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82(1 / 1)

相敬如賓第六年 芋孚 11168 字 6個月前

嬿央神情微愣,眼神則與之相反,在他才後撤時是反應奇快的望向了他。望去,是男人近在咫尺分毫也未挪動的眼神。

說過這句話後他沒有躲開……嬿央神情好像更愣了。愣了的這幾息,臉上一暖,被他又輕輕摸了一下,嬿央下意識偏眸再次看了看。

看了看他的手,又望望他……身形動了動,手掌也抬了抬,心情說不清,忽然就是想碰碰他摸著她臉的這隻手。

而他,在此之前是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他看到她的動作了。

隻抓了片刻。

外面孩子們已經拍了好幾下的門了,得去把門打開。

早上孩子們就已經著急的不行,現在屢屢等不到門開,更著急。

“我去開門。”祁長晏看看她,而後摸了好幾下她後腦的發,大步而去。

嬿央好像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似的,道了一聲好。

眼神則自然而然,在後知後覺後跟著他大步而去的身影一起望了過去。

這時恰見他把內寢的門打開了,衣角消失,又去開外面那道門。

她看的那扇門裡頓時空空蕩蕩。

嬿央這期間沒把視線移開,一直望著這邊。不一會兒,她聽到外面那扇門也開了的聲音,緊跟著是孩子們更激動的喚阿娘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兩聲問祁長晏她有沒有醒,有沒有好了些的聲音。

眼裡的神情情不自禁彎了,她輕輕笑了笑,稍後孩子們一一都跑進來了時,才看見霽徇虎虎的要衝進她懷裡,就張了張仍然疼痛的手臂,打算抱抱他。

但霽徇被祁長晏拽住了,祁長晏沉著臉睨一眼小兒子,“阿娘這會兒抱不動你,彆衝過去。”

霽徇眼睛疑惑,有點懵。

懵歸懵,卻知輕重,更知阿娘現在的身體不好,乖乖點了頭,“好,爹爹。”

祁長晏這才放了他。

沒再被拽著了,霽徇往前繼續跑,然後在嬿央跟前擠一擠,站在嬿央身側。

嬿央已經被韶書和霽安圍了,霽徇隻有這個位置能占,能視線不受阻的看阿娘。小家夥肉肉的小手抓抓嬿央的手,嬿央也握握他的,同時和韶書還有霽安說話。

“沒事,阿娘沒有事。”

“可阿娘流了血,還好久不醒,剛剛才醒。”

韶書和霽安都十分害怕。

那時看到阿娘不省人事被爹爹抱出來,側臉邊一攤血時,韶書嚇壞了。

哭得更凶,極力在李嬤嬤懷中掙紮想過來看看,可嬤嬤不讓她過來,隻一再安撫她讓她彆著急,說有大夫呢,還有好幾個大夫,阿娘一定會沒事!

韶書不信,隻有自己看了才信,她長這麼大頭一回見阿娘流這麼多血。

越哭越凶,掙紮著還是想往被爹爹抱著的阿娘這邊來。

可嬤嬤的力氣好大,她過不來,隻能乾看著。

韶書揉揉現在還哭腫的眼睛。

揉了揉,問:“阿

娘真不疼了嗎?沒騙我?”

“嗯,沒騙你,阿娘這會兒不是精神奕奕?㈣㈣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韶書瞄一眼。

瞄了一眼踮腳摸摸嬿央的臉,搖頭,“沒有,阿娘撒謊,阿娘的臉色差。”

嬿央:“……”忘了韶書是懂點醫理的。

“你也說阿娘流血了,流了血哪是一天就能養回來的?阿娘臉色自然還有點差。”

“是因為這?不是因為疼?”

“對。”

韶書於是琢磨,“那我去翻翻三七,給阿娘最好的藥!”

嬿央:“好。”

但用藥這事得有個度,過猶不及,祁長晏看看韶書,過會兒是在侯嬤嬤跟著來送藥的人一起來時,點點下巴,讓她和韶書說說。

關於醫理這事還是侯嬤嬤說得通。

侯嬤嬤聽到二爺的意思,笑了笑:“二爺,書姐這回倒也沒說錯。夫人這次用藥的主藥就是三七,不過確實過猶不及,用藥得注意年份,不是年份越久越好。”

“這事我明日和書姐細說。”

祁長晏點點頭。

他和她說的主要原因也不是要她駁了韶書,隻是怕韶書關心則亂,一味以為最好的藥就是最適合嬿央的,不是那麼回事。

他也不敢讓嬿央這麼用藥。

點過這個,忽而沉默一會兒,接著是問侯嬤嬤嬿央的事。

“剛剛給嬿央診過脈,情形如何?”和侯嬤嬤談韶書的事時就已經是是她給嬿央診過脈出來之後的時候了,這會兒是趁著她出來時再說說這事,嬿央不在旁邊,孩子們也不在旁邊。

侯嬤嬤:“除了身體還虛弱,情況不算壞,接下來隻要養著就行。”

這話其實剛剛給夫人診脈後就說過了,但侯嬤嬤心想,二爺估計是不安心才又問了她一遍。

祁長晏不是,他是怕侯嬤嬤有話沒說全,嬿央真有傷重之處她不敢和他說,這才多此一問。

“沒有彆的什麼需要注意?她除了要養著沒什麼其他需要注意的傷?”

