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不知道奧斯蒙後來將少年帶去了哪裡。
明明是魔族獲救、挫敗了邪惡勢力陰謀的歡慶時刻, 可是作為一切功勳創造者的主角卻被一個骨頭架子拐跑了——
好吧,仔細思考一下,這個骨頭架子的名字好像是奧斯蒙, 是幼崽族群的長輩,這勉強也在可以理解的範疇裡······雖然大部分人都不怎麼想要表示理解。
但總之,就像是算好了時間似的,當會場裡的叛徒們都清理地差不多了的時候, 奧斯蒙也重新帶著斯科特回到了人們的視野之中。
不過少年變得好像比之前更沉默了些。
灰發的少年再回來的時候, 眼底多了比平日中更超出幾倍的迷茫, 就好像是遇到了難題的幼崽似的, 哪怕口中不說,可是眼底的神情也是在向外求助的。
可無論彆人怎麼問,斯科特也沒有說他到底遇到了什麼。
“我都說了他一定是我們魔族的幼崽,亡靈族的瘋子們都不靠譜!”尤來亞憤憤不平。
湯尼站在自己好友的旁邊, 用一種“你終於瘋了嗎”的眼神打量著尤來亞,但這眼神並不能掩蓋他對對方話語的認同。
“雖然但是, 我也很希望蒼暉之翼能留在魔族, 你沒看魔王陛下簡直要感動到哭出聲來了嗎?”
說感動到哭出聲其實一點也不誇張。
因為現場的情況準確來說是, 魔王陛下正在拚命地想要把腦袋塞進一口井裡面去, 試圖用清澈的井水來淹死自己——而我們兢兢業業的護衛隊隊長正如往日那般拚死拚活地抱著魔王的腰, 試圖把陛下謀殺自己的行徑扼殺在搖籃之中。
至於湯尼的父親,也就是湯姆森先生則就站在不遠處,笑嗬嗬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甚至還有閒心在大腿上配合地打著拍子。
“我的老夥計, 這次你可不能隨便偷懶了。”他甚至還火上澆油!
原本掙紮力度漸消的魔王聽到這句話之後,又一次悲鳴著想要直接跳進井裡。
眾人:“······”
“魔族原來都是這種精神狀態嗎?”獸人族的兔族將軍一怔,神色極其複雜地說道。
她的一句話還沒說完, 卻看到對面那個長了一對翅膀的翼族族長突然眼睛一紅,然後嘩啦嘩啦地滾下淚珠來。
兔族將軍:“!!!”
她發誓她剛剛感歎的是魔族的精神狀態而不是翼族的生態環境,怎麼這個被叫做族長的家夥一下子變得比他們兔子的眼睛還紅了?!?!
“奇怪。”她聽到那紅著眼睛的大天使模樣的人說道,“這竟然不是演的?”
演的?什麼演的?
幾位獸人族的代表茫然地回頭望去,稍微感覺到了一絲旁人常說的“獸人族大腦空空”的味道——不然為什麼他們總覺得跟不上其他人在說什麼呢?
算了,還是去找幼崽吧。
幾個獸人稍微對視一眼,然後團團圍在了斯科特的身邊。
“不愧是你啊,斯科特,在天上的那幾箭可真帥!”絨獸的少女笑嘻嘻地湊到了斯科特身後,伸爪去摸少年背在身後的弓弦,“你才多大年紀,就能把力量直接擬態成實物了?”
“這不是六十多、不對,這不是七十級的技能嗎?”
“獸神在上,你的天賦可真嚇人,我得好好努力才能不讓你追上了!”
莉莉一驚一乍地喊道。
比起對方這隻剛成年沒多久的準成年獸人來說,剩下兩個則表現得穩重的多。
“祭祀聽說我們要來魔族領地,出發前還特意叮囑了我們一些話,現在想來,這些話應該是專程帶給你的。”兔族的將軍眯了眯眼,高大的兔子就這樣躬下身來。
獸族的祭祀?
斯科特聞言一怔,原本有些恍惚的表情終於凝聚起幾分認真。
那巨兔赤紅的眼睛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轉述道:“彆太擔心,從始至終能替你做出選擇的,隻有你。”
少年站在原地思考了幾秒之後,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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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懷感念地告彆獸人族的幾位之後,斯科特又去見了許多自己來這異度時空之後所認識的人。
湯尼先生似乎是因為度過了難關所以長鬆一口氣,又恢複成了原來那種沒正形的樣子,正在試圖逗落選的公主殿下開心。
不過他好像受到了某種不止來自於何方的約束影響,在喊出什麼“暗影之王”之類的經典台詞之前,湯尼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好像預感到了未來某些並不太美妙的見面場景。
尤來亞先生早早就用了他隱藏存在感的能力把自己徹底隱藏起來,以免在那位跳井自殺失敗的父親回過神來之後抓他壯丁。
見到來人是斯科特而不是魔族士兵的時候,尤來亞明顯地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還是得感謝你,斯科特。”
斯科特搖搖頭:“您和湯尼先生不是也在其中出了很多力嗎?”
