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老母豬真難產了。(1 / 1)

錚錚錚, 下工鑼聲敲響沒一會,孫大媽打開家門,迎面聞到一股濃鬱的魚湯香味。

腳步微微頓了頓, 隨手將門關好,邁著大步往家裡走,腳步比平時急切很多。

屋裡,飯桌已經擺好,碗筷齊全, 桌子中間擺著一大碗豆腐魚湯。

濃濃的香味就是這麼來的。

孫大媽眼睛快要瞪出來:“……這、這豆腐,這魚,哪兒來的?”

蘇韻彎腰擺好板凳:“豆腐是跟李嬸子換的, 魚是山上捉來的。”

李嬸子娘家爹媽以前是做豆腐的,這個孫大媽知道,隻不過現在她家不賣豆腐,這豆腐想必是自家做來吃的。

蘇韻沒說用什麼東西換的,孫大媽稍微一想就明白,肯定是用香包和清涼膏換來的。

見孫大媽還傻愣愣站在門口, 蘇韻催促:“媽, 趕緊去洗手,要開飯了。”

苗苗圍著飯桌轉悠來轉悠去,像隻翹著尾巴等開飯的小貓咪, 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飯桌。

奶奶不回來不可以先動筷子,這方面她是很自覺的。

但畢竟隻是個不到三歲的娃娃, 面對這樣的美味, 實在忍耐不住。

著急催促:“奶奶快去洗手,苗苗幫你打水。”

孫大媽被苗苗扯著去洗了手,洗手的時候, 她眼神木愣愣的,有種不真實感。

媽呀,她家現在是過的什麼日子?這天天大魚大肉,這生活也太好了吧。

想想從前蘿卜鹹菜就窩窩頭的日子。

再瞅瞅現在的日子。

孫大媽狠狠掐了把胳膊,疼的呲牙咧嘴,不是夢,這是真的。

桌上的豆腐燉魚,冒著騰騰熱氣,一家人圍著飯桌,拿起筷子就是乾飯。

蘇韻夾起豆腐,放進嘴裡,感受嘴巴裡的柔軟觸感,這豆腐很有彈性,又不失筋道,牙齒咬下去,除了有豆腐的香味,還有魚肉的鮮味,彆提多好吃。

一連吃了好幾塊豆腐,才夾起魚肉,這魚雖小,魚刺卻不多,中間部位有條大大的骨刺,沒有小魚刺,吃著很放心,肉質格外鮮美。

蘇韻吃的滿足,旁邊男人筷子夾起大塊沒刺的魚肉,放進苗苗的碗裡。

小崽子看見了,扭頭朝他甜甜一笑,露出兩個小梨渦,然後埋頭努力乾飯。

除了魚肉和豆腐,魚湯也好喝,蘇韻專門拿了勺,舀了勺魚湯倒進米飯一塊吃,那滋味彆提多美。

最後,六條魚兩斤豆腐被一掃而空,就連魚湯也一點不剩。

孫大媽摸著肚子打飽嗝,想到什麼,斜眼瞅蘇韻:“下午乾嘛去了?怎麼沒上工?”

蘇韻嘿嘿一笑:“看戲去了。”

孫大媽眼珠一轉,很快明白蘇韻說的看戲指的什麼。

吳大媽趙大媽那些人悄悄跑沒影,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其實誰不知道?

孫大媽撇嘴:“不就馮婆子和牛家那點屁事,有什麼好看的?有那個功夫,多割點麥子比什麼都強。我今天可是拿了12個工分。”

說到這,孫大媽驕傲挺胸,就是一個驕傲,就是一個自豪,那群小夥子老爺們都拿不上12個工分呢。

蘇韻立刻鼓掌捧場:“媽,你可真厲害,12個公分呢,太厲害了。村裡大老爺們比你差遠了,那些大媽嬸子也不行,媽,你是這個!”

說著,舉起兩隻大拇指比讚。

小崽子看到媽媽誇奶奶,舉起小手,甜甜軟軟跟著說:“奶奶最厲害啦。”

學媽媽一樣伸出大拇指,但她動作不太靈敏,比來比去。大拇指和食指比在一塊,比出兩個愛心。

宋翌朝見老太太被誇的心花怒放,一臉驕傲得意,不由自主翹起嘴角,眼睛閃過一抹笑意。

孫大媽努力壓下拚命上揚的嘴角:“行了,就你嘴甜,你的事,你自己看著辦。”

孫大媽倒不是一定要逼蘇韻下地乾活,這兒媳婦什麼性子她還能不了解,就是個偷奸耍滑的,讓她下地乾活,比要了命還難。

這幾天,她也看出來,蘇韻的本事不在乾活,反正自己能乾活,能掙工分,養得起她娘倆,這就行了。

自從兒子活著回來,孫大媽心境開闊不少,從前執著的東西,變得不那麼重要。

吃完飯孫大媽領苗苗,出去遛彎兒,吃的太多,不遛一遛,肚子要難受的。

這次,蘇韻跟著一塊兒去了,宋翌朝則留在家裡刷碗刷鍋,收拾廚房。

男人長手長腳,圍著圍裙忙活,普普通通的麻布圍裙穿出走秀感,蘇韻感歎,就這身材,圍塊抹布都能上T台。

蘇韻客氣問:“要不,我幫你?”

