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1 / 1)

東西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布魯斯把鎖掛了回去,並連夜把盒子送回了老人的家中。克拉克還有些疑問,但都被他揮手擋了回去。

“我的猜測如果沒錯。”他在說這話時,模糊地傳達出了一種訊號,在這些方面,布魯斯有時候給人的感覺太像一位——老愛站在甲板上的船員,任由海風吹過他的發鬢,好讓他從中最細微的風向、氣味和常人無法察覺到變動中解譯出一場不期而至的風暴。“距離他找到答案的契機越來越近了,我們還有點時間去準備。”

講完這話後,他真就按照自己的習慣開始羅列計劃並搜羅可能需要的物資了。被甩在原地的克拉克和戴安娜隻好先同彼此分享了這一份無奈。然後任勞任怨地開始順著他的步調往前走。戴安娜堅信這是一種包容,彆人可不一定受得了他這副脾性。

布魯斯從不同渠道訂購了一些特殊裝備,他們此番到中國,都隻帶了幾套——主要是以防萬一——白板製服,可以直接貼身穿在衣服下邊。不過功能沒有那麼齊全,至少比不上蝙蝠戰衣那眼花繚亂的功能,基礎到隻能防刀防彈防電擊防腐蝕、耐高低溫、能吸收一部分能量雲雲。

“……這身衣服夠你去單挑軍隊了。”戴安娜平靜道,“好吧,當我沒說,你的下一句絕對是——”

“有備無患。”/“有備無患。”

克拉克拎起靠在一旁的折疊兵工鏟,“為什麼還要有這個?”

被戴安娜揶揄了一下的布魯斯沒答他的話,而是直徑從他身邊路過,順手把垃圾袋塞給了他。

直到杜老爺子在慣例拾荒回來後的第二天——丟了個監控器時刻監控著杜興德動態的布魯斯很快發現對方於淩晨背上一個登山包,離開了家門。索性已經整裝待發的他們當即跟了上去——隻不過老爺子是選擇坐縣城巴士離開,而在鈔能力的加持下,一輛越野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悄無聲息地停到了距離出租屋不到五百米的地下車庫裡。

克拉克被趕上駕駛座後,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布魯斯——夔娥的駕照在這裡更方便,所以是他來開車。見他遲遲不點火,布魯斯抿了抿嘴唇,思考了一下,最終解釋道:“時間緊迫,這是台二手的。”

“不沒人在意這是不是二手的……算了。”他直接點了火。

他真的不想問類似“你還想買新的嗎”這種怎麼聽怎麼愚蠢的問題——在和這人相處了近二十年後,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對巨額財富抱有樸素且拘謹觀念的小鎮青年了。按他對布魯斯韋恩此人的理解,他絕對是想搞一台新的。好吧,我真是服了你們這幫有錢人了。

在僅有月光的靜謐夜晚,按照神話觀念來講,地平線下沉睡的太陽對夜幕下的一切毫不知情,在刺棱棱的太陽不再懸掛後,克拉克決計想不到,他還能有一天為此感到……慶幸。

他打開車窗,涼爽的夜風帶來一陣無與倫比的愜意,在漫長的、看不到儘頭的公路上,幾l台大型貨車正平穩地行駛在一旁,時不時有什麼聲音呼嘯而過。

多丘陵的省份最不缺的就是隨處可見的、如獸般四散著,匍匐安眠的群山,在漆黑夜幕的遮掩下,有時也宛若鬼魅巨怪,在心中刻印下一道記憶,即面對不知其全貌的巍峨時的恐懼。

夜兔親近夜晚,忍受雨水與潮濕,隻為了不讓自己置身陽光之下,這不論是對氪星人還是對地球人來講,都能算是一件遺憾。克拉克想,但除此之外,他們對夜兔一無所知。綠燈那邊的資料隻有寥寥數語,一個征戰四方的種族,和吉普賽式流浪截然相反,隻為了戰爭而戰爭,傘尖滴著濃稠的血,每一場戰鬥都是當做最後一次起舞。

——“他們也同樣重視母星,不過,據和夜兔接觸過的綠燈留下的記錄看,他們看重的似乎並不是後來遷徙到的那個星球,而是更早的……雖然這麼說,他們為什麼要遷徙也是個問題,據說是資源枯竭。”

