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買了個女偶,成年人半截手臂那麼大,沒有畫五官,穿著一件桃粉裙子。
花襲影使出牽絲術開始操縱女偶。
操縱女偶需要很多技巧和學問,單是女人和男人的步子就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
玄武巨船的女子大多身份尊貴,是不會離開房間在夾板上走來走去的,商枝想著自己也是個貨真價值的女子,就自告奮勇在花襲影面前走了一段。
花襲影看著她的龍行虎步,沒忍住歎了口氣。
商枝隻好特意找來曲笙尋,讓她在花襲影面前走一段路。
曲笙尋步子沒有商枝大,但她是現代女孩,走路的樣子和古代大家閨秀差彆很大,有時候動作還會出現一絲輕微的卡頓,給人一種詭異的機械感。
符臣沉默了,花襲影也沉默了。
商枝和曲笙尋對視一眼,也沉默了。
花襲影唉聲歎氣了會,忍不住自己上前走了一段。
隻見他腰肢緩擺,身姿婀娜地繞著八仙桌走了一圈,又扶著紗冠上簪著的紅牡丹一回眸,當真是風情萬種。
商枝坐在椅子上鼓掌,心悅誠服地說道:“花襲影,你比我會啊。”
花襲影白了她一眼,端坐在椅子上說道:“這操偶的講究可多了,動動胳膊腿倒簡單,難的是那神態舉止,若想惟肖惟妙地模仿出來,得照著真人觀察好一陣子。”
曲笙尋已經喝了第五杯茶,當她喝到第六杯時,茶壺沒有水了,商枝正想給她再沏一壺茶,曲笙尋說道:“我屋子裡有芋圓奶茶,你要不要去我房間裡喝杯茶?”
商枝欣然前往。
曲笙尋的屋子不是很大,其中一面博古架上擺滿了人偶,都是一些男偶。
商枝要的女偶是曲笙尋現做的,她繞著博古架看了一圈,問道:“怎麼隻做男偶,女偶市場價不高麼?”
曲笙尋在抽屜裡翻出一堆茶包,說道:“你說反了,女偶的市場價更高,比男偶更值錢,但我一般不做女偶。”
“為什麼?”
“我做男偶,是成全求而不得的癡情女子,若做女偶,誰知道會被多少男人當作奇淫巧技輪流賞玩。”
“若是有求而不得的癡情男子找你做人偶呢?”
曲笙尋說道:“那也不做。”
商枝奇了:“這是為什麼?”
“這世道對女子十分苛責,若做女偶被男人珍藏房中被人發現,這女子的名節就被毀了一半,下半生如何做人?若女子珍藏男偶,被人知道了也隻當風流韻事,還是一樁風月美談。”
曲笙尋衝了兩杯奶茶。
對於穿越者來說,這是待客的最高禮節。
兩人在羅漢床坐下來,中間隔著一張炕幾,曲笙尋喝了口奶茶,在奶茶冒出的騰騰熱氣裡,曲笙尋說道:“即使是老鄉,一比一的仿真女人偶我也不會輕易做給你,除非你給我一個充滿正義的理由。”
一個充滿正義的理
由?
什麼才是一個充滿正義的理由?
商枝張了張嘴,過了幾秒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曲笙尋看著她,問道:“怎麼,你不能說麼?”
商枝搖搖頭:“正義這個詞,現在聽到就很想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穿書之後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保,隻有在不危及自身利益的前提下,我才能會撿起那點為數不多的良心。”
曲笙尋說道:“我讚同你的觀點,可我的原則不會為任何人改變,你如果真的很想要等比例仿真女性人偶,就必須說服我,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
她這種非常可愛的貓係臉一旦嚴肅起來,就顯得酷拽酷拽的。
商枝說道:“我沒說我一定要,隻是谘詢一下做個準備,既然等比例不行,你能不能做幾個小的,我送朋友。”
曲笙尋捧著裝滿奶茶的陶瓷杯子喝了一大口奶茶,她舔了一下嘴唇,慢悠悠地說道:“好吧,你做什麼樣子的?”
商枝從繡著楓葉的荷包裡拿出一個小瓷人,小瓷人穿著紅色夾襖,梳著雙髻,笑眯眯的樣子。
商枝說道:“照這個樣子,做一個球形關節的木偶娃娃,會跑會跳的。”
仔細打量了會小瓷人,曲笙尋說道:“這個簡單,你先付個定金。”
商枝付了定金。
兩天後,會動的球形關節木偶娃娃做好了,這種娃娃不需要做那麼多的關節,價格很便宜,做工也快。
曲笙尋還給木偶娃娃做了個紅夾襖,她雖然是個不可多得的能工巧匠,可針線活不怎樣,針腳粗糙的很,看著紅夾襖那長短不一的下擺,商枝難免想起精通女紅的羽流螢。
如果羽流螢做娃衣,一定非常精致好看。
她付清了尾款,把木偶人放在木匣裡裝好,準備送給江雨眠。
一個半月,玄武巨船終於抵達碧海潮生。
相比第一次來碧海潮生的陌生與新奇,這一次商枝戴著野豬臉面具,望著熟悉的景致,心中不禁增添了數不儘的感慨。
曲笙尋是第一次來碧海潮生,其他人是來這裡治病,隻有她是來給自己物色處男的。
花襲影和符臣指揮著人扛著那十個裝著孩子的籠子下了船,籠子用紅布蒙著,被花襲影和符臣親手裝在運送貨物物的馬車上。
在船上的這些日子裡,這些孩子非常安靜,從不發出什麼聲音,即使走出籠子,也隻是安安靜靜地圍在桌子旁領點心。
這些時日裡沒有星月神教的人喂毒,這些孩子的眼睛裡多了些光彩,這件事很令商枝欣慰。
不管江雨眠能不能治好這些孩子,至少商枝自己做了努力,就算最後的結果不如人意,也算是無愧於心。
商宮的弟子領著一行人去了客人們休息的彆館。
花襲影大手一揮,在鈔能力下,商宮的弟子領他們去了豪華奢靡的風荷彆館
碧海潮生彆的不提,帥哥還是很多的,不知道是不是精通藥理的原因,這些帥哥的皮膚都很好,
一個個乾淨又水靈,連冒痘的都很少,一看就很懂怎麼內調外養。
曲笙尋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總是半眯著的無精打采的荔枝眼完全睜開了,她眼中精光四射,像個剛偷了佛祖燈油的耗子精。
她這次來碧海潮生沒帶多少錢,船老大石烈給曲笙尋安排了一個住處,那地方很小,是一件商宮弟子閒置的宿舍。
商枝這裡有十個未長成的毒太歲,也不好邀請曲笙尋同住,於是就幫曲笙尋拎行李,送她去住的地方。
商宮弟子的宿舍雖然小,但這裡風景不錯,院中種著桂花樹,水缸裡還長著荷花。
商枝放下行李,問曲笙尋:“碧海潮生處男多麼?”
