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第 382 章 西格裡鎮(1 / 1)

斯科特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 自己從時空的法陣之中傳送回來以後,竟然會在一座墳墓中清醒過來!

而且這墳墓不管是墓碑的樣式還是周圍荒涼的環境,都讓人感到無比的熟悉——

就好像是他剛剛經曆過一遭死亡, 轉眼間又在異世界剛睜開眼睛的時候一樣。

少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白皙的手掌中間還殘留著剛剛揮掉的泥土,再看到周圍的墓穴時, 他的視線停頓在了一塊石頭上面。

當初他醒來的時候, 克勞德先生好像就是把他的腦袋墊在這塊石頭上面同自己說話的。

所以, 這裡是······

斯科特不顧周圍兩個亡靈先生你一言我一語的驚呼,而是站起身來,起身遙遙地看向遠方。

“西格裡鎮?”少年喃喃道。

【西格裡鎮?這果然是那座廢棄墓穴!】騎士先生左手握拳錘在右掌上, 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菲爾先生看看斯科特又看看克勞德, 似乎想要其中的誰給自己先解答一下。

【什麼西格裡鎮?你們兩個在說什麼?所以誰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斯科特會躺在一座墳墓裡!】

隻可惜,不管是陷入了懷念往昔狀態的克勞德,還是因為面前場景而沉默的斯科特,都不像是能立刻滿足法師先生好奇心的樣子。

“回到最初的起點嗎······”斯科特終於明白了神明最後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嚴格意義上來說,西格裡鎮郊外的這處廢棄的墓園,就是對於斯科特來說真正的“起點”。

他的人生早就在另一個世界結束, 結束在了剛剛成年的十八歲的年紀;

而誰也沒想到,他竟然還有機會在另外一個奇異的世界重新開始。

那時候剛從墳墓中爬出來、第一眼就見到克勞德先生的頭骨而飽受驚嚇的少年恐怕也並不清楚,

這是他又一個新的“起點”。

斯科特的心中仿佛有什麼無形的東西破碎, 但等他自己去細究的時候,卻再也找尋不到痕跡。

他深吸一口氣, 手掌才搭在法杖上面, 身上的塵土便已經像是被什麼東西吸走似的瞬間消失不見。

重新恢複整潔狀態的少年站起身,他本打算朝著西格裡鎮的方向行走,可是才走到一半, 斯科特就停下了腳步重新倒退回來。

他在自己的墳墓前轉了整整半圈,然後轉到了墳墓的背面去。

斯科特的眉頭皺起,

他打量那墓碑許久,才終於在墓碑的背後取下了一塊圓形的石幣。那冰涼的石幣才一接觸到人的掌心,就已經如蒸發一般突兀地消失不見——

【叮!恭喜激活勇者係統。】

【被神明所認可的勇者啊,從現在開始,這個世界的一切將對你毫無保留。】

熟悉的係統音在斯科特的耳邊響起。

“勇者係統。”斯科特重複著係統所描述的話,他輕笑一聲,抬頭看向天空,好像是在透過它看向某個不知名的存在似的。

這石幣會被鑲嵌在墓碑的後面,究竟是因為它本身就遺落在了這裡,還是因為千年前的他將石幣帶回來、才會定位在這處墓穴?

嘛,這好像也不重要了。

“您當初為了讓我適應這個世界,倒真是煞費苦心。”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當初無論是係統面板也好,還是技能的相應說明也好,都應該是神明為了他這個外來者能夠迅速理解並適應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力量體係所專門設置的東西。

雖然斯科特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為何神明會知道“遊戲”“係統”“技能”這樣明明屬於他原本世界的名詞,但他相信,自己遲早有一天能找到所有的真相——

就像是係統剛才所說的那樣,不是嗎?

