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好逸惡勞知青攻重生以後10(1 / 1)

不知不覺,江逢秋已經重生一年了。

記得他剛剛重生那會兒,正是農忙時節,還沒搞清楚適應死而複生這事,就先跟著稀裡糊塗的跟著乾了個把月的農活。

等農忙時節乾完,不管他到底適應不適應的,也都已經接受了。並且還順便身體力行的將以前不怎麼好聽的名聲縫縫補補了一通。

這應該是他重生後的第二個農忙時節,這次他依舊也沒有很閒,不過還是有一些差彆。上一次是忙著乾農活,這一次是忙著備考!

這是自打1977年恢複高考以後第二次高考,時間是7月20日一直到7月22日。

由於各個地區的差異,考生的數量不同,考試的地點也不一樣。

民勝鎮上沒有設考場,考場設置在縣裡,他們村裡的知青們如果想參加考試,就得在考試時間開始前拿到村支書的文件,提前到縣裡。

寇鬆也是擔心到時候兩個人慌裡慌張找錯路,因此在考試的前一個月就自己去先看了一下位置,在前半個月又特意帶著江逢秋去熟悉了一下路線。

考試前一周直接帶著江逢秋進縣裡了,在考場附近的招待所裡開了一件房,就是為了免得前一天才急慌慌進城,坐車耽誤第二天的考試狀態。

到了考試當天,寇鬆比江逢秋還要緊張。頭一天晚上把要準備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檢查一邊,確保沒有漏下一樣。

江逢秋本來也有那麼一點點緊張的,但看到床邊的寇鬆一遍遍理他的衣服,整理他的筆和尺子,不知為何,心裡那點沒由來的緊張突然就煙消雲散了。

“哈哈哈哈到底是你考試還是我考試啊?”江逢秋還能這樣笑著調侃寇鬆,“你怎麼比我還緊張…”

*

進入考場之前,要經過一係列嚴格的搜身檢查,確保考生不會夾帶小抄。江逢秋排著隊進行檢查,很快進了考場。

在走出去幾步,他突然回頭,看到了在考場之外的寇鬆,並朝他揮了揮手…

那天寇鬆為了來送考,還特意穿了他最乾淨得體的衣服,還重新剪了頭發,看起來也精神了許多。

晨暉下的高大的男人背著光,面目有些模糊,但那怕這樣,江逢秋也能在心裡勾勒出他的樣子…

自己重生之前和重生之後的差彆這麼大,他難道看不出來嗎?不可能吧?

之前的江逢秋很少考慮這個,但就在備考這段日子,大抵為了寬慰他,寇鬆無意中說了一句話:“沒事的沒事的,這一次你肯定不會有事的…”

江逢秋當時突然就抓住了關鍵詞“這一次。”因為他當時也正好在心裡想著上一次如何如何,這一次一定不會再重蹈覆轍,因為心裡想著這樣的事情,又剛好聽到寇鬆說的話,他就難免起就疑心。

不起疑心還好,一起疑心,江逢秋才發現過往的自己身上幾乎全是破綻。

江逢秋不免想起自己剛重生那會兒,總是能感覺寇鬆好像在看他,但等他轉頭的時候,又發現他

沒有看,正在做彆的事,他還覺得是不是自己看錯了…

似乎那會子的寇鬆也時不時問一些以前的事兒,就好像是在試探什麼?

也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麼想的,反正在問了幾次後,就再沒問了。在不再問那些事以後,寇鬆開始對他更好起來。

在投機倒把那件事上,江逢秋那會子還以為寇鬆會拒絕,又或者猶豫一下,結果他也是沒有一點猶疑,直接就跟著他一起乾了。

他似乎…太過於相信他了。

而同樣像寇鬆很相信江逢秋一樣,江逢秋也同樣相信寇鬆,他並不著急寇鬆和他說什麼,就算他現在有什麼不想說的,那一定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

*

江逢秋心裡在沒走進考場之前的那一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忐忑在真正拿上筆之後消散得無影無蹤,前面半年多的備考,也並不是全無用處的。

江逢秋在打開試卷以後,便拋下了所有雜苗,開始全身心的投入考試,等他做完以後,離交卷還有一些時間,他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認認真真的答題,每一個筆畫都寫得無比工整。無他,這是他上輩子想了那麼久的畫面,他當然得鄭重一點對待。

等從考場出來之後,寇鬆一直在外面等著。外面那麼大的太陽,他居然都不知道,去陰涼一點的地方等他嗎?

