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發青年沒有完全相信的跡象。
不過陀思手無寸鐵, 似乎是孱弱青年的身份打動了他,再加上他的外貌的確呈現出一種缺少血色的貧血。
黑發青年願意停下來聽他說說。
“假如您認識A的話,想必對方並非是您的上司刻意雇來謀殺的人了, ”陀思按著唇下,思索道, “從那位先生在桌前顯露的來意來看,他並非是會親自出身處理委托的首領。”
黑發青年提出異議:“你也聽見了, 他不僅是由異能力構生出的組織首領,還是港口黑手黨的乾部,萬一是黑手黨下發的任務, 他自然會親自出席。”
“……您這樣說也沒錯。”陀思酒紅色的眼睛望了他一眼, “可是, 您認為港口黑手黨會樂見部下以絕對的異能力操縱像您一樣強大的異能力者嗎?”
“……”司湯達抿起了嘴。
“或許是您的上司,和A達成了什麼合作也說不定。”陀思看著他說。
好陀思, 這麼快就開始臟和黑心上司聯手的是A不是死屋之鼠了。
司湯達身側的手稍稍蜷了起來。
陀思看到了這個動作,但他沒有任何表示, 隻是接著向下說:“您和上司在此前產生了何種衝突嗎?”
“沒有。”司湯達篤定道。
“我們先前相處的不說融洽,但至少為同一個目標努力, 我與他接觸過四年,知道他的本性,他沒有什麼野心,並信奉人類的本性論。”
“本性論?”
“……抱歉, 我說多了。”司湯達垂眼道,“總之, 我和他沒什麼利益衝突,即便有,他身為我的長官, 與我是利益共同體。”
“真的嗎?”陀思稍稍側頭道。
“當真。”司湯達很篤定。
陀思卻不再說,他望著司湯達褲腳邊的泥濘,思索著提起了另一話題:“先生……橫濱上次下雨是在三天前。”
“……”司湯達將腿稍稍側後了些。
“您,”陀思將視線上移,“三天內沒有找到容身之地休整吧。”
“……!”司湯達身側的手倏地蜷了起來。
“您身為外國人,並身手不凡,如此卻仍在偌大一個橫濱無落腳之處的地方……”陀思搖了搖頭,“除了羈留許可,我想不到第二個理由了。”
玫紅色的視線再次對準司湯達,“叫您不惜遠渡重洋也要來此地的理由,您的上司知道嗎?”
司湯達打斷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請您與我合作,”陀思靜靜地道,“在橫濱外圍的海面上,那裡正有一艘源自北美勢力的組織用船,我需要您將我送到彼處,而我則有辦法打開這一道門。”
“我沒必要與你合作。”司湯達仍是說,“尚且不確定我的上司背叛了我,況且,他知道我的實力,沒必要用這些蝦兵蟹將來對付我。”
“是嗎?”陀思掃了眼緊閉的房門,“A的部下的確沒有製服您,但,他們成功把你關進了這間門房間門。這是事實。”
“……”
·
由A持有的貨船還在海面上飄蕩。
遠在千裡之外,異能特務科地下事務所,正勤勤懇懇當社畜的早川櫻突然得知了一個消息:
坐落橫濱的法國租界被恐怖分子襲擊爆破,橫濱眾市議員臨時收到了通知,前往橫濱會省大樓追蹤這次爆破事件。
而本來已經清洗了大半注意,身為‘法國逃犯’、‘法國人’、‘被法國含糊其辭’的身份不明者,加繆,再度被市議員提上議題桌。
市警已經派了特殊調查小隊來異能特務科接洽了。
“……”早川的咖啡杯愣了一下。
“你在這!早川!”辻村推開門,看見持咖啡杯的早川,直直走過來,“罪犯加繆的檔案在你手下吧?跟我來,警署催的急,來不及換班了,你現在就跟我去!”
“好、好……”
早川一時找不到話拒絕,隻得跌跌撞撞地跟著辻村向外走。
走到一半,她才來得及問:“阪口長官呢?!”
那正和她約會攢關注度的阪口怎麼辦?
