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七次,這意思還要這麼過……(1 / 1)

“你乾什麼呀。”妲己瞪了楊戩一眼,連忙彎腰去把般般從被褥裡拽出來。

般般抱著個枕頭,嗆得咳了幾聲嗽。

妲己把被褥抱起,牽住般般的手:“走,我們去鋪床。”

般般似乎還想說什麼,一步三回頭地看向楊戩,而楊戩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沒有一點要和她搭話的意思。

般般撇了撇嘴。

走進靜室,般般終於忍不住問道:“娘親,真君剛才為什麼抱著你啊?”

妲己鋪床的手一抖,隨即雲淡風輕地說:“方才內傷複發,走不動路,真君便幫了我一把。”

“啊,那是不是很疼啊?”般般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那你現在怎麼又能走了?”

“現在不疼了。”妲己清了清嗓子,“行了,鋪完了,你睡吧。”

般般爬上床,不忘囑咐妲己:“那娘親,一定要好好養傷哦!有什麼需要的一定要跟真君提!”

妲己:“……”

什麼話,搞得好像這裡是她家一樣。

她一巴掌拍在般般後腦勺:“行了,睡覺。”

般般躺進被子裡,把自己團成一團。

她閉眼睡了一會兒,又睜開,納悶地撓了撓下巴。

真的是內傷複發走不動路嗎?可是,那個姿勢,總感覺,怪怪的……而且總覺得真君和娘親之間,仿佛有什麼她讀不懂的氣氛在流動,旁人想插也插不進去。

其實,般般還是見識太少了,除了積雷山和翠雲山附近,她幾乎就沒去過彆的地方。而除了牛魔王和羅刹女,她也壓根就沒有見過其他夫妻,所以,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抱人法——畢竟牛魔王和羅刹女是不可能這樣的。

她暗自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而真君府上的被褥甚是鬆軟,她躺在裡面,困意又湧了上來。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妲己回到了楊戩屋前。

他仍舊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雙手攏在袖中站著,見她來了,也隻淡淡道了聲:“進來吧。”便抬腳進了屋中。

妲己深吸一口氣,還是心情複雜地跟了上去。

說是療傷,確實就是療傷。

兩人在榻上盤腿而坐,妲己雙手置於膝上,雙眼闔起,楊戩則結了道法印,淺碧色的治愈光芒覆蓋住她的身體,令她有些不自在地蹙起了眉。

萬籟俱寂,一炷香後,楊戩收了手。

妲己睜開眼,檢查了一遍自己的經脈,感覺渾身都鬆快了許多,胸口一直縈繞著的那股淤積之感似乎也散了些。

“這就好了?”她不確定地問。

“沒有。”楊戩說,“至少再調理七次,方可痊愈。”

妲己從鼻子裡輕哼一聲。七次,這意思還要這麼過七夜,他為了留住她,可真是敢說。然而他剛給她治完傷,她就口出惡言,未免顯得太過卑劣。於是她沒話找話:“我倒不知,你什麼時候對療愈一道也頗有研究了。”

像他們這樣的天縱奇才,向來走的是強攻路線,至多再輔修防禦陣法之類的東西,沒見過誰還擅長替人治病的。

“從懂得惜命之後,便想著了。”楊戩淡淡道,“世上有我記掛之人,亦有記掛我之人,學點這些,總沒有壞處。”

妲己抿了抿唇。

一道金光倏而閃過,妲己隻覺得身上一毛,下意識提防起來:“你又在偷看什麼!”

楊戩合上天眼,面不改色:“看看你有沒有舊疾。”

“有什麼好看的!”她惱道,“我若是有舊疾,隻會是腦疾!”

她當初是腦子進了水,才會跟楊戩相好。

“你生般般的時候,一定很痛苦吧。”他注視著她,語氣平穩,而衣袖之下,雙手已經悄然攥起。

妲己一怔,隨即道:“你不要又想來套我的話,我說了一萬遍了般般不是你女兒。”

“我現在不是來問她的,我是問你。”楊戩再一次道,“如果當初沒有羅刹女夫妻路過,你該怎麼辦呢?”

妲己沉默了。六百年前的疼痛仿佛再一次回到了身上,哪怕她早有預料,也早做了各種準備,可當劇痛來襲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哭了。

那是和受外傷完全不一樣的感覺。那種自內裡而發的疼痛,無窮無儘,仿佛要將她從內到外翻起來。她覺得狐狸生崽不應該是這樣的,至少不應該如此痛苦,那些母狐一次生一窩,都生得順順利利,怎麼到她這裡,隻生一個,還生得如此艱難。

都是楊戩的錯。

她從來沒想到過人和狐竟然還能生的。

也是薑子牙的錯。

若不是他祭出了斬仙飛刀,她生下的,一定至少是個健康的孩子。

“若是沒有羅刹女夫妻路過,”她沒有溫度地笑了一下,“我也照樣會把她生下來的。至多就是再難一點、再久一點罷了。”

衣袖之下,楊戩的雙手早已青筋迭起,若不是他極力忍住,恐怕已經顫得不成樣子。

“……對不起。”他低低地說。

妲己好笑:“你對不起什麼?又不是你的。”

她還是不願承認,不過沒關係,既然天意讓她們母女回到他身邊,那他便再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有酒嗎?”妲己忽然問。

楊戩:“有。”

“想喝一點。”妲己說。

若再不喝點酒麻痹一下自己,她今夜恐怕是無法再與他對坐下去的了。

楊戩帶她下了酒窖。

酒窖裡亮著明珠燈,濃鬱酒氣撲面而來,一壇壇泥封的陳釀整齊擺放,滿滿當當,把妲己都看愣了。

“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酒?”她難以置信。

“梅山兄弟們說我這裡地方大,他們存的。不過我們喝一些也無妨。”

妲己想起宴席上他與梅山兄弟們碰杯的情形,忍不住道:“你從前一滴酒都不肯沾。”

他一向自律守矩,和妲己在一起算是他乾過的最莽撞的事。饒是如此,他即使是面對妲己勸酒,也堅決拒絕,隻說喝酒會誤事。

有一回妲己存心逗他,往嘴唇上抹了酒汁,被他嘗出來了,他還疑惑地問她塗了什麼怪異的口脂,後來反應過來了,隻能無可奈何押著她,把她的嘴唇擦得乾乾淨淨,警告她下次不許再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