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魂不散的聲音一出現,立刻令人頭皮發麻。
霧氣湧動,凝聚成一隻巨大的手掌,猛地朝著二人拍過來。
二人合力抵抗,隻是這手掌力道萬鈞,宛如一座沉重的山嶽壓在她們頭上,二人面色蒼白,咬牙苦苦支撐,膝蓋都被這沉重的壓力壓彎了下去,隻好單膝跪在地上。
濃濃的霧氣中,那女子“咦”了一聲,竟然讚歎起來:“好俊的一身功夫,不錯,不錯。”
二人之中內力最強的江雨眠運轉全部內力朝上揮出一掌,極寒的內力凍結了白霧凝聚的手掌,砰的一聲,那手掌變成了無數璀璨的冰花緩緩落下,二人身上的壓力頓時消散。
天人境高階強者的隨意一掌就有如此威力,哪怕是二個地鬼巔峰強者合力一擊,也傷不了這個鬼王的一根毫毛。
境界的差距就是這樣令人絕望,地鬼境與天人境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嶺,隻有達到天人層次,才算是正式跨入強者行。
商枝眼珠一轉,率先示弱,立刻跪在地上規規矩矩地修了個禮,“這位大人,我們幾個隻是鬨著玩,哪想到會壞了大人的籌謀,還望您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一道強烈的視線穿過濃霧,定在了商枝臉上,讓商枝的皮膚泛起一股陰冷的寒意,那柔美的女音陰測測地笑了起來,“好俊俏的小郎君,叫什麼名字?”
商枝心裡打鼓,壯著膽子說道:“在下名叫商佩奇。”
隔著濃濃的白霧,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抬起了商枝的下巴,那個女人頗有興致地問道:“你這名字有何由來?”
商枝麻著一張臉,開始不著邊際的胡謅,“環佩鳴玉,矜奇立異。”
女子柔柔一笑,濃霧凝聚成一隻纖纖玉手,捏住了商枝的下巴輕輕撫摸摸,柔情萬種地說道:“人長得俊俏,名字也起得新奇,跟了我如何?”
商枝傻眼,嘴裡蹦出一個單音節。
“啊......?”
為了活命,投靠這女鬼王也不是不行,商枝正想裝出一副喜滋滋的樣子答應她,遠處的濃霧裡卻突然傳來一陣優美的絲竹之聲。
那是無數樂器交織在一起的聲音,莊嚴高妙,悠揚婉轉,穿過迷霧在空中流淌,令人心旌神搖,覺得世上不可能有比這更完美動聽的樂曲。
一道道破空之聲在霧中響起,數道紅影在濃濃的迷霧中出現,一個熟悉的嬉笑聲在迷霧中響起,“風荷鬼王真是人老心不老,老牛吃嫩草,年紀一大把,還天天挑這些年輕水靈的小郎君下手,真是忒不像話。”
這是花襲影的聲音。
商枝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她這會沒戴野豬面具,趕緊從衣擺上撕了塊布把臉蒙上,朝著紅影飄動的方向,聲嘶力竭地大喊:“鬼王大人,我是野豬臉小鬼啊,一日不見,如隔二秋,兩日不見,就是六年!小的可想死大王了!”
濃濃的霧氣裡,傳來一聲頗為嫌棄的聲音:“嘖。”
哪怕隻有一個嫌棄的音階,但這傲慢而不屑的腔調⒐_[]⒐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一聽就是豔鬼絳卿。
九品天人在此,任他什麼魑魅魍魎都得通通退散,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商枝絕處逢生,激動的臉都紅了。
緊接著,花襲影便朝著商枝大喊起來,“野豬臉,你在哪呢?”
霧太大,不僅人的視線被遮蔽,就連鬼的視線也被遮蔽了,商枝大喊起來:“我在這!”
那被稱作風荷鬼王的女子也不示弱,柔柔的冷笑一聲後,又有數道黑影在霧氣中浮現,在她周圍盤旋。
紅黑對峙,女鬼王一聲輕歎,“師兄,你當真如此絕情嗎?”
什麼!
這女人的師兄居然是豔鬼?
不僅是商枝,就連江雨眠和聞人聽雪也睜大了眼睛,好奇地朝著那道隱藏在霧中的身影看過去。
絲竹之聲停了,商枝眯起眼睛,隱約能看到豔鬼的儀仗隊和那頂熟悉的華麗車輦。
豔鬼的聲音在霧中遙遙傳來,“本王向來無情,又何來絕情?”
