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枝偶爾會覺得,穿越到這本破書的唯一的好處就是偶爾就能看到讓人印象深刻的漂亮姑娘。
活潑俏麗的女孩有姚蓉蓉,清冷絕塵的有聞人聽雪,嬌豔無邊的有羽落清。
還有江雨眠那種一出場就豔壓群芳、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石破天驚、驚天動地的仙姿絕色,見過一面就要回味很久很久,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眼前的這個年輕姑娘,不像姚蓉蓉那麼活潑嬌俏,不像聞人聽雪那麼冷傲徹骨,不像女主那麼嬌豔動人,不像江雨眠那樣遺世獨立。
她身上有一種其他女孩沒有的,那種特彆明顯的文弱書卷氣,全身上下自帶濃濃的書香。
她整個人的氣質也是特彆溫和,特彆好接近的,一看就是那種特彆溫柔特彆柔弱的女孩子。
但不知道為什麼。
商枝總覺得不太對勁。
商枝看著她左眼下方那顆紅到宛若泣血的朱砂痣,後背突然竄上一股寒意,頭皮也跟著一麻,莫名有些發怵。
隻有下地乾活,碰到特彆凶的粽子時,商枝那敏銳的直覺才會給身體發出這樣的信號。
她下意識地牽住了聞人聽雪的手。,
聞人聽雪也是一愣,察覺出不對來,也不再往前走了,默默的和商枝站在一塊,格外謹慎地觀察眼前這個淡青衣衫的少女。
聞人聽雪很確定,這是一個不會任何武功的姑娘。
有些人天生就是不適合習武的。
舉一個淺顯易懂的例子,人人都說生命在於運動,運動也確實對人很有好處,可天生體弱或氣血虧損的人過度運動,反而會損耗氣血,就好比加班一天的人去跑馬拉鬆,下場一定不怎麼好。
習武也是如此,武學能激發出一個人的潛力,這是一個艱難而緩慢的過程,天生體弱的人根本熬不過去,直接就折在開頭的路上了。
眼前的這個姑娘就天生體弱,應該是從娘胎裡就帶著病根,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傷了根本。
她是不可能在武學上有所成就的。
但是相比自己的判斷,聞人聽雪更相信商枝,她一直對自己的好友有一種近乎盲目的自信。
無論商枝做什麼,肯定都有她的道理。
那姑娘見她們兩個走進店裡卻直直不動,而是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臉上也露出了一絲茫然之色。
“兩位要...買...衣服嗎?”
這姑娘的聲音溫溫柔柔的,猶如落在人心頭上的細雨,讓人心間微動,不自覺生出一股憐惜來。
聞人聽雪轉頭看著商枝,商枝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後走了過來,“你這店裡還賣衣服嗎,我看都是一些繡品。”
穿著淡青衣衫的姑娘說道:“也有一些成衣售賣的,隻是我看二位身量極高,衣衫恐怕要定做才能合身。”
聞人聽雪170,商枝185,兩人身高遠超古代人,確實很難買到合身的衣服。
商枝說道:
“在下囊中羞澀,姑娘你扯塊粗布,隨便給我做一身就是了。”
聞人聽雪也跟著點頭。
這姑娘笑了笑,眉目間沒有一點輕視人的意思,聲音仍舊溫溫柔柔的,看上去一團和氣,“兩天夠嗎?”
商枝點頭:”夠,太夠了,要是有那種耐臟的料子就更好了。”
這姑娘又看向聞人聽雪,見聞人聽雪身後背著兩把劍,眼中不禁帶了一絲豔羨之色。
她微微有些驚喜,又帶著點驚訝說道:“這位姑娘是劍客嗎,居然還用的雙手劍。”
聞人聽雪點點頭。
她隻用單手劍,用雙手劍的是她的師弟羽重雪,後背背著那把仰天雪,是從羽重雪那奪過來的。
商枝指了指聞人聽雪,“她的衣裳做精致一些,多做幾l件,還有,在下還不知道姑娘如何稱呼呢。”
“我姓羽,名叫羽流螢,你們喚我流螢就好了。”
商枝又說道:“姑娘不用量我們的尺寸嗎?”
