心翼翼退下去。

宋翌朝整個下午都在忙活,修房頂,補開裂的牆縫,挖通屋後的排水溝。

總之,家裡能乾的活,基本全乾了一遍,乾完之後,背著竹筐,上山去了。

這一次他沒帶弓箭,肩上挎上□□。

蘇韻盯著那把長長的□□,心驚膽戰,這是上山打什麼獵物,還要拿槍。

蘇韻下午也沒閒著,蒸上一大鍋胖乎乎圓滾滾的白面饅頭。

雞肉兔肉撕成條兒,風乾後做成肉條,方便儲存,魚肉放調料醃製,做成熏魚。

苗苗提著小籃子在地裡溜達,時不時彎腰撿兩個麥穗扔進籃子。

大丫很疑惑:“你怎麼不說話,看起來不太高興。”

苗苗悶悶不樂:“我爸爸明天就走了。”

大丫吃驚:“你爸爸不是才回來?”

苗苗小腳丫踢地裡的土塊,土塊被踢得老遠:“……我也不知道,有人給他寫信,他看了信就說要走,我不認識字,看不懂信上寫的什麼……唉,要是我認字就好了。”

大丫走過去拍拍苗苗肩膀:“彆難過,習慣就好了,一開始我爸爸媽媽走的時候,我也很難過的。”

大丫用過來人的口吻說:“習慣就好了,大人都是這樣,他們才不會在乎小孩子想什麼。”

苗苗還是很難過,她搖搖小腦袋,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難過的事,大眼睛盯著地裡的麥穗兒。

我要撿麥穗兒,我要掙公分,我要養媽媽和自己,我好忙好忙的,沒有時間想難過的事。

晚上天幾乎全黑了,宋翌朝上山還沒回來。

孫大媽焦急的在大門口走來走去,時不時往街口看兩眼。

大門旁露出一個小腦袋,也跟著往遠處看,似乎在等什麼人。

看到遠處走來的高大影子,嗖的一下收回腦袋,裝作無事發生。

孫大媽看著走來的兒子,長長鬆口氣,等兒子走近,一巴掌拍他後背。

“怎麼才回來?”

孫大媽這巴掌拍的不痛不癢,宋翌朝走進院子,放下肩上的傻麅子,邊活動胳膊邊說:“本來想看看山上有沒有野豬,結果碰上這隻傻麅子。”

傻麅子太大,足足有30公斤,沒辦法放進背簍,隻能扛在肩上,等天黑沒人才進村兒。

孫大媽瞪眼:“你可真是能耐了,忘了你爸怎麼沒的。”

吃完晚飯,蘇韻切了盤甜瓜,甜瓜放井裡半個小時,吃起來冰冰涼涼,口感綿綿甜甜。

這甜瓜是宋翌朝在山上摘的,綠色外皮,和拳頭差不多大,彆看這野生瓜個頭不大,吃著挺甜。

宋翌朝特地給小崽子摘的甜瓜,以為她肯定像隻小兔子一樣,高興的蹦來蹦去,苗苗卻一口沒吃。

晚上睡覺時,苗苗不願意睡在中間,要睡最裡邊,要挨著媽媽睡。

宋翌朝無奈一笑,這個小家夥可真難討好。

他試過帶她騎大馬,把她架在脖子上飛飛,都被小崽子拒絕了。

或許是真的累了,小崽子躺在炕上,很快打起小呼嚕。

大眼睛眯成一條縫,兩隻小爪子並排搭在臉頰邊,像隻撓癢癢的小貓,蘇韻見她睡熟,回過頭安慰:“她是小孩子脾氣,過兩天就好了,彆往心裡去。”

“……嗯。”宋翌朝正彎腰收拾東西,他的衣服不多,軍旅包隻鋪了淺淺一層,忽然想到什麼,拉開軍旅包內側拉鏈,隨手遞給她個油紙包,油紙包巴掌大小,蘇韻莫名其妙接過來,打開一看,差點叫出聲,忙捂住嘴用氣音說:“……你哪來的錢?”

