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 / 1)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挺不喜歡我的呢。()”

現在呢?()”

“現在確認了。”

弗朗切斯科懶洋洋地伸手輝開蟲蠅:“你確實不喜歡我。”

說完,兩人又各自在陰影中沉默。不遠處,街頭歌手正調試音響,開始唱著一首耳熟能詳的老歌,時而憂鬱,時而帶著點莫名的昂揚,是那種不太被年輕人喜歡的戰爭歌曲,阿祖羅一如既往地盯著鴿子發呆,弗朗西斯科倒是聽得入迷。

說實話,他們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阿祖羅倒是聽過一點這位浪蕩子的傳聞——他出身不錯,目前還有個未婚妻,為人和正派完全不搭邊,一直是讓埃科修斯頭疼的存在。論到讓上司頭疼這件事,阿祖羅其實與此人不相上下,這也許就是他們合不來的原因。

他們在這裡蹲了半天的點,弗朗切斯科每找一個話題,就會被阿祖羅冷冷地嗆回來;廣場上一直彌漫著西西裡特有的和緩氛圍,從這裡能看到那座龐大的黑色活火山頂常年繚繞著的灰色一縷縷灰色煙霧。

“他來了。”

阿祖羅突然說。

弗朗切斯科敷衍地點點頭,不慌不忙地先喝完了手中的咖啡,然後——

“……你什麼毛病?”

“我還以為你挺想要的?”

面對弗朗切斯科遞過來的氣球,阿祖羅差點沒懷疑這人腦子裡是不是進了水——眾所周知,廣場上的那些買氣球、鮮花和身穿玩偶裝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實打實的騙子扒手,這點東西能翻個十倍賣給你。

……真不錯,他成功惡心到我了。阿祖羅想,但他保持著一貫的冷漠,最後還是把那三支氣球拿到了手裡——他不是接下來談判的主力,如果弗朗切斯科一定要拽著這三支氣球,那反而會顯得不倫不類。

“三十歐一支呢,彆放掉了。”

弗朗切斯科說,他向目標走去,開口時,已經換上了一種更為優雅的語調:“上午好,先生。”

“哦……上午好,您是……”

被叫住的、行色匆匆的高大男人有些疑惑,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湊近了還能聞到他身上濃烈的香水味——還有點嗆人。這看上去像個剛從政府大樓下班的議員。

“您可以叫我弗朗切斯科,”這位浪蕩子說,“這樣的,先生,我想,您也許還不知道我的來意,不過您應該有從您的朋友那裡聽到過,我們公司有意願為您提供庇護。”

他用著最謙和的詞彙來講這件事,但那男人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在陽光下格外顯眼。

“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他乾巴巴地說,甚至萌生出了想快步離開的念頭,卻被另一位帶著黑色口罩、手裡拿著氣球的青少年擋住了去路。

“彆那麼緊張。”這回是輪到那位少年開口,他用著和弗朗切斯科一樣的——可稱之為虛情假意的調調,“先生,您可以聽完,隻耽誤您一會兒的時間。”

“要知道,”弗朗切斯科適時

() 搭話:“這隻是一個‘保險金’,對您沒有任何害處。”()

保險金,這不過是名義上的說辭,即使是路過的人,大概也沒辦法深究其含義,說到底,誰能想到一個幫會分子,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向另一位公司老板談論收取保護費的事情呢?——而且他還帶著一個拿著滑稽氣球的青少年。

◆想看霍勒船長寫的《[綜英美]我在哥譚開萬事屋》第 110 章嗎?請記住本站域名[(()

阿祖羅隻負責找人攔人,並不負責幫弗朗切斯科完成屬於他的那份威逼利誘,在他們談完後,他已經無意識地繞了好幾圈繩子,讓氣球離他越來越近,直到弗朗切斯科打破了他的遊神:“那個老狐狸……看起來還是很猶豫啊,不枉他躲了那麼久。”

是啊,反正說得好聽,提供庇護。阿祖羅漫不經心地想:真的出事了,也隻賴那位老板自己——誰讓他的礦是私自開采的呢?萬一有工人出事,那可就不得了啦。

白皙的手腕被繩子勒出了一條條紅繩,面對近在咫尺的氣球,阿祖羅心下一動,快速地把繩子拆開,手一鬆,任由氣球飄上了天空。

“都說很貴的……”弗朗切斯科在他身後抱怨道。

阿祖羅淡淡地笑了一下,在情緒轉瞬即逝後,他輕聲道:“我幫你把這不出洞的田鼠引出來了,那你又得給我點什麼好處?”

