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提出了一個奇怪的合作條件。
“在這段時間內為這邊的孩子, 莫爾索提供藏身之地，不需要太久，隻要在法國伸觸角來的這段時間稍微藏匿一二就夠了。”
一身學者氣質的人朝他們高興的微笑：“想必以堂堂guild的實力和威名, 這種小忙可謂是駕輕就熟。”
以Guild——尤其是當今橫濱政局混亂、難以對他們做出強硬態度的當下——的財力和政治影響, 藏下一個被異能特務科緊追不舍, 卻沒有在更高局面掀起反響的逃犯簡直是輕而易舉。
“報酬是什麼？”菲茨傑拉德慢條斯理地將沾了酒液的白手絹擲到酒盤裡, 動作中傳出一股厭惡, “我從不做沒有酬勞的交易。那叫空頭合同。”
“報酬，我想在合同上已經寫的很清楚了……”
菲茨傑拉德打斷他：“開業許可證？”
“請您先看一眼合同如何……”學者氣質的成人露出一副‘為什麼不按道理來’的不解。
“不需要。”菲茨傑拉德再度打斷，“區區開業許可證，明天，或許是今天下午，就會有專人送來。”
“您、…oh！”福樓拜的綠色眼睛又去望奧爾柯特，“您們已經打通了開辦開業許可證的關竅？”
“……”奧爾柯特緊張又秉足體面地推了推圓框眼鏡, “……s，是的，以Guild的財力, 在橫濱當今的局勢下, 拿到開業許可是輕而易舉。”
所以才boom了法租界？
Guild又不是橫濱人, 橫濱的水再亂也和他們無關，所以想把水攪渾啊。
“但是我們的報酬不是那個。”
一直藏在陰影裡的莫爾索開口。
菲茨傑拉德挑眉：“那是什麼？”
“我們能讓你的女兒複活。”少年開口。
“cow boy。”菲茨傑拉德的聲音冷了下去，“彆說大話。”
少年小聲向前面的成人抱怨：“為什麼每個聽見我說話的大人第一反應都是這個。”
福樓拜：“大人的世界總是充滿了無趣和乏味的規則，親愛的, 我們先前已經就這個問題達成共識了, 或者，我以為是共識。”
“所以下次我不想和你一起出任務了。”
咯嘣咯嘣的聲音。
是菲茨傑拉德手下的木座椅扶手斷裂的聲音。
“假如每個法國人都像你們一樣不知禮節，讓人不知所謂的話, ”他陰沉道，“我想，我的組員們會願意把你們的骨灰撒進大海，說不定有朝一日能順著洋流回祖國。”
福樓拜和莫爾索對視一眼。
他聳了聳肩：“好吧。”
莫爾索舉手道：“演示我需要一隻尖銳，不怎麼尖銳也行的餐刀。”
福樓拜：“！不，一定要尖銳啊？！”
菲茨傑拉德抬了下手指，奧爾柯特上前，有些緊張地將圓桌上的銀製牛排刀遞給莫爾索。
莫爾索和福樓拜上船前事先經曆過三遍安檢，guild確認了他們身上沒有熱武器。
既然沒有熱武器，隻是一把餐刀，傲慢的北美異能者並不放在眼裡。
菲茨傑拉德可是擁有【華麗的菲茨傑拉德】的異能力者。
“噥，”拿到刀的一瞬間，莫爾索向福樓拜展示了刀刃，“你覺得鋒利程度怎麼樣？”
“……還是有點鈍，有沒有第二種、”
他的話還沒說完，莫爾索突然發難，猛地衝了上去，接著精準無比地將餐刀插進了學者青年的右頸，一刀斷大動脈，噴天的血液不止澆了莫爾索滿臉，還噴上了菲茨傑拉德裝潢奢華的暗燈天花板。
A【假性死亡】
“呀！”奧爾柯特倏地用兩手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才沒能尖叫出聲。