“不,這並不是一回事。”
這位棕色頭發的店主好像有點尷尬,他伸出食指來撓了撓自己的側臉:“雖然那麼說有點挺不像話的,但是你看,直到剛才為止我還在擔心來的萬一是士兵怎麼辦,感覺自己還沒有幼崽成熟。”
他所說的,當然就是那逃避去開什麼魅魔旅店,最後卻趕鴨子上架又回來爭取魔王資格的這樣一出鬨劇。
這戲碼雖然老套又經典,經典又帥氣,但放在當事人身上還是有種不可言說的尷尬。
尤其是現在一切和平下來,是時候該秋後算賬了——
這位氣質溫和如精靈般的店主長歎一聲:“感覺魔族是待不了了,我可能要把店······”
“開到人類的世界去?”
斯科特忍不住接了一句。
“?”尤來亞聽到這話一愣,“人類的世界?為什麼突然說人類······等等,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的表情從迷茫變得了悟,然後逐漸轉換成了驚喜的模樣。
“對啊,人類!我怎麼把那個地方給忘記了?”
尤來亞興奮地揚了揚手臂,似乎想要在少年的肩膀上重重拍兩下來表達自己的歡喜情緒,但是卻被他自己給忍住了。
“斯科特,你簡直是天才,我竟然忘記了還有人類那種好地方——絕對不會有人找到我的,就算是父親也一樣!”
少年看著眼前興奮到就差原地轉圈的成年魔族,嘴角忍不住連續抽搐了幾下——不管來上多少次,他似乎依舊無法習慣這些記憶裡沉穩可靠的長輩變成這幅、這幅······年輕的多的樣子?(委婉表達)
還沒等斯科特將手掌撫上額頭,卻忽然聽到了兩道聲音從自己的身後響起。
“人類世界?”有人反問一句。
“人類世界啊······”有人意味深長。
灰發的少年和棕發的魔族青年同時一僵。兩個人都是過目不忘的聰穎人設,自然不可能認不出來這兩道聲音來自於誰。
他們慢慢地、僵硬地轉身,就正正好看到兩位笑眯眯的更年長者站在自己的身後。
這不是湯姆森會長和魔王陛下又會是誰?
“怎麼會、”尤來亞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魔王的聲音打斷。
對方揚起半邊的眉毛,用一種你老子還是你老子的口吻說道:“你是我的兒子,你認為我會對你的天賦沒有辦法嗎?”
“可是之前······”尤來亞張口又想要說些什麼,但這一次打斷他的人卻換成了湯姆森會長。
“尤來亞殿下是在說之前嗎,可憐吾們魔王陛下在日常處理魔族公務的同時,還要撥出大批的款項用於安撫躁動的魅魔,嗚嗚。”人高馬大的魔族假模假樣地擦了下眼角並不存在的淚水,象征性地悲歎了兩句。
他話語中的意思簡直再明顯不過了。
斯科特親眼看到自己對面的尤來亞先生臉色由白到灰,然後一寸寸地風乾石化開來,那微微抖動的袍角就像是風中飄蕩的狗尾巴草,看起來格外的讓人可憐。
“不,我的意思是說、、”
“還是來說說人類的事吧。”
尤來亞那點微弱的抗辯聲沒有被人所理會,周圍聚集起的魔族高層迅速地找到了更為重要的部分——
“接下來吾族將會和其他種族進行商議,並且派遣一部分可信的族人前往人類世界避難。”
“避難?”
“避難,積蓄力量,分化陣地,保存火種——這幾個說法隨便挑個你更喜歡的來采納。”湯姆森先生捋著自己的胡子,笑眯眯地說,“雖然有了斯科特這孩子的幫助,現在的情況應該還不至於到用到這些詞的地步,但誰又能保證族群裡不會有其他人被汙染呢?”
聞言,現場陷入了一陣短暫的安靜中。
因為湯姆森會長說的並沒有錯,作為知曉一切的斯科特則更是明白,那所謂的偽神也隻不過是被挫敗了階段性的陰謀,未來則一定會卷土重來——
斯科特所在的那個“未來”就是最明顯的證據。
這次的危機被暫時解除了,可是以後呢?