“什麼叫我給你好處。”弗朗切斯科有點想賴賬的意思,最開始他是沒想到這個小鬼還有兩把刷子,而阿祖羅可不想和他廢話。

“說吧。”他從兜裡翻了跟棒棒糖,放進嘴裡嚼得哢哢作響,就好像他用力咀嚼的另外的事物一樣。

“——如果你檢舉不出一個告密者,那我就得拿你的人頭去交差了。”

……

……

正如阿祖羅表現出的那樣,他不是很信任弗朗切斯科,但也似乎並不怕對方翻臉。

布魯斯抽絲剝繭,將近兩個月以來,布萊雷利身邊出現的所有人都分析了一遍。他幾乎在布萊雷利開始行動時就察覺到了他此行的目的——表面上,他是因為與上司的理念爭執,以“養傷”的名義被派遣至卡塔尼亞,他還肩負著一些諸如給當地的幫會分子出謀劃策、訂立一部分章程的任務,但從他有意識地在各地遊走、並接觸各種可能與幫會分子有關的人物之後,布魯斯就完全明白了他的真正的任務——

尋找一名幫會的間諜,或者叛徒。

這名間諜一定身居高位,有著較高的情報權限,而且從不被周邊的人懷疑。據布魯斯所知,與哥譚那種一旦有背叛者,不論職位高低,立馬就會被清除的作風相比,這裡的幫會會對一些低級的釘子睜隻眼閉隻眼,純當給警察賣個心照不宣的人情。

試想多年前,哥譚警局也是如此,向警察告密本身就是個笑話——誰不知道警察中全是幫會眼線?這讓初來乍到的詹姆斯·戈登吃儘了苦頭,如今倒是乾淨了不少。

但高層背叛就是件嚴重的事了,尤其是這名高層大概率不是通警,而是與另一個家族有聯係的情況下。

接應人、接應人的妻子,調酒師,放蕩兒,性格嚴

() 肅的中立者,天主教徒。

布魯斯揉揉眉心,一個猜想逐漸浮上心頭。這得益於他這些年與哥譚諸人打交道,以及蝙蝠俠慣有的、對一切的懷疑。

是了。他想起一個細節,恍然大悟道,那人眼中有驚懼……有時候,他太熟悉那種恐懼了,他在將自己活成一份恐懼的年頭裡,完全知曉這樣的情緒能帶來什麼,一時的壓製,或者,不顧一切地垂死掙紮。

然而他隻能等布萊雷利自己去發現,他這遲來了多年的父親什麼也乾不成,他儘量想讓自己心平氣和,把翻騰的情緒放到一邊兒去,蝙蝠俠,蝙蝠俠。他看著那尚且青澀的、自己的面龐,不斷呼喚,蝙蝠俠。

……隻有蝙蝠俠能永遠睜著眼睛,從頭到尾,將這場戲劇看到最後。

……

……

阿祖羅自己能確定的是,他是挺想把弗朗切斯科這混蛋當差交了的,反正他也不喜歡這家夥。

相當遺憾,看上去最像反賊的人不是反賊,他也不是沒懷疑過天主教徒安東尼奧,他猜不到安東尼奧在想什麼;懷疑來懷疑去,你總得有點證據吧!高層不是那種錯殺一下就當錯殺一下的家夥,影響威望,還折損人手。

好在他足夠耐心,也許那個人懷疑過他的目的,不過不論如何,也絕對是帶有輕視的,這是個好消息。

隻有當敵人輕視你的時候,你才能要了他的命。

“——親愛的紅衣主教。”

他笑吟吟的,雙手的指尖相對,風度翩翩,好像在邀請誰一起赴宴。

“我帶來了一位教皇的命令。”

在一片廣袤的黃昏中,在那些屬於那光榮之國的遺留的龐大殘骸中,粉紅的雲霞掛在天際,天空沒有任何一刻離人如此近過。

他想起一個說法,在很早之前——那時候羅馬已經覆滅,而帝國的光輝也是如此,沉睡在意大利的火山下,那些神廟壯闊的模樣已然不可考證,而無知的平民們驚歎於羅馬柱的宏偉,並以自己在田間歇息時聽到的故事來捏造這段曆史:這些遺跡並非人間所有,而是巨人的故鄉,如不然,人力又如何築起這何其龐大的柱子、門扉,切割出如此整齊的石塊呢?

盧卡·米特福德站在其中,像極了一直螻蟻,他的右腿被該死安東尼奧射傷,好不容易躲到了沒什麼人來的遺跡,卻不知道這小兔崽子從哪冒出來的!

“嗬……嗬嗬,”他眼神陰鷙,直到最後一刻,也不知道他的瞳孔中留下的印象究竟是誰——是這名不見經傳的少年,還是埃科修斯·達·法布裡奇?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那豺狼隻想咬碎所有人的脖子,幾曾何時,他也是忠心耿耿……他們誰不是陪著那落魄公子玩命才走到的今天!