饒是如此，她的眼睛也正動搖地顫動著。
屍體在凳子上抖了一下，接著緩緩倒下去了。
無神眼睛的頭顱正掉在奧爾柯特腳邊，蜂擁的血液蔓延成灘，接著蔓進奧爾柯特的皮鞋底。
奧爾柯特噔噔噔一連退了三步，甚至在心神的巨大衝擊下來不及環顧四周而被一隻五鬥櫃撞倒，她跌坐在地上，發不出聲。
結果，罪魁禍首本人平淡地拔出了餐刀，扶著膝蓋站起來，接著一個輕巧的翻手，銀光劃過，餐刀成了刃在內，柄在外的狀態，正對奧爾柯特。
“謝謝您。”
奧爾柯特久久僵硬著不接，莫爾索像傻瓜一樣舉了兩秒，接著站起來，把正淌下血珠的銀餐刀按在桌上的白巾布裡。
“不要害怕。”少年說，“不然沒人檢查他到底死了沒有了。”
“奧爾柯特，”菲茨傑拉德蹙眉道，“成什麼樣子。站起來。”
“……！”
雖然哆哆嗦嗦著，奧爾柯特好歹是平穩了心虛，扶著五鬥櫃站起來了。
“是……！”
菲茨傑拉德看向莫爾索，不耐道：“我不成熟的成員叫你見笑了。”
對方沒有表示，這是眨了眨眼，朝他拇指向下指了指屍體。
菲茨傑拉德撐住另一隻僅存的扶手，單手插兜地站起來。
“確認他死沒死就夠了？”
“如果你放心的話，不確認也可以。”莫爾索很好說話。
當然是不放心。菲茨傑拉德挑著眉，連話也懶得說，直接幾步去屍體旁邊，蹲下身子，伸出並攏的兩指，嫌棄地在漫脖子的血液上懸了懸，才挑準一塊稍微看起來乾淨點的皮膚。
入手有點溫熱，但這溫熱正在室內微愣的溫度下迅速流失。
沒有起搏，並且皮膚正逐漸鎖緊。
死了沒錯。
菲茨傑拉德站起來。
扯過桌上的一隻白方巾，擦了擦指間蹭上的一小點血跡。
“然後，”奶金發的少年一隻手指秉在唇前，嚴肅道：“接下來是面見奇跡的時間。”
在地上剛邁過死亡，即將走向死亡的屍體突然像真空中的氣球突然抽氣。
氣體一股腦地經過原本被開了個口子的頸喉，又連續發出滲人的填充聲響，鼓起每一隻乾癟的肺泡。
這滲人的聲音叫奧爾柯特攥緊了文件，稍稍縮起肩膀，艱難地閉眼。
然後，剛剛被宣布‘死亡’的人一隻手肘屈起，按在由他自己血液釀造的血泊裡，緩緩撐了起來。
他一手捂著自己的滿是血跡的脖子，臉色蒼白，卻是鮮活靈動的表情：“有點疼啊……”
“疼嗎？”罪魁禍首歪頭。
“麻煩你下次展示前事先跟我說一聲，否則我真的很難接受……”
“可是，不突然一下子，對方怎麼相信我沒和你串通好呢？”少年向奧爾柯特微笑：“是吧？大姐姐？”
“……！”
這名少年的微笑此時在奧爾柯特眼中看來已經加之了黑的底色，叫她忍不住縮起身形，眼神四處亂晃。
剛剛看了堪稱魔術的一場‘起死回生’，菲茨傑拉德幽沉說：“同時也不能證明你們沒有串通。”
“那就沒辦法了。”少年乾脆利落選擇了放棄。
“現實就擺在您眼前，貨真價實的事實你也不信的話，我也沒什麼主意。總不能拿你們的組員做實驗吧？比如那邊的大姐姐？”
……不要再提到我了！
心裡呐喊的話無論如何都溜不出嘴，奧爾柯特隻能背身過去，緊緊攥著懷裡如海面浮木的文件，瑟瑟發抖。
學者樣的青年提議道：“反正，能起死回生的莫爾索是在你們Guild的看押下，就算是我們騙了您，您一聲令下殺掉他就行了，又沒什麼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