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找那位姓杜的老人之前,他們先坐高鐵去了一趟江南。一來是先溜溜躲藏在暗中、不安好心的家夥,二來就是為了夔娥那把黑傘。
她所擁有的那柄通體漆黑的傘?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單外形看來,幾乎和油紙傘一模一樣,但從傘骨到傘面,幾乎都是由精鐵打造,傘柄裡能抽出匕首,傘冒處藏著槍口。
據說,這把傘是隨著她的繈褓一起來到地球,又和她一並被現在的父母撿了回去。後來經查證,夜兔一族在遷入太陽係後,為了方便,就乾脆把傘改作了武器。這柄黑傘,是她身生父母留給她的。
黑傘傘面主要由為由一種地球上沒有的稀有金屬所構成,這種金屬看上去光滑油亮,沾雨不濕,卻韌性十足,刀槍火箭皆不能破開半分。不過,再好的武器,久用下來也需要保養,更何況,地球雖大,可要上哪找夜兔一族的修傘匠?
最後,經過多方探尋,他們勉強還是找到了解決方法。
他們在江浙一代村鎮,尋到了一位以古法製傘而聞名傘匠。
夜兔的黑傘形式上與油紙傘極其相似,連部件都相差無幾,隻是,尋常人家的傘是用來擋雨,夜兔的傘是用來殺敵。
那位老人是祖傳的傘匠,在工業化製傘的今天,他已經閒賦許久,這樣的手工業者散落在整個東方大地上,有人尚且能開班授課,讓手藝一代接一代地傳,有人就隻能與夕陽相對,默然無言地坐在老宅,任憑人與技的生機就此流逝。
這麼多的遲暮的匠人中,選中他的原因也很簡單——他不光會製傘,還是一位鐵匠。
一位能夠鑄劍的鐵匠。
“能夠鑄劍的人其實是他的妻子,但她走得很早,家裡的做飯的鍋爐和燒鐵的鍋爐,就統統歸他管了。”布萊雷利對布魯斯說:“我們找上門的那天,唔,好像是個雨天……”
他突然頓了頓,改口道:“我們拜托他修傘,他也答應了。因為傘面珍貴,所以我們商量下來的意見是,把整個傘面全部拆除,作為修補材料,他再重新起一鍋鐵水,加入一部分原傘面的金屬,弄成新的合金。”
“效果嘛……隻能說還不錯,除了可能更重一點。”
“不過你們去找他修傘的時候記得把傘冒部分的槍拆了,彆嚇到老人家,他那麼大把年紀了,極限也就是搞搞冷兵器,熱武器這東西就彆叫他看見了。”
他們到的那天,正巧碰上了一場繾綣的秋雨,他們在風景中走過一座石橋,影影綽綽的人像在青綠的水中被漣漪模糊,又在平靜後重聚起來,北國的山曠遠,南境的山多愁。他們最後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克拉克對著地址看了又看,有點不確定地問:“是這裡沒錯吧……?”
一早就被叮囑過的布魯斯歎了口氣:“對,是這裡。”
克拉克肯特已經被中國南北方這比過山車還高低起伏的經濟發展深深震撼了——如果說,夔娥的老家還有點避世和古樸的意味,那這一排三層起步的歐式建築究竟是怎麼回事?這真的是鄉鎮嗎?
“農村和山村還是不一樣的。”布魯斯說:“這裡已經是附近相對繁華的鎮落了,不能一概而論,也有的地方更普通。聽說這位現在和他的……孫子住在一塊。而他的孫子在乾茶葉生意,賺到了不少錢……”
想看白牆黛瓦要麼右轉景區要麼去找浙派居民區,鄉鎮自建房嘛,大家還是更喜歡按自己的風格來裝修,整齊就行。
老爺子一早就候了,見他們來了,就喜笑顏開地把人迎進了屋。他看上去並不像一位匠人,更像一個文人教授,穿著淺色的襯衫,舉止斯文,連說話也是輕聲細語的。交涉還是交給布魯斯,克拉克隻需要把傘拿出來,然後當個合格地接茬人就好。
到現在他還處於一種恍恍惚惚的破滅之中,好在內部裝修還是比較中式——他捧著茶,開始思考,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家能在做西式洋樓的同時內部搞偏中式的裝修?
“麻煩您了。”
“不麻煩,不麻煩的!反正我一天天地也是閒著,被兒子管完又被孫子管。”老爺子打開被布包著的傘,眷戀地摸了摸傘面,“日子好啦,子孫也比我隻會做傘和打鐵的強……但想來想去,我的命就係在傘上了,這我也認……”
他哼了幾句詞曲兒,拿起傘起身往工作的隔間裡走,“西子湖仍舊是當時一樣,看斷橋橋未斷卻寸斷了柔腸……”
但走了沒幾步,他突然回過頭,一臉疑惑:“還愣著乾什麼?跟上啊。”
“……呃,我……?”克拉克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你坐著看電視就行。你們倆,過來。”他抬手就把另外兩個人點走:“不是要和我學做傘嗎?”
