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柔而輕,在夜風與涼霧中縹緲不定,猶如鬼魅。
夜深人靜時,乍然聽到這種聲音,真會讓人汗毛倒豎,聞人聽雪的脖頸後面隱隱發涼,她繃緊神經,握緊細雪劍,放緩了呼吸和心跳,試圖分辨聲音傳來的方向。
一旁的江雨眠迅速將散發著餘溫的火堆凍結,把沒吃完的烤土豆三兩下塞進嘴裡,拉著聞人聽雪躲進了樹林裡面。
兩人輕功極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西海魂足多鬼道修士,兩人對視一眼,十分有默契地鑽進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裡,坐在一根粗壯的樹杈上聽著外面的動靜。
那道女聲越來越哀怨淒婉。
“師兄,一彆多年,你為何對我避而不見,難道是我長得不夠美嗎?”
一處林子裡,兩顆枝繁葉茂的紫藤花樹下,正在興頭上的商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萎了。
兩位好友都是武功高強的地鬼境巔峰強者,聽覺比普通人強很多,為了不打擾她們,商枝特意走遠了些,路上看到林子裡有兩棵枝繁葉茂的垂柳樹,垂下的柳枝如一道道綠色的珠簾,若是有人在此鬼混,也不會被人輕易發現。
且那地上的小草又長的厚,如一條厚實的毛毯鋪在地上,周圍還長著一些味道香香的花花草草,於是商枝便拉著小紅的手鑽到了柳樹底下,扒了小紅的衣服。
一番酣暢淋漓的大戰後,商枝滿頭大汗,正俯首於小紅的胸膛裡拱來拱去,品嘗她的飯後小甜點,小紅也敞開衣襟由著她胡鬨。
正當商枝準備給小紅的腹肌再添幾個牙印時,這個陰森森的女聲一出現,什麼旖旎心思都飛到了九霄雲外,隻剩下瑟瑟發抖。
商枝趕緊係好腰帶,趕緊扛著全身軟成一灘水的小紅麻溜地躲在一叢野花下面。
這一叢野花長得很高,兩人藏在裡面,周圍都是全開或者半開的粉紫色小花,一個含羞待放的小花苞帶著夜的露水,輕輕蹭著商枝的臉,商枝小心翼翼地把這小花蕾撥到一旁,她和小紅挨得緊,兩個汗津津的人臉貼著臉,還冒著汗的濕乎乎的鼻尖貼在一塊,呼出的熱氣兒全噴了在對方臉上。
商枝如臨大敵身體緊繃,全身僵硬的仿佛一塊石頭。
小紅輕輕抬手,將那隻帶著夜露的小花苞折了下來,輕拂著商枝的脖子。
小花苞上的冰涼露水在商枝脖子上留下一道蜿蜒水痕,慢慢躺進商枝的衣領裡,商枝身體一抖,小聲怒道:“你乾嘛?”
她按住了小紅作亂的手,貼在他耳邊說道:“這可是長生殿的鬼王,正在找她的相好師兄呢,你可給我安分點,像你這種細皮嫩肉頗有姿色的騷男人最容易被這種女人盯上,一不小心就會成為她的玩物。”
小紅輕笑了一聲,他的嗓子黏糊糊的,像含了一塊糖,滿是情|欲後的沙啞和慵懶,不甚在意地說道:“怕她做什麼?”
說著,便又低頭親商枝的嘴唇。
那位長生殿的女鬼王又在唉聲切切地喚著師兄,商枝
被小紅親的七葷八素,頭暈目眩,也不知吃了對方多少口水。
商枝歎了口氣,暗歎小紅不知天高地厚,浪起來沒完沒了。
雖然是純粹無比的肉|體關係,但是兩人鬼混了這麼多次,商枝還是產生了一點稀薄的感情,也不忍心說什麼重話,隻好低聲警告他:“乖啊,先彆鬨。”
小紅肩膀抖動,憋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從唇邊溢出一聲笑意,商枝最怕她的浪笑聲,連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那柔情似水的女聲又傳了過來。
“師兄,一彆經年,何不與我重續昔日之情,若得師兄,師妹願雌伏於師兄身下,每日殷勤侍奉。”
“師妹麾下更有許多姿容姣好之男女,柔情綽態,風情萬種,如此人間極樂之地,師兄還不快與我共享極樂。”
這是威逼不成搞色/誘?
商枝在心裡吐槽了兩聲,不禁有點同情這個女人的師兄了。
眾所周知,修鬼道的男男女女都比較顛,隻是癲的程度各有不同罷了。
商枝自認為她是眾多鬼修中難得一見的正常人,她三觀正常,性格正常,情緒穩定,從來不隨地發大小瘋,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也不過是把小紅的兩隻咪咪啃腫,從來不乾強取豪奪這種沒逼格的事。
正在腹誹時,那女聲又來了。
“師兄,師妹已備好薄酒,隻等師兄共度良宵。”
“師兄若是不肯見我,我便將這天地都傾覆過來,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的師兄啊!”
