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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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兒, 你輕點兒。”
男人眉頭輕蹙,桃花眼四周略帶粉暈,卻並無旖旎之色, 根本不像陷入了欲念中,仿佛真的隻是吃痛地低呼, 對她的行徑感到不滿。
偏偏出口的話叫人遐想連篇,跟那溫潤脫俗的清淡面容形成極大的反差。
時淺渡抿住薄唇, 將浮躁的氣息壓下。
她手上懈了些力道, 瞧見男人蒼白的手腕上留下一道紅痕。
真是敏感啊。
在把玩師父的手指時,她就發現師父的皮膚很容易紅。
隻是沒想到,比她想象中還要敏感。
她收回視線,沒有像談若想象中一樣立刻碰他。
“師父, 是您手把手地把我帶大,教我修煉,教我劍術和仙法,教我要心懷眾生……我這麼多年來, 一直敬您重您, 認為您是世上最值得尊敬的人, 儘可能地遵從您的教導……”
時淺渡每說出一個字,談若的溫度就涼上一分。
他明白, 自己讓渡兒失望了。
沒了修為,他成了廢人,但還能不至於讓她鄙夷。
這下好了,就是最後一絲遮羞布也被他自己親手撕扯破碎。
他不再是渡兒敬仰的師父了。
眾人口中光風霽月的上仙,若淪為萬人嫌,也不過是短短數月的功夫罷了。
“真沒想到,您竟然會是這樣的人。”
時淺渡沒有再碰師父的身子一下。
她捉住男人長發, 手指輕輕地掃在發尾。
一搭沒一搭的。
“愛上自己的徒弟,借著身子虛弱頻頻勾引……若不是這段時間與您的接觸多了起來,我反複地試探確認,還不敢相信呢。”她垂首,看向師父,“真是被您給騙得好慘啊,您說,彆人知道您這樣的道貌岸然麼?”
談若躺在床上,長長的睫毛緩慢地扇動幾下。
被最眷戀的人這樣嘲弄,苦澀難掩。
可那能怎麼辦呢?
他就是愛上了她,朝思暮想,想到肝腸寸斷。
他忍了上百年,為了所謂的道義與蒼生,從未接近過她一次。
“您還記得,您是我的師父,一字一句地教我尊師重道嗎?”
這話就像是巴掌,抽在談若的臉上。
他當然記得自己是怎樣一點點地苦心教導這個女孩的。
正是他的教導,讓渡兒再皮,也對他十分尊敬。
一直敬重的師父,是這樣的嘴臉……
很叫人惡心吧。
心中痛到極點,無暇的面容上並未露出絕望。
相反的,他的眉眼溫柔又乾淨,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時淺渡。
半晌,眼尾緋紅地輕笑了笑。
話到了這個份上,沒什麼隱瞞的必要了。
他柔聲說:“可師父就是愛你。”
“……”
時淺渡玩弄發絲的手指一滯。
萬萬沒想到,師父會突然這麼直球。
她的心臟不可抑製地跳動起來。
其實,早在發現失去力量的師父消瘦又乖順的時候,她便開始憐惜了。
隨著師父不斷勾引,憐惜變了味,有異樣的心思漫上心頭。
“師父真希望,自己從未教過你什麼尊師重道。”
談若心知渡兒很心疼他的境遇,便隱去眼底的狂熱的癡纏,隻餘下失落與苦澀。
他溫聲笑說:“如果是那樣,或許你還有可能會生出妄念吧。”
透明的淚珠無聲地從眼角滑落。
時淺渡覺得,自己清醒地邁入了師父的陷阱。
她知道師父是故意哭給她看的。
她也知道師父是故意用這種方式惹她心疼。
她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清楚。
可就是看不得師父難過。
視線中,消瘦而虛弱的男人窩在床上,衣衫不算淩亂,卻足以讓人遐想。
他面容柔和而清冷,唯有眼眶染著淡淡的紅。
或許,他不知道她早就有了非分之想,隻是在絕望中做最後的奮力一搏,希望用以前的情分和虛弱的身子博得一點兒可憐,讓她不至於完全拋棄他。
又或者,他察覺了她的心思,所以故意這樣引她上鉤?
不管怎樣,她是真的上鉤了。
時淺渡輕歎一聲,俯身將師父攬到自己懷裡。
誰叫這是她師父呢?
氣不得罵不得,隻能寵著。
談若微怔。
環住他的那些溫暖,有些不真實。
他早就做好了被渡兒狠心咒罵拋棄的心理了。
他本想,沒了仙骨,沒了修為,再沒了渡兒……
活著實在沒什麼意義了。
被人擁住的一刹那,桃花眼中本能地一熱,浮出水霧,再不是裝的了。
渡兒果然還是心軟,這樣都不會狠心對他。
以後應該還會有機會跟渡兒見面吧。
背著時淺渡,淡然清冷的眼底抽出情絲,繾綣纏綿。
他真的好喜歡她,好想得到她。
到底怎樣,才能讓渡兒愛上他這樣一個廢人呢?
“師父,您知道嗎?”
時淺渡開口,打破了談若的思緒。
她壓低嗓音,附耳說道:“我啊,從來都不懂得什麼是尊師重道。”
談若心頭一跳。
像是預感到了接下來的話語,他屏住呼吸。
難不成……
“我敬您重您,從不忤逆您,在外聽您的話,從來都不是因為我真的像其他人一樣,真的把師父您放在了一個高不可攀的尊貴位置。”
她手臂收緊,把師父更緊地圈住,下巴親密無間地搭上他的頸窩。
“我隻是知道您對我好,所以,我希望師父高興。”
突如其來的欣喜在大腦中橫衝直撞,攪弄得頭腦混亂。
談若的胸膛起起伏伏,喉結滾動。
這是……
願意接受他心意的意思嗎?
