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衰微的神明14(1 / 1)

第三百一十九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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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開讓開, 都讓開!”

正當時淺渡美滋滋地調戲人時,一隊官兵列隊小跑過來,將神明圍在中間。

他們全副武裝, 氣勢十足,像是要抓捕要犯。

四周的百姓心中害怕,想上前又不太敢上前。

賑災期間出過了幾次事, 大家現在沒有以前那麼衝動了。

“怎了這是?”

“我看官兵把公子和時姑娘給圍起來了!”

“是公子出什麼事了嗎?”

“不知道啊,他們可都是大好人啊!”

“希望彆冤枉好人!”

神明看出官兵是為自己而來, 拍拍時淺渡的手腕。

祂安慰道:“你先去吧, 我自己處理。”

時淺渡暗地裡“嘖嘖”兩聲。

她料到這事,卻沒想到這麼快速。

目光一轉, 掃過為首官兵嚴厲凝重的雙眼。

還真是來勢洶洶啊。

她小聲說:“你怎麼處理?這是上面要拿你開刀了, 我的神明大人。”

神明沒再說什麼, 站起身, 看向隨後走來的呂大人。

祂問:“呂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呂大人粗厚的眉毛擰起, 面目嚴肅, 高聲嗬斥:“當今天子乃真龍降世, 福澤百姓,你卻在大災大難之時, 在此妖言惑眾, 混亂視聽,說什麼神明在世,實在可笑至極。”

他對神明不算親近, 但一直禮遇有加。

突然說出這種話,頓時惹得百姓之中一片嘩然,指指點點起來。

“怎麼會這樣啊!難道不是公子開了藥方救了我們嗎?”

“是啊, 官府這是要過河拆橋?”

“難不成是想獨吞了功勞,好去皇上面前領賞?”

和安公主一向親力親為,今天整天呆在百姓中,聽到這邊出事,連忙趕了過來。

她快步上前,大喝一聲:“呂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

她了解呂大人,肯定不會因為搶功而做出這種下三濫的事情。

想必,是出了什麼事情。

神明站在原地沒動,凝視著眼前人。

這位呂大人,心中明明信仰於祂,表面卻露出不悅……

應該是另有隱情才對。

祂泰然上前,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呂大人再次嗬斥:“妖言惑眾已是大罪,本官見你不算大惡之人,對百姓們親力親為,就不過多懲處,你識相的話,就趕快自己離開吧,最好這輩子不要出現在本官面前,說那些胡言亂語!”

和安不解,繼續追問:“呂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附近有百姓見公主出聲,便大著膽子跟著附和。

“是啊!呂大人,你倒是說說為什麼!”

“公子對我們的付出您又不是不知道,怎麼能這樣!”

“本官做事自有道理,公主,您不過是偷跟過來而已,並無實權,還是不要摻和此事了吧!”呂大人冷面低哼,瞪向神明,“還不速速離開!”

“呂大人,此等鬼話連篇的流言惑眾之流,不拿下以正視聽,反倒將其放走,是什麼道理啊?”

不遠處傳來一道粗裡粗氣的聲音。

隨之看去,就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騎在馬上,身後跟著一隊精悍的騎兵。

來人直接把時淺渡幾人圍在了中央,沒有逃跑的餘地。

凡是為官之人,一眼便知他們的身份。

和安公主神色一凝,小聲罵道:“是那個混賬。”

呂大人喉嚨哽了哽,深吸一口氣。

他不卑不亢道:“是張將軍啊,你遠道而來有所不知,此人是名醫者,醫術了得,隻是腦子不太靈光,這才偶爾說上幾句胡話,趕走了便是。”

“哼,本將軍聽到的說法可不是這樣。”

張將軍坐在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地睨視著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人。

他心中發笑,一個小民,真以為拿神明說事,就能煽動百姓了嗎?

他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在夕陽下反射出漂亮的光芒。

“妖言惑眾者,斬立決!”