那女鬼王說道:“師兄,無情無愛的人,活在這世上又有何意義,長生殿的曆代鬼王都追求長生,不就是為了在繁華塵世享儘人間極樂嗎?”
豔鬼不鹹不淡的嗤笑了一聲。
花襲影陰陽怪氣地說道:“大王與這老女人廢話作甚,今日殺了她便是。”
話音剛落,一隻巨大的紅色鬼手出現在迷霧之中,朝著風荷鬼王拍來。
風荷鬼王也不甘示弱,一隻漆黑的鬼手從迷霧中飛來,兩隻巨大的鬼手互相對撞,轟的一聲巨響,兩隻鬼手對撞後爆發的巨大能量波朝四周炸開,濃濃的白霧像煮沸的水,猛烈地翻騰起來。
不愧是師兄妹,出招都是一路的。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見兩邊人馬打了起來,商枝趕緊牽著兩位好友的手狂奔起來。
跑著跑著,一個熟悉的紅色身影朝著她們飛來,花襲影落在她們身邊,扯著商枝的手臂往外狂奔,紅色的儀仗隊也開始井然有序地撤退,迅速避開兩個天人強者交戰的地方。
轟隆隆的巨響一聲接著一聲,天上一會兒打雷,一會兒刮風,眨眼的功夫天空中就黑雲滾滾,那低垂湧動的黑雲在人們頭上翻卷,仿佛一群即將從天而降的漆黑怪獸。
這些可怕的黑雲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攪動起來,在空中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龍卷,河邊的石頭被龍卷吸入天空,又猛地墜落下去,形成一陣可怕的石頭雨。
聞人聽雪用劍劈開了不少從天而降的石頭,天人們戰鬥的餘波也蘊含著可怕的威力,可以輕易擊殺一名地鬼境的強者,商枝二人膽戰心驚地跟著豔鬼的儀仗隊跑了一路,直到跑到河流最上遊的位置,這才停下了腳步。
江雨眠扶著腰,氣喘籲籲地吐槽:“既然幫不上忙,還帶這麼多人做什麼?”
商枝也扶著腰喘氣,“這就不懂了吧,大佬出行,該有的排場都得安排上,勝了有人搖旗呐喊,敗了有人貼
心伺候。”
氣喘一半,花襲影陰陽怪氣地看過來,目光先是在商枝身上打量一圈,又落在聞人聽雪和江雨眠身上。
野豬臉雖然用布蒙著臉,頭發也亂糟糟的,但眉眼長得不錯,左手牽著一個用劍的美女,右手牽著一個蒙著眼睛的美女,花襲影酸溜溜地說道:“嗬,當初你被那怪物卷入海底,我和符臣還擔心了好一陣子,沒想到你小子豔福不淺,竟坐享齊人之福了。”
商枝尷尬地笑了一下:“害,都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樣,對了,你們把羽落清帶回二危山了嗎?”
花襲影翻了個白眼,“帶回來了,知道你被那怪物一口吞了,大王還傷感了一小會,行了,彆沉浸在你的溫柔鄉和人家姑娘拉拉扯扯了,咱們也得老實乾活,把其他藏著疫屍的地方找出來。”
商枝愣了愣,“這是大王吩咐的?”
花襲影說道:“自然是了,疫屍可使草木凋零,草木一凋零,地裡的莊稼顆粒無收,眼看著就要民不聊生,大王怎麼會坐視不理呢?”
他斜了商枝一眼,“你又想偷奸耍滑,不想老實乾活了?”
“那這豈不是意味著二危山和長生殿正式開戰了?”
身披紅甲的符臣也從儀仗隊裡走了過來,他是個沉穩的人,說話也沉穩,把事情說了一遍:“我們先前已清理了一波疫屍,長生殿的人知道了,也派出了不少鬼兵鬼將,後來見敵不過,直接派出了一位鬼王。”
商枝身體後仰,倒吸一口冷氣。
花襲影不懷好意地看她:“怎麼,你怕長生殿啊?”
商枝搖搖頭,沉默數秒後說道:“我竟沒想到,咱們的大王竟然有這樣的感悟和情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