真像是做夢啊。
他緩了緩思緒,側頭,嘴唇緩緩劃過她的脖頸。
“渡兒真的希望師父高興麼?”
“當然。”
時淺渡輕笑,故意將氣息吹拂在師父耳畔。
她瞧見,男人輕輕顫了一下。
師父未免也太敏感了吧?
真是誘人呐。
談若才要開口,又突然想到剛才那句“您是不是很希望我像剛才那麼說啊”,喉嚨一哽,把帶著炙熱愛意的話咽回了肚子裡。
他突然很想掉眼淚,害怕渡兒又隻是在捉弄他,鄙夷他所做的一切。
說的越多,可能就越是叫她惡心。
他已經不知道應該相信哪句話了。
畢竟,他從不覺得如今的自己對身為天才的渡兒能有什麼吸引力。
“你彆離開師父,永遠陪著師父,好嗎?”
時淺渡還以為,師父會說出什麼叫人血脈噴張的澀氣之言呢。
她頗為失望:“就這樣麼?”
“……”
談若無聲地低笑。
他夾在理智與瘋狂之間,簡直要被逼瘋了。
一方面覺得,若永遠得不到她的愛,就算活著也沒什麼意義,難道要看著她與旁人成親麼?可另一方面,他又想,那總比徹底地叫她厭惡、失去了她強啊!
他眼眸一垂,試探著問:“渡兒還想讓師父說什麼?”
罷了。
時淺渡心說,師父都已經那麼直白地與她袒露愛意了……
也該她主動一次,不能總是逼著師父。
她不舍得。
“那我聽師父的。”她笑著親上師父的脖頸,“我日日夜夜都陪著師父,好不好?”
薄唇在男人的皮膚上反複磨搓,幾下,就讓他紅了耳根。
談若忍不住輕哼。
低低啞啞的,好似下一秒,理智的弦就會崩斷。
那股熟悉的興奮感與戰栗感又爬上了心頭。
他眼底的狂熱幾乎掩埋不住,嗓音越發的柔。
“是師父想的那個日日夜夜嗎?”
“師父您想的是哪個日日夜夜啊。”時淺渡逗弄道,“我怎麼知道師父所想?”
談若掀起眼皮,第一次用滿是病態癡纏的目光直視時淺渡。
他柔聲說:“渡兒分明知道,因為師父愛你。”
“……”
淦。
師父可太會利用各種神態了。
時淺渡險些被那抹難掩的癡纏旋渦吸引去,衝動地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她歎息著埋頭在師父的頸窩:“師父……”
“反正我已經這樣了,其實,你無需一直把我當做師父。”
談若想說,渡兒可以隻把他當成一個男人來看。
“那不行,師父永遠都是師父。”
時淺渡立刻拒絕,還沒等談若失望,她就又不正經地開口了。
她說:“我想要的人……就是師父。”
她再清晰不過地聽見,師父的呼吸變得粗重了。
談若很是難耐。
積壓了上百年之久的感情噴薄而出。
他恨不得強迫渡兒對他動手。
“那便不要浪費了如此時光啊,渡兒。”
他柔聲說著,手掌再一次攀上對方的腰。
時淺渡搖頭低笑幾聲。
唉,師父真是太誘人了。
要不是實在有事……
“師父,您先將我為您帶回的丹藥服用了,免得身子這般虛弱。”她安撫似的揉了揉師父的頭,“我得先去找上君把話講明了,總不能讓那些聘禮就這麼放著吧?”
說到聘禮,談若才猛然想起來,渡兒拒絕的可是一個成神的機會。
他覺得抱歉,又自私地感到一陣暗爽——
渡兒願意放棄神位,隻為了與他在一起。
但是……!
她竟是把他撩撥起了興致,又突然說有事。
談若有些不悅,嗓音漸柔,顯得陰惻惻的。
“渡兒是故意的嗎?不先去處理,故意中途打斷……”
“師父多慮了。”時淺渡掩住偷笑,一臉認真地解釋說,“我是擔心師父,所以才回來一趟,就怕您會多想,心中難受。”
談若被她哄得心情緩和一些。
他眼底有笑意,卻垂眸,不暴露出來。
“師父急這一時半刻做什麼。”時淺渡在師父耳畔逗弄道,“等事情都解決了,就是一兩個時辰也是它啊,您說是嗎?”
“……”
談若的耳根被撩撥得直泛紅。
他睨過去:“要去便去,你什麼時候是萬事都要與師父打報告的性子了?”
時淺渡笑著起身。
她打理好褶皺的衣裳,看著師父也起身坐在床邊。
“那師父,我就先去一趟了。”
談若看著她特意欠身行了一禮,繼而轉身離開。
故作淡然的雙眸裡終是浮出了失落。
他真怕渡兒叫冷風一吹,或是被上君勸上幾句,又離他而去啊。
他一點兒也不想讓她離開。
至少至少……也要親一下再走啊。
就在此時,時淺渡突然回身,扶住師父的後頸,垂首親吻下去。
她模模糊糊地好聲哄道:“親一下再走吧。”
舌尖撬開男人的唇齒,濕軟地糾纏在一起。
她好似陷入了一個香甜的溫柔鄉中。
怎麼就這麼撩人心魄?
氣息漸漸不穩。
她在男人柔軟的唇上反複親吻了幾次。
“師父可彆胡思亂想,乖。”
談若的呼吸也早就亂了。
他紅唇一勾,霧蒙蒙的桃花眼中浮出嬌態。
“師父不胡思亂想。”他尾音微揚,像是帶著小鉤子,“師父隻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