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人格障礙攻重生以後5(1 / 1)

衡青從小就和彆的孩子不同,他的喜怒哀樂都非常明顯且外露,喜歡某樣東西就喜歡得不得了,恨的時候又恨得不行。

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

他的情感過於極端,且中間沒有緩衝,就像過山車,上一秒可能還在暴躁的砸東西,後一秒又能高高興興的吃東西。

這點在衡青還很年紀小的時候,其實還沒有那麼明顯,並不會讓人覺得他很極端,隻覺得他的情緒很充沛而已。

例如二四歲的時候,他很喜歡聽故事,喜歡童話故事裡的精靈,非要鬨著找,可這個世界上哪裡來的精靈?

於是家裡人就給隨便買了一個娃娃糊弄過去,衡青很喜歡那個娃娃,非常喜歡,喜歡到彆人碰一下都要發很大的火。

那時候家裡人覺得小孩子嘛,還覺得很有趣。直到後來,一個和他原來關係很好的小朋友,就因為沒有洗手拿了下他的娃娃,他就把對方從樓梯上推了下去。

而他在做了這樣的事情之後,並沒有像正常小孩一樣感到害怕又或者恐慌,他居然還哈哈大笑了。

父母這才意識到了不對勁,甚至開始懷疑起當初檢查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難道自家兒L子其實是超雄基因?

當然,衡青並不是。

不過哪怕不是超雄,他的情緒波動的也確是起伏太大了,不同於正常小孩,且越長大,這種情緒便越明顯。

他和誰關係好的時候,那是真好。當然,反過來也一樣,對誰厭惡時,他會想儘一切辦法折磨對方,不死不休。

按照這樣發展下去,要是不乾預是很可怕的,因此衡青的衡家人為了避免兒L子長歪,提早做了準備。

例如從他上小學開始就為他請好幾個心理醫生進行定期疏導,儘量轉移他的注意力。

不記得具體治療了多久,應該有好幾年吧?期間還換了兩次醫生,最後也算是有點成效,隻要衡青自己不主動暴露,表面上看就完全像個正常人了。

衡青的父母很滿意,一再叮囑他回國後不要惹事,而衡青也答應得好好的,就這樣以留學生的名義回國開始了新生活。

以前的事兒L能封口的都封口了,再加上國內國外的信息沒有那麼流通,以至於大學裡其他人都隻知道他家似乎很有錢,但並不知道他本人是什麼樣的人。

*

記得回國的那段時間,衡青的確按照叮囑好好的像個正常人那樣生活。

他每天按時上課,每天按時下課,時不時參加課外活動,控製好自己的情緒,可慢慢又覺得很乏味,直到遇見周應澤…

他第一次遇見周應澤的時候,其實對他並沒有什麼特彆的感想,就是一個長得還不錯的男生而已,看過一眼就沒看了。

衡青那會兒L不覺得自己會喜歡男的。

直到大一的某個極為普通的午後,記得那天天氣有點冷,應該是剛下過小雨,空氣中有些濕潤,校園裡也沒幾個人。

在望京大學的天鵝湖的東南角,衡青先是聽到一陣很奇怪的聲音,那是一種很難以形容的鳴啼。

等靠近以後才發現是一個背對著他的男生,那股聲音似乎就是他發出來的,遠處幾隻黑天鵝正朝著那位男生方向遊過去,應該就是被召喚而來的。

學校的天鵝時長有許多的成群結隊的白天鵝,這個衡青經常能夠看到,但那是衡青第一次知道原來也有黑天鵝啊。

很難以形容當時看到那副畫面的心情,以及當時聽到的聲音都很難用語言描述出來,非常空靈,壓根不像人類可以發出來,有點類似於婉轉的鳥啼…

雖然很難置信,

但他的確對周應澤一見鐘情了。

怎麼會不心動呢,他居然會召喚黑天鵝誒,還會模仿天鵝叫,實在是像極了童話故事裡的精靈!!

