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聽雪十分果決地說道:“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不能留在玉笙居了。”
她立刻拿出了細雪劍,又把身後背著的另一把劍遞給商枝,“這把劍你留著,用來防身。”
商枝拿過劍,拆開了包著劍的黑布,露出了一把通體雪白的寶劍,白玉劍鞘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真龍圖案,在雲層中上下翻飛。
除了皇室之人,誰能用龍紋佩劍。
商枝握住雪白的劍柄,僅僅瞬息之間,一股錐心刺骨的寒意就順著她的手掌蔓延到她的整個右臂。
她嘶了一聲,驚訝道:“這劍是用寒玉做的?怎麼這麼涼?”
聞人聽雪握著細雪劍,說道:“這把劍叫仰天雪,曾是羽重雪的佩劍,它和細雪劍一樣,是用萬年不化的玄冰做的,這玄冰比隕鐵還要鋒利堅硬,鑄劍師夜燭明用了十年的時間才鍛造出這兩把劍。”
商枝感歎道:“如此好劍,卻如此冰寒徹骨,我這會整個右臂都被凍麻了。”
聞人聽雪說道:“寒氣確實很重,用了這把劍,我大姨媽幾乎不怎麼來了,有個醫生說我再用細雪,恐怕會很難生育。”
商枝欲言又止。
她和聞人聽雪一樣,也不怎麼來大姨媽了,經曆過饑荒之後又經常下地乾活,體內陰氣很重,恐怖也會很難生育。
聞人聽雪又說道:“所以江雨眠才會讓我假扮有孕吧,可是羽重雪還是發現了我的身份。”
商枝說道:“劍是好劍,可我不會用劍,劍是雙刃,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還是你留著吧。”
聞人聽雪又把這寶劍用黑布包起來,再用麻繩纏住背在身後。
“先離開玉笙居找個地方藏身,再找江雨眠商量接下來該怎麼辦。”
穿過層層綠竹,兩人剛走到玉笙居的大門口,頓時感受到了好幾道強大的氣息,聞人聽雪立刻臉色一變。
她喃喃道:“羽重雪果然認出我了,他動作真快,玉笙居已經被人圍住,我現在的實力還沒有恢複到全盛時期,就算對戰,僥幸之下也隻能和羽重雪打個平手。”
商枝身中屍毒,被江雨眠用碧海潮生的秘法封住了經脈減緩屍毒蔓延的速度,可封住經脈的同時,便意味著有一部分內力無法在經脈內調動。
商枝是地鬼境巔峰的鬼道強者,被這屍毒折磨了一年多,沒死已是萬幸,如今的實力不如巔峰期的十分之一,更是發揮不出全力。
她們兩人真是滿血不出門,殘血到處浪。
“那現在怎麼辦,硬闖出去肯定是不行了。”商枝摩挲著下巴,多年在墓穴中行走的經曆,讓她養成了關鍵時刻能夠迅速鎮定下來的能力。
聞人聽雪也並不是很驚慌,在反抗命運的那一刻,她早就做好了為此而死的準備。
隻是商枝.......
聞人聽雪心中酸澀,她原本是不怕死的,可看見商枝在她身旁,這會卻對死亡產生了莫名的懼意。
如果她死
了,商枝就要孤零零的一個人了,她們相遇時曾許下攜手走山河的諾言,她如果不能應諾,那她要欠下商枝多少孤單?
心中思緒萬千,聞人聽雪整頓情緒,柔聲對商枝說道:“商枝,羽重雪的目標是我,你是能脫身的,他要是抓了你,你就說是我脅迫你,你原本不認識我的,是我逼迫你與我假扮夫妻。”
商枝大驚:“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說這種話!要是沒遇到也就算了,我隻當你在現代世界過著好日子,現在遇到了,正是生死關頭,我怎麼能拋下你呢!”
聞人聽雪心中激蕩,喉嚨哽了哽,隻好對商枝說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你身上的屍毒解決了,再為我報仇也好啊。”
商枝聳肩:“你彆哄我了,你若是落在這幫人手裡,隻怕生不如死,等我解決掉身上的屍毒給你報仇,你都不知道被糟蹋成什麼樣了。”
商枝走南闖北這麼些年,可是很清楚這些達官貴人是如何能糟蹋人的。
越是有傲骨的女性,他們越是要粉碎她們的一身傲骨,送到青樓裡接客都是稍好點的,有的廢了武功做性|奴或者送到軍營,還有把美人當做痰盂的,直接掰開美人的嘴把痰吐進去。
古代的封建社會,糟踐人的手段是現代人難以想象的,要是聞人聽雪真的淪落到那一步,簡直比死還慘,商枝還不如一劍殺了她。
聞人聽雪又對商枝說道:“你先自己逃走吧,我和羽重雪曾經也是師姐弟,多多少少會留一些情面。”
商枝瞥了她一眼,“拉倒吧,我怎麼能把你的人身安危建立在男人虛無縹緲的情感上呢,反正我已經決定了,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她的手摸上了腰間的笛子,思量了一會,又說道:“如果姚蓉蓉回來了,我們讓她去給江雨眠遞信,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輕言放棄。”