“二爺,沒有彆的了,隻夫人這大半個月為了養傷得忌口。”

忌口的事是已經說過了的。

祁長晏嗯一下。

“那你去休息吧,夜裡若是嬿央有情況我再讓人去叫你和胥臨。”

“是,二爺。”

所幸這夜最終也用不著叫侯嬤嬤和胥臨,嬿央一夜平安無事。

平安歸平安,這夜祁長晏確一點沒敢真的睡著,每每才睡一會兒便驚醒,隨後就小心的摸摸她的肩膀,又摸摸她額頭。

摸肩膀是為了確定她就在他身邊,摸她額頭是確定她有沒有發熱。

好在沒有,她這一夜睡得很穩,完全沒有突然發熱什麼的。

祁長晏一錯不錯看看她,快天亮時,抱了她,等著她睡醒。

她今天醒在和平常差不多的時辰,就是顯然身上很疼很疼,一醒就唔了聲。

祁長晏摟了摟她,

“比昨日疼是不是?”

嬿央點頭冒了聲是,“疼許多。”

祁長晏:“你平常筋骨鍛煉的少,突然受傷是會覺得很疼,慢慢養著就好了,過幾天會好上許多。”

嬿央明白。

不想馬上聽他又說話了,是說讓她這幾天主要還是躺著養身體,不要亂動。

可嬿央想躺也一直躺不下去啊。

上午太陽出來一陣後便穿著厚實的裘衣想往外去曬曬太陽。

好在祁長晏說歸說,卻也不是強製她一定要躺著才行的,養傷的事終究還得看她的意願,她覺得怎麼舒服怎麼來。

隻不過萬萬是不可能讓嬿央就由嬤嬤幾個陪著就去外面走的,他也跟著一起去了。

他不放心。

去外面時,還看看嬿央,保證她此時穿的暖和。她已經傷了,要是再感染風寒,那就是雪上加霜。

嬿央:“我已經穿的很暖和了。”

祁長晏掃一眼她身上,也確實,兩人並行走出屋外。

一段路走的很慢。

她走得多慢祁長晏就跟著走得多慢,之後她先拐了個道去看環枝,他也去看了看。

嬿央昨夜已經問過環枝了,知道她情形尚好心裡就安心了些。

這會兒進屋看了她,見她打算起來,她擺擺手:“你就坐著歇罷,不用起了。”

“身上是不是也疼?”

環枝:“奴還好,沒怎麼傷重。”

“您是不是疼得厲害?奴看您還流血了。”

當時她也急啊,可惜二爺抱緊著夫人,她想上前看看也不敢湊得太前,怕耽擱侯嬤嬤和胥大夫看傷。

胥大夫那時也給她吃了一粒藥丸,說是助她恢複的,她今天確實好了許多,精神頭很不錯。

其實她也挺想一早就去看看夫人的,可李嬤嬤說二爺和夫人既然讓她這陣子一直養著,那她就先專心養著。還有就是,李嬤嬤說夫人跟前現在一直有二爺,她還是先彆過去。

進去也插不上話啊。

嬿央:“我也沒有太疼。”

這一句話環枝聽了有沒有放心不知道,祁長晏是偏頭看了她一眼。

她在孩子和環枝這些人跟前都沒說實話,但還好,在大夫跟前總算沒逞強,在他跟前也沒逞強。

過了會兒從環枝屋裡出來,要下台階時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身上疼不僅走得比平時慢,下台階什麼的也通常會更疼。

嬿央笑笑,彎彎眼睛看他。下了台階,兩人的手默契的都沒有鬆,仍然很慢很慢的走著。

最近天氣不錯,沒下雪也沒下雨,最差的天也是個陰天加大風。

今日晴了,連著昨天前天是接連三個大晴天。

嬿央曬著了太陽,頓覺身上暖和起來。四處看看,籠罩了一層金黃的烏瓦和枯枝顯得都不是太蕭敗了。

嬿央看祁長晏:“去園子裡走一圈罷?”

“不覺得累?

“不累。”

那行。

……

還沒走到園子那,已經看到韶書和霽徇在道邊玩了,霽安在屋裡看書。

三人一早用過早膳就陪嬿央一起說了好些話,後來還是祁長晏叫他們先回去讓嬿央休息休息,孩子們才依次離開。

離開時連最小的霽徇都知道嬿央要好好的養,所以這會兒忽然看嬿央出來曬太陽,圓圓的眼睛笑了,也顛顛的跑了過來,卻沒有再像從前一樣朝嬿央這虎虎的衝過來。

他在嬿央幾步外很好的止住了步子,隻仰仰頭喚阿娘。

韶書比他快,早就到嬿央身邊了。

嬿央看看兩人的小手,都有一層臟。

“又撿樹枝玩了?”

