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紈絝攻重生以後9(1 / 1)

那天晏無憂的確有頭腦發熱的原因在,而鬱川的回答是:

“好。但我給你一月時間思考,在這一月裡你隨時可以反悔…”

他甚至非常大逆不道的說,若晏無憂有心那個位置,他可為他籌謀,未來左右不過是辛苦個十來年…

當然,這話剛起了一個話頭就被晏無憂連忙搖頭拒絕了:“我小時候一直覺得皇伯父很可憐,明明有那麼大桌子吃的,他卻不能表現出自己喜歡吃哪樣,隻能每樣吃一點點。”

“每次在入口之前,甚至還要由一位宮人先吃一遍,然後皇伯父才能吃。等這麼一通下來,飯菜早涼了,味道也不好了。我問為什麼,宮人和我說這是規矩。大姐說這是為了防止有心人知道聖上的喜好,在食物裡下毒…”

鬱川:“你這麼和陛下說過?”

晏無憂點點頭:“對啊。我那時候年紀還小,就直接這麼說了。我說皇伯父好可憐,明明這麼好,為什麼還有人想害他啊。嗯…然後當時周圍一下烏泱泱跪了好多人,說什麼請罪請罪,我爹也嚇得跪下來了,不過皇伯父沒說我什麼…”

那時候晏無憂還是個小豆丁,吃飯都夠不到桌子,還得被宮人抱著用餐呢。

在聽完他那樣一通童言無忌後,當時的慶安帝主動將小無憂抱在腿間,摸了摸小豆丁的頭:“無憂啊,你真是個好孩子,皇伯父在你眼裡,真那麼好嗎?”

幼年的晏無憂點點頭,他看不懂臉色,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多麼大逆不道的話,但他知道皇伯父心情好就會給他賞賜,他從小就最會討乖賣巧:“皇伯父是天底下最最最好的人,我最喜歡了…”

鬱川聽完他說的,面色鬆動,大抵也是想象到了那個畫面,他居然笑了。

那時鬱川側身坐著,將燒傷的那面臉隱在黑暗中,隻完好的那張臉對著晏無憂,因此笑起來的時候分外好看:“原來如此,也怪不得陛下如此疼你…”

長大後的晏無憂回憶起這一幕來,依舊還是搖頭歎氣:“要我天天這麼…嗯…那個詞兒叫什麼來著,反正就是這麼時時刻刻提防著活著,太累了,還不如去死呢…”

當時的晏無憂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在說這句話時,一旁的鬱川擦劍的手都停了一下。

當時的晏無憂想說什麼詞來著?

膽戰心驚,如履薄冰,謹小慎微,他想這麼說的,但奈何肚子裡實在沒什麼墨水,有這個想法,有這個情緒,但就是表達不出來。

所幸鬱川從他的表情裡看了出來,他低頭凝視著手下擦拭好的劍,反光將他側臉的燒傷痕跡暴露無遺。

“………你說的也是。”

*

那晚晏無憂也實在沒什麼心情去看鬱川那間密室的全貌,匆匆吃了點他做的飯食後,便回屋睡覺了。

當然,因著他當時有些困倦了,下意識回的房屋不是客房,也不是書房,還是之前替嫁成婚時睡的新屋。

那屋子說起來本來就是鬱川的,但這

會子被晏無憂霸占了,他自己看了一眼,自己拿著枕頭去睡偏房。

剛走出去兩步,聽到已經火速躺床上的晏無憂和他講話:“我爹給了我一點藥,不然我明日便用上,起碼看上去裝病也像一點?哦,對了,要是有空去,明早去王府把我丫鬟叫來,我不會梳頭…得讓她給我梳。”

鬱川嗯了一聲。

“大姐說,保險起見,還是得做場戲,讓外人都知道我二姐身子不適,然後由著他們討論這場婚事。等兩天再去找陛下,這樣陛下會考慮,好像是這麼說的,還有些我忘了…”

鬱川:“嗯。”

晏無憂:“不早了,你去睡吧,哎,好煩啊,你不知道頭上戴那些東西又多重多疼…”

鬱川:“最後一次了。”

晏無憂:“也是…”

