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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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睜開了酸澀的雙眼。
總是冷清的眉目透出淡淡的疲倦。
眼尾熟透了似的, 又紅又媚。
真像是被人毫不留情地褻玩之後,陷入欲海的模樣。
祂輕微地聳動了下身子,肩膀上的薄被往下滑落一些, 露出圓潤的肩頭。
白淨光滑的皮膚上,赫然上淡紅色的痕跡,曖昧極了。
身上酸溜溜的,不得勁。
祂收回“她不舍得傷害祂”這句話。
用那麼多聞所未聞的法子折騰祂, 把祂弄得難受又突然離開,欣賞祂被難耐折磨的樣子。
然後,非得誘騙似的想讓祂說出討饒的話來……
這小姑娘, 不是幼稚, 是純粹的惡趣味。
每次對祂“下狠手”, 都是故意的。
但是……
好吧, 雖然事後不太舒服,但祂承認, 過程中祂也有享受的時候,每次喘息著被她溫柔地擁進懷裡的時候, 心中的滿足感難以用語言形容。
從前, 總是祂摸著子民的頭,讓他們安心。
而現在有時淺渡在,像是位置互換了, 她總會出現在祂身邊。
也就隻有她,會關心一個神明過得好不好了。
她從來不信神明, 亦不會跟祂索取好處。
隻關心祂的境況。
想到從初見時到現在的種種,沉寂了千年的心臟泛起波瀾。
淡金色的眼眸動了動,想起身為時淺渡弄點吃的。
人類麼,總是需要食物的。
身上有些地方還有點兒酸疼, 讓人隻想癱著,不想動彈。
但是吧,又莫名的……感到愜意。
慵慵懶懶的,好像就這樣窩在這兒不動,就是天底下最舒服的事情了。
如果,再被她擁住的話,就更舒服了。
祂都能想象到那種溫暖而乾燥的觸感與氣氛。
神明停頓幾秒後,特意放輕力道,拖著疲倦的身體翻了個身。
不想,下一刻,被人迎面擁入了懷抱之中。
跟想象中一樣乾燥溫暖。
還帶著祂熟悉的甜甜的氣味。
祂一怔。
又很快舒服地放鬆了精神。
祂就那麼卸下力氣,靠在時淺渡的身邊。
肌膚相觸,溫軟極了。
不似過去小憩後,身邊冰冰涼涼的,迎接祂的隻有無儘的孤寂。
然後獨自一人站在神廟中,等待或許再也不會出現的信徒。
原來,醒來之後能立刻被人擁進懷裡的感覺……
是這麼的美好啊。
怪不得人類都喜歡“老婆孩子熱炕頭”。
“神明大人,您醒了呀,睡得還好嗎?”
時淺渡將祂微亂的金色長發撥到身後,免得壓到。
“這次您睡得可是有點兒久呢。”
這話,怎麼聽都有不少揶揄調侃之意。
神明無需睡眠,睡覺隻是打發時間罷了。
祂不知其他神如何,但祂這麼多年來,隻會在疲憊的時候小憩一小會兒。
一般來說,一兩個時辰已經算多的了。
這次……
祂抬眼,透過神廟的窗戶,往外望了望。
天早就大亮了,現在已經接近中午。
金燦燦的陽光灑進神廟中。
從他們的角度,能瞧見空中的浮塵。
朦朦朧朧的。
“對於昨晚的侍奉……”
時淺渡以手肘撐起身上的重量,在神明的唇角上輕吻了一下。
她笑道:“您可還滿意?神明大人。”
說罷,視線在男人身上掃了又掃,好像在打量什麼。
她頗為開心地點了點頭。
【眼框還是紅的,真好看。】
【當然了,還是一身汙漬的樣子更好看。】
【哎呀,真想再……】
“……”
神明還未開口,就聽見了某些躍躍欲試的心聲。
還摻雜著一些能讓許多人臉紅心跳的笑意。
也就祂活得夠久,足夠淡定,才隻紅了一點兒耳根。
隨著那些話,祂下意識地回憶起幾個小時前的情景。
剛剛經曆過,所以特彆的……鮮活。
鮮活到一想起來,就忍不住滾動了下喉嚨。
時淺渡用一切手段討祂的“歡心”,激發祂跟人類一樣最原始的本能,故意引祂……
她是有意的,想看祂失去理智的樣子。
折在了這麼個年齡還不到祂零頭的小姑娘手上,被折騰到……
唔,祂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彆扭。
就算是神明,也逃不過最簡單的情緒。
祂臉上沒有情緒,眼皮一瞌:“你故意折磨,還想從我口中聽到誇讚麼?”