嚴格意義上,衡青第一次對周應澤感興趣,不是對他的人感興趣,是那種那一刻獨特的氛圍,讓那時候的他心動不已。

忘記在哪裡看到的一個說法,據說真愛出現的時候,整個世界的時間都會暫停下來。還有人說真心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是會發光的。

他以前從沒愛過彆的什麼人,不知道愛是什麼,也更不相信那些虛頭巴腦的說法,但在那一刻,衡青信了。

他的眼裡隻能看到不遠之處的青年,

哪怕過去再久,衡青依舊清楚記得那天的場景,記得每一個細節,記得周應澤穿著一件淺咖色的長款呢子大衣,記得脖子圍著一條純白色的圍巾…

記得他伸出的手指修長白皙,更記得不遠處傍晚的餘暉為他鍍上一層漂亮的金邊,每根頭發絲都在發光,沒得不似凡人。

因為當時的衡青離周應澤還有一段距離對,因此當時的周應澤並沒有發現他。但從周應澤熟練的動作來看,他大抵也不是第一次去那兒L了?

他伸手輕輕摸了摸水中的幾隻黑天鵝,他模仿者啼叫兩聲,黑天鵝也跟著回應,人和鵝看起來都很熟悉一般。

然後……他突然笑了。

上大學的周應澤還沒有像他當老師以後那樣,可以熟練地露出各種偽裝出的溫和笑容,上學期間的他是不怎麼笑的。

而不經常笑的人,突然笑一下所帶來的衝擊感是完全不一樣的,尤其是那會兒L波光粼粼的湖面反射出來的光點在他白皙面上躍動著,真讓人移不開眼。

一刹那,如冰雪初融。

而一同融化的,還有衡青的心。

衡青的愛和狠一樣用力,甚至他的愛比恨還要更加濃烈數倍,尤其是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他的愛意在逐漸發酵到了他自己都無法控製的地步。

也正因如此,上輩子的衡青才會那麼嫉妒秦源,憑什麼那個賤人能夠和周應澤在一起?憑什麼?

哪怕後來的結局是那樣的,他也是真心不覺得有什麼彆的問題,甚至還覺得能死在周應澤所製造的意外之下,何嘗不是一種浪漫呢?

這不是因為他有多麼戀愛腦,

僅僅隻是衡青自身對於愛情的極致向往,也有他自己情緒波動本就極端的關係。

哪怕到了現在,他想起就上輩子的事兒L,他也不會像個正常人一樣想著上輩子都失敗了,這輩子一定有多遠跑多遠?

不,他反而覺得這是天意!

老實說,在想起來的一刹那,他對於周應澤的感情不僅沒有減淡一絲一毫,反而翻湧了好多倍。

尤其是他在知道了周應澤原來也不能算是一個正常人後,他也沒有彆的情緒,隻覺得想被他觸碰的情緒愈發高漲。

怎麼辦,怎麼辦,更愛了。

衡青匍匐在周應澤的膝蓋上,仰頭看著他,仿佛一位虔誠的信徒看著心目中的神明,他願意高高的將前面的人捧起來,願意為他親手塑上金身,為他俯首稱臣。

“你摸一摸我吧。”

您摸一摸我,低頭看我一下,我便立刻會獲得無與倫比的快樂,因為那是您贈予我的。

*

衡青的腦海裡是千思萬緒,但現實中的周應澤沒有讀心術,不能從他的眼睛或者臉色裡讀出他那麼多的心路曆程。

他最多隻能從衡青的眼裡看到興奮。

看到他鼻翼翕動,看到他胸口處一起一伏,乃至於茶褐色的瞳孔微微放大,搭在他膝蓋上的手也在輕微顫抖…

這些外在的明顯表現都在告訴周應澤,眼前的這個人,正處於興奮狀態!好像周應澤再不摸他一下,他自己就要過來蹭了一樣。

果然還是腦子裡抽了吧?

在猶豫了兩秒鐘後,周應澤試探性的伸出手輕輕的將掌心覆蓋在衡青的頭頂。

在被觸碰的意思了,衡青立馬閉上了眼睛,喉嚨裡溢出幾乎滿足的喟歎聲,與此同時,臉上露出一絲絲潮紅。

周應澤:“…………”

*

大抵是反正在他面前已經撕下那張人模人樣的皮了,衡青也沒有了再裝下去的意思,乾脆就在周應澤面前直白袒露了他的心思。

在聽完他幾乎等同於□□宣誓一樣的表忠心的話以後,周應澤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他確定有些話還是得提前說明白。

“我想你可能誤會了,我的事和你無關,無論有什麼,我自己都會處理好。”周應澤垂眸直視著衡青的眼睛,“你呢,已經想好了嗎?”