“我怕你出來看不到我。”

寇鬆說著趕緊把手裡的汽水遞給他,玻璃瓶的外壁上還掛著露霜,一看就是剛從冰塊裡拿出來不久。

這種北冰洋汽水並不算便宜,他們鎮上都很少看到有人賣,還是縣裡才能看到。喝完後的瓶子再還給人家,好像還能抵回一半的錢來著?

江逢秋喝了一口,冰冰涼涼的。那會兒下午還要考試,為了不耽誤時間,他們那天吃飯都是在附近的飯店吃的…

也是他們那會子賺了錢,不然就要像更多的考生那樣舍不得下飯館子,隻能在考場外面的空地上吃家長帶來的盒飯。

*

考完最後一場試後,寇鬆為了慶祝,依舊帶他下了館子,因為前面兩天中都來過,所以店員都記得他們倆了。

江逢秋突然問了一句:“寇哥,萬一我這次要是考得不好怎麼辦?”

寇鬆:“不怎麼樣,我之前不是說過嗎?這次考的不好,那就下次再考,你不用太緊張,我總還是能養得起你的,而且…”

寇鬆說到這裡的時候,湊過來在江逢秋的耳邊說著悄悄話,“而且你現在可比我有錢多了。”

江逢秋知道在他說什麼,認真道:“那不是我的,那是我們一起的。”

*

考試是在7月22考完的,

錄取通知書是在8月10號拿到的。

江逢秋那次的發揮比他自己想象中還要好一點,他知道自己這次一定能考上,但在錄取通知書還沒送到之前,還是經常故作憂愁的對寇鬆說:“怎麼辦?寇哥,我覺得這

次我沒考好。我跟你一起去打工吧!”

剛開始的時候,寇鬆還會耐心安慰他,告訴他沒事,考不上還有下次,他可以賺錢,讓他在家安心備考。

後來江逢秋“抱怨”的次數多了,他也漸漸明白過來,江逢秋這是在打趣,他就會默默的去給他弄點吃的:

“行了行了,起來吃飯。”

*

他們那地方實在是太偏僻了,連錄取通知書也比彆的地方到的慢一些。

在通知書抵達的前兩天,江逢秋和寇鬆還去山上挖了好些野蘑菇。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按照慣例,摘蘑菇之前都是要拍一拍的,村裡把這個動作叫醒蘑菇,江逢秋負責在前面拍,寇鬆負責在後面摘。

那天他們兩個人摘了好些,回去的路上,江逢秋故意問寇鬆,問為什麼摘蘑菇之前要拍一拍?

寇鬆哪裡知道這個,反正彆人摘都要拍一拍,他也跟著拍咯。他先說不知道,又思索了一會兒,想起那些大人哄小孩的話,於是認真的給江逢秋說:“…嗯,可能把蘑菇拍暈了,它就不跑了?”

江逢秋頓時被這個回答笑得前仰後合,笑了好一會兒,他又一臉正色的和寇鬆科普正確知識:

“我跟你說吧,實際上是因為蘑菇科植物的繁殖需要通過孢子傳播,在摘之前拍一拍的話,就能幫助蘑菇釋放孢子,來年同樣的地方就有菌子吃了。嗯…這都是我在書上看到的…”

雖然寇鬆壓根沒聽懂孢子是什麼意思,但是還是誇著江逢秋:“小秋,你懂的真多,果然還是得多讀點書啊。”

*

江逢秋已經習慣了,反正不管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就是主動盛了一碗飯,在寇鬆眼裡都是頂頂好的。

“等通知書下來以後,我九月就要去報道了,到時候你……”