那時講話的兩人都下意識忽略了一點,現在晏無憂的二姐已找到,裝病這項事可以讓她本人來,並不需要晏無憂又穿上女裙如此做派…

晏無憂的大姐當然也不是這麼笨的,她也知道。之所以還這樣,是因為她覺得這場戲隻能晏無憂去…

原因就一個:需要鬱川的配合。

晏無愁雖然並不知道鬱川對晏無憂的心意,但還是從弟弟語焉不詳的話語,乃至鬱川發現替嫁卻並沒有生氣這些表象看出一些端倪…

若不是有情,怎會在火場舍命相救,若不是有意,怎會在覺察新娘被替換後還是裝聾作啞,更彆說後面一係列幾乎就是在明著幫他了。

偏偏她這個蠢弟弟似乎還不明白人家的心意,提到鬱川的時候,躲躲閃閃的。晏無愁思來想去,此事隻能她這個蠢弟弟去了…

*

晏無憂很聽他大姐的話,她說為了穩妥起見,要做一場戲,他就乖乖的配合著做戲。

而那場戲的台子,是在一場賞花宴上。

京都中名門貴族之間的小姐夫人之間向來都是認識的,為了防止被發現,那天的晏無憂不僅全程病歪歪的坐靠著,面上還帶了一片白紗。

於是就那麼不經意的一陣風,吹開了晏無憂的面紗,露出了他臉上的紅疹,惹得一陣驚呼。

接著就是安排好的大夫,在眾目睽睽之下診脈,說出這是什麼什麼毒素,還說一些身子底太弱,不易育子,建議靜養之類的話。

想必賢親王在將那藥贈與晏無憂時,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居然會用在這樣的場合吧?

晏無憂服下藥之後不會立刻發作,會有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會先發紅,有輕微瘙癢感,然後紅疹子才會一點點才會浮現在面上。

晏無愁也說過為何要這樣,陛下金口玉言,最為好面,他說出來的話是不可能輕易更改的,這幾乎等於是讓他自己否認自己…

所以得這段婚事發生點什麼事,用女方不能有育做文章,也算提醒了陛下,當時他可是拿這段賜婚當賞賜的,現下女方這般,還是賞賜嗎?

那場戲進行的非常順利,最後陛下也聽聞了,在賢親王上早朝

時特意問了這件事,而賢親王也早被大女兒教過了,一板一眼的回答著。

為何女兒會到了成婚的年紀還不許配?

因為她自小身子弱啊。

陛下:“那賜婚時,為何不講。”

關於這個問題如何答複,賢親王也被大女兒囑咐過了,他佯裝摸了摸眼淚,語氣沉重:“女兒家的密事,也不好如此宣揚的…”

這個回答簡直…完美。

這樣一來,這場婚事無論對男方還是對女方都不是什麼良緣,甚至還有結為怨偶的苗頭。

慶安帝:“那倒是朕的不是了…錯點鴛鴦譜害得府中二小姐如今名聲…哎,罷了罷了,就此和離吧…”

*

賢親王在朝堂之上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一回到府中,便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了晏無憂聽。

“你都沒有陛下那個臉色…哎呀…我還要一直裝著要哭不哭的樣子,差點笑出聲…”

其實慶安帝怎麼也算賢親王的兄長,但他對他完全沒有一點兄弟感情,提到他當時的模樣,賢親王樂得不行。

“小心隔牆有耳!”

晏無憂那時已經換上了自己平時對衣服,不過臉上的紅疹子哪怕吃了藥也還是三到五天才能完全消退,他隻能憋在家中,不能去賭坊的日子真是手癢啊。

“哎,你還現在居然還知道隔牆有耳這樣的詞了,是誰教你的啊,你知道這什麼意思嗎?”

賢親王雖然也不著調,但最起碼肚子裡的墨水還是比自己的兒子要稍微多那麼一點的。

“鬱川說的,這有什麼不懂的,不就是牆上長著耳朵嘛,說明牆後面有人嘛…”

提到鬱川…

晏無憂突然沉默了。

*

那天的賞花鬱川也在場,假如說晏無憂需要裝病病歪歪,那麼鬱川就需要裝出一副他並不知情,從詫異到震驚,再到慍怒的樣子。

他的演技還行,最起碼晏無憂當時有那麼一瞬間真被嚇到了。等宴會結束之後,他特意和鬱川說:“你真是把我嚇到了,我第一次見你生氣…”

鬱川抿了一口茶,斜斜的打量了一旁的晏無憂一眼:“我不會對你生氣。”

那時的晏無憂臉上滿是紅疹,看起來很是嚇人,當時把賞花宴上的一些小姐丫鬟都嚇到了,但鬱川的目光無比平和:“現在感覺如何?”