哪怕衡青可能都沒明白周應澤說的想好了說的是什麼,就已經在點頭了。

周應澤想了想,半天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形容詞,最後乾脆也懶得想看。

“你今天起來,然後離開長郡,回望京去,我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我們還能像以前一樣…”

周應澤的意思很明顯,重新給衡青一次選擇的機會。兩人還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恢複成以前的好兄弟關係。

*

這次衡青幾乎沒有猶豫:“不要。”

周應澤:“……………”

衡青以一個仰視的角度繼續道:“我一開始也想

和你當兄弟的,畢竟那時候我以為你不喜歡男的,但是…”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臉色刷的陰沉下來:“我每次看到你和那個賤人在一起,都非常憤怒,如果你可以接受同性,那為什麼不能是我?我比他要好多了吧?”

周應澤:“……………”

突然感覺太陽穴有點隱隱作痛,一般他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都是在看到最調皮搗蛋的幾個刺兒L頭惹事的時候。

“應澤……”

衡青的臉色變得特彆快,明明上一秒提到秦源的時候還烏雲遍布,但下一秒在望著周應澤的時候又莫名其妙的笑起來。

這變臉速度快的有些恐怖了。

“等我和你把最後一件事情解決了,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明明都還沒有答應他,明明連那個第二個凶手是真是假,又是哪個都不清楚呢,衡青已經自顧自的把周應澤的事情當做了自己的事,還擅自的說起了以後。

周應澤:“你怎麼知道我會答應?”

“我和你認識那麼久,在同一個宿舍裡待了四年,如果你拒絕的話就直接說出口了,但你沒有直接拒絕…”衡青咧嘴一笑,“那就說明我是有機會的…”

周應澤:“隻是有機會而已…”

“那也足夠了。”衡青繼續露出有些得意的笑容:“至於彆的,我自己會想辦法。”

周應澤:“…………”

“總之我不要和你做什麼狗屁的朋友了,我想能夠擁抱你,想能夠親吻你…想和你睡在一起,做最親密的事情…”

衡青越說,呼吸越重,胸口的起伏也愈發明顯,從他某些地方的某些明顯的變化來看,腦子裡還在想一些彆的東西,連帶著看向周應澤的眼神都帶著些不對勁。

“阿澤…”

*

當時的周應澤沉默了。

他就這麼低頭看著自己曾經以為的舍友,以為的好朋友,以為的好兄弟就那麼半跪在他膝蓋邊仰頭看著他。

被他看了一眼後,衡青拿臉蹭了蹭周應澤的襠處,眼裡是明晃晃的某種暗示,語氣中還有一點得意的意思。

“我看了,你去年買的套還沒用,你們的確沒做,是因為你發現他那時候出軌了吧?所以才……”

關於這一點,衡青的確猜對了。他的確周確很早就知道秦源出軌了,也的確很從那以後沒有和他發生過關係,一般都是各種推脫之類的。

但有一點說錯了,周應澤還沒有急不可待到這個地步,他低頭冷靜的看著衡青的動作,把他的爪子從自己褲子上拿來,他又身上來,拿來他又伸上來。

“我很乾淨的……”

衡青一開始試圖這樣和周應澤解釋,但沒一會兒L他又不解釋這些東西了。

他做了一個讓周應澤很詫異的動作,他乾脆不用手,湊過去用牙齒一點點把周應澤的褲繩拉開了。

那天周應澤因為在家所以也沒穿長褲,穿的是一件寬鬆的短褲,褲帶係的也沒有

很緊,所以一會兒L就解開了。

周應澤畢竟不是完全沒有反應的和尚,他呼吸一滯,深吸了一口氣,最後問了一遍:“你確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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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聽到了含含糊糊的回答,以及更用賣力的動作直接打斷了周應澤當時想說話出的話。