油紙包裡赫然放著一打大團結,蘇韻數了下,足有10張,這可就是100塊錢。

這年代可沒有以後的紅色毛爺爺,10塊錢大團圓是面值最大的紙幣。

蘇韻可是知道,宋翌朝當兵每月津貼隻有5塊錢,這5塊錢全部都打回家,他手裡沒錢才對,這100塊錢是哪兒來的?

“部隊發的,你收著,家裡要是有用錢的地方,這些錢拿去應急。”

蘇韻拒絕:“這錢你拿著吧,部隊也要用錢,家裡的錢夠用。”宋翌朝這人挺仗義,她也不能不仗義。

宋翌朝搖頭:“……我媽還有苗苗拜托你了。”

孫大媽屋裡亮著燈光,宋翌朝走進屋,屋裡燈光不算亮,發灰的木頭衣櫃上放著那盞老式煤油燈,孫大媽坐在炕頭,一手拿針線,一手拿著碎布條,正縫東西。

宋翌朝轉身出去,等他再次回來,屋內一下子變得明亮很多。

衣櫃上並排放著兩盞煤油燈,兩條長長的燈光輕輕晃了晃。

“媽,晚上彆縫東西,費眼睛。”

孫大媽哼了一聲:“這我還能不知道?要不是你小子在我門外溜達來溜達去,我早睡著了。”

宋翌朝:“媽還在生我氣?”

孫大媽翻白眼:“生氣?有什麼好生氣?我怎麼敢生氣?”

屋內突然安靜。

孫大媽忍了好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抬頭帶著哭腔:“翌朝啊,就待在家裡,咱不回去了行不行?”

宋翌朝沉默,實際上,他想過從部隊退伍,留在家裡護好苗苗,守著孫大媽,可是待在家裡,可以護家人一時,護不了她們一世,隻有闖出名堂,才能給她們更好的生活,苗苗還這麼小,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村裡,她總要出去的,希望那時,他能成為她最堅強的後盾。

宋翌朝垂著腦袋,燈光打在他側臉,打出一道陰影,看著怪可憐的。

“媽……”

孫大媽吸了吸鼻子:“……行了,我又不是苗苗,不用你哄,我就是忍不住嘮叨一句,你不願意聽當我沒說吧,對了,我給你做了兩件衣裳,你帶回去穿。”

她起身從櫃子裡翻出兩件衣服,疊得整整齊齊,一件是藍色,一件是灰色的。

這衣服是用供銷社買的瑕疵布縫出來的,布料比麻布料舒服,應該是棉麻料子。孫大媽都計劃好了,每人做兩套衣服,富裕的布料再給苗苗多做幾套,小孩子能跑能跳,特彆廢布料,得多準備幾套衣服。

這衣服款式簡單大方,圓領T恤配長褲,短袖長袖各一件,一點兒也不挑人,夏秋穿正合適,雖說兒子在部隊要穿軍裝,可也不能總穿軍裝,多準備幾身肯定沒錯。

“你上身試試,哪裡不合適,媽今晚給你改改。”

宋翌朝摸著手裡的衣服,點頭。

試過衣服發現很合身,像量身定做的,孫大媽針線活一絕,衣服穿著特彆舒服。

孫大媽抬手幫他整了整袖子,笑著說:“我兒子長得這麼精神,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人坐牛車,送宋翌朝去縣裡,部隊離寶山縣很遠,坐火車得三四天才能到。

火車站站台甬道,宋翌朝提著兩個花布包袱,還有一個軍用包,走在最前面開路。

大紅色老式的花布包袱,上面繡著牡丹花,這倒不奇怪,奇怪的是,大男人手裡提著花布包袱,還拿著軍用包,讓人忍不住側目。

蘇韻看到好幾個人對宋翌朝的背影指指點點,有點尷尬,這也沒有辦法,家裡隻有這種花包袱,不用花包袱,總不能直接用手拿吧。

花布包袱裡放了很多吃的,看著滿滿當當,其實吃不了幾天,宋翌朝的飯量,蘇韻是見識過的。

站台人很多,烏泱泱的,這架勢堪比趕集,真正坐火車的人沒有多少,送行的人可是不少,拖家帶口出動很常見。

畢竟坐火車嘛,都是要出遠門,這一出遠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宋翌朝找到車廂放好東西,又下了車,看著眼巴巴等在外面的人,抬手抱住孫大媽:“……媽,你要注意身體,彆太操勞。”