她們兩個蹲在牆腳觀察外面的動靜,長勢茂盛的竹子將她們兩個的身影完全遮擋住了,商枝撿起兩片落在地上的竹葉,將竹葉打了個結,不一會就編成了一隻綠蜻蜓。
她把竹葉編成的蜻蜓放在掌心上,微闔著雙目,低聲念道:“塵穢消除,九孔受靈,使我變易,返魂童形。”
話一出口,商枝的雙目徹底閉上。
她手中的綠蜻蜓突然蹦了一下,綠色的翅膀開始抖動,突然活了一般,竟然從商枝掌心裡飛了出去。
聞人聽雪知道書中世界廣闊,修煉之法不止百家,她以前從未離開過煙都,同師尊說起其他宗門,師尊大笑道:“劍是百兵之首,一劍揮出去,斬他個星垂平野闊,任他魑魅魍魎,你隻需一劍破萬法便是了。”
她那時坐井觀天,聽師尊如此說,也就以為這些秘術都是旁門左道,後來入了江湖,方知道任何東西修煉到極致都有驚鬼泣神的威力。
此時見到商枝能讓竹葉編成的綠蜻蜓有了生命,不禁睜大眼睛,連呼吸都停住了。
那竹葉編成的蜻蜓在竹林的掩蓋下,從玉笙居飛了出去,玉笙居附近也都長滿了鬱
鬱蔥蔥的竹子,蜻蜓飛動的聲音比其他昆蟲還要輕微,那些潛伏在竹林中的高手並沒有發現它。
綠蜻蜓看到一身雪青色衣衫的羽重雪正坐在竹林中擦拭著一把寒光湛湛的寶劍,一個四十歲左右的魁梧男人站在他身後,穿著一身漆黑的衣裳,手裡拿著兩把通體漆黑的黑色彎刀,那彎刀上拴著漆黑的鎖鏈,纏在他健壯的兩條手臂和寬闊的後背上。
綠蜻蜓從氣息辨認出,這手持彎刀的魁梧壯漢是一位天人境高手。
綠蜻蜓又飛了一圈,發現玉笙居前前後後左左右右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都埋伏了不少弓箭手,弓箭的金屬箭頭微微泛藍,一看就是淬了劇毒。
這可真是布了天羅地網,若是商枝和聞人聽雪魯莽地闖出去,眨眼間就能被射成篩子。
綠蜻蜓在一根竹子上歇了會,羽重雪正不斷擦拭手中的寶劍,仔細一看,還能看出他指尖正在微微顫抖。
不知他是興奮還是恐懼。
綠蜻蜓看到羽重雪深吸一口氣,修長的手指握緊了劍柄,對身後那魁梧壯漢說道:“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動手,聞人聽雪留給我,那個商姓男子活捉。”
魁梧壯漢問道:“活捉之後如何處置?”
羽重雪輕笑一聲,咬牙切齒地說道:“閹了。”
居然敢染指他的師姐,該死!
綠蜻蜓悄悄離開了竹葉,它振翅一飛,再次飛回了玉笙居,身姿輕盈地落在商枝的掌心上,那雙竹葉做成的翅膀抖了兩下後就徹底一動不動了,又變成了一個毫無生機的死物。
與此同時,商枝睜開眼睛,脫口罵道:“臥槽他有病吧!”
聞人聽雪急忙問道:“怎麼了?”
商枝氣不打一處來,“你那太子小師弟把玉笙居圍得水泄不通,竹林裡一堆弓箭手帶著重型弩箭埋伏著,箭上還淬著毒,不僅如此,他居然還要閹了我!”
商枝指了指自己,“我壓根就沒有啊!”
聞人聽雪歎道:“你瞧,他就是這樣狠毒,我之前眼瞎,不知道他身份的時候,我一直把他當成一個乖軟少年,真是被那張人畜無害的小臉給騙了。”
商枝吐槽:“還人畜無害的小臉,我瞧那張臉凶的很,尤其是那雙金色的眼珠子,和豺狼虎豹一模一樣。”
“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就要殺進來了,一盞茶十分鐘左右,我們就隻剩下十分鐘了!埋伏在竹林裡的那些人就不說了,光是那個天人境高手就可以一打二,你那個太子小師弟也是地鬼境,咱們一點勝算都沒有。”
“要麼束手就擒,要麼坐以待斃,除了這兩個,咱們也好像沒有什麼選擇了。”
聞人聽雪做了一個深呼吸,“還有一個選擇。”她提起劍,“我選擇一劍抹了脖子,死了說不定還能回家呢。”
商枝大驚失色,連忙按住她拿劍的手,“使不得使不得,還不到最後時刻呢。”
她從腰間拿出一個匕首,在手臂內側劃了一道傷口,黑色的血液順著手臂緩緩流淌下來。
商枝把血抹在聞人聽雪的發尾上,對上聞人聽雪疑惑的目光,她解釋道:“我這個血裡有毒,萬一真到了關鍵時刻,你把自己的手心劃破,悄悄握住你的發尾,毒血順著血液進入你的體內,你就會心跳消失呼吸全無,臉上還看會出現屍斑,跟一具真正的死屍一樣。”
“不是真死噢,過了兩個星期左右你就會醒來,雖然我這毒血也很毒,但能迷惑敵人暫時保命,如果能活著,再尋找解毒的辦法也不遲。”
聞人聽雪驚歎道:“那萬一沾了水把毒血洗掉怎麼辦?”
商枝說道:“這毒血跟精油一樣,會浸入發絲裡的,用水洗不掉。”
聞人聽雪正要開口稱讚商枝的主意,玉笙居的大門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內力破開。
那些隱藏在竹林中的弓箭手已經迅速攀爬上圍牆,手持弩箭對準了玉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