當時,也是本能反應的關係,迫使周應澤下意識按了一下衡青的腦袋,然後被衡青發現了。他當時實在是說不出話,隻能用眼神抬頭看他,眼裡沒有責怪,隻有一絲絲喜悅的笑容,仿佛在說沒關係的。

*

真難以置信,哪怕過去好久好久以後,周應澤再次想起他們之間的這個開頭,還是很難以置信衡青當時腦子到底是什麼想的。

面對周應澤提出的可以做回兄弟的要求,他直接拒絕了不說,又主動提出想和周應澤談戀愛,然後周應澤也拒絕了他。

兩個人在互相拒絕對方一次以後,並沒有又發生了那樣的邊緣X行為,氣氛陡然間變得更加奇怪起來。

離開的時候他應該是想親吻他的,不過可能想起自己嘴裡當著周應澤的面兒L吞咽過他的東西,因此湊到一半時又突然停住了,隻是吻在了周應澤的手背上。

衡青的眼裡滿是笑意,還有點得寸進尺的問:“我今天晚上可以留下來嗎?”

周應澤瞥了他一眼沒說話,但眼裡明晃晃寫著你說呢。

“哦。”衡青也不氣餒,砸吧了一下嘴,好像是太回味著什麼一般,饜足的眯著眼睛,“沒關係,可以慢慢來…”

周應澤:“…………”

*

小地方總是藏不住事的,秦源意外身亡的事兒L不到二天就在小區傳遍了。

他被勸慰了好多次,無外乎人要向前看雲雲的,又或者說逝者已逝,生者要好好活著…

周圍的鄰居們由於不知道他們情侶的關係,隻以為他們是關係很好的小哥倆。

記得以前秦源還活著的時候,那些大爺大媽隔二差五熱情的想給周應澤介紹對象,畢竟他是老師嘛,端著鐵飯碗,人又長得那麼好看,性格還好,一看就是個過日子的料啊!

心都是好的,隻是和周應澤住在一起的那個弟弟,每次知道他們上來介紹對象,都各種甩臉子各種不高興。

這才是秦源和樓裡樓上關係不太好的根本原因,不過畢竟那都是之前的事兒L,現在人都死了,鄰居們碰到周應華的時候,也還是會意思意思的安慰了幾句。

周應澤當時也不好反駁什麼,就隻是安安靜靜聽著,等對方發散完他們的好心以後,這才點點頭,也順勢露出一些彆人想要看到的表情。

然而回到家之後,將踩在外面的表情,幾乎一秒鐘瞬間消逝。

假如他們能夠看到的話,就會發現房間裡,秦源死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屋裡關於他的所有東西就已經看不到了。

完全看不到有他生活過的痕跡。

*

那個暑假真是炎熱啊,距離九月一號開學還有最後兩個星

期了,周應澤除了處理自己副業工作時,還多了另外一個習慣:——時不時看看班級群裡的消息。

小孩子們一個個都非常有活力啊,他們有時討論著班級裡的事兒L,時不時問問彼此的作業寫的怎麼樣了,還有一起約好幾點幾點在廣場哪裡見的。

十來歲的小孩,關心的事情無外乎就那麼幾件,似乎世界也就這麼大了。

周應澤饒有趣味的看著聊天框裡不斷滾動的消息卻並不發言,偶爾也會想一想他十來歲的時候是什麼樣的…

於是他一面思考這個問題,一面去客廳的一角給自己泡了一杯現磨咖啡,聽著研磨研磨咖啡豆的聲音,他想起來了。

嗯,他可沒有這麼活潑的。

家裡出事之前可能稍微好一點,但他依舊是經常被誇穩重的小孩,偶爾會有一點孩子的俏皮。但家裡出事以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體會不到任何情緒波動。

這種感覺類似於他知道現在應該該哭,應該笑,應該有什麼樣的情緒反應,可是身體做不出相應的動作。

十幾歲時最愛獨來獨往,到二十來歲慢慢學會了一點點偽裝,也明白了一片綠葉要想藏起來,就在生活在森林裡。

周應澤一直覺得在十歲那年其實就已經死了,往後這麼多年不過隻是行屍走肉,自己背著自己的屍體,飲著自己的血在過活而已,連為什麼活著也不知道。

隻是活著。

*

咖啡機的指示燈亮起來了,意味著上一個步驟已經好了,周應澤把研磨出來的咖啡粉按壓緊實繼續進行萃取步驟。

周應澤:“………”