哈爾喬丹當時喋喋不休地講了一些有的沒的,比如關於夜兔的軼事,據他所知,在大約五百年前,紅燈軍團曾經招募過夜兔,就是那位不知名的老哥在獲得燈戒後,在原本好鬥的性格基礎上變得更暴躁了,這不是什麼好兆頭,於是他也很快就死在了戰鬥裡。

“話說回來,哪隻夜兔不是死在戰鬥裡呢。”哈爾就事論事地評價道,他用燈戒具現化出兩隻互相揮舞利劍的兔子玩偶,“他們和自己人都會發生衝突,偶爾,不死不休。”

一隻玩偶戳中了另一隻的心臟,他拍拍手,不再維持這兩隻兔子的形狀,綠色的兔子像顆粒一樣散開了。

“要討論暴力。”亞瑟插了一句嘴:“我看你們智人也挺暴力的。”

“這也沒錯。話說亞特蘭蒂斯人祖先也是智人吧!雖然你們,呃,變異了,能在海裡生活,還能和魚說話。”

“……”

“不不,其實按照生物演化進程,”綠箭搖了搖手指,“那什麼,人類的遠古祖先極大可能是魚類,這樣一來亞特蘭蒂斯人就不叫變異,那應該叫返祖!”

回憶結束在亞瑟一手攬過一個人,假裝熱情地誠邀二位入水體驗“返祖”生活,他們具體去沒去,克拉克就不太清楚了。

他打開了車載音響,電子屏上隨機播放著他不熟悉的流行音樂。這像一場不承載任何價值觀的公路旅行,筆直的目光循著筆直的路面遠眺,沒有任何阻礙,這樣的時刻才能稱得上無憂無慮。布魯斯縮在後排打盹,戴安娜在副駕時不時和他搭兩句話,都是些過去的見聞。

他們不緊不慢地跟著老杜的行動軌跡,並在最後先他一步趕到目的地——也就是墓穴附近的一個村落附近休整。在確定下午他就會再次進入墓穴之前,午飯吃了個八成飽的克拉克終於反應過來——

“等等,這是針對‘我們’的?”他掰開餌塊,把糊了的那頭留給自己,另一半給了戴安娜:“……他追尋了那麼久的線索突然出現,是因為確定了‘我們’的到來,所以釣他‘餌’被投放了,而他又是另一種層面的‘餌’,是嗎?”

“你想我誇你兩句嗎?”布魯斯剛洗完手,他找紙巾的時候問

道。

“不用了,謝謝。”克拉克嚼著食物?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等等,我怎麼感覺還是不太對……”

直到他們再次穿梭在灌木與樹林之間,特殊布料製成的衣物能很好地杜絕蒼耳、細刺黏到褲腿上,戴安娜負責警戒,克拉克負責帶路,夾在中間的布魯斯會往其他地方走一走,製造出一點痕跡,假如有護林員巡山的話,會被引走。沒有選擇林間小路,而是繞道而行,就是為了避免撞上杜先生——或者被察覺到此地另有他人。

他們順利地找到了踩過點的墓穴,又等到了背著個大包前來的老杜,他割草的動作表明了他從前是個熟練的農人,再不濟也是和山林打過交道。老人完全沒有發現茂密的、青紗帳中還藏著誰。

克拉克光看著這位老胳膊老腿的先生在那兒慢悠悠地鏟土就恨不得自己去幫他,這件事既考驗耐心又考驗良心。終於,他挖開了一個類似於洞口的地方,在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去後,不知道在原地趴了多久的克拉克被布魯斯碰了碰胳膊。

在真正跟上去前,他對布魯斯說:“在我們下去前,你實話告訴我……幕後為什麼直到現在才放餌?雖然你後來有心放戴安娜去釣魚,但還是有說不通的地方,是幕後指示認為……‘我們’不足為懼,再怎麼準備也徒勞無功?還是他認為這是個好的時機?”