外面的霧氣越來越大,越來越濃,夜色中的景物都被白茫茫的霧氣覆蓋,很快變得伸手不見五指,就遮擋了她們的視線。
聞人聽雪和江雨眠躲在樹冠裡,透過枝葉的間隙,隱約看到一抹紅影飛到了樹下。
一陣清脆的銀鈴聲響起。
白茫茫的大霧從兩邊散開,從中走出一個穿著紅衣的妙齡少女。
那少女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模樣,穿著一身做工繁瑣的紅衣,身上帶著亮閃閃的銀飾,有點像苗族少女的打扮。
華麗的紅色衣擺上用穿著寶石珠子的紅線繡了一條條鳳凰盤踞在裙擺上,一雙白皙的腳掌□□著,指甲上塗著紅色蔻丹,襯的那雙腳掌十分白皙,做工精致的銀色腳鏈從腳踝處垂下,上面垂著好幾個銀鈴鐺,每走一步都會發出清脆的銀鈴聲。
她的雙腳距離地面約有三寸的距離,走路時腳不沾地,恍若行走在虛空中。
江雨眠眼神凝了凝。
她在碧海潮生那些日子見過不少天人境高手,天人境高手也分強弱,能做到這一手的,起碼是天人五品以上,這等層次的高手可以與天地間的自然力量產生感應,哪怕是一陣輕輕吹過的風,都可以讓他們借力,乘著微風扶搖直上,也就是人們常說的禦風而行。
這種虛空行走的輕功,則是將流動的氣息凝聚在腳下,再借助其力在上面行走,雖然比不得月扶疏那種九品天人來去無蹤的身法,但這世間也找不出幾個來。
這女子修為已是這樣厲害,不知那師兄修為如何,估計也是一個五品以上的天人強者。
江雨眠百思不得其解,這麼一個偏僻的地方,就連地鬼境的修士也不見有幾個,為何會引來兩個天人境強者呢?
思量間,那紅衣少女抬起頭往樹上一看,竟然徑直飄到了樹冠前,伸出一隻嬌嫩白皙的手掌撥開了枝條,正與藏在裡面的聞人聽雪和江雨眠對上眼。
兩人這幾日奔波勞碌顧不得梳洗,聞人聽雪的白衣早變成了灰衣,一頭白發因為懶得打理也亂糟糟的,一張臉在吃土豆的時候蹭了滿臉灰,十分的清麗隻剩下三分。
江雨眠一身灰衣,她是烤土豆的主力軍,滿臉都灰,又用白布蒙著眼睛,半張臉還被枝條蓋住,可惜即便如此,也能看出這是個容色極好的女子。
紅衣少女嬌笑了一聲,“兩位妹妹怎麼藏在這裡呀?”
聞人聽雪的聲音還算冷靜,開口說道:“我們隻是路過的行人,見這霧氣來的蹊蹺,便知有修為高深的鬼道前輩途經此地,為了不衝撞前輩,特意躲在樹上。”
紅衣少女長了一張嬌俏的臉,十七八歲的少女有著如花面容,但她的眼神十分淩厲,雖然笑聲清脆,眼中卻一絲笑意也無,充滿了詭異和危險。
“可惜呀,本王今天心情不好,可憐兩位如花似玉的妹妹了!”
她抬起塗著紅蔻丹的新鮮玉手,枝條頓時被成片削下,輕聲慢語地說道:“臉長得不錯,雖然臟了一些,收拾收拾也能用,把她們兩個的臉皮給我剝下來吧。”
“嘻嘻,剝皮這活,小的最拿手了。”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從霧中響起,霧氣一蕩,一個穿著紫色衣服頭戴官帽的男子從白霧中走了過來。
他脊背微微彎著,細眉細眼,一張發福圓臉,面上白淨無須,好似一張圓規劃出來的白面餅,一臉的諂媚笑容。
他抖了抖衣袖,兩個亮閃閃的鉤子從垂落的衣袖裡露出了半截,閃爍著幽幽冷光,陰冷的目光在聞人聽雪和江雨眠臉上轉了一圈。
“鬼王看上你們的臉,也是你們的福氣。”
江雨眠冷笑一聲,“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那紫衣鬼修咧嘴一笑,“小娘子聲音清脆如黃鸝,剝了臉皮後我定要嘗嘗滋味。”
那紅衣鬼王腳踏白霧,面上凝結一縷愁緒,繼續哀聲喚道:“師兄,為何不肯現身與我一見,妹妹想得你好苦啊。”
她像個幽魂似的飄遠了。
紫衣鬼修亮出鉤子,一隻鋒利的鐵鉤朝著樹上兩人直直飛來,那鉤子鋒利無比,上面裹挾的巨大力道能將人直接穿透釘在樹上。
聞人聽雪揮出細雪劍,一聲錚然劍鳴響起,一道如雪劍光閃過,鐵鉤被一劍擊飛,以一種危險的速度飛向紫衣鬼修。
紫衣鬼修飛身而起接住鐵鉤,雙眼亮起,嘖嘖感歎道:“功夫不錯,做成傀儡想必是極好的!”
聞人聽雪戰鬥的時候很少說話,她冷冷地看著紫衣鬼修,細雪劍劍身輕顫,劍光如雪。
紫衣鬼修摸摸了手裡的鉤子,眯起細長的眼睛:“區區地鬼境,也敢與我一品天人抗衡?”
“區區天人一品,很稀罕嗎?”
江雨眠伸出五指,本就白皙的手瞬間凝了一層寒霜。
紫衣鬼修揚起鉤子率先出招,直指聞人聽雪咽喉,聞人聽雪揮劍格擋,江雨眠出手如電,攻擊紫衣鬼修後心。
眨眼之間,三人便在這濃濃大霧中纏鬥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