他其實不怎麼愛喝咖啡的,也不愛喝茶,真要說他喜歡什麼吧?好像還真一時想不起來,他沒什麼特彆喜歡的東西。

他父親很愛喝茶,母親很愛喝咖啡,他們兩個在當地老家都是老師,一個教數學,一個是教英文。兩個人性格各異,但感情卻一直很好,假如不出事的話…

周應澤沒再繼續想下去了。

很多時候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的並不是他們生前的模樣,而是死亡時的模樣,眼睛睜的很大,面部表情猙獰,四肢血肉模糊,皮肉翻開的樣子。

咖啡機前站著的青年臉色和表情沉著又冷靜,無框眼鏡讓他整個人多了一絲絲書卷氣,而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到他腦海裡想的都是些什麼血肉橫飛的畫面。

周應澤低頭抿了一口意式濃縮,熟練的走進自己的書房,在其中一排書櫃子的裡側摸了摸,輕輕按下一個卡扣。

下一秒,嘩啦一聲,

整面書櫃就被輕輕鬆鬆的挪開了。

書櫃的後面是一個約幾平方的小房間,牆面上掛著各種各種昆蟲的標本,一個又一個的玻璃罐裡擺放了很多了小動物的屍體和皮毛。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有兩米多長的透明的生態魚缸,底部是濃密的水草,正中間養著一顆占據大半個生態牆的莫斯樹,各種五彩斑斕的小魚兒L在水草和樹乾之間歡快的遊著

*

這是周應澤的秘密基地,哪怕就是和他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接近二年的秦源都不知道他有這麼個地方。

記得有兩天沒喂食了,得喂點了。

周應澤走過去喂了點魚糧,喂完後又清理了一下水裡的,剩下的時間就那麼安安靜靜看著它們在裡面遊動的樣子。

水缸的水折射出點點光斑映在周應澤的臉上,使得他半張英俊的側臉明明滅滅,亮晶晶的眼睛裡竟然充滿了羨慕。

那天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他都泡在自己的秘密標本室裡,繼續把之前做到一半的昆蟲標本繼續做了下去。

那是一隻很漂亮的血紅色蝴蝶,為了儘可能展現它的美,就需要拿一根一根細細的針密密麻麻的沿著它的翅膀紮下去,將其固定位完全展翅的模樣。

而這種針也被稱之為展翅輔助針。

周應澤上次就已經把輔助針紮好了,隻等風乾幾天就可以下板了,而這次過來就是做後面的工作。

衡青打來電話時,他正在專心致誌的欣賞牆面多出來的新標本,非常完美,沒有出去鍛煉,蝴蝶的翅膀也沒有殘缺,真美啊。

因為太專注了,以至於周應澤在接到電話已經是對面打過來的第五通了。

周應澤:“講。”

對面的衡青可能是通過周應澤當時講話的語氣聽出他心情還不錯:“我可以過來找你嗎?”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了,自從他們上一次以後,他經常時不時就會避開人群,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來找周應澤。

有時候隻是安安靜靜的待一會兒L,有時候可能會發生一點彆的什麼,反正結束以後他就會自覺離開…

周應澤也有點不知道怎麼定義他們的關係了,以前是關係很好的兄弟,現在呢?這個不叫戀人吧?

可偏偏這是衡青自己選的。

電話那邊的衡青又重複了一遍,聲音很低迷了,估計以為會被拒絕吧?

“……我可以過來找你嗎?”

周應澤的視線落在自己滿屋的標本上,又遙遙的看向外面客廳的沙發上,腦子裡不由自主浮現出之前那次…

“隨便你。”

*

衡青絕對在周應澤沒在家的時候偷偷來過他家,絕對。從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周應澤就已經發現了。

畢竟他對他家的格局似乎還挺熟悉的,第一次來就衛生間在哪,知道書房和臥室的位置,那麼他肯定來過啊。

既然他都來過,那麼對於自己書房後面的小標本室,他應該也看過了吧?