“阪口長官……”在前面走的辻村蹙眉回頭,“他還有要緊的工作在做,是和加繆的身份問題直接相關的!不要管他,你跟我走就可以了!”
·
另一邊,充滿各彩色氣球的遊樂園。
白天的燈帶照不出顏色,在天際間門來回交叉的燈帶成了簡單的裝飾帶子,和氣球一起被風吹的微微抖動。
抖動的燈帶下,是一對對來往的人。
說一對對,是因為他們大多三三兩兩的走在一起,而包法利和阪口,是這其間門較為顯眼的一對。
畢竟其中一人穿著樣式繁瑣的西式拖尾長裙,另一人卻筆挺地穿著西裝革履。
一位西歐面孔,一位東亞面孔。
兩人間門隔著半臂的距離,每當著拖尾長裙的女性想要靠近時,另一位便會以各種巧合不巧合的方式悄悄讓開些,直到兩人確實隔了半臂的距離。
但是這一次,當包法利靠前時,阪口隻是看著手機屏幕,沒有動彈。
一直到包法利幾乎走到阪口面前了,兩人間門隻隔了不到半步的距離。
在包法利稍一探頭,並且她的確露出這麼做的動向之時,阪口動了,他收回了手機,撫了撫沉墜的眼鏡。
“包法利女士,恐怕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門了。”
包法利茫然地側了側頭。
“為什麼呢……?”她轉頭踮腳眺了下天色,又回頭佯裝不失落地說:“你看,距離天黑還早著呢!”
“不是那些問題。”
阪口按了按眼鏡。
“那是……”
包法利下意識捏了捏腹前的錢包,抿起嘴有些艱難地道:“您認為和我一起遊園太無趣了嗎……?”
“……並非如此。”阪口吐了口氣,他十足想說結束遊園和那沒有關係,但時間門緊迫,他隻能儘快問出口:“包法利女士,您願意履行承諾,告訴我們加繆到底在法國犯下了何種罪行嗎?”
包法利似乎還有些不舍,“就在這嗎?”
她努力打起精神,踮腳逛了眼周圍,“我們先找個咖啡店,或蛋糕店什麼的坐下談談吧?就在這裡說的話……”
她努力以不在意的模樣表示並非是出於本人意願想前往一個僻靜的地點暫聊的。
“……”
確實如包法利所說。
假如包法利真的知道加繆的真實身份,那麼茲事體大,在群眾包圍——即便其中還有不少異能特務科的便衣——下談話是十分不恰當的事。
阪口帶包法利臨時去了一間門蛋糕店。
是包法利剛剛踮腳時額外注意的一家,窗上的窗花格外可愛和精致,或許吸引了她。
進門後,包法利發現剛剛還能從窗外看見人頭聳動的蛋糕店現在空無一人。
就連吧台後老板改在的位置也沒人,空空蕩蕩的,牆角的攝像頭沒有紅點,似乎是進入了休眠狀態。
阪口替包法利拉開了一扇椅子,“請。”
“……”包法利捏了捏錢包,坐了下來。
兩人同時在桌子的兩端坐下,隻是在阪口開口前,包法利率先出聲了:“阪口先生,雖然我認為、……單方面認為我們的遊園十分令人愉悅,並如約所說地願意告訴您些我得知的消息,但是現在的情況,想必不是出於我的意圖導致的。是嗎?”
“……是的。”阪口點頭,“你需要什麼補償嗎?”
“不需要。”
乾脆的回絕叫阪口稍稍停了一下。
包法利垂眼,撩了撩自己肩側的卷發,“如果您真的誠心誠意想補償我,那對我來說,最好的補償就是知覺。”
“知覺?”
包法利抬起眼,“告訴我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早川的權限有限,雖然知道了最低情報,比如橫濱法國租界發生了爆發,議會召集,市警正來勢洶洶地往異能特務科趕。
但再往下的,誰導致了爆炸,爆炸地點和爆炸情況她一概不知。
而且,她為什麼有種這個原劇情外的法租界爆炸,就是衝著莫爾索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