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建國提著一大袋豬肉正往村子裡趕,他心情不錯,幫人殺豬,賺了一筆辛苦費,還帶回來一大袋豬肉,可以讓自家婆娘做成下酒菜。
路上遇到村裡人,他還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結果卻沒料到,村裡那幾個人見到他的時候,面容都有些古怪,湊在一起,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麼。
佘建國一開始沒察覺,隻是越到家門口,聚在一起的人越多,看到他回來的時候,都在互相咬耳朵說著什麼八卦,說就算了,一邊說還一邊對著他指指點點,好像生怕他不知道他們說的人是他一樣。
佘建國奇了怪了,心裡很納悶。
他提著豬肉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一個個這麼看著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圍在大樹下,說著佘家人閒話的眾人忍不住道,“你剛回來,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佘建國一臉莫名其妙,“發生了什麼事情?”
見他如此,有個大娘立馬八卦道,“你那媳婦可了不得了,把你那小女兒的頭都打出血來,現在送診所去了。”
“對,對對,除了這個外,你兒子跟你媳婦兒也不知道怎麼地摔斷了腿,現在人也在診所呢。”
“什麼?”佘建國大驚失色,耳朵裡就隻聽到後面那句話,“俊豪怎麼好端端地斷了腿?是誰打的?”
“誰知道啊,說不準是他自己摔的呢,你媳婦還說是清清打的,這話誰信啊?也就傻子會信。”
大娘撇撇嘴,磕著瓜子,對張翠花這個女人還真的是看不上。
卻沒料到佘建國一聽這話,怒氣衝衝道,“那個小賠錢貨居然敢打她哥哥,等她回來看我不打死她。”
眾人:……還真是傻子啊!
磕著瓜子在閒聊的大娘們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不敢置信道,“你瘋了!張翠花說的話你也信?清清那小胳膊小腿的,怎麼可能打斷地了張翠花跟你兒子的腿,她分明就是在說謊話。這你也能信?”
眾人看向佘建國的目光微妙極了,這家人簡直讓人無法理解。
佘建國擔憂著自家大兒子的傷勢,粗聲粗氣道,“你們知道啥,死丫頭片子力氣大
的很。”
有人這下子真的看不過去了,“佘建國,做人要講良心啊,清清那麼小那麼乖一個孩子,力氣能有多大?再說了,她那點力氣還不是讓你們夫妻倆給逼出來的。”
這個年紀的孩子,力氣再大,能大到哪裡去?
“就是啊,小小年紀就把她扔到田裡勞作,在那麼大的太陽底下割稻子,手心都磨出血來了,也不見得你們幫她,你們還真是當人父母的啊?”
佘建國跟吃了□□一般,大著嗓門道,“那死丫頭片子力氣大的很,你們沒親眼見過,怎麼知道她打斷不了我兒子的腿?要不是她力氣大,我能讓她去田裡幫忙嗎?”
聽聽,聽聽,這話說的得多不要臉!
就在這個時候,吳嬸子和幾個男人帶著蛇清清和佘詩詩回來了。
佘建國一見到自家女兒,怒發衝冠,二話不說,上前就掄起手就要給蛇清清一巴掌,要不是吳嬸子和那幾個男人攔的快,保不齊蛇清清這張小臉要保不住了。
蛇清清連忙往後退去,一張不過巴掌大的小臉此時白的跟紙一般,黑漆漆的眼眸中閃爍出了淚花,唇瓣微抖,蒼白的小臉上更是滿是惶恐與不安。
“爸爸,爸爸,你不要打我,我聽話,我肯定會很聽話的。”
佘詩詩更是撲上前去死死地護住蛇清清,滿是哭腔,“爸爸,這事情跟幺妹沒關係,要打就打我吧,幺妹受了傷,可經不起折騰了。”
兩個小姑娘抱頭痛哭,瘦弱的身軀,蒼白的小臉,淚水如雨般嘩嘩而下,看的本來就義憤填膺的眾人紛紛也怒起,幫忙一起攔著他。
“佘建國,你說你乾嘛呢?兩孩子這麼乖,你怎麼就不分清紅皂白地要打她們?”
“就是,張翠花說清清打斷了他們的腿,就是清清打斷的嘛?你怎麼就聽張翠花瞎說,張翠花哪天不是這麼說清清的,她哪天有說過清清的好。”
“對對對,與其在這裡要打清清,不如去診所看看你那老婆跟兒子,錢還沒付呢。”
佘建國被大家攔著,根本近不了蛇清清跟佘詩詩的身,一聽自家媳婦跟兒子在診所沒錢回不了家,趕忙收起滿身的怒氣,往那邊趕去。
一邊走還一邊回頭,面容猙獰道,“等我回來
不好好揍死你們兩個小兔崽子。”
聽到這話的姐妹兩人又忍不住打起了哆嗦,她們害怕,她們絕望,她們眼眶的淚水連連不斷,但卻是緊緊咬住唇瓣,連聲音都不敢哭出來。
這可憐的模樣,讓在場大部分人都心疼的半死。
“佘建國跟張翠花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多好的兩個姑娘,怎麼就這麼不待見她們。”
“就是啊,要是我有這倆聽話的閨女,我肯定高興的半死。”
“那要不你把這兩閨女領回家去養?”