這次衡青過來的時候,周應澤也並沒有把用來遮攔的書櫃門給拉上,因此他一來就看到了滿牆的標本。

“真漂亮啊。”

出乎周應澤意料的是,衡青似乎好像還沒見過他的標本室,剛看到的時候,腳步還遲疑了一瞬間。

周應澤:“你之前不是來過嗎?”

衡青:“但我沒見過這

個小房間啊。”

周應澤:“…………”

“真的。”衡青似乎生怕周應澤不相信他,又強調了一邊他之前每次來都沒有待多久,“畢竟我怕被發現嘛,之前真沒見過這個…”

對於這個解釋,周應澤勉強相信了。他已經沒再糾結這個事了,結果衡青突然像反應過來一樣。

“那個賤人不知道這個地方吧?”

衡青沒有得到周應澤的回複,但也不需要了,他隻看到後者的臉色就知道秦源肯定不知道,那麼自己豈不是……

啊,好高興啊。

他捂著自己的臉無聲了找了出來。

一旁的周應澤:“…………”

不理解。

*

過了好一會兒L,衡青臉上那股興奮勁兒L才算是一點點褪下來。

他認認真真的看了一下彆的昆蟲標本,各種各樣的蝴蝶,甲蟲、蟬、蛾,甚至還有動植物標本。

其中最栩栩如生的是一隻純白色的小貓,因為保存得太完好,衡青差一點就以為它還活著了。

他仔細觀摩著,猜測周應澤應該最喜歡它,畢竟隻有它被擺在最順手的書桌旁,還給它穿上了衣服,躺在小籃子裡。

完全可以想象到周應澤看一會兒L書,或者在案台上工作一會兒L就會順手摸一摸那隻小貓,嗯,突然還有點莫名的嫉妒。

*

“嗯?”周應澤注意到衡青的目光看在雪雪身上,他走過去摸了摸小貓的腦袋,“它叫雪雪,是以前家裡養的小貓,你看它做什麼?”

看似語氣淡淡的,好像隻是隨意問著話,實際上周應澤在密切的觀察衡青的每一個微表情,猜測他現在在想什麼。

“真巧啊,我以前也很喜歡弄這些,不過我沒你手巧,也沒你這麼有耐心,每次製作的時候總是不小心弄壞…”

周應澤不鹹不淡的嗯了一聲。

衡青也沒覺得被冷落了,自己又興致勃勃的掃了一眼彆的標本。

周應澤的收藏真的特彆多,不僅有鳥類鼠類的,蛇類的動物標本,還有不少植物標本。

他把那些花花草草處理得很完美,其中葉脈標本應該是處理得最費心的,葉片上每一根脈絡都清晰可見…

每塊標本的相框都有對應的名字。

周應澤的秘密基地迎來了第一位客人,而身為主人的他則在一旁細細打量著來訪者的表情和一切行為。

他臉上的喜悅不似作偽,先盯著那隻栩栩如生的小貓,又看看一旁的小魚標本。

和其他標本的栩栩如生不同,那隻一副有點殘缺的魚骨頭,標本的旁還寫了名字,想來也是周應澤以前養的小魚吧?

衡青心裡想著,嘴上也問了出來。

“嗯,的確是我以前養的小金魚,和我爸爸媽媽一起在夜市小攤裡撈的。那時我不會做標本,就把它埋了起來,後面腐爛成一堆骨頭,我又把它拚起來了…”

周應澤想了想,繼

續很平靜的語氣解釋道了小貓的事:“雪雪是生病死的,為了讓它身上的毛保持光澤,我時不時就要為它做基礎的清潔工作…”

“哦……”

衡青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連帶著眼睛下的臥蠶都變得更明顯起來。

衡青:“應澤…”

周應澤:“嗯。”

衡青:“哪天我死了,你也把我做成標本吧?”

周應澤:“好啊。”

衡青:“這樣你會天天過來看我嗎?或者時不時撫.摸我?”

