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車勞頓,披星戴月,聞人聽雪和江雨眠行色匆匆,終於帶著一身灰塵和和一臉倦色到了羽朝的皇都汴京。
再次踏上這片土地,聞人聽雪覺得頗為親切,想當年離開羽朝時,她是何等的狼狽,如今已經踏入天人境,竟然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聞人聽雪先是帶著江雨眠去了煙都,結果她師尊正在閉關,晉升天人境的喜悅和興奮無法第一時間和師尊分享,聞人聽雪心中不禁有些失落。
煙都的梨花已經開了,雪白的梨花落了滿地,仿佛堆了一層厚厚的雪。
“煙都真美啊!”
江雨眠伸出手,一片片梨花落入她的掌心,聞人聽雪歎息一聲,聲音飽含無儘的感慨:“不過是離開兩年,卻經曆了好多事,再次回到這裡,看到這漫天飛舞的梨花,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很漫長的夢。”
江雨眠也有同感。
一片梨花中,三間小木屋並排著,許久沒有人打掃,庭院裡都堆滿了落花。
聞人聽雪拿著掃帚把三間院子掃了一邊,帶著江雨眠去了位於山巔處的屋子,小木屋兩室一廳,和現代格局差不多,屋裡陳設簡單,雖然簡陋,卻十分樸素乾淨,看著很清爽。
一出門,就是漫天的雲海。
江雨眠吃著聞人聽雪買的點心,坐在一塊石頭上看雲海,聞人聽雪去屋裡換了身衣裳,再走出來時,不禁令江雨眠眼前一亮。
雖然隻是普普通通的白衣,但這幾日趕路,見慣了雙方灰頭土臉的樣子,現在稍微一收拾,就變得特彆驚豔。
“師尊閉關,一時半會我是見不到他了,不如我們去皇宮附近看看吧。”
江雨眠微微挑眉:“是想去皇宮附近轉一轉,還是想去見你的小師弟呀?”
聞人聽雪有些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頭發,她也沒否認,坐在江雨眠身邊說道:“我確實...有一點點喜歡他,此刻想要去皇宮,也是不想身邊的親近之人為我擔心,他和師尊一直以為我無法在二十五歲之前突破天人境,師尊閉關,我總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
“阿雪,我不是想潑你冷水,你如果喜歡他的皮囊,隨便睡睡也沒什麼,就怕你深陷進去,男人這種生物天生濫情,你的小師弟還是一個帝王,他的愛和他的身體可以給許多個女人,皇宮裡又最不缺年輕漂亮的女孩了,你最好彆動太多真心。”
聽到江雨眠的勸告,聞人聽雪有點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
“在這種事情上,我確實不如你和商枝,從前我覺得商枝思想大膽,行為保守,後來她去林子裡和那個小紅鬼混一小時後,我才發現她的思想和行為都很大膽。”
“現在,你也這樣奔放...雨眠,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和月扶疏同塌而眠,你又長得這麼漂亮,足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為你心動,所以你和月扶疏也有過那種事情嗎?”
江雨眠極其不屑地發出一聲譏笑:“他不舉。”
聞人聽雪:“......小紅
也不舉,月扶疏也不舉,現在的男人都怎麼了?”