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將對他毫無保留。

——

從墓園到西格裡鎮有著不短的一段路要走,雖然以斯科特如今的敏捷等級,這段路隻要短短半分鐘就可以快速通過,可是少年卻像是想要重複一遍曾經的經曆似的,用普通人的速度一步、一步地丈量著這條小路。

現在的斯科特沒有了什麼追在身後必須要完成的事情,一下子突然變得清閒了下來。

而閒下來的少年也終於有空去解答法師先生快要爆炸了的好奇心,順便和克勞德先生一起追憶一下往昔,回憶當初是怎麼發現那隱身的追殺者,並且把剛才躺過的那座墳墓送給對方的事跡。

菲爾先生越是聽,眉頭就揚的越高。

現在的法師造型可比之前要奇特多了——祭祀筆記就這樣浮在少年的面前,而法師先生則是從打開的本子之中露出一個漂亮的銀發的腦袋。

沒錯,隻有腦袋。

說不定未來菲爾先生努努力可以把上半身也一起拽出來,但最少現在,我們的法師亡靈隻能做到把他的腦袋探出來的這種程度——這讓克勞德先生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自以為十分隱晦地頻頻看向這邊。

【原來是這樣。】菲爾法師冷哼一聲,【沒想到教廷的走狗也能生出一個觀察力敏銳的兒子。真虧那些神官們籌謀那樣久——說不定那個死掉的不重要的小鬼,才是距離真相最近的那個人。】

法師先生的點評依然是那樣的刻薄而毒辣。

不過毒辣歸毒辣,但這樣想好像也沒什麼錯?

斯科特的思維被菲爾先生帶的有些跑偏,雖然他後來和那些神官結下了各種各樣的仇怨,可就算是一直找他麻煩的杜魯克神官,也不知道那被各方尋找的神骨竟然就在自己的身上——

現在甚至早就不止一塊。

當初那因為一塊石幣就想要致自己於死地的狂妄青年,竟然才是離真相最近的一位。

斯科特被這種想法逗笑了。

少年的才揚起嘴角,卻忽然聽到什麼東西重重落地的聲音——

“砰!”

斯科特立即收斂了笑容朝著聲音來源處看去。

隻見在那裡,一位獵戶打扮的人正大張著嘴巴,像是見到了什麼極其令人震撼的事物似的,滿臉都是驚愕和茫然的神色。

而他的腳下正趴著一隻色香味看起來都不差的燒雞,但此時那醬紅色的外皮上已經落滿了灰塵——

很顯然,剛才的聲音就是來自於這塊掉落在地上的下酒菜。

隻不過······

斯科特看著對方那震驚到失語的模樣,有些遲疑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衣服乾淨整潔,並不存在什麼腰帶斷了/剛才墳裡的灰塵還在身上等等的尷尬情況。

檢查過身上沒問題之後,少年又遲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難道是臉上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他這一摸臉,好像終於喚醒了對方的神誌。

隻見那獵戶先是揉了揉眼睛確認,然後在發現自己沒看錯的時候,忍不住驚呼道:

“神明在上,這竟然真的不是幻覺?”

此時,斯科特已經在記憶中翻找出來對方的模樣,記起這是當初他為了混進西格裡鎮而編造自己是某個死去遊商的兒子時,所哄騙的那位遊商的朋友。

對方看來是認出自己了?現在之所以表現的那麼驚訝,難道是因為他在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成?

斯科特聯想到自己離開帝都時候的凶險情形,心中忍不住一緊。

“是的,我是斯科特,是發生了什麼······”

“這個世界上竟然真的有那麼好看的家夥嗎?!”

少年的詢問和獵戶的驚呼同時響起。

“······什麼好看?”

“······什麼斯科特?”

兩個人面面相覷,然後陷入了一陣良久的沉默。

這是什麼情況?