“總之,我就不問你的心路曆程了。”阿祖羅說,“大概還有三分鐘,某個混蛋就快帶人過來了,啊……”他微微蹙眉,沒再說什麼,說到底,其實米特福德也沒特意針對過他,雖然那是不知道他來乾什麼的前提下。

他甩手把槍扔了過去,三分鐘

。他滿不在乎地聳肩,好像根本沒在怕一樣——其實隻有場外的布魯斯知道,什麼三分鐘,援軍早就躲在五十米開外的柱子後了,保證能在對方開槍之前動手。()

他與不知情的阿祖羅並肩站在一切,這樣一來,誰也不知道那黑洞洞的槍口瞄準的到底是誰了。布魯斯有一百種方法能在這個距離從槍口下閃開,他仿佛能聞到那若有若無的硝火味道——全是錯覺。夕陽讓一切都不真實了,就像夢裡的場景——也許也可以這麼說,他本來就是過做夢的人。

▄霍勒船長的作品《[綜英美]我在哥譚開萬事屋》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

盧卡·米特福德戰戰巍巍地把槍口對準了自己,手指猶豫了一遍又一遍,突然間,他調轉槍口,扣下了扳機!

“嘭!”

重合的槍聲響起,阿祖羅雙手插在兜裡,毫發無損,他的槍裡子彈早就打空了,這也是賭一賭——他不喜歡賭,但是難免碰上這種時候。恐懼之人最後一刻還在喃喃自語某個名字,這不過是西西裡——這塊土地,這片島嶼上最常見的曆史,遠方傳來檸檬的香氣,他就近找了塊古代遺跡坐下,像個孩子一樣捧著臉。

……人總會有厭倦的時候。他怔怔地看著大海,裱著白色花邊的海水一望無垠,永遠沒個頭,血從地勢高的地方往下流,濡濕了他腳下生著的野生雛菊花。

混蛋弗朗切斯科和羅馬禿鷲安東尼奧負責收拾殘局,他們收屍收得輕車熟路,本來阿祖羅準備先開溜,卻不想在半道上遇見了調酒師的車。

他毫不客氣地拉開車門,上來就說:“都解決了,你來晚了——說起來,你是米特福德的朋友吧?我很遺憾。”

他本以為自己能先睡一會兒,睡到城裡,結果調酒師並沒有啟動車子,他握著方向盤,慢慢說:“……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

“準確地說,先生通知我來找你。”

“……他有什麼事?不會是他希望把米特福德丟去海裡喂魚吧?這可不歸我管啊。”他難掩疲憊道,還帶著一點不耐煩。

“不,他希望你儘快——最好今天就回巴勒莫。”

少年一頓,在調酒師的下一句話開始前,他與生俱來的——對厄運的靈敏直覺就開始表露出了抗拒,他還來不及喊出那句“等等”,就聽見調酒師用同樣遺憾的語調——他姑且還是個正常人,所以也會有同理心——宣布:

“蘭欽先生的病情惡化了,你現在回去,或許還能趕上與他的最後一面。”

……

……

記憶碎片——起碼這回,是屬於布魯斯韋恩自己的記憶碎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闖入了他的腦海。那是個他早已忘卻的畫面,不知什麼時候、又為何保留至今。他記得那是個溫和的夏夜,他站在不知什麼地方的海邊——他一生中去過太多大海,甚至他的故鄉也被大海包圍——夜風吹起他的額法,他注意到海灘邊有一隻很小的貓,看不清顏色,夜色為他披上了黑衣,那就算那是隻黑色的小貓吧。貓安靜地蹲在沙灘旁,任由起落的大海用並不溫柔的力道衝擊著他,他既不躲避,也不哀嚎,隻是靜靜地凝望遠方。

他已經記不清前因後果,記憶似乎隻截留了這樣一個片段,令人印象深刻,興許那就是他一個錯亂的夢,他並沒有真正看到這樣一隻被海水衝刷的貓,因為任誰都知道,貓這種生物最討厭的就是水,怎麼會有貓能如此平和地——安靜地如同迎接死亡那樣,讓那越來越大的海浪迎著自己而來呢?布魯斯站在遠處,他想,我應該走過去,把貓抱起來,不能再讓貓呆在冰冷的海水中了,再這樣下去,貓會被海潮吞噬的。

然而,他隻是看著,因為記憶裡並能讓他走過去,抱起那隻貓,給他擦擦身上的水。記憶隻是記憶,不能改變任何已發生過的故事與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