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這是個群魔亂舞的時代。

錯了,重來。這是個三百六十行行行顯神通的時代,天上亂飛的不是外星人就是錢多沒處造的土豪,地上走的除了神經病還有窮得吃不上飯的打工人。

當然你還可以有第三個選擇,集不會飛的外星人和沒錢的打工人為一體。偶爾布萊雷利也很是無語,全世界的超能力者裡大概就他們團隊的賬面主打一個恩格爾係數,在赤字的邊緣大鵬展翅。

哦,他們還有戰損和其他支項呢。

通常來說,夔娥和阿爾塔蒙對布萊雷利的決定都是無條件支持的——提前是他不發瘋。其實發瘋也沒關係,給他一拳就是了。

“咱們好像還沒在美國接過業務呢,能行嗎?”夔娥叼著一根棒棒糖,漫不經心而又含糊地說:“而且好像也不是那麼容易混進去的樣子,哎,不是常說德克薩斯瘋子遍地,弗羅裡達不養閒人嗎?”

“沒關係吧,反正我們不去這兩個州。”阿爾塔蒙回答道。

“而且那什麼,我聽說超人在大都會?雖然也想看看所謂人間之神具體長什麼樣啦,不過萬一他那種以陽光為生的外星人和我相性不合怎麼辦?”

“那也不是超人的錯吧,誰叫你天天在網上陰暗地爬行。”昨晚熬大夜的布萊雷利戴著眼罩,明明看上去快睡著了,卻還是撐著最後一絲清醒搭腔。

“閉嘴吧,睡你的覺。”

他們此刻正坐在前往美國的飛機上。

非常樸實無華的出行方式……說真的,誰不想可以有個什麼牛逼的飛行器、或者可以隨便到達地球每一個地方的能力呢?但這對於一個主打恩格爾係數的傭兵小隊而言還是過於超前了。

唯一麻煩的就是簽證問題……布萊雷利還好,他持的是意大利護照。主要是阿爾塔蒙和夔娥則比較麻煩,不過,說到底也都是可以隨意舍棄的假身份,他們本身也是用表面上的循規蹈矩來掩蓋遊走規則邊緣事實的那類人。

夔娥和阿爾塔蒙在一旁小聲交談著,這種低語交織在他耳邊,構成了某種遙遠而舒適的氛圍……這大概是某種他們在身邊才會有的安寧。布萊雷利蓋著飛機毯,即使帶著眼罩,他也大概能想象得到飛機正在穿越雲端……白雲像棉花一樣漂浮著……漂浮,厚重的雲層在他的思維裡被漸漸簡化了,原本不甚清晰的輪廓被人用彩筆勾勒出來,天空也逐漸變得奇怪,就像是須臾間,立體的天空變成了一副筆觸稚嫩的水彩畫,簡陋的飛機在蠟筆構築的世界裡搖搖晃晃地前進……直到天邊墜下了一條紅線,歪歪扭扭,纏上了正在飛行的飛機,一團紅線亂七八糟地被塗抹在整個畫面,紅色的蠟筆正在融化!那是——

在布萊雷利驚醒的瞬間,一雙手把即將坐起的他摁了回去。

“都不許動!”

哦,老天,要不要這樣。

他在眼罩下翻了好大一個白眼。整個機艙騷動了起來,他搭在膝蓋上的手動了動,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身邊的夔娥則裝作害怕的樣子,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她在布萊雷利的手心裡劃了幾道。

【兩人。槍械2。同夥未知。】

阿爾塔蒙瞥了一眼那兩個劫機的家夥,淺藍色的眼睛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著,一隻手還摁在布萊雷利身上。

這個不是、那個也不是、靠窗的也不是……等等?