——

最終,這場相顧無言的尷尬場景以獵戶終於從記憶裡翻找出“斯科特”這個名字而告終。

並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像斯科特這樣良好的記性的,對於普通人來說,三年多前發生的事情很難被人記那麼清晰。

如果不是因為斯科特這個孩子在東厄城也屢屢傳來了各種令人驚歎的傳聞的話,恐怕這獵戶到現在也想不起來誰才是斯科特。

不過就算是想起來了,最開始的獵戶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的——

神明在上,這孩子當初真的有那麼好看嗎?

這樣的精致,這樣的耀眼,就好像是應該出現在教廷神像前面那個最受神明寵愛的孩子似的······都說幼崽隔上一段時間就十八變,但變化竟然這樣的驚人?

當初······唔,當初這個孩子是什麼樣子來著?

獵戶去回想這些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有點記不清了。他記憶中屬於斯科特模樣的片段都好像跟著模糊起來,而那些片段裡的少年長相好像就是跟現在差不多的······對吧?

那果然就沒錯了!

認為自己終於回想起真相來的獵戶恍然大悟,本來就是這個長相才對!

他也顧不上管自己掉在地上那價值好幾個銀幣的下酒菜,熱情地拉著少年的手就要往鎮子上走。

獵戶一邊走著,還一邊朝著附近路過的人喊道——

“嘿,約翰,看看這是誰?”

“彆顧著看你那幾塊泥巴了,快看看誰回來了!”

“對沒錯,我要去鎮子上的酒館,大家都在那兒!快過來看看啊,東厄城的小英雄回來了,就是那個贏下了中心城的斯科特!”

一路上被獵戶的招呼聲吸引過來的鎮民越來越多,他們看到斯科特的時候幾乎都重複了一遍獵戶之前的流程——

先是大聲吸氣,像是要把周圍的空氣統統吸乾似的;接著表情會經曆一番極其精彩的變化,大概是從錯愕到驚豔,在短暫的茫然過後,這些表情最終會歸於驚喜和了然;最後,就是更大聲更熱情的招呼和呼喊聲了:

“斯科特?還真是那孩子!”

“你怎麼忽然回到鎮子上了?學院競賽是結束了嗎?”

“你在哪聽的結束,明明是因為什麼原因推遲了!”

“鐵匠家的艾倫不是還在帝都沒回來嗎,斯科特這孩子忽然回來是有什麼事嗎?天啊,這孩子真是越來越好看了······”

“真不敢相信他是亞當的孩子,亞當那個苦命的妻子得有多美貌?”

“神明在上,恐怕傳聞中的聖子也就是這個模樣了!”

“不過當初神殿不是在招收漂亮的孩子們嗎,奇怪,那時候為什麼神官沒把斯科特這孩子······”

“咳!咳咳咳!!”

加重的咳嗽聲打斷了所有人嗡嗡的議論。

“都讓開,你們會嚇到幼崽的——嘿,把你的鬆子酒拿的更遠些,他還沒成年呢!”

胖乎乎的酒館老板娘用她沉厚的嗓門重重咳嗽了幾聲,然後用力擠開了擋在她旁邊的那些八卦的醉漢,將一杯冒著熱氣的獸奶“墩”在了斯科特的面前。

“咚!”

玫瑰木的桌子被這力道給震得顫了顫,乳白色的泡沫差點從杯口跟著溢出來。

“彆管他們,我親愛的——來杯健康的獸奶怎麼樣?”

老伊芙朝著斯科特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她眼角的皺紋也因為這個笑綻開,倒真的能看出來曾經“西格裡的玫瑰”的稱號並不摻假。

被人群裹挾著又坐進酒館裡的斯科特點點頭,像是以前一樣安靜地捧起老板娘端給自己的特殊飲料。

對了,他還在餐盤的旁邊看到了幾顆熟悉的薄荷糖。

一口熱乎乎的獸奶下肚,看著周圍那些或稀奇或納悶或興致勃勃的鎮民們,少年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

彆的暫且不知。

但這個世界對他毫無保留的第一步——似乎是從自己這終於被統一認知了的長相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