羽流螢笑了笑,“不用,我的眼睛就是尺。”
商枝爽快付了定金,回到了自己的豆腐鋪裡,這裡顯然是被隔壁那對熱心的包子鋪老板找人打掃過了,東西規整的井井有條。
春曉街的房屋都是兩層建築,樓下是商鋪,樓上用來住人或者放置東西,後面還帶著個院子。
商枝平時就住在二樓,樓上的東西並不多,除了床和桌子之外的地方都擺著博古架,上面放著一些稀奇古怪的木雕擺件。
一半是貓貓狗狗,另一半就是聞人聽雪看不懂的藝術品了。
靠窗子的地方有個羅漢床,商枝開窗通風,指著羅漢床說道:“我都把這玩意兒當沙發用的,你還彆說,我覺得古人真挺有智慧的,這玩意兒比沙發實用很多,擺在中間那個炕桌特彆有用處,看書吃飯喝茶都行。”
這是聞人聽雪第一次來到商枝住的地方,覺得特彆新奇有趣,站在博古架前挨個看著商枝的木雕。
商枝拿了個小鏟子,跑到後院掘土,在一棵大樹底下挖出一個青銅匣子,匣子裡裝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布袋。
拉開袋子的抽繩,裡面是滿滿一袋子的金豆子。
金燦燦的小金豆沉甸甸的,這是商枝打拚出來的全部身價,也是她金盆洗手的底氣。
她本可以靠這些小金豆高枕無憂過完一輩子。
聞人聽雪看著滿滿一袋子的小金豆,心底那股壓抑多時的怨恨和殺意又開始沸騰起來。
她到底不是聖人,也不是過去那個心如冰雪,一片澄澈的劍道天才了。
一股淡淡的苦澀和悲哀在心中彌漫。
她不願掃了好友的興致,更不願在好友面前做出一副淒淒慘慘戚戚的模樣,很快就整頓了情緒,笑著說道:“你還是像以前那麼喜歡攢錢,就算來到了書中的世界,也給自己存了不少身家。”
商枝抓出一小把金豆子,給了聞人聽雪一半,自己留了一半,又重新把匣子埋回了土裡。
她特彆快樂地說道:“以前孑然一身,攢了錢也不知道該花在哪裡,現在好了,老天爺讓咱們在這裡重聚了!”
“阿雪,我以後還要賺很多錢,我們就是有錢人了!③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聞人聽雪歎息一聲,“商枝,你總是這麼樂觀,臉上的笑容從來不會消失。”
“這生活呀,就是這樣,沒有苦就襯不出它的甜來。”
距離商枝中毒已經過去了一年了,豔鬼的行蹤一向飄忽不定,原著中他也是神出鬼沒,隻有他來找女主,女主是怎麼都找不到他的。
儘管如此,商枝還是準備拿金豆子去買消息。
這裡的情報販賣機構要先交錢再打聽消息,若打聽不出來,定金返還一半。
商枝花出去了好幾l個金豆子。
金豆子都是實心的,商枝很心疼。
聞人聽雪繼續梳理著原著中的劇情,“豔鬼剛剛離開墓穴,一定會回到西海魂族的皇宮看一看,順著西海皇城的方向找,也許會有結果。”
交通不發達的古代真是太難了,偌大的世界找這麼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磨刀不誤砍柴工,商枝看家裡還有點黃豆,覺得不能浪費糧食,於是她的豆腐坊也重新開張了,做了一些豆腐出來賣。
在外面擺攤的時候,商枝發現那新開的裁縫鋪子生意很不錯。
特彆是男人,經常去那家鋪子。
賣包子的劉大哥和商枝聊著八卦,朝著對面的裁縫鋪努努嘴,“喏,瞧瞧你對面那個,未出閣的漂亮姑娘拋頭露面出來做生意,正經的客人沒幾l個,都是些見到個姑娘就走不動路的販夫走卒和紈絝公子。”
“你說說這天長日久,那還得了。”
商枝說道:“這世道,女子生存總要格外艱難一些。”
劉大哥繼續說道:“趕緊嫁個人得了唄,有丈夫撐腰,多少有點底氣,就是那姑娘的娘親身患重病。”
商枝隨後問他:“什麼病?”
