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的驚呼聲向來是最有穿透力的聲音, 伴隨著這一聲的呼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天空之上。

斯科特也不例外。

他的抬起頭看向上方，正看到那碧藍如洗的天空之上, 一艘如金光交織而成的梭形船正在向這邊駛來,

和那些普通的製式飛艇並不相同，這艘來自帝都的特殊飛艇不光外形更為小巧，周身那層層疊疊的法陣也都隔著漫長的距離發出耀眼的光。

這時候，天空仿佛成了真正的大海，而那艘魔法飛艇也成了海面上正在遊蕩的船——那孩子說的果然沒有錯, 的確是非常漂亮的一艘船。

像是注意到了這邊熱鬨的場景, 那艘飛艇流暢的動作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接著就朝著下方飛馳而來。

越是靠的近，就越能看到那飛艇周身無處不精巧華麗的細節——金棕木製成的桅杆在高空昂揚挺立，上面象征著帝都的旗幟在威風凜凜地迎風飄蕩；細膩又昂貴的紗豚外皮包住了船邊的扶欄，柔軟的地毯鋪遍了每一處空地；就連飛艇外殼上面，都能隱隱約約地看到被磨碎的金沙流動的魔法漆面。

“哇——”

斯科特聽到了旁邊那些層出不窮的讚歎聲音。

璀璨的外形，昂貴的設施, 相隔甚遠也能迎面感受到的壓倒般的氣勢與壓力——這些對於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來說，假如能夠成功以客人的身份被邀請上這樣的一艘飛艇，簡直比任何的東西都更有吸引力。

但與此同時，這艘來自帝都的飛艇，是否也算是一種見面即壓製的姿態呢？

斯科特那雙淺灰色的眸子注視著越靠越近的飛艇，金光閃閃的一艘船隻用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就已經“轟隆”一聲降落在了被預留出的空地之上。

飛艇側面的圍欄在法陣的作用下變形、延長，接著那塊木板嚴絲合縫地搭在了那上行的階梯之上。

棕紅色的地毯魔術般地順著這木板一路卷開，然後在那地毯的儘頭，出現了一個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像是個文官打扮的貴族青年。

“你們兩位就是今年獲勝的選手了嗎？在下是帝都的使者坦尼森·格雷格, 特來迎接東厄城學院競賽的優勝隊伍。”對方的視線在斯科特和艾倫身上淺淺掃過，接著微微頷首，做出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請跟我來吧。”他讓開了通向飛艇的路徑。

斯科特的目光一頓，停留在對方的面孔上。

“等等！”

就在這時，另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這同樣是來自幼崽富有穿透力的呼喊，也同樣在一瞬之間吸引了所有人、包括斯科特、包括那位文官在內的注意力。

灰發的少年才剛剛回頭，就看到有一道小旋風似的身影衝開了人群，猛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送彆儀式還沒舉行完呢，現在就把人搶走是什麼意思？”稚嫩的童聲響起。

那道小小的身影抬起頭來，一張精致可愛的包子臉不滿地瞪向飛艇上的來人：“原來帝都那麼大的城市裡面，來客也不一定全都是懂規矩的人啊！”

這衝過來的小孩不是彆人，正是瑪麗安。

“瑪麗安？”

聽到了斯科特的呼喚，小女孩嗖地轉過臉來，抱的更緊了一些——

“斯科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幸好我趕上了你的送彆儀式。”

“你不會是偷跑出來的吧？”斯科特想起了之前瑪麗安那兩次轟轟烈烈的偷跑事件。

“才不是，我是和父親一起來的！”她先是大聲反駁，接著卻因為提到了某個人，突然撇過頭去。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悶聲說道：“父親昨天晚上來找我了，他說了好多東西，還說什麼想要請求我的原諒——我聽他說，是你建議他這麼做的。”

看來，安德烈城主的確聽取了他昨晚的提議。斯科特在心中想道。

“那你原諒他了嗎？”

瑪麗安輕哼一聲，但還是說：“他答應我說等到我進行天賦測試入學的時候，再跟我一起去舉行一次祭奠儀式。”