見呂大人還要開口,他又道:“礙事的人,本將軍有先斬後奏之權!”

張將軍身經百戰,一身戾氣,十分凶悍。

四周百姓見來者不善,全被嚇的夠嗆,即便想為神明說話,也不敢張口了。

就連呂大人這樣的賑災官員都能先斬後奏,他們怎麼敢?

“公子真就隻能……”

“可我們在山上時,確實看到是神明救了我們啊!”

“是啊,不然神廟早就被大水卷走了……”

“誰在說話!”

張將軍一聲嗬斥,嚇得竊竊私語的百姓更不敢說話了。

神明沒有解釋。

看來人的情況就能知道,這一出事,是躲不過了。

祂能感受到這些人濃重的殺心。

此前千年,百姓信奉許多神明,也不乏一些人類領袖出現,引領百姓向上向善。

朝廷不會坐視不管,但也不會動不動就動了殺心。

一邊拉攏一邊提防,才是最常見的做法。

祂一心為了子民,在賑災中不知出了多少力,卻得到統治者這樣的對待……

千裡迢迢的,就為了殺祂?

說沒有半點兒寒心,那準是假的。

那種淡淡的失望與酸澀之感非常微妙,難以言說。

祂的子民,身為統治者的子民啊……

“是皇上的命令嗎?”

“怎麼可能是父皇。”和安公主握緊拳頭,“父皇他……”

張將軍揚頭,幾乎用鼻孔看人,根本不把所謂的公主看在眼裡:“和安公主,末將想,您定是不想摻和到這事中吧?”

“你……!”

“公主,公主,聽老臣一句話,您彆在此事中表態啊。”

呂大人連忙把和安公主往包圍外面拉扯,小聲規勸。

“可他於本宮有救命之恩,這些天的付出你我也都看在眼裡,我又怎能見死不救?”

時淺渡尋思,彆鬨到最後神明沒事,弄得公主或是呂大人出事了,最後傳來傳去,歸根結底不還是對神明不利嗎?

還是把這倆人給拖走,免得她家愛惜子民的神明有後顧之憂了。

她拐了和安往安全的地方走:“公主就不用擔心了,祂安全的很,肯定不會有事的。”

“安全?你可知道那姓張的手下都是什麼人?”

和安不知祂是真正的神明,心中焦急。

她拗不過時淺渡的力氣,隻能瞪過去:“他一直對你那麼好,你反倒棄他不顧!”

還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姑娘啊。

時淺渡心中感歎,然反手就是一個手刀……

把人敲暈了。

這下把身邊的呂大人嚇得直瞪眼睛,連忙檢查公主是否安好。

“你你你、你這!”

“她沒事,您老人家找人好好照看吧。”

她左手搭在腰間的長刀上,拇指在刀柄上撫摸。

要是朝廷派人過來暗殺,那就好說了,暗地裡解決比什麼都容易。

可這姓張的明目張膽地過來,她要是露面砍了所有人吧,那指定就成了全國的通緝犯。

躲躲藏藏地生活,那豈不是煩死人了。

她還想大大咧咧、舒舒服服地好好生活呢。

也不知道神明用不用她幫忙。

被某些子民一次又一次地背叛,祂不心涼嗎?

祂能對子民下手嗎?

她倒是壞心思地想知道神明的選擇——

當一心為了子民的神明被祂的子民當場追殺對峙,要怎麼做呢?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在想祂,神明視線掃過來,在她身上短暫地停留之後,又淡淡的收回。

天空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轉陰。

厚重的雲在天邊聚集,重重疊疊,黑雲壓境。

不出一分鐘,就已然陰沉下來。

神明立在原地,不退不進,目光冷淡地直視張將軍。

祂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沉靜極了。

張將軍也並非無能之人,對此異象毫不退縮。

他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神明,喝道:“裝神弄鬼!”

不等士兵們上前,一道驚雷落下,震得所有人心臟亂顫。

馬兒也因此受驚,險些鬨出亂子!