“那姑娘家裡以前是開繡坊的,後來繡坊失了火,她娘親被濃煙嗆壞了,救活後話也說不出來,動也動不了,就隻能眨眨眼睛。”
劉大嫂也歎息了一聲,“這姑娘也不容易呀。”
聞人聽雪默默坐在一旁吃著豆腐花,看向對面的裁縫鋪。
有一個醉醺醺的男人拎著酒壇走了進去,一身的武夫打扮,腰間還掛著一把劍,看樣子應該是鏢局的人。
聞人聽雪放下手裡的豆腐花,握住了細雪劍。
劉大嫂說道:“你瞧,有個醉鬼進去了,那姑娘怕是有麻煩了。”
商枝擼起了袖子,“劉大嫂,你幫我看著點攤兒,我進去看看。”
聞人聽雪握著劍緊隨其後。
劉大嫂:“唉,小商你小心點兒。”
劉大哥也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想去看熱鬨又怕被老婆罵,看他們一個個拿刀帶劍的,心裡也有點發怵,隻好抻著脖子看著對面的動靜。
商枝
和聞人聽雪進去的時候,隻見那掛著繡品和布帛的架子倒了一地。
那醉醺醺的大漢長相粗魯不堪,滿身酒氣不說,被酒氣熏得通紅的眼睛露出淫邪的神色,嗓子裡還冒出猥瑣粗嘎的笑聲,扯著那姑娘的手臂不放。
“小美人......陪大爺我快活快活......保你爽的□□,比天上的神仙妃子還快活。”
那渾身書卷氣的漂亮姑娘今日穿著一身竹青色衣衫,衣襟已經被那大漢扯鬆散了,袖子也被扯破一截,露出一截雪白的皓腕。
這可憐的姑娘掙紮著,大腿還沒有這醉漢的胳膊粗,就連罵聲也細聲細氣的,像小貓似的。
“你放開我,來人啊,救命啊!”
那醉漢眼神色眯眯的,伸出了一條惡心的舌頭,就要朝著姑娘的白皙的臉頰舔上去。
“艸!”商枝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拽住那醉漢的領子,當頭就是一拳,狠狠打在對方的鼻梁上。
“啊呀!”醉漢慘叫一聲,鼻子頓時像水龍頭似的嘩啦啦地往外冒著血。
那醉漢睜開眼睛,剛看清眼前是個比他高半頭的俊美小哥,眼睛突然被狠狠打了一拳,頓時紅的紫的綠的白的各種顏色在他眼前炸開。
他捂著眼睛發出殺豬似的嚎叫,“救命啊!殺人啦!彆打了!彆打了彆打了!饒了我吧!”
商枝一拳接著一拳,把那張豬頭臉打成了五顏六色,末了還覺得不解氣,直接抬起腳,一腳把這頭腦滿腸肥的油膩肥豬踹出了裁縫鋪。
那頭肥豬疼得在街道上來回打滾,引得行人紛紛駐足圍觀,見人一多,他不禁涕淚橫流地痛哭叫嚷著:“哎呀,我隻是喝醉了酒啊!”