宋翌朝朝她看了眼,見她眼神頻頻往外看:“不用,我來刷,你跟著出去吧。”

蘇韻問這話就是意思意思,聽他這麼說,乾脆利落轉身樂顛顛跟著孫大媽和小崽崽一塊出門。

孫大媽對於兒子刷鍋刷碗這件事並不在意,她可沒有男人不能進廚房的老觀念,男人為啥不能進廚房,那些不進廚房的大老爺們就是慣的,憑啥都要吃飯,你就不能進廚房,有本事彆吃飯啊。

鄉下的夜晚很涼快,風吹在臉上,沒有白天的燥熱。

周圍是陣陣青蛙叫聲,蟬鳴聲,還有蟋蟀的叫聲,夜色很黑,借著天空的繁星和月光,勉強看清路。

苗苗牽著奶奶和媽媽的手,走在中間,一路蹦蹦跳跳,可歡樂了。

小崽子突然喊:“媽媽那是什麼?”

蘇韻打眼一瞧,遠處竟然有兩團亮堂堂的火光。

那方向,好像是村裡喂養老母豬的豬圈。

孫大媽眯眼看過去:“肯定是老母豬發動了!”

蘇韻心裡一動:“媽,咱們過去看看吧。”

孫大媽點頭,這可是個大事兒,必須得去看看。

豬圈離這村大隊不遠,一隻老母豬獨享一十幾平的豬圈,還有專人伺候,這待遇可真是不錯。

遠遠走過去,母豬的嘶吼聲越來越清晰,一陣兒一陣兒的。

旁邊綁了兩根熊熊燃燒的火棍,照亮一方小天地。

三人到時,這豬圈旁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來看熱鬨的村民。

孫大媽拍趙大媽肩膀:“怎麼樣了?生出來了沒?”

趙大媽回頭見是孫大媽,搖頭:“沒呢,一個鐘頭了,還沒生出來,這不,胡大夫正給紮針呢。”

蘇韻探頭探腦往豬圈裡瞅,果然看到有人蹲在老母豬身旁搗鼓什麼,但她離得遠,看的不是很清楚。

苗苗踮腳想看清豬圈內的情況,奈何她長得太矮了,根本看不見,有點著急。

苗苗問小夥伴:“小豬豬生下來了嗎?”

跟在趙大媽身邊的大丫說:“不知道呀。”

兩個小孩身高不夠,跟在大人身後,什麼都看不到,於是兩隻小崽子手牽手,跑旁邊玩去了。

“胡大夫,怎麼樣?”豬圈內宋興安焦急問。

胡大夫滿臉嚴肅,手中銀針紮破老母豬的肚皮。

老母豬肚皮紮了不少銀針,每紮一針,老母豬身體抖動得更加厲害,叫得也更慘。

豬婆子也在忙活,都忙活半天了,小豬仔也沒能出來,她急得滿頭大汗。

胡大夫手裡的銀針紮完,老母豬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他沉聲:“怕是不成了。”

村支書一顆心立馬沉下去:“怎麼會?胡大夫你不是說隻要紮針就行?這老母豬對我們村可太重要了,你千萬得救救它……”

胡大夫拔下老母豬身上的銀針:“……不是我不儘力,隻是這情況確實不行了。”

“哎喲,這可咋整……”周圍村民聽到胡大夫的話,一個個的也都跟著著急。

“老母豬肚子這麼大,裡邊肯定有不少小豬崽,這些小豬崽養大了全是肉啊,這生不出來怎麼整?”

“怎麼整,難道還能像生孩子似的,生不出來把肚子剖開,這老母豬的肚子可太大了,這要剖開,老母豬也危險吧。”

“你可彆瞎說,這剖開肚子,老母豬不就活不成了?這跟生娃不一樣,生娃能送衛生所,總不能把老母豬送衛生所吧,這衛生所給人看病,也不收老母豬啊。”

這頭,胡大夫站起身,任憑村支書怎麼挽留都沒用,擺手:“你們另請高明吧。”

胡大夫走了,老母豬還在不停嘶吼喘氣,碩大的身軀不停抖動。

“豬婆子,你看這還有沒有彆的法子?”村支書臉色很難看。

豬婆子不是宋家村人,是宋興安特意請來照顧老母豬的。

她不姓豬,不過一家三代人都養豬,伺候過不少豬,大家乾脆管她叫豬婆子,養豬這麼些年也沒遇上這麼棘手的情況,她抬手抹了把汗,滿臉為難:“……胡大夫都沒辦法,我一個養豬婆子能有什麼辦法?”

老母豬還在叫喚,王嬸子心疼的直皺眉:“……哎喲,這可憐的老母豬,遭老罪了,叫的這個慘啊……”

吳大媽翻白眼:“要心疼也是心疼咱們,好不容易從農場領回來一頭豬,又是配種,又是請人照顧,就指望它生下小豬崽,要不哪用建這麼大的豬圈?現在這樣,彆說小豬崽兒了,老母豬能不能保下來還兩說呢?”

王嬸子歎氣:“……唉,不知道明年還能不能申請養豬名額,這養豬的名額可是不好申請,咱們村兒申請三年才申請下來一個名額。眼瞅著要開花結果,怎麼就成這樣了?”

“連胡大夫都沒招,看來這老母豬是不行嘍,白瞎這麼大的豬圈,以後怕是用不上嘍。”

村支書蹲在老母豬身旁,聽著周圍村民議論紛紛,抬手摸老母豬還在不停顫抖的身體,心裡滿是憂愁。

這可咋整啊?

還真被蘇知青說中,老母豬真難產了,就連胡大夫都沒辦法。

等等?

蘇知青?對啊,可以找蘇知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