偽神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之中汙染那麼多的魔族作為自己的信徒,誰又知道這家夥以後會不會能做到更多?
與其提心吊膽、在內部中陷入自我懷疑,倒不如主動出擊做出抉擇。
斯科特有些欣賞魔族的雷厲風行了,隻不過······
“為什麼是人類世界?”少年忍不住出聲問道。
人類世界也並不能算得上安全,甚至於那所謂聖地中的很大一部分勢力,都是來自於人類世界中教廷的支持——
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教廷、最少教廷中的一部分高層,其本身就已經完全叛變到偽神那一方了!
更何況,還有埃米······
斯科特的手指觸碰到口袋中的小熊,指尖針織物的綿軟感讓他心底一沉。
埃利斯,埃米,這兩者之間的相似和聯係讓他總忍不住想到些什麼荒唐至極的東西。
聖子這個稱呼······所代表的的意義實在是太多了些。
斯科特將自己的擔憂講述了出來,可是,這似乎依舊沒有改變其他人的決定。
“隻能是人類世界。”告訴他這句話的人是那位魔王陛下。
停止了《魔王自殺101式》大型紀錄片的魔王陛下看起來比誰都要更像個魔王,他口中說出的話也非常符合他的身份——
“人類是特殊的。在傳承道具的提示中,我看到了人類的世界,這或許是神明對我族最後的指引。”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尤來亞冷著臉說。
“你和湯尼一起去。”魔王不為所動。
尤來亞捏緊拳頭咬牙切齒:“我都說過了最討厭你這種道貌岸然的樣子!”
魔王依舊淡定:“魅魔的代表已經在路上了。”
“······我去。”
年輕了一千歲的尤來亞店長最終還是屈辱地敗下陣來。
看旁邊湯姆森先生那種老懷欣慰的樣子,這樣的場景說不定早就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如果你真是魔族的幼崽就好了。”魔王收拾完了自己家的兒子之後,終於把視線放在了斯科特的身上。
他的眼神中帶著欣賞,帶著惋惜,更多的則是不能把幼崽收進族裡的遺憾——
作為當初和奧斯蒙對賭的人,魔王當然是知道未來一定會有一個人站到自己的面前、用千年命題之類的話術來和自己定下賭約的。
可魔王沒想到的是,這天來的少年會那樣的不走尋常路,連魔王宮的禁製都被對方扯開了一個角,更是對後花園的那些陷阱有著極其敏銳的嗅覺——事實證明,對方不僅僅是對實體的陷阱有所反應,就連那些潛藏著的危機也包括在內。
這是多優秀的一個後輩啊!
怎麼就成了奧斯蒙那個老不死的族裡的成員?
如果這孩子是魔族的後代,說不定繼任儀式根本就不需要經曆那麼多的波折,現在恐怕直接就有人選了。
魔王在心裡想著,再看向旁邊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時,心中鬱猝的情緒頓時達到了頂峰。原本難得想要耐下性子來好好對兒子的那點柔軟之情瞬間煙消雲散——
這種叛逆且幫不上一點忙的臭小子,趕緊發配去人類世界開荒算了。
魔王暗自歎了口氣,再看看旁邊清風朗月一般淡定站著的少年,心中更是對奧斯蒙那副破骨頭羨慕嫉妒恨。
“亡靈族的人也來了,正在到處找奧斯蒙的蹤跡,我想著你也許會想要去見見他們。”魔王給斯科特指了個方向,目送著少年轉身離去。
“把人支開了,現在你想說什麼?”
尤來亞瞪著魔王的後背,眼角的魔紋上下滾動了一番,聽語氣就能聽出來他並不服氣。
“你,湯尼,你們幾個小子一起去。”魔王頭也不回,並不想看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人類比我們想象的更為特殊,如果真的想替魔族做點好事的話,你知道自己應該乾什麼。”
“這也是魔王冠冕告訴你的事?”尤來亞挑起唇角。
魔王一頓:“當然,神明賜下它的時候就說過,這是關係到種族傳承的關鍵。”
“那冠冕它有沒有告訴你,為什麼現在它要消失了?”尤來亞忽然問道。
“消失?”
這下,魔王和湯姆森會長齊齊看了過來。
尤來亞顯示愣了一下,接著就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有意思的事情一樣——
“你把傳承道具給了亡靈族,但是現在繼任儀式已經失敗了,按理說不會有第二頂冠冕出現。”
“但現在你的魔王冠看起來要消失了。”
“消失······”這下,魔王臉上淡定自若的表情忽然消失了。
湯姆森會長嘴角笑嗬嗬的模樣也仿佛跟著一起消失了。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湯尼正掛著招牌式的商人微笑,懷裡托著一尊讓人眼熟極了的神明雕像——正是曾經擺在繼任儀式上的那一座。
“剛才打掃叛徒的時候順便發現了,這雕像好像一直在亮······不知道你們兩位魔族的大前輩對這件事有沒有什麼頭緒?”
