嬿央身形滯了滯,才滯過,是忽然軟了下完全靠到他懷裡的動作。
腦袋也驟然歪到了他肩上,嬿央抽一聲冷氣,“……疼。”
好疼,額頭左邊這塊疼。
又嘶了一聲,還想用手摸摸那塊地方。但她雙手現在都在被子裡,哪能摸得了。不過稍後也算摸到了,不是她自己摸的,是祁長晏輕輕碰了碰。
他在她說了疼之後聲音驟緊,極起緊繃的問了聲她是哪裡疼,她答是額角那塊,他頓了頓,接著用手輕輕碰了碰她現在感覺他正摸的這塊。
“這裡?”
“嘶……嗯。”又抽了聲冷氣,嬿央才疼著嗯了一聲。
祁長晏又問:“其餘地方可疼?”
“手疼,腿也疼。”
“那腦袋上可還有彆的地方疼?”
嬿央:“沒有,腦袋上就你摸的那塊疼。”
祁長晏稍有放心,那就說明她腦袋上沒彆的傷了,沒彆的就好。
摟了摟她,啞聲:“我找到你時,你鬢角那塊出了血。”
“嬤嬤給你撒了止血藥散,這會兒已經止住了。但一時半會兒不會全好,你還會疼上一陣。”
嬿央的聲音跟著也啞了,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疼的?她還以為,以為她是被重擊了下腦袋……眨眨眼睛,回憶了下當時的場景。
手臂下意識一擋把那東西擋開一下時手臂和側臉就驟然間非常的疼,然後她沒有意識了。
沒有意識……這導致她現在對自己的情況還沒祁長晏來的清楚。
不禁看看男人,張了張嘴,有些乾澀的問:“我,我流了很多血?”
祁長晏薄唇抿了,沉默。
還好,不算多吧……起碼侯嬤嬤是這樣和他說得,胥臨也是這樣和他說得。
說好在她未失血過多。
但真不算嗎?就算不算也隻是對比那些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場面才算不上多而已!當時看到她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一條血痕直接從她的額角流到脖子那塊時,他的眼睛就像定格了一樣,連眨一下都費勁。那一刻是他此生最怕的一回,怕她出事,怕她再也睜不了眼。
怕的抱起她的手掌都有些顫。
可他不能顫,那時也不是他心急如焚一味焦急害怕的時候,唯有先讓她的情況穩妥了,他才不會面對自己最不想面對的那個局面,她才不會真的有事。
所以他也隻是小心翼翼一直抱著她,未泄露心底一分一毫的恐懼。但好像當時壓抑的越深,隨後爆發的就越徹底。
在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全處理了一遍,隻等她醒過來時,這段時間他沒了耐心。
她一直沒有醒。
他知道這段時間還不算長,此時也僅僅才是中午而已,她不會那麼快就醒。
知道歸知道,卻還是把侯嬤嬤和胥臨都叫來問了一聲。
得到的結果是還得繼續等,繼續觀察情況。
祁長
晏危險的眯了眯眼,但冷漠頷一頷首?[]?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尚且還能壓製住心底已經一陣一陣擂鼓似的戾氣。
不久後,隨著時間推移,他又問了第二回,第三回。
這期間也注視她不知注視了多久,可無一例外,她還是昏迷著的。
祁長晏覺得時間已經夠久了,他耐心儘失。
但耐心儘失前,瞥了眼胥臨,聲音平靜的厲害,“她會無事,是吧?”
這一句是他說得,此後他也隻說了這一句話。
胥臨:“以把脈的情況,夫人的情況已經穩定,按理來說是已經無事了的。”
按理,按理……祁長晏閉閉眼,對於按理這兩個字他已經聽煩了。
胥臨和侯嬤嬤誰也沒給他一個確切時間,也誰……都沒有真正給他一顆定心丸。
是,兩人是已經給嬿央看過傷口,此時也一再說嬿央的情況不會繼續危險,可兩人在說這句話時沒有一個是十成十篤定的,都說按理按理,所以還有那一分的不可能。
僅僅這一分,在足足問了侯嬤嬤三次後,已經夠他心裡的惶怕再也壓製不住。
握了握手掌,驟然,手掌一揮,忍不住摔開了跟前桌面上的杯盞。
刹那屋裡一靜。
祁長晏的神情冷似徹骨。
胥臨在安靜的氛圍裡心裡驚了驚。
驚了之後就是歎氣,默不作聲。他明白二爺心裡是著急,此時等得也已經有些沒耐心了,二爺迫切希望夫人醒過來。
但醒不醒他也無能為力,這事隻能靠夫人自己。
不過這到也不是說他什麼也做不了,而且他是大夫,在這事上確實該他儘可能的想辦法。想了想,胥臨想說要不他再診診脈?總歸脈象是不會騙人的,隻要脈象穩定,夫人總歸是能醒的。
可這句話他沒能有機會說出來,二爺在那猛地伸手一揮之後,此時冷冷背過了身,無聲讓他出去。
胥臨遵循,默默往下退。
隻他一個人往下退,侯嬤嬤在答過二爺的話就親眼去盯著小火慢熬的藥去了,此時並不在這。
在胥臨才下去關上門的不久,祁長晏背著的手緊了緊,眼底一冷,又踹翻了一張凳子。
心裡的戾氣到這就夠了嗎?不夠,遠遠不止!