孫大媽摟住他哭出聲:“你這個臭小子,在部隊裡一定要注意安全,下次再傳回來不吉利的消息,你乾脆彆回來了,回來我非打斷你的狗腿不可。”

宋翌朝笑了下,拍孫大媽的後背。

“好。”

苗苗站在蘇韻腿邊,小手拽著蘇韻的褲子,抿著小嘴。

宋翌朝蹲下、身,伸出雙手:“苗苗,爸爸要走了。”

小崽子忍了又忍,還是撲進宋翌朝懷裡,大眼睛掉了好多金豆子。

可直到宋翌朝踏上火車,她也沒有開口喊爸爸。

蘇韻發現小崽子聽話是聽話,倔的時候也是相當倔,很有自己的小脾氣。

不過如果她是苗苗,恐怕也會生氣,爸爸從出生就沒抱過自己,直到她快三歲才回來,待了幾天又要走,不知道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這樣想想小崽子生氣也是可以理解的。

綠皮火車發出嗡嗡的聲音,煙囪冒出大量黑色氣體,乘車員站在站台中央,舉著大喇叭催促旅客趕緊上車。

眼瞅著火車要發車了,宋翌朝深深看蘇韻一眼,沉聲叮囑:“……武裝部韓主任,是我戰友,有什麼困難去找他,他會幫你。

蘇韻點頭:“我記住了。”武裝部的?聽著很厲害呀。

火車開遠了,直到再也看不見火車影子,來站台送行的人,這才往外走,不少人邊走邊抹眼淚。

宋翌朝走了,生活還得繼續,蘇韻帶苗苗和孫大媽去衛生所,孫大媽的病情已經不需要複查了,為了保險起見,蘇韻還是想讓她再檢查一次,求個心安。

也不知道上次留下的香包和清涼膏賣的怎麼樣,正好可以去打聽打聽,要是賣的不好,說明這條路走不通,那就得另想法子。

三人熟門熟路來到衛生所劉主任辦公室。

劉主任正好在辦公室,這會兒她辦公室沒有病患,看蘇韻來了,笑著說:“來的正好,你要是不來,下午我還得去宋家村找你。”

蘇韻心裡一喜,佯裝不知:“劉主任,你找我有事?”

劉主任笑看她:“你呀,明明都猜出來了,還裝作不知道。”

蘇韻嘿嘿笑了兩聲:“是不是香包和清涼膏的事?”

劉主任彎腰打開抽屜,取出一份購貨單:“藥膏賣的不錯,隻剩幾個了,衛生所打算再進批貨。”

不光賣的不錯,病患對香包和清涼膏那是讚不絕口,給小孩老人孕婦用都非常好,沒有奇怪的味道,也沒有出現過敏病曆,藥效是其他驅蚊藥膏的幾倍,幾乎用完之後立刻見效。

劉主任特意研究過其中的成分,確認全是中藥成分,安全無毒,這才敢大批量進貨。

蘇韻心裡高興:“劉主任這次打算進多少?”

劉主任想了想,這才九月初,還要熱一個多月,對驅蚊和蚊蟲叮咬藥物需求蠻高的,瞅了蘇韻身上的挎包,鼓鼓囊囊的,裡面是什麼,她大概猜得出來。

“這樣吧,你有多少,我們要多少。”

蘇韻和劉主任敲定數量,高高興興去會計那兒領錢。

走出衛生所,孫大媽拍拍胸口,總算敢喘口氣兒,護士說她身體正在康複,沒有什麼大礙,但剛才在裡面,她大氣兒都不敢喘。

她湊到蘇韻耳邊小聲問:“……那麼多呢,衛生所全買了,不怕賣不出去?”