湯尼在“大前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他的話音剛落,剩下兩個更年長的魔族臉色驟變。
魔王更是一把搶過了雕像,然後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高台的附近。
果不其然,哪怕看客早已經退的差不多了,高台上屬於神明的光輝竟是還在原地瑩瑩亮著。
隻不過,先前因為場面太混亂所以無人注意到,除了失敗的公主、叛變的大王子以及中途加入進來的尤來亞個人的位置以外,竟然還有一處的光芒存在!
且這光芒因為那處神明光輝重合的關係,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麼重合疊加之後的輝光,而是從一開始就被神明降下的、更加耀眼的光芒!
難道說,當初雕像發光又熄滅壓根就不是因為繼任儀式中止,而是因為······神明早就已經判斷出了最適合的人選?
對魔族的貢獻巨大,能力卓絕,頭腦和實力雙重在線,並且獲得在場絕大多數人認可的······
滿足以上條件並且在前不久!站在這光輝最甚處的那個人是——
!!!
魔王的臉色先是一片空白,接著他猛地咬住牙關,那對閒散慣了的桃花眼中瞬間充滿了滔天的怒火。
“奧斯蒙!我和你勢不兩立!!”
“把我的繼承人還回來!”
****
魔王悲憤至極的呼喊並沒有被斯科特所聽到。
他對於魔族前後兩輩之間暗潮洶湧的互坑毫不知情,此時正按照魔王的指示去見了亡靈族的來客。
依舊是熟悉的人們——
僵屍族的領頭者艾,吸血鬼族的領頭者桑,還有一位戴著花環的緊張局促的幽靈小姐,再加上剛剛進入亡靈族時遇到的兩個年輕亡靈安娜和科林。
其中,以桑的表情最為彆扭。
這位吸血鬼族心高氣傲的領頭者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那雄心勃勃腳踩僵屍族拳打奧斯蒙的偉大計劃,竟然從一開始就是彆人用來利用的圈套!
而曾經那些被他嘲笑為連臉都不敢漏的繃帶怪們,甚至壓根就不是亡靈族的一員!
這簡直是奇恥大辱!足夠他接下來的一輩子都被釘在恥辱柱上狠狠嘲笑的奇恥大辱!
一想到在奧斯蒙道破真相以前,他甚至還被阻攔在那座厄難的高塔外面不敢進去——見鬼的不敢進去,那座塔根本就和他們的主人一樣都是冒牌貨!
難怪他和厄難來往的時候總覺得對方描述高塔時候的措辭怪怪的,難怪厄難聲稱開啟真言屏障的時候那樣信誓旦旦——壓根就不存在的東西,可不是想怎麼撒謊就怎麼撒謊!
該死的!
因為這樣滔天的屈辱和憤怒,這才讓桑在追剿厄難的時候顯得那樣積極。隻可惜,厄難早已經有所準備,他們不知何時盜取了亡靈神殿中那口由神明留下的神棺,並且借由它逃離了永夜之地——那就是斯科特在會場中所看到的那口神棺。
而等到被利用和愚弄的怒火漸漸消退之後,桑最為關心的問題,反而逐漸變成了另外一個——
“那個孩子他······”紅頭發的吸血鬼站在斯科特的面前,彆彆扭扭地嘟囔了半天,最終自暴自棄地蹲下身來問道,“埃利斯那家夥最後怎麼樣了?”
他隻是看到了光屏中埃利斯消失的樣子,但說實話,那一段錄像桑反複看了好多遍,都總覺得畫面裡的對方很是陌生。
那個孩子在他的眼裡一直是怯懦的、膽小的,連說話都不敢大聲,更不敢直視他這個領頭者的眼睛——
可就是那麼一個孩子,卻在最後露出了那樣的表情來。
就好像他從一開始知道的東西就那麼多、那麼多,比他這個自詡仁至義儘的監護人還要多得多。
這讓桑的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厄難那些偽神的走狗!這可是那麼一丁點大的孩子啊,怎麼現在就成了······
斯科特看出了對方想要問什麼,於是實話實說:“埃利斯應該沒什麼事。”
畢竟從埃利斯離開時候的樣子來看,對方不僅僅是沒什麼事,更像找到了什麼讓人燃起期盼的理由似的,連眼神都變得活潑了幾分。
但如果要問斯科特對方的去向哪裡或者是未來怎樣,斯科特也不能保證。
“不管怎麼說,我都得謝謝你。”桑悶聲對眼前這個年紀還沒自己的零頭的零頭大的幼崽說道,“如果是你這樣的孩子的話,我可能真的得服氣了——沒想到奧斯蒙就算在這方面,也要比我更強上幾分、、”
“我不是亡靈族的幼崽。”斯科特打斷了對方。
“我真搞不懂,這家夥明明沒有······哈?”