“將軍,這……”

有士兵見此異象,難免心神不寧。

緊跟著,瓢潑大雨驟然而落。

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每個人身上,生疼生疼的。

就跟……

大河決堤那天一模一樣。

“決堤那天就是這樣的大雨,決堤那天就是這樣的大雨啊!!”

“這、這是神明生氣了,降罪於我們呢!”

“神明大人,彆生氣啊!請您保佑我們……!”

有幾個好不容易在洪水中活下來的老百姓嚇得夠嗆。

他們紛紛雙手合十,小聲嘀嘀咕咕地念叨。

“哼,本將在此,竟然還敢說這等無稽之談!你們跟隨本將出生入死不知多少次,什麼樣的地獄沒見過,還怕什麼區區雨□□電不成?”

張將軍見狀,更是震怒,卻沒有對百姓下手,大抵是怕災情之中再引發爭端。

他表面對天降異象沒有半分恐懼,但心中也有些犯嘀咕。

這個男人清貴又詭異,死到臨頭了還這麼淡定,難不成是有什麼後手?

或許,直接對這人下手不是好事,還是活捉了拿去審問更好。

他眯起雙眼,大聲喝道:“還不快將此人拿下,就此處斬!”

說話間,已是狂風大作。

風雨交加,烏雲遮住天邊的最後一絲光芒。

他在風雨中舉起左手,輕輕擺了擺。

頓時,訓練有素的士兵們紛紛舉起手中的長弓。

箭在弦上,指向被團團包圍的神明。

弓箭而已,對神明來說,不會有任何威脅。

祂早已想好對策。

既不用傷人,也不會讓自己露出端倪。

然而下一刻,在張將軍揮動手勢之時——

所有對準了神明的長箭全都扭轉了方向,手指一鬆,衝時淺渡飛射而去!

時淺渡正雙臂抱胸地看戲呢。

突如其來的箭雨叫她眉頭一挑,心間一歎。

實力是隱瞞不住了。

這姓張的還真是聰明,因為和安公主那一句話和初見時的站位,就推斷出她在神明心中的地位了麼?

既然對她動了手……

那也就彆怪她手段殘忍了。

電光火石之間,她的長刀已然出鞘,卻見金色光芒在灰暗的雨夜中炸開!

溫暖的神力圍在她身邊,不僅擋下雨滴一般細密的長箭,還強勁到讓所有箭羽在磅礴大雨中化為了飛沫,消失殆儘!

眾人隻覺得金光一閃,接著狂風呼嘯,數人被吹落到馬下。

驚了的戰馬不管不顧地飛馳而去,撞破房屋、踏過積水,弄得城中混亂一片。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神明大人發怒了!”

“就說不能對救了我們的公子動粗!”

“時姑娘怎麼樣?”

“剛才嚇死我了,時姑娘還好嗎?竟然對一個姑娘動手!”

“一定是神明現身了,誰叫他們不相信神明大人!”

慌亂的百姓要麼跪地祈禱,要麼大著膽子上前,看看時淺渡的情況是否還好。

空氣中的淡金色光芒與飛沫塵土隨著雨水漸漸消散。

上前探查時淺渡情況的百姓嚇了一跳,連忙後退幾步。

他們驚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時淺渡身上還帶著淡淡的金光,而她的周身,彆說是箭羽了,就連半截箭頭或者羽毛都沒有留下!

剛才可是所有人眼睜睜看著那些箭射出去的啊!

看士兵們突然調轉方向,他們嚇得都不會出聲了,總不可能所有人都出現幻覺了吧?