可這腔戾氣對誰發也不是!
胥臨?侯嬤嬤?還是彆人?不是,都不是!這事與他們無關,真發火也發不到他們頭上,更不該發到他們頭上,所以祁長晏讓胥臨出去了,此時他臉色再差,到底也未牽扯其餘人。
他現在滿心的肅殺,也隻有這時沉沉倒地的凳子能顯示出一兩分。
祁長晏神情繃了又繃,一言不發一直盯著那條凳子看。直到好半晌後,那種越來越壓製不住的感覺好像好了些,才沉了沉眼睛終於挪動腳步。
挪動腳步是快步走向嬿央。
走到嬿央跟前時,駐足良久。
他凝著她看,看得眼睛都快有些乾澀了,才又動了動。
這回他動是在她榻前坐下了,同時,忍不住伸手小心摸了摸她已經包好的傷口邊緣。
她今日流了這麼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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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長晏又看看自己的手掌。
最初抱起嬿央時手上沾染的血跡早已被清洗乾淨,他身上帶了她血的衣裳也早已換掉了,從回來那刻起就換掉了。
她需要一個乾淨的環境清理傷口,同樣的,接觸她的人也都不能是灰頭土臉的。
所以他一早就換下了。
換下了,此時看著掌心卻仿佛還能感受到上面那層腥熱的觸感。
祁長晏握起手掌,僵硬抿了薄唇。
他繼續等,一直等,等她從昏迷中醒過來。
好在她終於醒了。
此前侯嬤嬤和胥臨說再多的話也未能讓他安下的心,此時終於能穩穩落地。
神情深了深,把她抱緊了。
收緊了手臂時,凝一凝睜開眼睛會與他說話又會喊疼的她,不知不覺黑眸凝的更緊,連她的話也忘了回。
他沒回,嬿央望著他又重複一遍,“流了很多血嗎?”
祁長晏眯了眯眼睛,而後,是輕輕安撫她,“還好,侯嬤嬤和胥臨說還好,不是太多。”
嬿央鬆一口氣。
才鬆一口氣,聽他問她冷不冷。
嬿央搖頭說不冷,“就是疼。”
“手疼,腿也疼。”
“嬤嬤看了有沒有說我傷沒傷著骨頭?”
這是嬿央最擔心的。
擔心已經表現在了臉上,面對祁長晏的神情都有了些憂色。
傷到骨頭那她這場傷得養好久好久。
祁長晏摸摸她還有些白的臉,讓她安心,“沒有傷著骨頭,就是當時塌的太快,你身上有好幾塊傷。”
她和環枝當初到底沒走到斜了的那片牆根下,乍然坍塌之下,她們這邊不是情況最嚴重的地方,情況最嚴重的那塊地方當時沒站人。
嬿央長籲一口氣,沒傷到骨頭就好,其他的隻要慢慢養養就行。
可,嬿央又想,沒傷到骨頭她怎麼又這樣的疼呢?
不禁靠著他說:“我其他地方也流血了?手上腿上都又酸又脹的疼。”
祁長晏摟緊她,“沒有,手上和腿上是淤青較多,還有些小口子的傷,沒有其他的。”
“淤青也已經都揉開了。”
“嬤嬤揉的?”嬿央看他。
“之前是嬤嬤揉的,稍後……”男人聲音頓了下,低一低頭,忽然親了親她,才接著說,“稍後是我揉的。”
他揉的,嬿央點點頭,點了頭眼睛輕輕彎了。
可彎了一下後她又閉上了眼睛。
祁長晏忍不住碰碰她閉了的眼睛。
眼睛裡的擔心一閃而過,但被他壓住,他想了想,啞聲問:“精神還沒緩過來,要再睡一睡是不是?”