晏無憂:“嗯,還好,一開始有點癢,忍不住想抓,現在好多了。”

鬱川當時嗯了一聲,沒了下文,想了一會兒後又說他明日要去鄴州處理點事,歸期不定,什麼事也不能說。

晏無憂當時沒在意,揮了揮手:“行吧行吧,你到時給我來個信。”

鬱川答應了,又問了他有沒有將他想去邊塞的事同家裡人講。

晏無憂:“還沒呢,不過這是我的事,也不需要他們許可吧?”

鬱川沒說話,你走時看了一眼他臉上的紅疹子:“你這幾日就不要出門了,等臉上

的退下來再出去。”

然後也是從那天開始,賢親王府的二小姐就這麼光明正大的以養病為由回府了,晏無憂晚上也是歇在王府的。

*

賢親王還在給自己兒子講白□□堂上的事兒,講其他同僚的表情,講著講著突然發現晏無憂壓根沒聽…

“也不知道鬱川現在怎麼樣了…”晏無憂歎了口氣,“三天了,他也沒個信兒,不是說給到了來個信嘛…”

自從上次賞花宴後,鬱川被慶安帝排出去辦事已經過去三天了。

賢親王撇他一眼:“就人家那一身武藝,還能什麼事兒啊?再者說,三日從鄴州到京都這也到不了啊,你有空操心他,你不如操心操心你爹…”

晏無憂:“你咋了。”

賢親王:“我最近總覺得腿腳有些隱隱作痛…”

晏無憂想了想:“忘了跟你說了,我今早把你那個紅紅的鳥燉來吃了,鍋裡還剩半隻腿呢,你去看看。”

下一刻,他爹被嚇臉色煞白,邊喊著那隻鳥的名字邊往門口去,不過剛邁出去幾步,他又頓住了:“…你是不是又唬我?”

“您腿腳這不是挺利索的嗎?”

晏無憂掏了掏耳朵,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哦,忘記和你說了,下月鬱川不是就要回邊塞了嗎,我打算跟他一道。”

這事兒本來早就該告訴他們的他前面兩天給忘了,不過現在說也不遲。

“什麼?!!你說什麼?!”賢親王連鳥都不逗了,“不是,你剛才說什麼??你,要去去邊塞??!”

“是啊…”晏無憂躺在太師椅上晃晃悠悠的,對他爹一驚一乍的樣子不是很理解,“對啊,我答應跟他去邊塞啊,你怎麼了?你不是天天都說我在你眼前晃,你煩得很嘛?我走了,不是朕給你留個清靜?”

賢親王:“鬱川讓你去的?”

晏無憂:“不是,我自己提出的。”

賢親王:“那你大姐知道此事嗎?”

晏無憂:“你應該是第一個知道的,我還沒來得及跟她講。”

賢親王有心想說什麼,但他也知道晏無憂根本不怕自己,於是隻能再一次把晏無憂的大姐搬出來。

“你大姐絕不會同意的,邊塞那樣偏遠,那樣苦寒,你受得住那樣的苦?你去定待不了兩天,就要哭著喊著要回來了…”

如果是之前尚未經曆一切的晏無憂,多半會像賢親王說的那樣,肯定待不了多久就會哭著喊著回來。

但不一樣了,晏無憂重活一回了,他之前連流放的苦都吃了,這有什麼不能吃的?

“大姐會同意的。”

晏無憂閉著眼睛躺在搖椅上,拿著扇子開始扇風。天氣逐漸熱起來了,再過些時日,旁邊都得放些冰塊納涼了,“吃一點苦比起丟性命,這不算什麼。”

賢親王感覺到了晏無憂話裡有話:“這話什麼意思?”

晏無憂輕聲開口:“京中快要變天了。”

*

晏無憂又被召入宮中了。

明明前幾天才見過,但今天再見時,不知是不是晏無憂看錯了,他總覺得慶安帝精神頭沒之前好了。

以前他從未認真觀察過,現在來看,他周邊確實放了一些講術法的書。

雖然底下那些臣子跪拜慶安帝時,口中都會喊吾皇萬歲萬萬歲,但實際上沒有哪個人可以活到一萬歲。

“無憂今日有些沉悶,可是有誰惹你不快了?”慶安帝意味不明的恩了一聲,而也是那時一旁的打扇的宮侍就扇慢了那麼一下,隻見高座上的君主隻一個眼神,那位宮侍便被拖下去了。