“入學的時候？”斯科特一愣，接著下意識算起了瑪麗安距離入學還有多長時間。

小女孩用力地點了點頭：“再有兩個三年，我就能跟你一樣進到學院裡了！你看！”她的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比劃了一下，表情中滿是驕傲的炫耀：“有沒有發現我長高了！”

兩個三年？

斯科特的表情先是驚訝，接著才意識到——小姑娘雖然一直看著都是小小的一隻，但的的確確已經是十幾歲的年紀了。

再然後，他跟著瑪麗安的手掌看向她的頭頂，又意識到了另一件事——

就像是對方所說對於一樣，瑪麗安的個頭當真比上次見到的時候還要躥了一小節。

這個年紀的幼崽長個子的時候······都是這樣迅速的嗎？

——

在斯科特與瑪麗安交談的時候，被一個小不點斥責、還被晾在一邊的使者臉上流露出了一絲不滿的神色。

他提醒般咳嗽了一聲，接著插言說道：“斯科特先生，你要知道我並沒有這種意思。隻是其他主城的選手在飛艇抵達的時候基本上都已經做完了告彆，但如果還有其他重要的事，就另當彆論······”

“那就請再多等待一下吧。”一道渾厚的男聲響起。

斯科特和那使者一起轉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安德烈城主那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送彆儀式還有著重要的環節沒有進行。”他看著那來自帝都的使者說。

“您是······東厄城的城主大人？”對方見到安德烈的樣子後，又是愣了一下。能夠擔任使者的貴族，在帝都也必然是有名有姓的家族，自然不可能不認識作為四大主城之一的東厄城城主的臉。

名為坦尼森的使者終於從飛艇走到下方的階梯之上，向著安德烈鞠躬致意：“是我冒昧了——既然選手們的送彆還沒有結束，那就請繼續吧。”

城主看了一眼那位使者，這才轉過身來面向斯科特。

這時，他的表情肉眼可見地變得柔和了下來。

“斯科特。”城主喊了一聲斯科特的名字。

斯科特垂下頭，向對方表達了應有的敬意。

在他正垂著頭的時候，卻聽到頭頂上方男人那低沉的聲音——

“雖然前段時間城內已經有了傳聞，但那些片面的傳聞卻並不足以表彰一位主城英雄的功績。所以今天除了送彆儀式以外，還有另一項重要的事要在你離開以前完成。”

自從城主開口之後，圍聚著那麼多人的廣場之上誰也沒有再出過聲。可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周圍忍不住出現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騷動。

“這是？”

“城主該不會要·····？”

依稀能夠聽到人群裡傳出這樣的隻言片語。

這又是東厄城的本地人才知道的傳統嗎？又或者是······

斯科特還沒有想清楚，就聽到安德烈城主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大家都知道，在前段時間的慶典上面，發生的那起令人震驚的、性質極其惡劣的綁架事件。”對方的聲音極其低沉，“那反叛的神官為了報複東厄城，綁架了我唯一的女兒瑪麗安。”

人群漸漸地又安靜了下來，抬頭望著那位站在少年旁邊的小女孩，似乎是因為回想起了不好的回憶，她的表情現在正充滿了驚惶。

他們尊敬著他們的領主，同時也尊敬著對方唯一的孩子。

瑪麗安小姐並沒有那些貴族小姐常見的惡劣和驕縱，就算有點頑皮，但也同樣能將他們家裡那些讓人頭疼的幼崽收拾的服服帖帖、讓父母都變得省心許多。

更彆說，瑪麗安作為在街道上經常亂跑的幼崽，同樣也是居民們能夠將建議與意見直接反饋到城主那方的重要渠道之一，調皮但早慧的她為人們帶來了不知多少便利。

在這種情況下，對於那位“混世小魔王”的喜愛和疼惜也是在所難免的。

所以當聽說了那起綁架事件之後，東厄城的居民們才會覺得那樣震驚和後怕，所以在聽聞了斯科特救人的消息以後，他們對於這位小選手的態度才會那樣的熱情和感謝。

果然，城主下一句就已經提到了那令人感動的救人事件。

“作為學院競賽的優勝者，你們並沒有失去勇氣的力量。哪怕在面對著瘋狂的反叛者，斯科特也在第一時間找到了瑪麗安的下落，在對方的反撲之下拚儘全力護住了她。”