這個問題衡青問的很是認真,而周應澤也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前者的身高體重,仿佛是在心裡預估要怎麼下手。

“嗯,你個子有點太高了,處理起來有點麻煩,全部的話有點難,可能需要大一點的地方。”

衡青也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長手長腿,也跟著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不過沒一會兒L,他又很嚴肅的說:“這樣不好嗎?我就是你標本屋裡最大的標本了,”

周應澤:“…也是。”

當時但凡有第二個外人在場,聽到他們用如此平靜的語氣說著這樣的毛骨悚然的對話,估計都會嚇得當場報警的程度。

可惜兩個腦子都不太正常的瘋子並不覺得這種對話有什麼問題,他們依舊饒有興致的聊著到時候怎麼處理的問題。

*

也忘記那天晚上是怎麼靠近,是怎麼突然親上的,怎麼開始的,反正完事後的周應澤有點累,小喘著氣,半眯著眼睛倚靠在床頭抽了根事後煙。

煙霧彌漫間,俊美的眉眼若隱若現。

衡青以前很少看到周應澤抽煙,一直以為他不會抽煙呢?原來還是會的。

“看我做什麼?”周應澤嗓音帶著一點點不易覺察的沙啞,他有些好笑的瞥了直勾勾看著他的男人一眼,“嗯?”

看他做什麼?當然是看他好看啊。

周應澤平時是很難接近的類型,哪怕是夏天的時候,穿襯衣也會把扣子扣得嚴嚴實實,尤其戴上眼鏡時禁欲感十足。

但也正因如此,那會兒L他慵懶又性感的模樣才更讓衡青心跳加速,挪不開眼。

衡青沒出息的吞咽了一下口水,並老老實實交代了自己今天乾了哪些正事:

“我在外面蹲守了一整天,然後記下了他每天的日常起居,他幾乎不單獨出行,去哪裡身邊都一直跟著人。”

這個周應澤也知道,畢竟這二年裡他也沒有閒著,他點了點頭,伸長手臂在床頭櫃旁的煙灰缸上抖了抖煙灰,語氣裡帶著嗤笑:“…他膽子也太小了。”

其實膽子小也很正常,畢竟前面已經意外死了二個了,他會擔心也正常。但…二年了,他竟還是這麼小心謹慎。

男人的兩個兒L子都已成家立業,兩個孫女一個孫子,其中最小的孫子今年九月開學,在周應澤所任教學校的隔壁小學讀書。

如果硬是要想的話,也不是想不到彆的法子製造

一些機會,但周應澤不是特彆想用這個法子。

*

衡青雖然不知道周應澤那會兒L具體心裡在想什麼?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在為什麼煩惱,於是他湊過去主動開口:

“我沒有道德,我也沒有良心,我什麼都可以做的,我可以幫你的…”

衡青那會兒L的表情很正常,並不覺得這些話有什麼問題,他就仿佛說著平常的吃飯喝水一樣的閒事一般說著他可以為周應澤做任何事。

他把重音強調在了任何事情上。

任何。

“…………”

周應澤卻對這個問題避而不談。

他是一個很有耐心的獵手,在獵物露出破綻之前,他能夠一直一直保持同一個姿勢很久很久,等待著最合適的時機。

那會兒L周應澤手裡的那根煙也抽完了,他順勢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裡,又自己起身衛生間洗了一個澡。

洗澡的整個過程裡,他知道外面的衡青一定在看著他,那道過於強烈的目光仿佛能夠傳播門板一般。

等嘩啦啦的水聲停了,周應澤帶著一身濕漉漉的水聲出來了,脖子上搭著一條純白色的毛巾,一面給自己半乾不濕的頭發擦拭水滴,一面從衛生間朝著臥室的方向走去。

在看到衡青依舊還在以後,周應澤心裡已經猜到,卻故意皺起眉,故意開口道:“你還沒走?”

衡青那會兒L應該就打算走了,都已經坐到床邊上了,依舊還是不抱希望的問了一句:“我今天晚上能留下來嗎?”

兩人對視著,周應澤能夠明顯聞到空氣中的某種氣味,也能看到衡青眼裡的希翼,他正小心翼翼的看著他。

周應澤目光疏冷,一如往常。

衡青:“……好吧。”

他離開的時候依舊是小心翼翼的,就是背影莫名有點像一隻被拋棄的棄犬,有那麼一瞬間,周應澤竟然想讓他回來了。

算了…還是下次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