晏無憂暼了一眼,歎了口氣,那時候的他心情沉重的連桌前的點心都沒什麼心思吃了。

“皇伯父,我想去邊塞…”

*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提這個話了。

之前提過一次,被慶安帝以為他說著玩逗逗趣的,並沒當真,反而笑他總想一出是一出,就這麼輕飄飄掀過了。

現在聽晏無憂又鄭重其事的提了第二遍,慶安帝這才認真思索起來:“為何?那邊可苦得很…”

晏無憂從桌前起身,自己在殿前走來走去,這是他一貫焦慮的表現:

“我不怕苦,我隻覺得可惜,我從未見過接天連地的碧綠草原,也未見過漫天沙漠,我自小生長在京都,我所見就這麼大,都看膩了。我還沒出去彆的地方呢…嗯,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嗯…我忘了,反正我就想去…”

慶安帝不知想到了什麼,目光凝視著一旁的熏香,沉默良久。

晏無憂幾步上前,極為大膽的走到了慶安帝身邊,就像小時候問他討賞那樣,扯著他的衣袖輕輕搖晃:“你就允我去吧,皇伯父,好不好,你最疼我了…”

晏無憂長大了,但他的眼睛依舊和小時候一樣,清澈見底。

慶安帝最後還是答應了,不過他估計以為晏無憂是一時興起,特意囑咐道:“若是吃不慣那邊的苦,就差人送信來……知道嗎?”

晏無憂趕緊點頭,搶過一旁宮侍的扇子,主動為慶安帝扇風:“怎麼樣?皇伯父,涼快吧?”

慶安帝那時頭發已花白,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老上很多。這也很正常,他實在是太操心了。

從兄弟手足的角度,慶安帝可能冷血無情,但從普通老百姓的角度,他無疑還算是一個明君,在位期間,他懲治過很多的貪官,水患最嚴重時,他甚至親自抵達過現場…哪怕隻有那一次。

*

離開皇宮時,晏無憂想起自己進宮時看到的那些身穿袍子的術士,有心想說什麼,但又想起鬱川的話。

在那間黑漆漆的密室裡,在他說完陛下沉溺術法,意圖尋長生後,他看出了晏無憂眼裡的意思。

“你進宮後最好不要試圖勸諫陛下,無用的。陛下很是自負,一旦他自己認定了,是聽不進旁人的話的。”

當時的鬱川這樣說著,不知想到了什麼,唇角勾出一抹淺淡的笑:“且以你的性

子,你發現不了那些,也說不出這樣的話。若你說了,便代表你聽了旁人的話,更代表你背後有人指點,那樣陛下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寵你了。”

晏無憂腦子的確不是很聰明,但也不是蠢貨,他隻是有一點心情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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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皇伯父從小那般疼他,雖然經過上輩子他對他的感情有一些複雜,但……沒想到他那樣的人,在年邁之際也會信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馬車駛離皇宮前,晏無憂掀開簾子,最後看了一眼朱紅色的宮牆,幼年時他覺得那道牆那樣高,現在也覺得不過如此。

可也就是這樣一道牆,

不知道困死了多少人的自由啊。

前面駕車的馬夫認識晏無憂,小心翼翼的問:“世子爺,今兒個,您要快一些還是慢一些?”

晏無憂:“慢一些吧,反正左右也無事。”

*

晏無憂從小就鬨騰,先斬後奏這種事對他來說簡直是家常便飯。

大姐知道他去邊塞的事還是在他進宮以後,她沉默了許久,先確定了他的確是和鬱川一道。

晏無憂有些心虛的躲開大姐的眼神:“的確是和鬱川一道。”

晏無愁又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家裡,尤其是他和鬱將軍之間的。

晏無憂搖搖頭:“怎麼可能嘛,我怎麼有事瞞得過大姐嘛。”

其實,他還真有事瞞著。

在之前的那次坦白裡,他連重生都以做夢這樣的托詞說了出來,但在家人思索鬱將軍態度如此奇怪時,卻沒解釋一句他說過心悅他之類的話。

“你……哎…”晏無愁興許是想到了什麼,也可能是彆的,她低垂下眉眼,手中的杯蓋輕輕撇去浮沫,抿了一口茶:“…無憂,你現下大了,我再不能像小時候那樣管教你。你有你自己的主意,有你自己的天地,去吧。”