布魯斯和戴安娜聞言立刻跟了過去,徒留克拉克一個人坐在客廳,他戰戰兢兢地放下茶,有點不知所措。但很快,一隻貓突然從旁邊的枕頭裡冒了出來,還半點不見外地衝他喵喵叫,重點是這隻貓……相當胖,胖到他一瞬間都想不起來自己剛才在糾結什麼了!他伸手掂量了這隻橘貓——估計得有二十來斤重!“臥槽,你咋那麼重呢?”
貓憤怒地又衝他喵了一聲。
“好吧你不胖,你隻是可愛。”超人說:“真的。”
……
……
布魯斯早年遊曆時,曾經也學過打鐵。
相比起一項技藝,那更接近於一種……磨練,滾燙的鐵水,發紅的鐵塊,炙熱的爐火不時灑出紅雨,火光舐上他的眼眸,大海被煮沸,在他眼中翻滾成了億萬年來在地下流動的火山岩漿。他敲打鐵,是把鐵當做心去敲打,他敲打心,是為了讓其堅韌,最好如鋼鐵,這樣才不會輕易化作齏粉。
戴安娜看著那些掛在牆上的、穿著帶有花紋劍鞘的劍,沒有一柄是開刃的,卻讓人覺得,那一定是好劍。不斷升溫的屋子稍微趕走了濕潤的寒冷,她的目光重新回到鐵與火上。
耄耋之年的老人一心一意地看著他的造物,他修傘的手藝,他鑄劍的手藝,統統被融進了這一柄本不屬於此間的黑傘中。等到捶打的部分,他就讓位給
了兩位年輕人——他尚能掄起錘子,但已經沒辦法如壯年時期那樣,一下又一下地、無休止似的去捶打鐵。布魯斯挽起袖子,沉默地掄起錘子,砸出第一下。
紅雨簌簌,在略顯灰暗的房間裡,戴安娜第二下的擊打在他抬手之際落下,他們之間一向不乏不言自喻的默契……
……
……
逗留在老人家的這些天,布魯斯順帶學了一些關於做油紙傘的方法,不過他學的是如何以鋼鐵來做傘骨,合金來做傘面。據說黑傘原本的傘面金屬要輕巧很多,重木就能承載,不過,既然原材料稀少,那就將就著過吧。
克拉克要了一點材料,他準備回頭去問問萬能的綠燈俠們,這種宇宙金屬的名字和產地,如果可以,他下次去宇宙還能帶一點回來。
布魯斯和戴安娜則得到了老人的多次誇獎,進步神速雲雲。他準備回去之後把這部分再轉手一道給布萊雷利,避免下次讓老爺子再重教一道。戴安娜提出想買劍。
她隨口就挑到了最好的那一把,後來才知道,那一牆的劍裡,僅有那一把是老人妻子的作品。他倒是很痛快地買了——比起在牆上吃灰,不如讓它出去吧,他說,眼裡滿是不舍。
不然這樣,克拉克說,讓它陪您走到最後吧……之後如果有緣分,我們再來取。
話就這麼說定了——雖然,大家都希望他長命百歲,布魯斯堅持付定金,傘匠也堅持不收。
“哎呀,都那麼久的交情啦。”傘匠樂嗬嗬地揮揮手:“定金這東西,不用付!或者你要付也行,之前不是說要學曲兒?唱兩句當定金也行,你一外國人學這個不容易!⒈_[]⒈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布魯斯:“……什麼?”
什麼曲?這都哪跟哪?
布萊雷利,你什麼時候學的這個?
……
……
布萊雷利打了個噴嚏。
他總覺得他那生理上的爹大概又在背後槽他……難道是修傘的老爺子難為他?老爺子哪都好,不缺錢也不缺時間,平生就愛聽曲和打鐵,每次去修傘也不要錢,他們為了討老人家高興集體背了很久的詞呢……不要錢就能做到的事都不算事,這哪是布魯斯這種闊佬能懂的。
祝他一切安好吧,布萊雷利想,他很快就把老爹的死活放到了一旁,提姆剛剛講到哪了來著?
……
……
戴安娜最後重新選了一把,這下布魯斯終於有錢可付了。
他們前腳出老爺子家,後腳就找了個旅店檢查裝備並確定無人跟蹤後,掐著時間趕去了高鐵站。
在經曆過往身上揣一些以防不備之需的小玩意又被全部搜走後,布魯斯這次什麼都沒帶——他明明也沒帶什麼!但還是被安檢員面色凝重地盤問了半天:你真的不是來搞事的嗎?
他隻好回答:不是,我一向尊重法律,我隻是平時喜歡搞點戲法。
就連黑傘也被拆成了好多個部件,分彆裝在他們的行李箱中。
克拉克不確定地問戴安娜:“他不會有想在哥譚搞這套安檢辦法吧?要我說,這倒是很嚴格……”
“他估計想,但是不會,畢竟,有的東西並不危險,隻是身處哥譚讓他們變得危險。”
想了想哥譚那些——千奇百怪的反派,克拉克心有戚戚地同意了這套說法。
從江浙出發,終點是兩廣一帶,需要坐將近一天的車,列車運行很平穩,戴安娜在感歎之餘,掏出平板開始看劇和吃吃喝喝,布魯斯坐在靠窗的位置,靜靜看著山川田地。
越接近目的地,他的不安感就越顯得……強烈。布萊雷利平時也會如此嗎?他思忖道,然而此時並沒有一個布萊雷利能解答他的疑惑。
列車很快就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