“當我們趕到的時候，直到確認瑪麗安被交付到我的手中，這位挺身而出的勇者才肯安心地陷入昏迷。”即便是見慣了一切的戰士，在想到那件事的時候也是面色複雜。

瑪麗安嗚咽一聲，將斯科特的腰抱得更緊，直接把臉埋了進去。

“我差點以為你因為救了我出事了！”她喊道，“如果不是你的話，那個人一定會殺了我的嗚嗚嗚嗚嗚！”

幼崽的嚎哭更是讓這個撼動人心的場面更上了一層台階。

台下所有來參與送彆儀式的人表情都變得很是複雜——有人為此而感動不已，有人驚訝、改觀，還有人對那義無反顧的勇氣充滿了讚歎。

就連站在旁邊作壁上觀的帝都使者都驚訝了一瞬，再看向那個灰發少年的時候，眼神中似乎有了輕微的不同。

但是，這似乎並不是結束。

緊接著，安德裡城主的視線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他開口說道：“在對反叛神官的調查之中，第一學院的克萊因院長補充了一則重要的情報。”

斯科特一愣。他順著城主的視線望去，隻見從剛才就消失不見的克萊因院長竟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裡。

他在斯科特驚訝的目光下，先是笑眯眯地和周圍人打了一圈招呼，接著手掌輕輕一抖，一張長長的名單在他的面前展了開來——

“在學院曆練的過程之中，我收到了一份來自曆練學員的寶貴報告——在這次曆練中，有人刻意針對學院競賽的選手布置陰謀，許多學員都陷入了危及生命的險境。”

他的話音剛落，旁邊立刻傳來了一陣嘩然。

要知道在場的許多人家庭中都有著正在讀書的幼崽，而他們的、親人家的幼崽中，難免會有正好去曆練了的適齡學員。此時聽到“陰謀”、“危及生命”這樣令人心驚肉跳的字眼後，他們怎麼能不感覺驚訝和害怕？

克萊因院長輕咳一聲，抬手將這些躁動的聲音壓了下去——

“大家不用擔心，正是這份報告的及時到來，才能讓學院的負責人們提高警惕、保護學員不受波及。根據我們從清查之中找到的名單，將它與現存的學生名單相對應，這樣一來就能發現，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學員都在這份報告的提醒之下受到了恩惠。”

接著，他念出了名單上的幾個人名。

關注過這次學院競賽的人都知道，這是進入決賽的東厄城隊伍的選手名字。這幾位選手也正在現場，此時正用驚訝的目光看向克萊因和斯科特的位置。

“伊夫·阿奇柏德——在被陷害進匪盜窩點時，斯科特舉報了窩點所在地，並通知當地駐軍清繳。”

某個胖乎乎的劍士一呆，接著回想起了那次危急的險境。

“阿克曼·凱伊——原本你要接取的沼澤任務中，會出現大量因繁殖期而聚集的六眼毒蟒，斯科特與你在冒險者工會之中交換了這次任務。”

嬌小可愛的法師愣住了，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想起了那個莫名要求跟自己交換任務的鬥篷男。

“席拉——在變異的狂焰魔蛙的追殺之下，你獲得了斯科特的救助。”

“沒錯，我很感激小學弟的出手相助。”曾經被魔蛙追逐的少女站了出來，爽快地應下了克萊因的話，“早就該把這件事公布出來了，你可是我們的恩人！”

如果說克萊因的話還有抬高自己的學生、誇大事實的可能，那麼在場這幾位選手的表現絕對不可能作假。

這意味著什麼？

除了救下瑪麗安小姐以外，這個叫做斯科特的少年，竟是還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救下了那麼多同學院與不同學院的學生們？

如果不是真相在現在被揭露，他們可能永遠也無法得知那些“平安歸來”背後的事情。

如果沒有這位少年的聰敏，這份陰謀將會帶給東厄城怎樣巨大的打擊和陰影？

就在人們腦海之中盤旋著這樣的念頭時，從剛才開始就沒有作聲的安德烈城主終於有了動作。

他抬腳向前跨了一步，拉近了與斯科特之間的距離，與此同時，這位高大的戰士手中也出現了一個暗紅色的勳章。

“那個勳章是——！”