“媽,你放心吧,衛生所的人不是傻子,東西好用,他們才會買,要是不好用,他們不會買的。”都是千年的狐狸,誰會乾虧本的買賣?她的東西好用,效果好,又便宜,對衛生所也是件好事,可以提高衛生所的信譽度,病人增多了,也可以提高營業額。

不過劉主任和禿頭院長的初衷,可能隻是想把更好的藥物推廣出去,為老百姓謀福利吧。畢竟這個年代人們思想很淳樸,不像以後,乾什麼都把錢放在首位。

“再好用也不能一口氣買下100多個香包,90盒清涼膏吧。”

“衛生所病人多,買的人就多唄。”蘇韻挑眉,“要不是隻有這些,劉主任還打算多訂些清涼膏呢。”

孫大媽咋舌:“……媽呀,90盒清涼膏還不夠?”

抬手摸了摸挎包,香包賣了10塊錢,清涼膏賺了22塊5,蘇韻身上一下子多出32塊5。

她心裡高興的不得了,上一次來衛生所,賺了4塊5毛錢,這一次賺了32塊5,再加上大莊村莊嬸子那8塊錢,穿書這麼長時間,總算賺到45塊錢,這可真是不容易。

不生在這個年代,真的難以理解這個年代賺錢的苦。

既然賺了錢,蘇韻拍拍手:“走,去供銷社逛逛。”

賺了錢不瀟灑一下怎麼行?現在沒法逛街,可以逛供銷社啊,買不起,難道還逛不起?

蘇韻雄赳赳氣昂昂往供銷社衝。

苗苗安安靜靜窩在孫大媽懷裡,沒什麼精神,自從宋翌朝走了,一直這個樣子,蘇韻知道她還在難過,索性自己進了供銷社,讓孫大媽和苗苗在外面溜達一會。

供銷社裡靜悄悄的,沒什麼人,這不巧了,今天啊,又是隻開了一個窗口。

蘇韻笑眯眯走上前打招呼。

“梅姐,我又來了,還記得我不?”

櫃台後女人轉了轉眼睛,臉上綻開笑容:“……怎麼可能不記得,像你這麼漂亮的小媳婦兒,隻看一眼就忘不了。”

蘇韻:“梅姐,香包好用不?”

提起這個,梅姐的眼睛都亮了,她推開側門走到大堂,扯著蘇韻的胳膊激動說:“那東西太管用了,我家丫頭自從戴了香包,睡覺終於踏實了,臉上胳膊上的紅疙瘩呀,慢慢消了很多。”

梅姐:“妹子,你今天來買什麼東西?跟姐說,姐保證給你搞到手。”說完這話她補充,“……不過,上次的布料確實沒有了哈。”

蘇韻:“這次不買布料,擦臉用的東西有不?”

“有,你算來對了,我跟你說,這擦臉的東西,可是暢銷貨,前兩天還沒貨呢,今天剛來的貨,上午點貨,下午就要掛牌賣出去,你運氣真不錯,要是下午來,腦瓜子都得被擠掉,有蛤蜊油,有雪花膏,還有百雀羚,你要哪個?”

梅姐不知道蘇韻用沒用過這些東西,乾脆進了櫃台,沒一會兒,胳膊裡捧著幾個瓶瓶罐罐走出來,放在大堂的桌子上。

一個方方正正的紙盒子,還有一個鐵皮盒子,還有一個像貝殼似的東西。

其中比較實惠的要數蛤蜊油了,盒子很特殊,是一個貝殼盒子,上面有各種各樣的花紋,貝殼上貼著標簽。

梅姐:“這東西特彆油,擦在臉上油乎乎的,幾乎沒什麼香味兒,使用感受跟豬油差不多,價格也便宜,一毛錢。”

雅頓潤膚霜是雪花膏的一種,白色瓷瓶,塑料瓶蓋,外邊套著個紙盒子,包裝上赫然印著一朵菊花。

雅頓香味還挺淡的,是種淡淡的桂花香,看著不錯,價格也是其中最貴的,一小盒要3毛5。

還有一個黃色扁扁的鐵盒子,是百雀羚,盒子上畫著兩隻小鳥,站在樹枝,互相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看著很熱鬨,蘇韻打開蓋子,瞬間屏住呼吸,這味道也太濃烈了,這要是擦在臉上,隔條街都能聞到香味吧。一盒百雀羚,要兩毛三分錢。

梅姐見蘇韻皺眉:“咋的?這些你都不滿意?”