“嗯。”
祁長晏摟摟她,行,是這樣便
好,隻要不是疼得難受硬扛什麼的……輕輕鬆了鬆手臂,祁長晏放她躺下歇息。她現在的情況和大病一場差不多,身體又虛又弱,是該該好好休息。
放她躺下後,祁長晏未走,他仍然坐在榻邊。且還把手探進了被子裡,握住她的手。
她也回握了他的,兩人一個躺著閉著眼,一個如山一般身形穩穩坐著,一直在看躺著的那個人。如此一直到夕陽落下,天又轉黑,嬿央才再次醒。
醒來手心才動了動,就發覺自己的指尖被一個手掌握住了。
他的手竟然一直放在這,從未縮回去。
嬿央順著他的手臂又看向他。
未能一眼看到他,屋裡的光線太暗,隻能看清他的輪廓。看不清他,但在手掌被他一攏已經包住時,不用看清心裡也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想說。
嘴巴動了動,一動是身形也跟著動了,他知道她已經醒了,這會兒把她抱了起來。
抱了起來她還完全沒有說話的機會時,聽到他已經問:“醒了是不是?這回可好受些了?”
又停了下,說:“你一共睡了有一個多時辰。”
一個多時辰……說出來也不明白是覺得她睡得長了還是太短了。
說了這話的祁長晏自己不知道,他說出後聽了的嬿央也不怎麼知道,但她的重點倒是放在了他說得時辰上。
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了?
所以他一直在這守著她已經守了有一個多時辰了。
嬿央下意識回握了下被子裡他的手,眼睛則望他,“你不冷啊?”
就這樣一直坐著,他不覺得冷?
祁長晏沒覺得冷不冷的。
這一個多時辰對他來說說漫長也漫長,但說短卻也短,比起她之前昏迷不醒的那段時辰來說,這短時辰怎麼論都是短的。
至於冷,是真的沒感覺到,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她身上。
甚至期間孩子們來拍了一次門,他也隻是喚了聲許冀讓孩子們耐心再等等,等她醒了自然就能見到她。
現在,房門緊閉,這段時辰先讓她好好休養休養。
緊緊她的手心,說:“不冷。”
接著是問:“餓不餓?我叫李嬤嬤去拿膳,用完膳你把藥喝了。”
“好。”嬿央點頭。
祁長晏沉沉喊了一聲,讓候在外面的李嬤嬤去拿膳。
吩咐過李嬤嬤,他依然沒有把屋裡的門打開,他去一邊取了嬿央厚實的裘衣,又把蠟燭點亮了,先讓嬿央把衣裳穿好。
穿好了再開門也不遲。
嬿央趁著燭光點亮,順道看了看自己的傷。袖子一挽,左臂上的青腫清晰可見。
同時,她打了個哆嗦。
不是因為嚇著了,純粹是這樣冷的天她剛出被窩穿得又單薄冷的打了個哆嗦。
但馬上,肩上手上驟然變暖,她披上了嚴嚴實實的暖和裘衣,祁長晏給她披的,披好後還緊了緊,另外,目光也掃了眼她的手臂
,說:“過會兒到炭盆邊再看,那邊暖和你不會覺得冷,先把衣服穿上。”
“好。”
可隨後嬿央也沒怎麼去看了,衣服一穿上覺得暖和就不願意掀,坐到了炭盆邊也不願意掀。
且祁長晏也仍未去開門。
他沒把屋裡的門打開,更沒讓其他人進來。
即使孩子們這麼會兒已經得了消息知道嬿央醒了都趕過來了,他隱隱都能從院落裡聽到幾人過來的腳步聲,他卻依然未去開門。
嬿央也隱約聽到了一點,她不是聽到的腳步聲,是已經聽到了院落裡傳來的叫阿娘的聲音。
孩子們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想了想,望著祁長晏:“早上孩子們都嚇壞了吧?”
“嗯。”
但嚇壞了的又豈止是孩子們?祁長晏眼神定定,眸光倒看著有些其他不一樣的差彆。這一瞬裡,忽然,他伸手摩挲摩挲她左臉。
那時她就是這半邊臉淌了血,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
嬿央隨著他的摩挲眼睛抬起靜靜看他,看著看著,輕輕彎了彎神情。
與此同時,是門外第一聲拍門的聲音,還有幾個孩子的喊聲,“爹爹,嬤嬤說阿娘醒了!”
又緊接著有第二聲,第三聲,但不管孩子們已經喊了幾聲,祁長晏都沒有動。
他反而還環著嬿央的肩膀把她往懷裡摟了摟,嬿央靠過去,順道提醒,“霽徇和韶書在拍門了。”
“嗯。”
但嗯了,祁長晏摸摸她的頭發,卻說:“可暖和些了?”
“已經暖和許多了。”
“腳上呢?”
“腳上也不冷。”
短短的幾句話後,屋裡靜了下,靜的隻餘門外又喊了一聲的聲音。
這一聲裡,是祁長晏不止摟了嬿央,還吻了嬿央一下的舉動。
“嬿央,遠不止孩子們被嚇著了。”一吻中,忽然是男人的這道啞聲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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