“聽起來好像有些不滿?”時淺渡挑挑眉,尾音微揚,“昨天晚上可是你親口答應我,說無論我做什麼你都不會拒絕的啊,而且……”
她垂首,鼻尖剛好能觸碰到神明的。
“您不是也很喜歡麼,都爽出眼淚了呢,神明大人。”
“……”
神明的睫毛顫了顫。
祂不是容易害臊的性子,但被一個小小小輩這麼調侃,眼下與臉頰還是有些發燙。
身為神明,任人擺弄算是個什麼事?
總要拿出些架子來吧。
不然,下次他們再來時,這小姑娘豈不是無法無天了?
“那隻是……”生理性的本能反應罷了。
祂本打算板著臉認真點兒。
可對方的唇舌貼上祂的嘴唇時,一切都被拋開了。
祂本能地張開了唇,繾綣溫柔地與之親吻。
是的,都是本能。
祂喜歡與她的親吻。
“您不會是生氣了吧?”時淺渡與祂的唇分開一點兒,懶洋洋地笑道,“彆生氣呀,說句實話而已嘛,而且,我隻是……”
她攬住神明纖瘦有力的腰,將頭湊到祂的耳畔。
“想要占有您罷了,神明大人。”
她的手指落在神明肌膚的紅痕上,輕飄飄地碰了碰。
從上一個,到下一個。
神明的喉嚨微哽。
占有欲這種東西不應該讓人很是厭煩麼。
怎麼會讓人從心尖尖上酸軟起來呢?
祂微不可察地翹了下唇角:“我不會讓彆人……”
祂本想說,祂隻接受時淺渡對祂做這樣的事。
然而話剛一出口,莫名的,猛然想起了河神那天對祂說的話。
曲澤說——
“人類壽命,何其短暫啊!”
祂的話語噎進了嗓子裡。
確實,人類就像花一樣,花期短暫又脆弱無比。
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又開始就有結束。
隻有神明例外。
過去與時淺渡相處的時日中,祂大抵是早就隱隱察覺了此事,所以從來不願去細想,思維每次一偏向這邊,就立刻停止思考。
但曲澤直白地戳破了祂潛意識裡一直逃避的東西。
那麼殘忍地在祂面前撕開。
祂那時候,是想轉身離開的。
可祂看到時淺渡先一步轉身,心中的徒增一種難言的失落與難過。
所以下一刻,身體不受控製地牽住了她的衣角。
祂大概做了錯誤的決定。
一開始,隻是對她有些在意,可她若即若離……
反複幾次之後,像是不知不覺間中了她的圈套。
最後就徹底地溺進去了。
果然人都一樣,看到不確定的東西,第一反應總是握緊手指。
然後一不小心就被套牢了。
神明果然不應該以真身出現在人類面前,與子民們深入交流。
更不應該與人類糾纏,是吧?
待到花期將至,一年又一年……
就隻能看著喜歡的人一點點地老去,然後,獨自永生。
就像幾百年之前,祂隻能看著最後信仰祂的那位老人一天天地凋零,最後死亡,再也、再也、再也不會出現在祂面前一樣。
看到老人顫顫巍巍地走進神廟祭拜,看到老人逝去……
儘管他們從未有過真正的對話,祂那時心裡都是酸酸澀澀的,不好受了一陣。
更何況與祂有過更親密關係的人離去呢?
想想,如今體會了醒來後被人擁住的感覺,等到失去時,等到隻能像從前那麼多年一樣、自己孤零零地站在神廟裡時,該有多痛苦啊。
或許有一天,祂會連她的模樣都忘卻了。
從前祂隻是偶爾覺得孤身一人留在神廟中有些孤單。
現在,竟覺得永生不死在某種意義上講,是一件很殘酷的事。
神明直直地看著眼前的面容。
半晌,垂下眼眸。
祂說:“很不公平啊。”
“什麼?”時淺渡攬住祂的腰,“還想找點兒彆人去嗎?”
她眯起雙眼,故作不爽地調侃。
“不是,隻是突然想起曲澤的話了。”
神明不是個喜歡隱瞞的人,想到什麼,便直說了。
祂用修長漂亮的手指卷起時淺渡一縷黑發,目光落在上面。
祂嗓音淡淡,一如從前那般清冽好聽:“是你先引我如此,日後……卻又會棄我而去,這不是很不公平嗎?”
“……噢,你說的是這個啊。”
時淺渡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下了些許,斂了下眉頭。
心裡罵罵咧咧地臭罵了河神好幾遍。
“人類的生命確實很短暫,但是,你們神明也不是不會消逝啊。”她托住下巴,表情重新輕鬆起來,還拿眼角笑瞥了神明好幾眼,開玩笑道,“您若是實在舍不得我,不想獨活了,就想辦法讓人類不再信仰自己呀,隻剩我這一個信徒的話……”
她又一次牽起神明的手掌,在祂的手背上輕輕地吻了吻。
“我不在了,您也就沒了力量的來源,同我一起消散不見了,不是嗎?”
“哎呀。”不等祂回話,她就繼續說道,“這麼一說,怎麼還有點兒浪漫呢?”