二姐因為之前的事,性子比以往更安靜了。就作戲那事隻有宴家的讓三人再加鬱川知道其中內幕,知道隻是偽裝,但她的心上人卻不知曉。

許是在彆處聽了什麼,真以為她有什麼娘胎裡帶來的舊疾,以為她身體底薄弱,以為他不能育子…

也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反正二姐的表情看著越來越冷了,還將過往愛看的話本子全燒了,開始看起了佛經。

在知曉晏無憂要去邊塞那邊,她也沒勸什麼,隻問他何時起身,得到要起碼也要一月之後,二姐思慮了一下:“那應當還來得及。”

晏無憂湊在二姐身邊好奇的問:“什麼來得及,什麼來得及?”

晏無恙:“那邊天氣如此寒冷,我想著給你縫幾件衣服,再不濟也要給你趕一件厚實的大氅,就是你彆嫌二姐針腳亂就行…”

晏無憂:“怎麼會呢!!”

二姐的手藝一向是最好的,她嘴上說著趕,說著針腳亂,實際上也隻是一種自謙。以往晏無憂還小時,她每年都會為他縫製小襖。

*

思及那些往事,又看到二姐眼裡遠

不如以前的光亮,晏無憂還是勸慰了幾句:“你也不必為那種人傷心,早日看清的好……就像大姐說的那樣,就是得你現在這般處境,才能真實看到你身邊真切為你好的人。”

晏無恙表情依舊是淡淡的:“我知曉,隻是越是知曉,越覺得自己以前太過於蠢了…無憂,你可不能再步你二姐的後塵…”

晏無憂不解:“我又不是女子,我也不像你過往那般對情愛充滿期許,為何會擔心我?”

晏無恙語不驚人死不休:“你與那個將軍的事…大姐不想說的太透,覺得這些事總歸不太好拿明面來說。我就無所謂了,我得點一點你。”

晏無憂:“…………”

晏無恙:“這些日子你提起他有些過於頻繁了,你並未發現嗎?前些日子你收到他的來信,高興得晚上多吃了些,半夜還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晏無憂:“……………”

晏無愁:“聽大姐說,你與他有些往日舊怨,我不是很清楚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不過我被找到時,那幾位據說是鬱將軍手下的人對我倒是很好。與我交談了幾句,聽說他們將軍近日來心情很好…我想是因為你吧?”

晏無憂撓了撓腦袋,那些在大姐面前都沒有坦白的心思,倒是在二姐面前輕而易舉的說出口了:“嘶……其實我和他的事說起來有點複雜了,我自己也不知道…”

晏無恙給晏無憂到了一杯茶,語氣溫和:“來,你說說看,我來給你參謀參謀。”

*

依舊是略去重生,晏無憂把他和鬱川之間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二姐,尤其是他替嫁過去那幾天,以及後面知曉以後的那段時間的相處。

“記得新婚頭一天吃早食,我問他,那菜誰做的,他沒說話,後面我想起來那應該也是他做的…”

晏無憂皺著一張臉:“我現在對他的感情就特彆複雜,有那麼一點點愧疚,又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啊好煩啊…我有時候特彆不想見他,有時候又有點想見他。他雖然和我說喜歡我啊,但我還是不知道他對我是什麼意思,我摸不清他的心思,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思…”

晏無恙思索了一會兒:“可能是你身在其中不自知,作為外人,我倒覺得鬱將軍對你的感情還是挺外露的…”

晏無憂抬頭:“是嘛?可他上次和我在一處,都沒問過我彆的,就是問我兩個姐姐怎麼樣,家裡怎麼樣…然後就是在那裡擦他那把劍…”

晏無恙敏銳的抓住了一點:“你為何很在意他不過問你的事…”

晏無憂也想了一下,誠實開口:“………我也不知道。”

晏無恙突然笑出聲:“你們倆…可真有意思。照你這般說,你怎會覺得他對你沒心思呢,你想啊,他與你有些舊怨,但他依舊不計前嫌,為你洗手做羹,為你操心宴家的事,這些本不是他的分內之事吧?他與你的心思是明明白白的,現在主要是你……”

二姐很認真的看著他:“主要是你要明白你對他是何種心思。”

晏無憂沉默了。

晏無愁:“再問你最後一件,你說是你主動說要與他去塞北,為何?如果是為了避風頭,還有彆的地方可以去啊…”

