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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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被按倒在床鋪之上, 看似受人脅迫,儀態卻依然從容。
不動作,也不掙紮,隻淡淡地看著時淺渡。
祂眉眼如墨, 漆黑的長發散落, 竟莫名顯出兩分慵懶。
“你有什麼願望?”
祂平靜地問, 不帶一絲異樣。
祂此時, 能隱隱感覺到, 身上的神力充盈了一分。
很淡, 但確實存在。
她第一次因為自己而對祂產生了“需要”。
眼前這張漂亮的臉上帶著笑容,張揚又有幾分玩味。
她直直地盯著祂, 眼底染上濃重的侵略性, 黑幽幽的像是深淵。
那表情很不正經,玩弄大於認真。
“您曾經與我說過,無論什麼願望都可以為我實現, 還作數嗎?”
時淺渡沒有立刻動手, 而是半靠半倚在神明身變,離他不遠不近, 說是靠著,又有幾厘米的距離;說是遠離,又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她故意放緩說話的語速,慢條斯理地詢問從前的事。
神明頷首, 答得簡單:“作數。”
“那太好了,不愧是處處為子民著想的神明大人啊。”
時淺渡笑著說,語調聽不出是真的誇讚,還是在故意嘲弄戲耍。
她的目光從神明清澈冷然的雙眼逐漸往下——
劃過俊俏高挺的鼻梁,落在櫻紅色的薄唇上。
神色晃了晃, 微凝。
她伸手,遮住了男人的嘴唇。
接著,俯身輕吻在祂的脖頸上,不重,剛好能讓人感覺到微癢的觸碰。
神明不為所動,神色如往常般淡漠。
唯有手指曲起,一點點地收攏,往掌心蜷縮。
又是這種感覺。
祂已經體會過好幾次了。
每每時淺渡接近祂,祂的頭腦中總會閃過很多以前的畫面。
尤其是被她親吻手背跟埋在耳邊說話時的場景。
祂回覺得情緒有些不穩,不如以往那般沉靜。
好似有一顆小石子投入廣闊的湖水之中,漾出一小圈漣漪。
很微妙的波動。
身為神明,不應這樣。
但祂對這種感覺不算討厭。
“你這是……”
時淺渡見祂不躲不閃,還能平靜無波地說話,唇角翹了翹:“彆著急呀。”
她騰出隻手,眨眼間就撩了神明的腰帶與衣裳。
也是在這一瞬間,神力擰成繩索,金光纏繞在她身上,短暫地桎梏了她的動作。
被撩開一點兒的衣裳自動合攏,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
衣裳不比其他,是遮體的東西,是生而為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線。
誰都有羞恥之心,誰都不會隨意對人敞胸露懷。
更何況神明。
“人類夫妻之間才會做這些。”
若說親吻手背是子民對祂的供奉與親昵,到了這個地步,就不合適了。
祂是神明,自然不該與子民有這樣輾轉相連的關係。
“你不是說,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麼?”
時淺渡捉住祂的下巴,拇指暗昧地撫弄。
食指與中指的指節曲起,由下顎往上掃,勾到溫熱的耳後。
神明不愧是沉靜千年之久了,定力了得,即便如此也沒有表露出任何情緒。
她調戲道:“神明大人,這便是您子民的唯一願望,不可以嗎?”
手指插入發絲之間,捧住後腦勺。
虎口剛好落在耳朵下面,拇指能輕易撫上臉頰。
“我與你們不是同族,行床.事並無意義。”神明撐起身子,像是大家長諄諄教誨一般,說道,“你應找到自己喜歡的人結親,再考慮此事。”
祂提起床.事,面色如常,不會以此為恥,也不會因此面紅害羞。
在祂的觀念中,這不過是子民們因為生命短暫,而擁有的繁衍生息的方法。
“並無意義?”
時淺渡的眉梢挑起一點兒。
她將膝蓋往前蹭了些,揶揄地勾勾唇角。
“神明大人。”她俯身,溫熱的薄唇碰了碰男人微涼的耳垂,嗓音裡染著逗弄的笑意,“您不會是……不曾領略過這等樂趣吧?”
“……”
神明沒有繁衍的需求。
祂自出生之日起,便不曾有過欲念。
不論是物欲、貪欲還是什麼。
祂活著就是為了子民,不求回報。
過去那麼多年,都是子民侍奉給祂什麼,祂便樂於接受什麼。
奉上的吃食嘗一嘗,酒水略喝一點兒,就足夠了。
至於子民不曾給祂的……
祂也不求。
時淺渡見祂沒有回話,就已經了然。
想來也是,就祂這個無欲無求的樣子,有過經驗才是奇怪吧。
哎呀,這麼一想……
更覺得可愛和期待了呢。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身下的男人,眼底黑漆漆的摻雜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隻是更多的嘛……是一種吊兒郎當的戲謔感。
她笑道:“那就讓你的子民……帶你領略一下吧?”