他悄無聲息地鎖定了某個……人物。若是說起劫匪同夥,在真正暴露出來前,隱藏在羊群中的黑羊可不好辨彆!可能是坐在前方瑟瑟發抖的美國佬,也可能是穿著考究的,一臉淡漠的西班牙人,就連那些帶著兒童的婦女,也不是不能列入懷疑對象。阿爾塔蒙隻是有些意外……在把全飛機的人都懷疑一遍之後,結果仍然讓他詫異。反觀那兩個劫匪,看上去一副阿拉伯人長相——或者說,阿拉伯式的眼睛,畢竟臉都被蒙起來了,誰知道他們長什麼樣。歸根結底,結局並不出乎意料,它甚至還會隨機跑到哪個人的腦海裡閃現一下勒!這更關乎過程……阿爾塔蒙趕在對方發現他之前就撤回了目光,他低下頭,一如那些被迫雙手扒住前方座椅的乘客。

他微不可查地點點頭。夔娥立馬補充了信息。

【有同夥隱藏在人群。】

很難講這到底是他們的問題還是彆的什麼。阿美,一個有著諸多嚴重問題的國家,不是在電影裡被炸就是在現實被外星人入侵,一部分算得上天災,這時候大喊耶穌基督就算交過保險了;另一部分呢,難以定義究竟能不能算作人禍,畢竟罪魁禍首百分之三十都不是人。布萊雷利一邊側耳傾聽著這些劫機者的要求,一邊在心裡吐槽,讓我看看你們還能整點什麼新活兒。

順帶一提,整這個動詞是夔娥教的,倒不是說他的學習能力不能應付幾個中文動詞——就,這個詞兒太特麼好用了,整就完事了!他虔誠地吃下了這個安利,並試圖在一些場合學以致用。

劫機的兩人嘰裡呱啦地講口音很重的英語,不知道機組有沒有聽懂,反正夔娥是聽不懂的。她努力地試圖從中聽出點重要信息,很遺憾,啥也不是,一秒夢回高中英語聽力。之所以是高中聽力,大概是因為她沒被托福雅思折磨過。

這時候交給布萊雷利就完事了。她乾脆就這樣放棄了思考。

阿爾塔蒙沒什麼太多的想法,他甚至有空給布萊雷利拉了拉快滑下去的飛機毯。

然後布萊雷利一把掀開了他的眼罩,於是其他兩個人終於看到了他的白眼——非常明顯的那種。本來,在有外人的情況下,他一般都比較收斂才對。

在這倆倒黴玩意開始講話前,他還以為,哦,他們懷有某種高層面的動機,比如威脅個總統,或者是想發表恐怖宣言,再不濟就是什麼極端的動保環保組織又出來當眾放屁了,這些其實都不是問題,他是說,這類人基本都是比較菜的那種,不成問題。

其他兩個人也是那麼想的,一直在等布萊雷利的信號——

“他們要求這架飛機改變航線飛往新西澤州。”布萊雷利用十分複雜地口吻小聲地說:“因為他們要見……蝙蝠俠?”

“……啊?”

他捂著下半張臉,即使如此,臉上那副混合了震撼、困惑、難以言喻的表情還是很生動,相當的。

“蝙蝠俠是哪位?”夔娥誠心誠意地發問。

“好像是某個地方特產?”阿爾塔蒙說,“我好像在推上看見過。這是個人吧?但tag還蠻多的。”

“是嘛,那我等會去推上看看。”

“夥計們。”布萊雷利:“先把二次元放一邊好嗎?”

他歪了歪腦袋,偶爾,他做這個動作還蠻詭異的。特彆是面無表情的時候……哦,不用擔心,至少在大部分時間裡,布萊雷利更願意微笑,誰讓他的臉確實英俊得無可挑剔……儘管,大部分人記得的還是他那奇怪的、若即若離的迷離氣質,總之,令人印象深刻。

“唔。”他若有所思道:“先等等。”他瞬間恢複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藍色的眼眸不動聲色地看向窗外。

飛機穿過雲層,掀起一陣氣流。

天色逐漸變黑。

在籠罩著整個世界的夜幕下方,輝煌的燈火正忘我地陶醉著——在紙醉金迷、上流宴會中,層層裙擺被堆疊起來,華麗面具轉來轉去、金色的液體在杯中流轉,然後被儘情潑灑出窗外。

濺出的鮮血引發了又一輪響徹街道的鳴笛。

有人肆意妄為地高聲尖笑,一處榮耀、一處黯淡,一處輝煌、一處墮落,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人,這是搶劫也能稱作慈善、瘋子也會夜空下翩翩起舞時代啊!