昏黃黑暗的破敗城鎮中,所有人全都禁聲。

就連剛才天不怕地不怕的張將軍,都瞪大雙眼,恐懼地吞咽。

手下的將士們更是握著弓箭,身上直發抖。

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神明徒然波動的情緒緩緩歸於沉寂。

祂本不想在神廟之外的地方使用神力,免得子民以為神力無處不在,更加依賴。

隻是剛剛,萬箭齊發的場景太叫人心慌了,不由自主。

“她是被神明眷顧的人。”

祂站在雨中,跨過數人,直直地注視著時淺渡。

雨水順著黑發滑下,又從臉上滾落。

“不能傷害她。”

天邊灰暗,沒有光。

混亂的城中一片死寂,隻餘下神明冷清的嗓音與淅淅瀝瀝的水聲。

顯得愈發詭異了。

“神明大人現身了!”

也不知是誰這麼大喊了一句,四散的人們頓時“嗡”的一聲燥亂起來!

“不信神明,還大開殺戒,遲早要惹出事端啊!”

“如果再一意孤行,惹得神明震怒,最後倒黴的還不是咱們?”

“快攔住他們,不能讓這些混蛋傷害公子和時姑娘!”

見此異像,百姓們顧不得害怕士兵了。

他們隨手拿起附近趁手的家什,一窩蜂地上前。

“洪災才過!疫病還沒好透徹!你們這些混蛋來添什麼亂啊!恨不得讓我們全都去死是吧?!”

“公子救了多少人你們知道嗎!”

“剛才公主的話他們都不放在眼裡,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雷聲鳴鳴,不絕於耳。

遠處有驚雷從天際墜落,形成一道白龍般電柱。

隨行的士兵再也禁不住這內外雙重恐懼,哪還顧得上什麼軍紀,紛紛在黑暗中四處逃竄,找地方隱藏自己的身形,心裡不住地念叨——

神明保佑!神明保佑!

張將軍控製不住局面,眼看災民變成暴民,連忙騎馬原路衝了出去。

真他娘的,這地方太邪門了!

本來以為這回就是殺個趁災情作亂的混子,誰想到真能撞見這種事?!

非但事沒做成,反而適得其反了……

這可怎麼辦才好?!

……

風雨漸息,卻沒停。

小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水打在樹葉或青石上的聲音十分好聽。

神明立在祂出生的神廟之中。

眼眸一垂,掃過自己與時淺渡的衣裳。

濕漉漉的布料已然變得乾燥如初。

那身寬袍也化為疊裳,金色的發在暗色中格外亮眼。

餘下不多的神力以極快的速度將神廟翻新,灰塵消失不見,又臟又破的陳設全都煥然一新,庭院中爬滿青苔的石柱台階也如同新置。

祂伸手,用指背碰了碰時淺渡的額頭。

“你淋了雨,可有覺得不適?”

“我身體好得很。”時淺渡摸摸突然就乾了的頭發,“倒是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彆擔心,隻是為了影響天氣,耗費太多神力了。”

神明開口,嗓音淡淡,聽不出疲倦。

小雨轉晴或晴轉小雨都不難,極端天氣最是耗費神力。

祂眼眸一轉,看向時淺渡:“你這些天已經料到會有人來殺我了?”

“這都被你發現了。”時淺渡聳聳肩膀,“最初我也沒想到,前些天遇見和安公主,就小小地調查了一下朝中形勢,發現數年之前幼主登基,太後為了穩定政權,就讓自己兄長幫忙攝政,結果外戚專權,現在皇上都人到中年了,依然沒什麼權力,隻能信神奉神,沉溺於求仙問藥之事。”

“朝中大臣早就不滿外戚專權,趕上百年一遇的洪災都被說是上天降罪了,想要逼國舅爺歸還朝政於正統,結果啊……災區又正巧傳出什麼神明之事,在百姓中極有威望,更巧的是,公主又來這兒了,這前前後後一咂摸,便覺得你居心不良,怕皇上借著此事對他的地位產生影響了。”

她說完,唇角涼涼地扯了一下。

“就是這樣,就算你從未做過壞事,就算你一心一意地為你的子民著想,也依然會有人在你沒做任何壞事的情況下,就想對你殺之而後快,還拿你殺雞儆猴,告誡萬民。”