江逢秋想說要不寇鬆在村裡等一等,等他自己那邊安頓好了再來接他?但看著寇鬆認真的眼神後,他還是咽下了所有原本想說的話。

“我跟著你。”下山路時,寇鬆怕江逢秋摔到,都是一直走在他旁邊的,“無論你去哪兒,我都跟著你。”

江逢秋:“…………”

寇鬆:“我到哪裡都能養活我自己的,我過年那段時間不是也試過一次跑車嘛,感覺挺賺錢的…”

說起過年那會子,那會兒村裡人難得都閒了下來,也就寇鬆都沒閒下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用公用電話和葛建國那邊聯係到了,從他哪裡借了一輛車。

明明過去從沒有接觸過車子的人,竟然很快就學會了,然後在葛建國的接引下,很快開始嘗試著跑車。

過年的那幾天,他先是在山裡挖了好些山貨,拉進城裡去賣了,又在城裡買了些便宜的年貨來村裡賣了。

那會子真是過年,好賣得很。

說起來,寇鬆拉進城裡去賣的藥材裡面有一些是真材,有幾根是很相似的贗品,反正混在一起也看不太出來,而那些城裡人也不知道真的

假的都長什麼樣…

因為大部分都是賣的山貨,藥材隻是占很小的一部分,數量並不多,犯不著找什麼專業的收藥材的人,都是一些私人買山貨的時候順帶買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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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說他們能不能分辨出來,從小生長在城市裡的人可能連麥子和稗子有什麼區彆都分不出來。

江逢秋其實也分不清,當時知道以後,還笑話寇鬆是不是有點太心黑了,用調侃的語氣說自己以前還以為他是個本分的老實人呢。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當時的寇鬆如此說到,他當時看著江逢秋,用很平淡的語氣說,“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也是一個普通人,貪婪自私,再說了,又不多…”

江逢秋當時並沒有說話。

總之過年期間,他就來回兩趟悶不做聲賺了一千多塊。那次結束以後,寇鬆還說那次沒經驗,等下次的時候他就會知道哪些東西賺的多了。

*

說起葛建國,他們之間的生意在江逢秋高考之前的前二個月就已經結束了。

差不多應該是在四月的時候,在看到那一個月他帶過來的貨比前面幾次都要多的時候,江逢秋就大概猜到了。

果不其然,在和他核對好單子以後,他抽了一根煙,說和西南地區這邊的訂單可能是到期了,就不需要來回到處跑了,自然這場合作也就中止了。

為了表達之前的感謝,他說最後這一批就不用給他分成了,全算他們自己的。江逢秋也沒推辭,大大方方說了感謝。

彼此也算認識大半年了,那天幾個人還一起去國營大飯店吃了一頓飯。

當時葛建國還神秘兮兮的和他們說再過一年或兩年,還會出一個新政策,到時他們就不用這麼小心翼翼,偷偷摸摸了。

單是聽他這麼說,江逢秋就已經知道是什麼了,七八年的年底開始出.台改.革開.放等等策略,開始承認個體商戶…

這樣一來,雖然不會變得立刻好轉那麼快,但對於倒買倒賣和投機倒把也的確不會像之前那樣嚴格了。

這是一個還算不錯的好消息。

他們一共合作了八個月,而這八個月也讓他們倆賺了接近六千多塊,在那時候已經是一筆很大很大的巨款了。

這裡的六千加上寇鬆過年期間跑車賺的錢、最後那批不用分成的貨,以及寇鬆還去生產隊結算了過去一整年的工分。

各種雜七雜八的錢都加起來,他們全部的積蓄有一萬一千九百七十多塊錢。

在當時那個年代的萬元戶是非常非常少見的,彆說村裡有沒有幾個了,就是把範圍放大到城裡,都不一定有幾個。

而作為萬元戶,江逢秋和寇鬆除了在彼此面前泄露出一絲絲喜悅之外,在外人面前依舊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