“如果你小師弟也不舉.....”江雨眠頓了頓,撇了一下嘴,一臉嫌棄,“算了吧,雖然我會看男科,但是我真的不想看男科,我覺得男人還是陽痿比較好,不隨地亂發情是種美德,我又何必剝奪。”
聞人聽雪被嗆了一下,她把細雪劍放在腿上,抬頭看著遠處的雲海,幽幽說道:“其實,我是看到商枝和小紅談戀愛,才起了這種心思,商枝對我影響很大的,我以前不吃薑,後來商枝喜歡吃壽司薑,我也開始吃壽司薑了,很早之前就發現,我會下意識地模仿她的一些行為,甚至會盲從。”
江雨眠一愣,“不至於這樣嚴重吧,你的朋友做了個美甲,你覺得好看也想做一個,你的好朋友買了盤眼影,你覺得好看也想買一盤,你的好朋友睡了一個男人,你覺得有趣也想睡一個,在我看來,這其實都挺正常的。”
聞人聽雪一歎:“還是稍微有點不正常的,但凡我和商枝有一個是彎的,我們倆早就在一起了。”
“我小時候有點自閉,不敢和人說話,除了我爸媽和商枝,和任何人說話我都會結巴,我爸媽都是醫生,忙起來沒空管我,就把我丟在商枝家裡,所以我太依賴她了,在我眼裡,她做什麼都是對的,哪怕她吃屎,我都會跟著嘗一口。”
江雨眠:“......”
她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倒也不必。”
聞人聽雪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看她在感情上如此勇敢,不禁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懦弱,所以不想再猶猶豫豫,止步不前,不管結果好與不好,我都想認真談一場戀愛。”
看著江雨眠的眼神,聞人聽雪頓了頓,聲音逐漸小了下去,弱弱說道:“我還是很堅強的,我已經是一品天人了,怎麼會為情所傷。”
江雨眠:“你沒聽過一句話嗎,愛情這杯酒,誰喝都得醉,如果應意濃在這就好了,她最了解男人,可以給你當個戀愛軍師,不像我一直勸分不勸和......”
抱著一絲詭異的心態,江雨眠還是和聞人聽雪去了皇宮。
站在宮牆外面,聞人聽雪問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我去禦膳房偷點心給你吃。”
江雨眠笑了一聲,“算了吧,我才不要當電燈泡,我一進皇宮就不自在,這種秩序森嚴的地方跟個籠子一樣,光是看著就透不過氣了,還不如去外面逛一逛,買點小吃呢,你在皇宮裡小心點,彆迷了路,我自己出去玩了。”
她一轉身,像隻輕盈的鳥似的飛走了。
聞人聽雪從小在皇宮裡長大,對皇宮裡的地形了如指掌,自然不會迷路,她輕車熟路地來到了太子居住的東宮。
到了東宮,剛才還信誓旦旦說要認真談一場戀愛的聞人聽雪被夜風一吹,社恐屬性大爆發,瞬間冷靜了下來。
於是她來到假山附近的亭子,開始繞著亭子來回轉圈,轉了五十圈後又拿著細雪劍削石頭,削完了二十塊石頭,涼亭的石桌上出現了二十個姿態各異的石雕貓咪。
看著那些石雕小貓咪,聞人聽雪又撿了二十塊石頭。
*
江雨眠去戲樓裡聽了場戲。
戲子唱的精彩,她不太感興趣,聽了會兒就昏昏欲睡,又被滿堂的喝彩聲吵醒。
戲聽了一半,她就走了出來,去戲樓旁的小攤販那兒買了一碗桂花酒釀湯圓,喝完後熱乎乎的酒釀圓子,她還沒有過癮,又買了一壇米酒。
她拎著一壇米酒找了間客棧住下,要了一間上房,洗了個舒舒服服的熱水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喝了半碗米酒,然後吹滅了蠟燭,拉下了月白色的帳子,躺在床榻上緩緩入睡。
江雨眠睡的很沉。
離開碧海潮生,遠離那個男人之後,她的睡眠一直很好,不容易被驚醒,可以一覺睡到天亮,可今夜卻反複做夢,又被卷入那些冗長混亂的夢境裡。
她仿佛陷入了沼澤裡,越掙紮越深陷,也說不清夢裡都是什麼,精疲力儘地從夢裡醒來,江雨眠疲憊地睜開了眼睛,月光照進月白色的帳子裡,光線昏暗朦朧,猶如一方晃動的池水。
江雨眠嗅到了冷冷的月桂香氣。
她的眼睛完全睜開了,男子精致的下頜和如仙的面容映入她的眼簾,她正躺在他的懷裡,不知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