“哥譚……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哥譚、哥譚!我詛咒你!我詛咒你!!”

這是一個雨夜。

千萬根細線落到一切物體上,勾勒出其朦朧的輪廓,一般,迫不得已的出行者和那些街頭常客,總會隨時注意這道朦朧的、客觀物體映射近腦子後錯覺般的光,當然,他們才不在乎雨他媽的會落在哪,隻在乎陰影裡會不會有什麼“東西”……不過大部分時間裡,哈哈,這裡的世界如此漆黑,眼睛、耳朵、鼻子總有一樣失靈的時候,這就是人們如此熱愛——同時也痛恨哥譚的雨夜的原因之一。警車在街飛馳,哦,在這地界,經常的,讓我們為每一個堅守在崗位上乾杯——

“各位,插播一條新聞。就在二十分鐘前,有兩名劫匪劫持了一架飛往華盛頓州的飛機,並勒令機長飛往阿奇·古德溫國際機場。”

耳麥中似乎有些嘈雜,像雨聲,又像節奏奇怪的鼓點,時而急促,不仔細聽很容易被忽視。

“他們要宣稱要見蝙蝠俠,不然就拉著全飛機的人一起陪葬。”

“收到。”他說,頭頂上是直升機的螺旋槳造成的巨大噪音,在燈光掃射過來的前一秒,佇立在樓頂的影子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雨中。

提姆·德雷克AKA紅羅賓,在這場暴動中暫時接管著一部分信息源,並在用手中的長棍擊飛一個帶著面具的男人後,對身後的人傳達了蝙蝠俠的最後一句留言。

“他讓你下手有點分寸。”

“放他娘的——”

後半段淹沒在一陣重火力覆蓋中。不是什麼好話,可以忽視。

“所以現在什麼情況?”傑森陶德——紅頭罩狀態的,用槍托一把敲暈了一個倒黴蛋的同時保持了良好的補槍習慣,左手的麻/醉槍,三針下去保證讓人一覺睡到自然醒,睜眼就是審訊室。

提姆偶爾還會想,他萬一哪天不小心換錯手怎麼辦,這種垃圾想法注定沒辦法存於他的腦海裡太久,所以他在同紅頭罩收完這邊的尾巴後,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接受了傑森的嘲笑。

哦,全包圍設計了不起啊!

就是了不起。傑森轉了轉手裡的槍:“那個飛機是怎麼回事。”

“暫時不清楚,他已經去處理了。”

這年頭的瘋子是越來越與時俱進了,什麼占領警局、占領電視台、占領韋恩塔都弱爆了,愛他就搞一架飛機來見他。

“感覺有點那個什麼大病。”傑森說。然而,這句話有些不妥,說到底,每個熱衷和蝙蝠俠對著乾的人都多少有點大病,如果單純地形容為“有病”,那反而會泯然於一眾瘋子神經病裡,這不是傑森想要表達的。他把槍插回槍袋,補充道:“那麼弱智的神經病可不多見了。”

啊,大家要承認的是,不論是阿卡姆,還是那些處心積慮的反派,什麼刺客聯盟啦,什麼奇怪的外星人啦,都是有幾分腦子的,尤其是阿卡姆,人均高學位,一個小小的精神病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人才,嘿,全美找不出第二家這樣的破地方了,就連他傑森陶德進去,也要不免慚愧一番——死得太早啦,沒讀完高中,拉低了平均學曆。而這夥劫機的恐怖分子,你就先甭管他什麼要求吧,這做法就挺傻的,真的。

“低學曆進黑門監獄,高學曆才配去阿卡姆。”傑森說,提姆沒空接他的爛梗,他還在忙著和航空公司以及塔台那邊連線。

看上去蠻尷尬的,不過他習慣了,很多沒法解釋的事情都能拿那麼一句“習慣了”來搪塞,傑森跨上了機車,直接就這麼離開,留下羽毛濕漉漉的紅鳥站在原地,抬著頭看向那啥也看不到的天空。

他隻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很快,在警察趕到之前,他也離開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