正在碎碎念的吸血鬼愣住了,發出了一聲極其古怪的疑問聲。
就連旁邊的艾以及其他亡靈聽到這話以後,也都忍不住驚詫地看了過來。
雖然艾知道斯科特並非是奧斯蒙培育出來的幼崽,從最開始斯科特的出現也不過是他們為了爭取優勢所撒的一個謊言,但是——斯科特怎麼可能不是亡靈族的後代呢?
他們之中無論是熟悉斯科特的也好,還是隻在千年命題的直播中認識斯科特的也好,所有的亡靈幾乎無一例外,視線全都被少年在直播中展現出來的一面所吸引——
聰穎的頭腦,強悍的天賦,謹慎而冷靜的性格,還有那獨屬於未成年幼崽的一份少年意氣。
誰會不喜歡這樣的後輩呢?
就連最開始在兩個選擇之中搖擺不定的幽靈族,也在斯科特出現之後堅定不移地倒向了僵屍和巫妖的聯盟。
如果現在再去亡靈族獨有的聊天室裡看的話,幾乎清一色的全是對厄難的聲討以及對少年的認同,巫妖甚至和僵屍因為這個私下打過好幾架,就因為僵屍族聲稱這孩子和他們的首領更為親近——
奧斯蒙大人!你快醒醒啊!!——幾乎所有的巫妖都在內心悲憤地呐喊過。也不排除最後奧斯蒙的忽然清醒是否會和這麼多巫妖同時的願力有沒有關聯。
而現在,斯科特在說什麼?
他不是亡靈的幼崽?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第一個跳出來慷慨激昂反駁的人竟然不是彆人,而是剛才還彆扭極了的桑。
脾氣火爆的吸血鬼現在把他的暴脾氣展示在了另外一面。
“誰跟你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胡話,奧斯蒙呢?那家夥怎麼還敢藏起來不見人影的,你家的幼崽都被欺負到頭上來了!”
吸血鬼已經氣到尖牙都露出唇角了。
斯科特被對方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他想要開口解釋說從一開始自己身份就存疑的事情,可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到旁邊又傳來了一聲斷然的嗬聲——
“這當然是真的!”
吸血鬼怒氣衝衝的視線瞬間就轉向了來人,以及對方身後的那對刺眼的大翅膀上。
曾經作為翼族使者前往魔族的那位隊長正站在那裡,旁邊則是幾個年輕翼族,他們正圍在隊長的身邊信誓旦旦——
“斯科特當然是我們翼族的幼崽,你們亡靈怎麼可能會有翅膀,這不是再明顯不過了?”
“你!”桑勃然大怒。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出下一個字,卻忽然聽到了魔族那邊傳來的騷動,其中好像還夾雜著斯科特這樣的字眼。
而獸人族的幾個使者好像也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也跟著湊了過來。
“斯科特,媽媽可是問我你什麼時候回去呢,修他真的好想你,對了,他還讓我給你帶了玩具!”
“你在說什麼玩具,斯科特給他們再看看你的翅膀。”
“斯科特······”
人群一下子擁擠了上來。
毛絨絨的皮毛和羽屑亂飛的翅膀擠在一起,剛才還顯得那樣人高馬大的吸血鬼瞬間就被推搡到了一邊。
等他好不容易從推擠中緩過神來的時候,桑的臉上已經多了好幾道羽毛的印子以及因為獸毛過敏所產生的紅暈。
“阿——阿嚏!”他原地打了個噴嚏,略帶茫然地看著自己怎麼也擠不進去的人群,並不是很懂突然之間發生了什麼。
但很快,他的腳就被誰狠狠地踩了一下,再看過去,卻是自己那一直以來的死對頭的那雙無血色的嘴唇。
“桑,你怎麼連幼崽都看不好?”艾歎著氣看了他一眼,像是對自己這個老對頭極其失望。
“怎麼可能?!”桑猛地把迷茫什麼亂七八糟的情緒丟到了一邊,重新燃起了熊熊的鬥誌。
他齜了齜牙,把自己兩邊的袖子一擼,人就已經加入了羽毛和獸毛亂飛的戰場。
“都給我讓開,這是我們的幼崽——我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