“果然······不過我認為很合理。”

“如果是他的話······”

斯科特再次聽到了人群之中的低聲議論。

他的視線也同樣放在了那枚勳章之上——從剛才安德烈城主出現為止，這一切都發生的過於突然，完全沒在他聽說過的計劃之中。

但看到這個暗紅色的、上面銘刻著東厄城的標誌的勳章之時，斯科特的心中隱隱升起了某種感覺。

這一定是個，比他想象的更為重要的東西。

否則，旁邊那鎮定自若的帝都使者，怎麼會露出這樣錯愕的表情？

“為你面對危險時挺身而出的勇氣，為你及時勘破陰謀做出應對的智慧，為你平等的對待生命、站在黑暗對立面的正直······”

安德烈城主的聲音沉穩渾厚，在力量的加持之下，幾乎響遍了附近每一個人的耳邊。

可就在這時，他卻猛地收斂起了力量，用隻有斯科特一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出於我本人的私心，還要感謝你完成了我、瑪麗安和達蓮娜願望的善良。”

他那向來堅毅的目光，也在此時出現了堅冰融化的痕跡。

下一秒，安德烈城主站在最高處的階梯之上，朝著所有人宣布道——

“我認為，名為斯科特的少年、出身自第一學院的優勝選手，有資格獲得東厄城真正的友誼！”

“是的——他有資格！”台下突然響起了誰的喊聲。

這喊聲剛開始還能分辨，後來卻因為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進來，難以分辨究竟是誰在說話。

但，這也足以表明其他人的意願。

在這樣的呼喊聲之中，安德烈城主親手將那枚暗自閃耀的勳章戴在了斯科特的胸前。

看著少年那雙寵辱不驚的灰色眼眸，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欣慰的神色。

“雖然彆人覺得這勳章很珍貴，但請記住——勇氣，智慧，正直，這三樣寶貴的品質，將會是比它更值得你驕傲的勳章。”

城主的手臂抬起，在斯科特的肩膀上拍了拍。他拍的力度很輕，卻有種重若千鈞的力量。

斯科特感受到了這種力量的傳遞。

——

他看向自己胸前的勳章，在暗紅色的映襯下，東厄城的符號像是被血液浸染，哪怕是小小的一枚勳章，也帶著銳不可當的氣勢。

【這就是主城勳章啊······沒想到安德烈會把這個交給你。】克勞德站在斯科特的肩膀上，頗為感慨地說道。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靜靜地看著、聽著這一切，並沒有出聲去打斷少年這人生中重要的場合。直到一切結束後，他才出聲為斯科特做了說明。

【隻要是戴著這枚勳章的人，都被視為擁有著東厄城的友誼，同時也享有著可以向城主提出要求的權利。它代表著一方主城的認可，即便是那些貴族也不能再小覷你。】

那位來自帝都的使者不知何時已經回到了飛艇之中不見蹤影。很明顯，今天即便這場送彆儀式拖延到天黑才上船，對方也不會有什麼多餘的意見。

他撫摸了一下勳章那微涼的表面，明白了安德烈城主此舉的意義所在。

[是比想象中還要重的謝禮啊。]

灰發的少年胸前戴著暗紅的勳章，身子筆挺、目光沉靜地看向周圍。

除了剛才打過招呼的學院同學以外，他還發現了許多之前沒有發現的熟人混雜在人群之中。

教導過他的幾位導師也來了，正在欣慰地看著出籠的幼鳥；羅伊教官和梅麗莎教官站在守衛軍的附近，笑著抬手朝他招了招手；

穿著黑絲紗裙、走路風情搖曳的莉莉絲店主竟然也來了，她的表情似乎十分不爽，而讓她不爽的對象則是旁邊那個男人——

“你在說什麼？老湯尼竟然要關店跑路了？”她高高地挑起眉，“那我的材料要怎麼辦？”

對方攤了攤手：“都說了女士，他會找自己的侄子來接替他的。”

“就憑那個臭臉的黑毛小子？我寧願去面對老湯尼那滿臉的胡子！”莉莉絲女士似乎想起來了什麼，她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在這場對話的間隙，那穿著鬥篷的男人還抽空朝著斯科特揮了下手，兜帽之下的一縷紫色的卷發一閃而過。