曲笙尋說道:“不知道,我得細細分辨。“
商枝大為好奇:“處男這東西怎麼用肉眼分辨呢?”
曲笙尋說道:“我當然不用肉眼分辨了,我有自己的同盟秘法,有些東西隻對處男的血有感應。”
喝了杯茶後,曲笙尋就出去找處男了。
商枝戴著野豬臉面具去了玉笙居,此時正是中午,日頭最毒辣的時候,商枝沒有走正門,順著一條不易察覺的偏僻小路鑽進了玉笙居。
穿著一身鵝黃衣裙的姚蓉蓉正在亭子裡喂魚,頭上戴著木葉花。
商枝躡手躡腳地走過去,站在她身後咳嗽了一聲。
姚蓉蓉聽見動靜一轉頭,入眼的是一張青面獠牙的野豬臉面具,她頓時發出一聲尖叫,迅速抽出腰間的軟劍,指著商枝大喊:“你是誰啊你!”
軟劍明晃晃的劍鋒下,帶著野豬臉面具的闖入者抬起一隻修長蒼白的手掌,慢慢摘下了猙獰的野豬臉面具,露出一張雌雄難辨的俊美面容,朝著怒目圓睜的姚蓉蓉做了個鬼臉。
姚蓉蓉立刻驚喜地睜大了眼睛。
“商枝,是你!”
商枝笑了起來,“是我啊,好久不見。”
姚蓉蓉收起軟劍,四下打量著她,又看向她的身後,問道:“聽雪姐姐呢,她這次沒和你一起來。”
一提起聞人聽雪,商枝的笑容裡難免帶上了一點惆悵,對姚蓉蓉說道:“我們以後會一起來的。”
侍女在桌上擺好瓜果差點,兩人坐在湖心亭裡聊了起來。
“江雨眠最近怎麼樣?”
“小太歲還是那樣啊,你們離開後她就不怎麼出來了,我去廣寒宮的時候碰見她的次數也不多,隻有星空特彆璀璨的時候能碰見她,她一直坐在屋頂上看星星,聽仙居殿的侍女說過,她一看就是一整晚。”商務誰不想是書吃不香嗎
一個人如果能看一整晚的星星,心中不知藏了多少無法宣泄於口的心事。
商枝都能想象出夜風吹起她的裙擺,而她一直仰頭看星星的樣子。
此刻心中全是難言滋味,商枝輕歎一聲,希望羽流螢寫下的那些詭術秘法對江雨眠有用。
怔忪間,姚蓉蓉笑容明媚,給商枝遞了一塊山藥棗泥糕:“彆擔心她了,她可是小太歲啊
,發起脾氣來我師尊都得讓著她?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想要星星月亮,我師尊都得飛到天上去給她摘下來呢。”
商枝說道:“師尊太寵愛弟子,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吧,你們其他弟子就不會產生怨念麼?”
姚蓉蓉咽下一塊芙蓉糕,湊近了商枝的耳朵小聲說道:“以前的話,我是有一點怨念的,但是現在我長大了,懂男女之情了。”
商枝虎軀一震:“啥,什麼男女之情?”
姚蓉蓉又湊近了一些,非常小聲地說道:“龍族帝子你知道吧,他身受重傷來我們這裡治病,小太歲自打見了他起,對他和彆人不一樣,總會關照幾分,小太歲那樣的人對我師尊都是冷冷淡淡的,對龍族帝子卻很溫柔呢,因為這個,我聽說師尊很不高興。”
商枝瞳孔地震:“你師尊為什麼不高興?”
姚蓉蓉點頭如小雞啄米:“對啊,我師尊為什麼不高興呢?但如果他對小太歲有超出師徒的感情,那這就合乎常理了呀!”
姚蓉蓉那雙漂亮的杏眼滿是八卦之火,看得出她憋很久了,很早就想找個合適的人分享八卦。
商枝撓撓頭:“你們師尊那種人,不像是會動感情的。”
姚蓉蓉很不服氣:“我師尊可是九品天人,見天地,見眾生,又是救死扶傷的神醫,怎麼可能沒感情呢?”
商枝摸了摸姚蓉蓉的腦袋,覺得此刻眼前這小姑娘就像個象牙塔裡的大學生,眼神裡都是清澈的愚蠢。
她的眼神帶著五分慈愛和五分憐愛,說道:“蓉蓉有站在過很高的地方嗎?見天地,見眾生,站得越高,眾也生就渺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