“我向來隻讀史書,從前也不曾以真身示人,忽略了本朝的情況。”

神明眉宇微斂,半晌,又舒展開來。

早就遭受過被子民拋棄的生活,此次被背叛,倒沒覺得那麼意外。

千千萬萬的人類中,總有善人,也有惡人。

隻是這次更真切地讓祂感受到,如果對所有子民都一視同仁,確實不太公平。

不傷害子民是祂的底線,除此之外……

神明沉默片刻,收回自己的思緒,看向時淺渡。

祂道:“既然早就料到,怎麼不與我說?若提前離開,就免得你今天遇險了。”

“一點兒箭雨而已,哪算是遇險,再說,我這不是……想讓您見識見識人類的險惡嘛。”時淺渡笑起來,手指撩起一縷金色的長發,“自您化作黑發那天開始,我不就說過,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像我這樣無條件地擁護您。”

兜兜轉轉,不還是回到原點了?

恐怕明天、後天、一直一直,會有人明裡暗裡地尋找祂吧。

神明啊,最好還是不要親自露面,宣傳神鬼之事。

“想必那張將軍沒能完成任務,還搞得適得其反,根本不敢把真實情況說出去,最多是四處尋我,而不會有多少人找你的麻煩。”

神明抬起眼,沉靜的目光掃過神廟中的每個物件。

離開這裡數日,現在回來,覺得萬分親切。

已經在子民之中體驗過一遭,還成了“妖言惑眾的嫌犯”,就不必再回去了。

隻要隱去身形,宿在祂的神廟之中,無論他們怎麼找怎麼搜,都不會有人發現祂。

好像“那位公子”從來就不曾存在過一樣。

“你想在這兒生活麼,還是回去?”

神明在屬於自己的神廟中度過成百上千年的時光,早已習慣。

祂隻是擔心時淺渡身為人類,不會喜歡這一畝三分地。

“你有什麼想法,直說就是,不管怎樣,我都會保護你。”

祂像初見時淺渡時那樣,說出神明的誓言。

這一遭下來,祂好像沒有太多改變。

隻不過,不會再以黑發黑眸的樣子出現在子民面前了。

時淺渡眼珠一轉,露出笑意。

她往前湊了湊,伸手撐住了神明身後的供桌。

“我可真是神明眷顧的人啊。”

“……”

神明心中一滯。

與眼前人對視時,覺得眼角有些發燙。

時淺渡這幼稚鬼,又來調侃祂了。

她到底是喜歡強調自己的特殊,還是說,隻是為了逗弄祂?

祂垂下冷清的眼眸。

幾秒鐘後,又重新掀起眼皮。

薄唇動了動。

祂應聲:“你是。”

“我知道。”

時淺渡笑容擴大,滿意了。

“神明大人如此眷顧我,我又怎麼能棄您於不顧呢?”

她埋頭在男人耳畔,輕輕啄了啄祂微涼的耳垂。

被觸碰到的耳朵開始發燙,漸漸染上緋色。

神明感覺到,汩汩神力如暖流般沒入祂的身體之中。

她在不加掩飾地渴望祂。

不僅僅是需要,而是渴望祂。

跟那天她生氣時一樣,強烈地讓祂心間震顫,喉嚨發哽。

差點兒低低地哼出聲音。

祂修長的手掌撐住身後的供桌,在軟布上按出幾道痕跡。

再往後看,是數百年前子民們為祂立的神像。

神像被祂以神力修繕,填補了缺口,但依然留有歲月的痕跡。

雙眸向下,好像在注視著供桌前的一舉一動。

“我啊,當然是在這兒侍奉您了。”

神明看見,時淺渡眉梢懶洋洋地往上揚起,並不太認真。

若單看表情,誰能想到她心底埋藏著那樣的欲念呢。

祂體態優雅矜貴,一如往常般高不可攀。

漂亮的喉結滾了滾。

“怎麼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