而在他們的不遠處，斯科特又看到了笑眯眯的克萊因院長——對方從剛才開始似乎就一直維持著這樣的表情。

他的視線嫌棄地從對方的身上轉開，卻忽然注意到了站在他旁邊的那個人。

白胡子的慈祥老人也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在斯科特驚訝的目光之中，那笑容變得十分欣慰。

“這不是鎮長先生嗎？”艾倫也發現了對方，忍不住驚呼出聲：“那麼是不是······”

他的視線焦急地尋找，但卻沒用多久，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身子纖細的夫人和臉上有著長長疤痕的鐵匠站在一起，一個滿臉感懷，一個眼含欣慰。

“父親——母親——！”艾倫歡呼著衝了下去。

****

無論是再怎麼熱鬨的送彆儀式，到了真正要告彆的時候，氣氛都是非常安靜的。

人群安靜地望著兩名少年登上了那艘來自帝都的飛艇，它將會帶著孩子們前往大陸的正中心，代表著東厄城去爭取更好的名次。

嗖的一聲，

不知是哪個法師在天空中放了個煙花魔法。

金光閃閃的煙花在白空炸裂，並不算太過顯眼，卻驚擾了旁邊休憩的一眾鳥雀。

白羽的風行鷹和金紅色的獅鷲想要去追逐那朵煙花，卻在半空中這樣突兀地相遇。

不知是那根神經讓彼此看不順眼了，兩隻同樣愛掉毛的鳥獸猛地廝打在了一起，兩種顏色的羽毛從天空中紛紛揚揚地落下。

期間還摻雜著厄運鸚鵡火上澆油的挑撥——

“哇——打起來！哇——打起來！”

可很快，在它也受到波及之後，這種挑撥聲迅速變成了惱火的叫罵——

“愚蠢的獅頭！還有隻會掉毛的大塊頭！”

“嘎——是誰在碰我寶貴的羽毛？！”

明明是鄭重的送彆時分，那靜靜的目送卻被這一陣突如其來的熱鬨所打破。

斯科特站在飛艇前的甲板之上，跟艾倫一起微笑著看著下方那亂成一團的場景。

“厄運鸚鵡它怎麼還是老樣子！”艾倫哈哈哈地大笑了兩聲，然後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不過老大，我果然還是比較習慣現在這種氣氛。”

“剛才他們太嚴肅了，我都以為自己要一去回不來了似的。”

“所以你就在空中扔了個煙花炸-彈？”斯科特的視線瞟向了對方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

“啊哈哈哈哈，果然還是瞞不過老大的眼睛！”紅發的少年向斯科特挑起了一個大拇指。

在兩人說笑的時候，飛艇已經正式起飛。兩輪太陽帶著金燦燦的光芒，將周圍的雲都暈染成了金紅的雲海。

當飛艇終於駛上天空的時候，金色的陽光驟然刺穿了雲霧的遮擋，也落在了站在甲板上的兩個少年的身上。

斯科特微微抬起手，去遮擋這過於閃耀的光線。

當他被晃花了的視野再一次變得清晰起來時，少年卻在他們剛剛穿過的雲海之中，看到了另一艘龐大的製式飛艇。

那是東厄城的製式飛艇，看起來很是熟悉。

啊······

斯科特猛然回想起來，三年過去了，算算時間，現在剛好是新的一批幼崽進行天賦檢測的時間。

憑借著良好的視力，斯科特看到了那艘飛艇的甲板上面，似乎也擠擠挨挨地趴著一長串的幼崽，他們正無比新奇地看向下方的東厄城，稍顯稚嫩的面孔中滿是對未來的期待。

那艘飛艇很快一頭紮進了雲海，正在進行著降落的準備；

而斯科特的視野也驟然升高，腳下的飛艇也帶著他們，向著更遠的遠方駛去。

少年看著前方那越來越開闊的天空，再看向身邊依舊是紅發的夥伴與安靜的騎士先生。

他悄悄地、慢慢地，就像在學著那些幼崽們一樣，揚起了一個淺淡的笑容來。

是的，

關於未來——

他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