晏無憂:“……夢裡的我曾與他有過一段重逢,那時我在流放途中生了病,行動不便,他就在帳外守著我。雖然大部分時間他都是沉默的,但還有一部分時間他會講他的事,可能是為了怕我睡著,他講了很多很多他在邊塞的事,老實說,講的乾巴巴的,但我聽著很是向往,我想有機會我一定要去看…”

連晏無恙聽著晏無憂的描述,也很是向往,她看著自家蠢弟弟提到鬱川時明亮的眼睛,心下也明白了弟弟對那位鬱將軍並不是全然無情意的。

或許這些情誼中夾雜了一些愧疚感動等彆的情愫,但絕不是一絲心動也沒有的,他弟弟……似乎還沒有明白過來。

晏無恙歎了口氣:“那你去吧,到了給家裡來封信,也好讓我們放心。”

那天剩下的時間,就是二姐拿著布在他身上比劃,為他量了尺,接著又去屋裡了,吩咐不要打擾。

“你快出去吧,我爭取在你離開前為你多趕兩件…”二姐就這麼推著晏無憂離開了他的院子。

晏無憂:“…………”

*

鬱川是在趕在四月回的,那會子天氣已經炎熱了許多,他回京都後第一個去的便是賢親王府,不過被門房的人告知他們世子爺出去了還沒回來。

於是又分彆去了幾個往日裡晏無憂慣常去的花樓或者賭坊,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

最後他想著先回府中休息下,結果剛一回府,門口的一個奴役很焦急的上來和他說什麼前兩日那位世子爺,也就是將軍的小舅子大大咧咧到了將軍府。

“他來了就待著不走了…天天要這個要那個的,小人也不好說什麼…這可如何是好啊?”奴仆苦著臉問,小聲嘀咕,“將軍不是已經與他的二姐和離了嘛,他還來做什麼?”

鬱川面具下的唇角勾起一個笑,心裡那塊石頭也算落地了,原來他在這兒啊。他看向告狀的奴役:“府小容不下你這樣的大佛,你另去找一份差事吧。”

說著在對方驚訝的眼神中,他又看向另外一位:“他要什麼,就給他。”

*

待鬱川一步步走到庭院時,看到的便是那位世子爺懶洋洋躺在躺椅上晃晃悠悠,桌旁除了一些吃食外,還有幾塊冒著寒氣的冰,以及…一個風輪。

“你回來了?”宴世子衝他笑,又指了指一旁空著的躺椅,“要不…先歇息一下?剛好酸梅湯也冰得差不多了…”

*

鬱川過往的半生裡,鮮少會有如此愜意的時刻,身下的躺椅輕輕搖晃,他隻需閉著眼睛享受,一旁是解暑的酸梅湯,還有……心儀的那個人。

“你怎麼回來這麼晚啊…”晏無憂和他講話,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親昵,“我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鬱川:“看了。”

晏無憂寫的字歪歪扭扭

,一看就知道是他本人寫的,那是任何人都仿造不出來的潦草,其中甚至還有一些錯字。

不過鬱川收到他信時,倒是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又仔細妥貼折好,放在胸口。

信裡也沒說什麼,問他有沒有平安到達,問他有沒有出什麼事,順便還非常興奮激動的說自己在什麼古書找到了一種藥方,可以幫他把臉上的傷疤去掉,就是那個藥特彆難采…

關於鬱川臉上的傷,其實一開始的確是沒有那麼嚴重的,後來因為一些彆的原因,是鬱川自己弄到那麼嚴重的。

但這些他並不打算告訴晏無憂。

“信看了。”鬱川把碗裡的湯匙拿走,直接端著碗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感覺令他眉頭舒展,“你想什麼時候去找,我陪你一道去吧。”

“還你陪我一道去,在你沒回來的這段時間,我早就去過了,早就把藥采回來了,還等你…得等到猴年馬月?”

晏無憂指了指自己腿,皺著一張臉和鬱川訴苦:“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給你采藥,我自己去山上摔傷了呢,不然你以為我怎麼躺在這兒不動!”

晏無憂都沒看清一旁的鬱川是怎麼起身的,隻感覺他唰的一下就到了自己腳邊,半蹲下來就要查看他的傷勢。

“怎麼摔傷了?我看看…”

鬱川小心的撩開袍,又試圖把內袴卷上去,卻被晏無憂製止了,他不自然的咳了兩聲:

“好啦,其實是我誇大了,就是扭了一下腳,真的不礙事的,我躺在這裡是因為我懶得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