確實不是很滿意。

不管是蛤蜊油還是百雀羚,就算是香味最淡的雅霜雪花膏,功能也隻是保濕。

“梅姐,其實吧,我今兒給你帶了好東西。”蘇韻說著,從包裡掏出個小盒子,擰開,遞到梅姐面前。

農村人可舍不得用抹手油,手開裂了就用豬油抹抹,雖說油了吧唧,但保濕效果也不錯,這白玉膏在鄉下幾乎沒有市場,除非遇上不差錢的主兒。

想來想去,蘇韻覺得梅姐這兒或許是出路。

梅姐盯著木頭盒子,眼裡滿是新奇,這小東西看著不大,做工還挺精細,又是雕花又是刻字的。

蓋子上還刻了三個大字,她念出聲——白玉膏。

梅姐好奇:“這白玉膏是乾什麼用的?和香包一樣,驅蚊止癢?”

蘇韻搖頭:“這白玉膏和清涼膏可不一樣,白玉膏用處可大了,這裡邊放了很多珍貴藥材,還有蛇膏,效果特彆好,可以保濕,還能美白祛斑。”

梅姐一聽這話,眼睛都亮了,接過白玉膏,膏體是淡黃色的,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淡淡的香味並不刺鼻。

“真這麼管用?”

蘇韻拍胸脯保證:“短則三天,長則七天,就能看到效果,不過要完全祛斑,得長期用,隻用一兩天肯定不行。”

“梅姐你放心,這東西沒有副作用,你還在哺乳期吧,哺乳期也可以用,不信你試試嘛。”

蘇韻說著,小拇指挑了黃豆大小的膏體,輕輕抹在梅姐臉頰處,可能是因為剛生產完,梅姐的臉頰和眼角有淡淡的斑跡,遠處看不明顯,近處看得一清二楚。

手指頭輕輕推了推,這油膏很輕易就推開了,說是油膏,抹在臉上一點也不油膩,按摩幾下很快就被皮膚吸收,香味很淡,她鼻子敏感,受不了濃烈氣味,就喜歡這種味道很淡的護膚油。

梅姐:“這東西挺貴吧?一盒多少錢?”

蘇韻笑眯眯,伸出5隻細長手指頭。

“5毛錢?”梅姐微微蹙眉,雅霜雪花膏,一罐才賣3毛5,這白玉膏的價格確實貴,彆看她是供銷社的職工,但剛工作沒幾年,每月才拿15塊錢工資,5毛一瓶的白玉膏不是買不起,但買了心疼。

不過,這白玉膏要是真能祛斑,彆說賣5毛,就是5塊,她咬牙也要買。

自從懷孕以後,臉上斑斑點點比賽似的往外冒,膚色也比以前粗糙很多。

對象總說不介意,但他看到自己的臉時眼神流露的震驚,逃不過她的眼睛。

說不在意肯定是假的,可她有什麼辦法,試過各種護膚霜,最常用的就是雅霜雪花膏,家裡梳妝台角落擺滿用空的白瓷瓶,可愣是沒用,臉上斑斑點點是一點都沒少。

對象在食品廠後勤辦公室上班,食品廠嘛,年輕的小姑娘一抓一大把,這要是被哪個小姑娘迷住眼……梅姐正為這事兒發愁呢,這東西真這麼好用,花再多錢都值得。

她盯著蘇韻白皙無瑕,沒有一點毛孔的臉,看了好幾眼。

嘖嘖,同樣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對方的臉怎麼就那麼白,那麼嫩,光滑的就跟嫩豆腐似的,一點兒斑也沒有。

再想想香包,梅姐莫名相信眼前這個漂亮小媳婦兒不會騙她。

就算真是個騙子,她也隻上這一回當,虧五毛錢。

梅姐走到櫃台後,從包裡拿出五毛錢,遞給蘇韻。

蘇韻推拒兩下,實在推拒不過,隻能把錢收了。

梅姐握著白玉膏翻來覆去看,簡直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