江逢秋依舊複習,寇鬆依舊出工,飯後閒暇的時候兩個人一個人在院子裡給那些小黃瓜澆水,一個人就坐在堂屋前吹風。

除此之外,沒事還跑去山上摘好些不要錢的蘑菇回來煲湯喝,

完全看不出家裡有那麼多錢。

*

大概在摘完蘑菇的第二天中午,通知書送到了,並且還是縣上和市裡的人一路敲鑼打鼓的來給他送來的,據說一路上問了好幾個人才終於找到寇鬆的家。

那會子江逢秋還在後面睡午覺,通知書也是寇鬆先出門去拿到手的。

等江逢秋出門時,寇鬆已經像寶貝一樣把那個信封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了。

送通知書的人一看到江逢秋出來,笑得牙不見眼的過來詢問他的名字,他的確考上了清蕪的大學。

清蕪大學的分數線可不低,他當初填報時,其他幾個村的知青也在,紛紛勸他不要填那麼高的,多填幾個彆的備選…

他沒聽,而現在的確考上了。

寇鬆高興得給送信的人抓了好大一把花生瓜子,江逢秋似乎是市裡狀元,聽來送信人的口風,據說還給發獎學金呢。

江逢秋當時在人前淡定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現得多麼高興,對送信的人說辛苦了,這邊不好找,又給人家倒了一杯水。

這樣一番沉著冷靜的言行,還被誇了一句不愧是小狀元,看著就是沉穩啊!

*

那會子一路上的動靜也難免吸引了其他人,送信的人剛到,大隊上的隊長,周圍聞聲趕來的鄰居們也都來看熱鬨…

那些看熱鬨的人當中以前也不是沒有說過一些唱衰的話,不覺得他能考上,而現在一個個都熱情的祝福他,說什麼平時看他就知道他聰明,一定能考上…

連很少露臉的村長都過來了,笑嗬嗬的問他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提!

明明江逢秋之前剛下鄉時,他嫌棄江逢秋細皮嫩肉,一看就不會乾活,連住處都沒給安排,讓他隨便找地方睡…

但現在,又不一樣嘛。

對於他們來說,自己村裡出了一個大學生就已經是很了不得很值得誇耀的情了,更何況現在江逢秋還不止是大學生,還是個市狀元,那就更不一般了。

村長應該是盼著他到時候領獎學金見市長時能稍微提一提他的名字就好了,不然現在也不會如此殷勤的問他需要什麼…

江逢秋:“…………”

*

他們看上去記性不是很好,不過江逢秋的記性還是挺好的,因此隻是皮笑肉不笑的應付著,餘光越過一個個或熟悉或不熟悉的人臉直直的看向角落的寇鬆。

他那會兒都被擠到外頭去了,乾脆就去懶得擠了,看他朝裡屋去的樣子,應該是直接去屋裡給他倒點水喝?

仿佛有感應一般,在江逢秋看向他的那會子,他一回頭正對上江逢秋看過去的目光,兩人就這麼無聲對視著…

*

後來一直等著那群嘰嘰喳喳的陌生人走了以後,等到屋裡隻剩下江逢秋和寇鬆時,江逢秋這才顯露出了他真正的心情。

他在原地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平複下來,把那張通知書看了好幾遍,反複一次次上面的名字的確是自己的…

江逢秋怎麼會不高興呢?那可是他上輩子做夢都在想的事兒啊,這輩子重生以後也一直在想,現在突然間化為現實…

他實在是太高興了,高興到緊緊抱住寇鬆,稍微一用力還像個猴子一樣掛在他身上了。寇鬆倒也不嫌他重,就這麼讓他在背上掛著,在屋裡走來走去…

寇鬆:“餓了嗎,晚上想吃啥,小老爺…”

江逢秋的回答是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肩膀。

*

通知書下來以後,

江逢秋就要準備著去清蕪了。

清蕪在華北地區,離西南還挺遠的,他們要去的話,得先坐驢車到鎮上,然後從鎮上到縣裡,又在縣裡坐大巴車到市裡去坐火車…然後再直達清蕪。

按理說九月才報道的,但寇鬆和江逢秋還是在收到通知書後的一個星期後提前出發了。

一九七八年的八月十七,上輩子的這一天自己到底在做什麼,江逢秋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或許是在黑磚窯廠裡吧?