神明微微發怔,看著她沒動。
“發什麼呆啊,不會真的在想這個吧?”
時淺渡見狀,在神明的脖頸後面輕輕地掐了掐。
祂順著她的動作偏頭,被啄了下唇角。
“神明大人活了這麼久,見過那麼多生死彆離,怎麼還傷春悲秋起來了,不怕叫我笑話嗎?”
被這樣調侃,神明並沒有像她預想中那樣,無奈地嗔她一眼。
祂隻是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時目光沉靜冷清。
但時淺渡能看出,祂眼神裡摻雜了淡淡的哀傷。
與見到子民受災時的悲憫哀憐不同。
祂這回難過了。
也不知是因為人類壽命之短暫,還是因為神明無儘的生命,而感到悲哀。
那眼神,看得她心臟都軟了下去。
她翻身抱住男人的腰,頗為強硬地把人按在懷裡。
手指穿過祂柔軟的金發,安慰似的輕撫了撫。
她好聲哄道:“就算非要胡亂想那些,未免也有點兒早吧?還有很多很多年的時間,總會有辦法,我永遠不會讓您難過的,神明大人。”
神明發覺她哄小孩一樣的語調,眉梢一動,露出點兒笑意。
真是的,反倒讓時淺渡這個幼稚的小姑娘過來哄祂了。
祂活了那麼多年,不是脆弱不堪的孩子。
總之,祂會自己面對問題。
然後用幾十年的時間,慢慢地想明白一切。
祂嗔了一眼:“說好話的是你,欺負人的也是你。”
“我哪有欺負人。”
時淺渡笑嘻嘻地賴在神明身上,不輕不重地親吻在祂身上。
用這種最簡單直接也最有效的方法帶給祂安慰。
“如果我什麼時候真的控製不住自己欺負您了……”
薄唇貼上微涼的皮膚,她出口的話語有些模糊。
但語調裡的笑意很是明顯。
“那一定是因為神明大人您啊,勾.引到我了。”
她俯身在神明之上,垂首,輕輕地咬住了祂脖頸上的皮膚。
還故意用牙齒磨了磨。
“彆總想那些太遙遠的事了,享受當下不好麼,神明大人?”
她反反複複地吻了又吻,嗓音溫和地哄祂。
溫和的背後,好似有什麼在緩慢地堆積、升騰。
距離入睡的時間不過幾個小時,神明身上還很敏感。
被親吻幾下,便有些低喘。
昨天還說是祂跟子民索取呢。
分明是她……
沒完沒了地向祂索取。
知道祂總會縱著她,便故意惡劣地欺負。
“唔……”
原本溫柔地落在眉梢額角或是脖頸耳廓的吻,不知什麼時候就滑到了唇齒之間。
祂被奪走了空氣,有些喘息不過來,眼角逐漸染上了濕濡的緋色。
半晌,時淺渡離開了男人的唇。
她看著被自己桎梏在雙臂之間的高貴神明。
看祂像昨晚一樣眼眸微軟。
當神明不再高潔,而是跟被蹂.躪了一般,細喘著癱在床鋪之上。
身上沾了不少汙漬,狼藉一片。
永遠冷清自持的眉目染上一股子媚色。
清冽的嗓音開始發軟,開始有了水汽。
然後,跌落人間的皎月繃著最後的理智,用儘量平穩的語調開口——
給我。
祂大抵不知道自己看似命令的語氣與哀求無異。
祂也看不見自己當時的模樣有多勾人。
但她瞧的一清二楚。
是她親手,將月亮摘落到懷裡的啊。
時淺渡的唇角翹了翹,臉上有幾分歡喜與滿意。
但更多的,是深埋在眼底的危險。
“您肯定想象不到,那時您有多麼誘人。”
她為了壓下心頭那股惡劣的小心思,把臉埋在男人的頸窩,不看祂的臉。
還輕輕地蹭了蹭,儘是親昵。
【哎……真想要祂。】
【太想欺負人了怎麼辦啊?】
【眼尾發紅地埋頭細喘的樣子太好看了。】
【喘起來聲音也很好聽。】
【想要祂。】
【嘖,想狠狠地……】
【但剛把人折騰完沒幾個小時,實在是不太好呀。】
【真傷腦筋,月亮太漂亮了也不好。】
【要是能把人像昨天一樣弄得掉眼淚就好了。】
【祂真好看。】
神明一時之間,分不清祂聽見的心聲,究竟是人類的惡念還是滿心的期待了。
又或者,二者都有。
耳畔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反複著凝聚在祂身上的欲念,持續地感知到她對自己的需要和渴望……
縱使全是一些欺負人的念頭,但說實話,這無疑於某種意義上的春.藥。
喉嚨發乾,喉結上下滑動了幾下。
在時淺渡的眼裡,祂真的就那麼誘人嗎?
誘人到……
那些壞心思強烈到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