商枝站在裁縫鋪門口叉腰怒罵:“你喝醉了酒怎麼不調戲你頂頭上司的老婆?怎麼不毆打那些達官貴人?倒專門跑這來欺負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我呸,你這死豬頭。”
圍觀的路人們開始對這隻豬頭指指點點,也有人認了出來:“嗨,這不是那福記鏢局的鏢師張老六嘛,這人這人老這副德行,去春樓睡完姑娘還不給錢,被老鴇堵在家門口罵了半個時辰。”
那叫張老六的鏢師見有人認出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捂著肚子一瘸一拐地走了。
商枝呸了一口:“敗類。”
她轉身走回店裡,聞人聽雪正安慰那個名叫羽流螢的店老板。
羽流螢衣衫淩亂,發髻也在拉扯中鬆散了,右臉有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嘴角還有一抹淡淡的血跡,模樣十分狼狽。
商枝在懷裡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帕子。
聞人聽雪看了看羽流螢臉上的巴掌印,也面色惱怒:“下手也太重了,過一會兒就得腫起來。”
羽流螢笑了笑,“沒事的,隻是一點小傷。”
這倒黴的姑娘,手腕還有一道青紫淤痕,顯然是被那醉漢大力之下捏出來的。
聞人聽雪心思一動,握住這姑娘的手腕查看上面的淤青。
這姑娘全身上下柔弱無骨,不僅
一絲內力都沒有,還是先天不足導致的病弱之體。
確實是個不會任何武功的普通姑娘。
“手上的淤青,估計要過兩三天才能消散。”聞人聽雪放下她的手腕,小聲說道。
羽流螢整理了一下衣衫和發髻,對商枝和聞人聽雪行了一禮,“今天多虧了兩位幫忙。”
商枝趕緊說道:“不用不用,舉手之勞而已,你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還是要多加小心,最好找個靠譜的男子嫁了,知道你有了夫君,這些男人也不會騷擾你了。”
這話說出口,多多少少有些悲哀。
可是在這個時代,不會武功的女子保全自己是件很困難的事,嫁人確實是條出路。
羽流螢笑了笑,“倒也想嫁人,隻是沒有心儀的男子。”
她的唇角旁還有一絲血跡,臉上卻沒有什麼驚惶之色,仍然是溫和有禮落落大方的。
商枝指了指對面的豆腐坊:“那個豆腐坊是我開的,你要是有事想幫忙,就喊我一聲。”
羽流螢又是莞爾一笑。
來了一出英雄救美,商枝和聞人聽雪又回到了豆腐坊。
聞人聽雪悄聲說道:“她不會武功。“
商枝摸了摸腦袋:“哎呀,我的感覺難道出錯了?”
很快就有人來買豆腐,兩人就把這事放在腦後了。
第二天,兩人早起在門口擺攤賣豆腐。
隔壁的包子攤早就擺好了,大蒸籠正往外冒著香噴噴的熱氣。
一個睡眼惺忪的小夥計就是一身藥香走到了包子攤,“老樣子,兩個肉包子兩個素包子。”
劉哥手腳麻利地把包子包好,隨口問了句:“小張郎中昨晚沒睡好?”
被稱作小張郎中的年輕人打了個哈欠,抱怨道:“彆提了,福記鏢局的張老六被毒蛇咬了,被人送到我們醫館折騰了一晚上。”
劉哥來了精神,一旁賣豆腐的商枝和聞人聽雪也豎起了耳朵。
“哎喲,這可了不得,人救回來了嗎?”
小張郎中又打了個哈欠,搖了搖頭:“那蛇鑽進張老六的嘴巴裡,咬了他的舌頭,毒素順著舌頭往喉管蔓延,那喉頭就腫了起來,喉頭一腫起來,人就不能呼吸了,張老六最後窒息而死了。”
“嘖嘖嘖,那死相淒慘的喲,嚇得我一整晚沒睡,吃完你這包子,我就得補覺去了。”
小張郎中拿著包子走了。
劉哥說道:“罪有應得。”
聞人聽雪也點頭:“現世報。”
商枝摸了摸下巴:“這現世報也來的太快了吧,昨個還在調戲姑娘,今個就被毒蛇咬死了。”
聞人聽雪:“肯定是平時壞事做太多,遭天譴了,世界這麼大,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
劉大哥也湊過來,“阿雪姑娘說得對,惡人有惡報。”
商枝皺了皺眉頭。
對面的裁縫鋪門開著,商枝盯著那扇門,後背莫名一涼,頭皮也莫名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