不知不覺,上輩子的記憶似乎離他越來越遙遠了。

這輩子的江逢秋和寇鬆晃晃悠悠的從村裡坐驢車到鎮上,又在鎮上搭車去縣裡,輾轉反側許久才終於看到了那輛綠皮火車。

*

都知道那個年代火車站的小偷很是猖獗,上輩子江逢秋就被光顧過,而現在申請攜帶著巨款,就更是不放心了。

前一天夜裡,江逢秋和寇鬆兩個人左思右想,總感覺放在哪裡都擔心,首先放行李袋裡肯定不行的,得放在身邊才放心。

於是大半夜的寇鬆硬是拿著針線在兩個人的衣服內縫了好幾個內包,針腳縫得非常緊實,在縫好以後又自己使勁的拉拽試了試。

恩,不錯,挺結實的。

除了在身上留了一點買票和一點以備不時之需的零錢,剩餘的錢都讓寇鬆給縫死了。最後還讓江逢秋穿上看了看,從外面看不太出來以後,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而同樣也是為了防賊,兩人那天都擔心穿的太好會被小偷盯上,因此出門時有意穿上了比較破舊的衣服。

於是穿著灰撲撲的勞動布的兩個人,從背影看過去就像倆進城務工的農民工。

不過江逢秋畢竟要比寇鬆白淨些,看著就是年紀不大的弟弟,一副怯生生的樣子,亦步亦趨的跟在大哥身邊。

就連在候車室檢票時,負責檢票的工作人員一看他倆的樣子,都知道問話和要車票要問寇鬆要,而不是問江逢秋。

兄弟倆把票遞給了工作人員進行核驗,對方認真核對了一下票上的名字和班次後,在兩張票的一角打下了一個小孔,這樣就權當是經過了檢票。

而江逢秋在接過票的時候還對對方笑了一下,興許就是這一下,讓檢票員多嘮叨了一句:“你記得讓你哥把票仔細收著,等會兒到了車上還要再檢一次的。”

“知道了,謝謝姐姐。”

*

他們買票的時候還算是運氣好,寇鬆為了能買

票,特意很早很早去連夜排隊,這才終於買到了臥鋪票。

就是隻剩了一張上鋪和一張下鋪,寇鬆拿到票以後,想也沒想就直接把下鋪票讓給了江逢秋,說怕他晚上睡著摔下來。

“你睡覺本來就不老實…”寇鬆拎著兩大袋行李走在前面,江逢秋手上隻拿著幾個輕便一點的小包,“哦…?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他不知道自己睡覺到底老不老實,但寇鬆都這麼說了,那應該就是真的吧。

手裡拿著兩張被打了小孔的車票,江逢秋和寇鬆順著人流又繼續往月台的方向走。

他們到月台時,火車應該剛到不久,外頭的人特彆多,一眼望過去幾乎是人頭,密密匝匝的。

寇鬆生怕和江逢秋走丟了,囑咐他一定要緊緊跟著自己。

他當時倒是想牽著江逢秋,可他兩隻手都拎著行李,實在沒有長第二雙手,於是隻能讓江逢秋一定要拉著他的衣角。

而江逢秋也聽話,真就一直拽著衣角,這才沒在人群中和寇鬆走散。

*

兄弟倆就這麼拿著車票擠進了車廂,一路上先看一眼車票,又看一看車廂號,看一眼車票又看一眼車廂號,就這麼重複了好幾次,終於找到了他們的車廂。

他們去的時候,車廂裡已經有另外二個人了,一位年長的嚴肅婦女和一位看起來年輕的小青年。

那個年輕一點的大抵也是學生,江逢秋進入車廂時無意中聽到了幾句那位母親囑咐兒子的內容,無外乎都是去了學校要如何如何的。

因為小桌板上也擺著他們的東西,江逢秋想放下東西都沒地方,就下意識看了一眼寇鬆,而那會子寇鬆剛把行李放好,過來看了一眼。

他其實也沒說什麼,但對面兩個乘客可能是看寇鬆個子太高,長得也不怎麼面善的樣子,於是隻是被看了一眼,便主動把小桌板讓出了一半。

*

火車慢慢悠悠的啟動了。

本身火車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是各種汗臭味,煙味,不知名香水味,還有各種食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的難聞。