冬天枯枝多,孩子們總喜歡撿各種形狀的枯枝。

韶書:“阿娘我沒弄衣服上。”

霽徇乖乖的說:“我也沒。”

還瞧瞧小手,隻有一點點灰,又說:“阿娘,不臟。”

的確不是太臟,最近又沒下雨,也沒雪能化,乾燥的枯枝頂多手上有點灰,是不會糊一手濕泥的。

嬿央也隻有這兩樣天氣裡會再三讓孩子們彆去撿了,尤其是霽徇。

韶書雨天可不會去弄。

嬿央:“那記著彆拿它瞎戳就行。”

戳到哪卡住了摔一跤倒不是大事,就怕稀裡糊塗戳傷了自己,這也是她再三叮囑要孩子們身邊的丫鬟和小廝看著的。

看他們玩樹枝一定要多留神。

“好!”姐弟倆都點了頭。

稍後也不用擔心兩人大意出事了,姐弟倆拋了樹枝,都跟在嬿央腳後面玩,她走哪韶書和霽徇跟哪。

嬿央沒有時刻都回頭看兩人,但偶爾聽到後面沒了聲音時還是會回頭看一看的,不怕孩子吵,就怕忽然悄無聲息,那肯定是乾什麼事了。

回了三回頭,陽光照在身上越照越暖和,嬿央抬頭望望天,看看時辰,都快中午了。

看過時辰,頭還是仰著,眯了眯眼。還偏了偏腦袋,讓傷口的位置對著陽光。

覺得陽光照著好像舒服些?

她剛才出門穿得很暖,但唯獨是沒帶帽子的,怕捂著包了傷口的東西。

祁長晏見她稍稍偏了側臉,目光也落到她貼近額角那塊的傷口上。

那處正用白布包著敷了藥,幫助愈合。

看著看著,又想到了她昨天流血的模樣。眼睛眯了眯,抬手摸摸她臉,“一直仰著,不覺得刺眼睛?”

“還好,曬著挺舒服。”

“嗯。”祁長晏又摸一摸,“那先找個地方坐下。”

她走得也夠久了,正好歇歇。牽了牽她,往前走。嬿央順著他的力道往前,但她沒有坐下,覺得這樣慢慢走著漸漸習慣了反而不是太痛了,還是再走一會兒好。

“再走走吧。”

“還不想歇?”

“是啊。”

“行。”

又往前走,走了有一刻鐘才回。

下午,嬿央解開頭上的白布,重新上藥。一圈圈解下時,看到包著傷口的那處已經沒有再壓出血痕了,早上起來時白布上還有點血漬,這會兒是徹底沒有了。

祁長晏又仔細看看嬿央的傷口。

目不轉睛,再次幫她上藥。

上好,用白布再次包上。直至她的傷口哪天結了痂,這條白布才能徹底拿下來。

“是不是要過個十天半個月才能拿?”

這是嬿央問的,在祁長晏弄好後她伸手摸了摸,問的。

祁長晏:“差不多也是那個時間。”

嬿央歎一聲,“……可真久。”

是啊,真久,祁長晏摩挲一下這白布,神情不明。他比她還想她這道傷口能今天就結痂,明天就愈合,但怎麼可能愈合的這麼快呢。

“不久,很快的。”

隻要她沒事,這段時間終究一晃就過去了。

嬿央彎唇笑了。

彎唇是看他神情裡剛剛不明的神色,倒不像是這麼想的。且這時視線一抬,正對著屋裡通風的那個窗口。

屋裡擺了炭盆保暖,是一直都得留著這個窗口通風的。看了兩眼,她主動拉了拉祁長晏的手。

想到了他問他若是外任她可要去的那天,那時視線一抬也是窗口,不過那時窗戶是閉合著的。

但拉了他的手不是因為觸景生情什麼的,僅僅是忽然想抓一下他的手而已。

她才抓了,視線仍是望著那個窗戶。無意裡和平常拿著什麼東西打發時間一樣,下意識用拇指撫了撫他的手背,這樣的結果是他看她一眼,坐了下來,又環著她的腰抱了她。

而這回,她不僅是抓了他的手,他還環了她,把手掌和她的是交相握著,擱於她小腹上。

耳朵邊被他的下頜抵了抵,他說:“冷了?我把窗戶關一些?”

她一直看著那邊,他以為她是覺得那處吹風,覺得冷了。

“不用,留著通通風。”嬿央搖頭。

“嗯,好。”懶懶說著,手指在有一下沒一下動她的手。

嬿央望了望,望著他的手指挨著她的手指。才望了一眼,側臉被薄唇碰了下。

嬿央頓了頓……他這蜻蜓點水的一親她好像能預料到又好像預料不到,但能不能預料到的,當扭頭看他時,神情是明顯的已經低低彎了。

當然,這不是為他親她的事。

是為他昨日那坦白的一句他擔心,那一句的坦白直到今天再想起也仍然會讓她有這副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