“啊,這這當然不成,我家裡還有兩個呢,哪有閒錢養?”
……
蛇清清垂下眼簾,臉上依舊是淒苦無助的神情,眼底卻翻湧著蕭瑟的冷意。
吳嬸子看著佘建國那二話不說就要打人的舉動,心裡也是氣的半死,“走,先跟嬸子回家。你那爸爸也靠不住,等他們回來,保不齊又要怎麼作踐你們倆?”
佘詩詩聞言,牽著自家幺妹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因為她知道吳嬸子說的是對的,等媽媽跟哥哥回家之後,她們要面對的可能會是更加凶猛的虐打。
她眼底的淚流的更快更猛,死死地抱住蛇清清,“清清不怕,等爸爸媽媽回到家,我就告訴他們,我願意嫁給那個瘸子,等拿到了錢,爸爸媽媽肯定就會原諒清清的。”
蛇清清眉頭一皺,微涼的小手握住佘詩詩的手腕,“我不怕,我也不會讓姐姐嫁給那個瘸子。”
她搖了搖佘詩詩的手,又看向吳嬸子道,“今天謝謝嬸子的幫忙,但是我們還是要回家。不然爸爸媽媽回到家沒看到我們肯定又要生氣了,我們不想連累嬸子被爸爸媽媽罵。”
吳嬸子聞言,真是既心疼又心酸。
多好的孩子啊!佘建國兩夫妻怎麼就看不到她們的好。
“你們彆怕,你們爸媽要是敢來罵嬸子,嬸子就敢把他們罵回去。”
蛇清清搖搖頭,稚嫩的臉上寫滿了認真,“我知道嬸子是對我們好,但是我們不能連累了嬸子。爸爸媽媽一定會聽我跟姐姐的解釋的。嬸子,你放心,我們肯定會沒事的。”
“今天還要謝謝叔叔們的幫助。”
看著孩子強忍害怕,卻還裝出一副安慰她的模樣,吳嬸子真的是又急又氣,其他
人同樣也真的是看不過去。
可到底是彆人的家事人,孩子想回家,難道他們還真的能攔住不成?
最多就是看著兩姐妹回到家後,在那兒議論紛紛,紛紛鄙夷佘建國兩夫妻真不是人。
而佘建國提著一大袋豬肉,緊張地跑到診所的時候,見到的正是自家兒子滿臉青紫,正不斷發出慘叫聲的模樣。
他急的不行,粗著嗓門大聲道:“醫生,輕點,你沒聽我兒子喊疼嗎?”
醫生拿著碘酒正在給佘俊豪擦傷口,佘建國那大嗓門忽然響起,嚇了他一跳,手不小心用了點力,戳的佘俊豪又在那兒鬼哭狼嚎。
佘俊豪一哭,佘建國就心疼了,對著醫生好一頓的罵。
醫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叫什麼呢?這麼大一個男人了,上點藥還叫的跟殺豬一樣。”
而一旁上好石膏的張翠花看到自家男人就看到了主心骨一樣,在那兒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佘清清對他們做的好事。
“孩子他爸,你看看這賠錢貨把我們兒子打的。回去之後不把她那兩條腿跟兩隻胳膊都打斷,難消我心頭之痛啊。”
佘俊豪聽到後,也是滿臉怨恨地大聲道,“爸,你一定要打死那個賠錢貨,你看她把我打的,臉都腫了。”
佘建國看著自家白白胖胖的兒子被打的面目全非的模樣,心痛的不行,兩隻手更是憤怒地攥起了拳頭,袋子裡的豬肉也因為他怒氣衝衝的舉動而不斷地晃動。
“我看這死丫頭片子是不想活了,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還敢對你們倆下死手。”
張翠花怨恨道,“當初生下來知道是個女孩的時候,就該溺死,不該聽詩詩那個死丫頭哭求把她給留下來。不留下來哪會出這麼多事情。看看我們兒子的臉,還有我們倆的腿,要花好幾百塊錢呢。”
這可把張翠花心疼的要死。
醫生在一旁聽的眉頭都快能夾死蒼蠅,聽著這一家子一口一個賠錢貨,一口一個死丫頭片子,一口一個打死,根本就沒把自家女兒當成一個人來看待一樣,這讓他心裡特彆的不舒服。
於是給佘俊豪上藥的時候,就一點也沒了剛才的小心,哪裡痛戳哪裡,簡單的塗藥,把佘俊豪塗的是嗷嗷直叫,涕泗橫流,冷汗遍布,兩夫妻更是心疼的心肝寶貝的直叫喚。
而最最讓佘建國肉疼的大約就是最後結算要錢的時候花了好幾百塊錢。
對他們這種一年四季靠種田維持生計的家庭來說,幾百塊錢簡直就是要了他們的小命。
“回去之後,一定要把詩詩那個死丫頭給綁到瘸子那兒,那筆彩禮錢可不能少了。”
“肯定的,不過在這之前,先把清清那個賠錢貨給打一頓,免得壞了我們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