江逢秋不會抽煙,寇鬆就算會抽但他平時很少在江逢秋面前抽,那會兒看到江逢秋不太舒服,他熟練剝開了一個橘子,把橘子皮遞給他,讓他聞一聞。

江逢秋半信半疑的聞了一下,感覺是好了一些。

火車的臥鋪極為狹窄,白天的時候寇鬆和江逢秋都坐在下鋪,到了飯點時,火車上有列車員推著小推車售賣盒飯。

賣得是那種長方形鋁飯盒裝,賣得還挺貴,有二毛的,五毛的,還有八毛的。推到江逢秋這節車廂時,寇鬆要了一個二毛的和一個五毛的。

江逢秋吃的那個五毛的,不過他的那一份並沒有比寇鬆的盒飯多多少,無外乎是多了一分黃瓜炒肉片和兩二片紅腸罷了。

江逢秋趁著寇鬆不注意,還是往他的盒飯裡夾了兩勺,在寇鬆試圖給他夾回來時,緊緊蓋著蓋子,說讓他嘗嘗味兒。

寇鬆架不住,也就嘗了兩口。

可能是那會兒兩個人都餓了,過後很多年再回憶車上那份盒飯的味道?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依舊還是感覺很不錯的。

兩人吃完沒一會兒,又看到列車員推著小車挨個車廂的回收飯盒。

*

江逢秋和寇鬆坐的那輛火車一共需要行駛一天零四個小時,他們是在前一天的上午九點上車,下車得是第二天的中午兩點。

那應該也是江逢秋度過最漫長的一天了,但也挺有趣的。飯後隔壁車廂的幾個人互相談各自的經曆,他像聽故事一樣聽著。

而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是經過在車上的幾句聊天,才知道和他們同一車廂的那位小青年也是去清蕪讀書的。

之所以提前這麼早去,主要也是因為在那邊有親戚,以及早一點出發,不急不慌。寇鬆非常認可這個理,連說是是是。

大抵是江逢秋長得比寇鬆面善多了,看起來就是那種很好說話的學生崽,於是寇鬆在的時候,那個小年輕就很少和江逢秋講話。

有一次等著寇鬆去衛生間上廁所後,他才主動和江逢秋搭話:“跟你一起的那個是你哥呀,他看起來好凶啊…”

江逢秋點點頭。

“親兄弟?長得不怎麼像啊。”那個小年輕皺著眉,“他那麼黑,像一顆鹵蛋,你又這麼白,像……”

像字後面的詞語,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適的,後面靈機一動補充了一句像塊白豆腐。

鹵蛋…

江逢秋當時的確憋不住笑了。

等寇鬆上完廁所回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隻看到江逢秋繃著臉好像在極力的忍耐著什麼:“怎麼了?剛才讓你去廁所,你不是說不去嘛。”

江逢秋擺擺手:“不是那個,是……”他一看到寇鬆,又想起那個鹵蛋,頓時憋不住了,笑出了聲。

寇鬆看他笑,也沒計較這些。

*

火車一路從白天開到夜裡,眼看著天又亮起來了,在又吃了一頓午飯以後,這才終於抵達了清蕪。

寇鬆也是第一次來這麼遠的地方,說實話,一下車他也不知道去哪,但畢竟江逢秋還在一邊,他就不能表現得多麼慌亂。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去他學校附近。

那會子的江逢秋一點都不慌,他自然的拉著寇鬆的手順著人流往車站外面走,邊走邊說:“不知道去哪的話,先去我學校附近吧,然後咱們先熟悉熟悉周邊…”

寇鬆也是這個想法,連忙從身上的衣物裡摸出之前就準備好的紙條,上面是江逢秋的字跡,寫了他的名字和學校地址。

兩個人一路轉了幾次公交車終於到了學校,又在附近隨便找了一處旅社。等倆人終於放下行李後,幾乎是同時不約而同的做了相同的動作:

——緊緊抱住了彼此。

一路的顛簸和勞累似乎在那一瞬間煙消雲散,抱了一會兒後,寇鬆又去摸自己身上的錢,嗯,還在。江逢秋那時也同樣摸了摸,嗯,一樣還在。

車上時

,兩個人都不敢去摸,生怕老是摸錢的位置,會讓小偷發現異樣,這會子重新摸到錢以後,更是踏實了不少。

*

抵達清蕪後的幾天,一直都是住的附近的旅社,畢竟人生地不熟的,寇鬆想在附近租房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就這樣,兩人晚上在旅社睡覺,白天去附近溜達,終於在抵達清蕪的第九天,兩人才終於找到一處合適的屋子。

房子的位置離江逢秋的學校近,價格上也挺合適的,二塊五一個月。本來說的是四塊五一個月,不過後來在知道江逢秋是清蕪大學的學生以後就給少了一塊錢。

屋子整體還是挺寬敞的,在一處有些年頭的四合院轉角處,水電都有,就是以前被屋主充當雜物間,落了好些灰。

不過這都沒什麼,當天就被寇鬆手腳麻利的收拾了出來,整個屋子煥然一新,中間屋主還送過來了一張床和一個桌子。

江逢秋和寇鬆自是連連感謝。

當時一同住在同一個院子裡的有好些人家,不過因為他們倆搬過來時正是白天,那會子好些人都出去工作了,傍晚下班回來才知道角落的屋子搬來的新人。

不同於在上林村的村民們喜歡串門,來一個陌生人都要被盤問半天,清蕪這邊的人似乎並不喜歡。

除了同樣有一戶租戶過來和他們打了聲招呼之外,其他人並沒有和他們有什麼往來,不過這也省去了不少寒暄的麻煩。

*

記得搬進去的那一天,他和寇鬆在那張大床上相擁而眠,很快就睡著了。

等江逢秋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中間掛著的鎢絲燈已經被打開了,而寇鬆那會子剛端著一份熱騰騰的抄手進來,暖黃色的光暈照在他短短的頭發上…

——好像一顆鹵蛋。

“你笑什麼?一覺醒來笑成那樣…”一手端著抄手一手拿著筷子,把桌子擦了擦,“快起來吃飯了,你睡好久了…”

那會子已經是八月二十六號了,距離九月一號報名還有四天的樣子。

搬進新屋子的江逢秋從中午結結實實的睡到了天黑,睡醒後的他精神飽滿,就是吃飯時隻要一看到寇鬆就想笑?

其實寇鬆也沒那麼像鹵蛋,他隻是和江逢秋比起來有點黑而已,畢竟以前乾農活經常在大太陽底下一曬就是一天,然後頭發又很短…

好吧,是有點像。

“你今天怎麼一直盯著我笑?”寇鬆吃了兩個抄手,餘光處注意到江逢秋還一直盯著他,他便有些好奇了,“還有在車上也是,你到底怎麼了?”

不問吧,他總是盯著自己莫名其妙的笑,問吧,江逢秋卻又什麼都不肯說了,雖然寇鬆最後也沒問出什麼來,但畢竟他高興就行。

*

去學校報到那一天,江逢秋起得特彆早,不同於去火車站時穿得格外破舊,那天他穿上了白襯衣和深藍色的褲子。

那是之前寇鬆費了好大功夫找裁縫給他做的一身的確良的衣服,因為太貴,平時很少穿,那時還跟新的一樣。

記得那會子最時髦的穿搭就是把襯衫的下擺紮進褲腰裡,再微微扯出一點,腳下最好再搭配一雙帆船鞋就更好了。

寇鬆不太知道這些,他到清蕪那幾天為了儘快熟悉周邊,經常沒事就出去溜達,可能看多了其他城裡人的穿搭,故而每次回來時手上都會多一些東西。

有時是兩件新T恤,有時候是新帆布包包,他就這麼一點點給江逢秋添置著東西,而江逢秋去報名那天穿的帆船鞋也是其中之一。

他看著穿著新衣服新鞋子的江逢秋,直誇他穿著好看,說他在街上也看到有彆的人這麼穿,但他穿的就是比彆人好看。

江逢秋雖然嘴邊說沒有,但唇角還是不自覺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