在固定攀岩繩之前,布魯斯淡淡地笑了笑——帶了幾l分嘲諷的意味,誰也不知道他究竟發現了什麼,他不說,不到最後一刻,都很難揭曉:“我認為既不是,也可以說是。”

“彆打啞謎了。”戴安娜說,“走吧,他一個人去探這種墓穴很危險,晚兩步也許他就沒命了。”

他們戴上了防護面罩和蝙蝠家特有的多米諾面具,這次是布魯斯打頭,介於這裡曾經被搶救性挖掘過一部分,所以殘留了很多人工痕跡。他腰間綁著繩索,指揮克拉克把他放下去,他的動作又輕又快,沒什麼聲響。

等所有人都到齊後,他打開夜視模式,安靜地衝朋友們打著手勢,在空空蕩蕩的墓道裡,也許是面罩的作用,過濾了絕大部分沉悶了多年的灰塵,可此處依舊壓抑。一場曾經發生的死亡,一段不知暫且不知前因後果的秘密,這和孤獨堡壘完全不同,起碼他還能有個明亮的慰藉。

戴安娜心想著古墓麗影的情節,一邊給其他兩人打手勢:不到危及生命或萬不得已的情況——千萬彆損壞剩下沒搬走的陪葬品!他們隻是來追尋一個秘密,而不是來做一個賊。

作為三人中唯一從事過文物保護與修複工作的她而言,她在這方面享有優先權。布魯斯在昏暗中回複道:你做主,公主。

由於——現在不是什麼科普曆史的好時機,她一邊傾聽著回響,一邊打開探燈,把光線調低,四處探照。

布魯斯走著走著,突然間踩到了水。他停了下來,他身後的兩人也跟著停了下來。

“有水”,他低聲說。然後扶上了旁邊的墓道牆壁——他們沒走太遠,隻能等老人前進到一定距離後,他們才繼續往前。這座墓稍

微有點規模,不過也不算太大,就是甬道出乎意料地長,也沒有什麼所謂的機關。

這大概與地形有關,布魯斯掏出探測儀,上面的數值證明了他的猜想,冬季一般是枯水期,這座墳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容易被淹沒。在文物被搶救出去後,人們就封閉了這裡,因為大部分時間裡,這兒都快成下水道了,河水在雨季灌入墓道,又在冬天消退,但還是不可免避地存在積水。

他們後半截就是淌著沒過腳踝的水路進去的,兩側有低矮的壁龕,裡頭供奉的神像已經被帶走。戴安娜在布魯斯不時低頭看數據的時候又往前走了幾l步,突然間,她好像踩到了什麼東西。

她蹲了下去,摸了摸,發現是一個凸起,但汙水渾濁,沒辦法判斷。最後是克拉克蹲下去上手把那玩意徒手刨了出來。

“……碗?”

他用衣服擦乾淨後,碗的花紋就露了出來,一個瓷碗,看上去還挺漂亮的。

“這一路都是。”戴安娜走了三米後又回來:“……天,這是用碗鋪的地面。”

布魯斯跟著走上前去感受了一下,戴安娜所言不虛。

“這是什麼……習俗嗎?”克拉克問。

“我似乎有聽過類似的,”戴安娜在記憶裡翻找著那些她最近臨時看過的論文:“似乎確實有一種獨特的碗墓,顧名思義,用碗堆砌而成墓穴。這些碗會挨個壘在一起,形成一個穹拱……但用碗鋪墓穴的這還是我第一次見……”

布魯斯看了一眼那些壁龕,他說皺著眉說:“你站在中間彆動,克拉克,你去最右邊。”

說完,他站去了最左邊,結果發現——由於積水,他們沒法看到路面情況——站在右邊的克拉克幾l乎和此時的戴安娜一樣高,而夔娥本身是比阿爾塔蒙要矮的。而布魯斯貼在左邊時,他的身高是最高的。

這是一條中間凹下去的墓道。

他和戴安娜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說出了那個答案:“顛倒。”/“顛倒?”

“壁龕的位置也不對,按審美來看,壁龕不應該太低才對,這裡的壁龕幾l乎快到我的腰部了。”

“不排除是另一種特殊墓葬。”戴安娜謹慎道:“……但是這是偏西南地區的才有的形式……好吧,我不是本國人,很多事物隻能依據論文文獻來判斷。”

而這並不是終點——杜興德,以及他們真正的目標是下邊那座墓才對,雨季的潮濕和堅固的、密密麻麻的瓷碗給挖掘帶來了極大的困難,村民的反對更是讓這件事不了了之,於是誰也不知道下邊究竟藏了什麼。但光上層的詭異情況,就讓前路顯現出了茫然的趨勢。

……也許他的準備還是不夠充分。布魯斯想。那種被他竭力壓下的不安如潮水一樣爭先恐後地往沿岸反撲,仿佛時刻準備將巋然不動的他吞沒,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