說話間,毫不客氣地往衣裳探去。
然而,神明又一次攔住了她的動作。
她平時笑起來特彆好看,幼稚的,或是張揚的。
祂喜歡看她笑,喜歡看她為自己打抱不平,喜歡看她把祂放在第一位……
也喜歡她無時無刻地陪在祂身邊,輕輕地靠在祂身上。
祂總是能從子民身上得到喜悅與滿足。
可時淺渡此時的表情神態……
祂特彆不喜歡。
那種惡劣的、笑謔的、玩弄一般的神態……
仿佛祂不是神明,也不是人,隻是一個被她取樂的玩意罷了。
說不上為什麼,祂不喜歡從時淺渡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心中不是很舒服。
從前,萬千子民做過比這惡劣千百倍的事,祂卻從來沒有這樣不舒服過。
難道真的是事情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難受?
“這等事,理應與關係親密的喜歡的人做才是,你還是等遇到了喜歡的人再說吧,彆一時興起,反倒是耽誤了自己。”祂沒有責怪什麼,好聲平靜地與她說了道理,“其他有什麼願望,我都可以滿足你。”
“我就是喜歡您啊,神明大人。”
時淺渡這次再沒給祂打斷的機會,直接探了過去。
神明的薄唇頓時抿住,成了一條直線。
祂的鼻息略重了些,但眼底的神色還是澄澈的。
她壓低聲音,沙啞的嗓音顯得十分危險:“你的子民隻有這一個願望,你難道……不願意為了子民而付出麼?”
不知是因為那句“我就是喜歡您啊”,還是因為那句“你的隻有這一個願望”,神明的心臟快速跳動了兩下,比從前跳的都厲害。
祂冷冷清清地與時淺渡對視良久,忽而一偏頭,瞌上了雙眼。
默認了她的侵襲。
祂想,跟以前一樣,真是個小騙子。
什麼信徒,什麼喜歡……
她總能笑眯眯懶洋洋地輕易說出這種糊弄人的話來。
活了那麼長時間,縱是沒實踐過經曆過,祂也在神廟中見過偷偷跑來求姻緣的癡男信女,見過那些相愛著的人們注視對方的眼神,充滿愛意。
哪兒像她這樣,與其說喜歡,還不如說是找個樂子罷了。
可矛盾的是,祂確實,實實在在地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對祂的需要。
儘管很微弱,但是,是這麼多天以來的頭一遭。
既然是子民唯一的願望……
那便依她一次吧。
縱容這一次。
喉嚨忽的一滾,但沒哼出聲響。
祂知道這是人類繁衍子嗣的需要,是正常的活動之一,卻從不知道竟會有這般的……感受微妙,說不出是痛苦還是舒適。
身體逐漸變化,氣息略有不穩,眼尾冒出了微不可察的紅。
但面色還是那樣,冰冰涼涼的,如天上的皎月。
關鍵的是,祂剛剛竟然還在走神。
哈,對於神明來說,真的有這麼無趣嗎?
無趣到胡思亂想開始走神?
時淺渡氣笑道:“這麼不專注,剛才在想什麼?”
她故意用手指在神明的嘴唇上緩緩撫過,動作似彆有深意。
神明緩緩睜開薄薄的眼皮,長而翹的睫毛隨之掀起。
露出沉靜如黑夜的漂亮眼眸。
“我剛剛是想,雖然你不是真的喜歡我,但既然是子民的願望……唔。”
突然而來的疼痛感讓祂眉頭一斂,眼底閃過一絲苦楚。
清澈微涼的嗓音也戛然而止了。
時淺渡掐了祂。
而且很用力。
她剛剛所做的一切,其實帶著惡劣小心思的故意舉動偏多,沒有多上頭。
而現在麼,則是徹底感到索然無味了。
她生氣了,不知是因為自己,還是因為眼前目光淡淡的神明。
從前,無論想得到什麼,都那麼輕而易舉。
偏偏在這裡碰了壁。
已經是第二次在神明身上體會到失去控製的感受了。
“是不是但凡有人向你許願,說她想這樣侵犯你,隻要是你的子民……”她似笑非笑地開口,神色莫名,若是常人看了一定會感到恐懼,“你都敞開了懷抱讓人來啊?”
神明微微一怔。
不需過多地思索,心中立刻便有了答案。
祂知道,不是。
正因為輕而易舉地就給出了答案,才讓祂感到有些意料之外。
祂不再像從前那樣公正了,不再對所有子民都平等,祂最深的內心之中有了偏頗。
試想,若是白露或者其他子民非要掀開祂的衣裳,被祂拒絕兩次還非要強迫祂至此……
祂一定會生氣的,對子民生氣。
祂張了張口,正在考慮如何回答更合適,卻見眼前之人如疾風暴雨一般襲來。
時淺渡猛地掐住祂的脖頸。
動作又快又穩,但力道並不重,掌握的剛剛好。
沒回答,那就是默認了。
呿,真行啊。
她把無論面對什麼都那麼冷淡的神明按倒在柔軟的床鋪上,欺身吻了上去。
這回沒避開嘴唇,而是特意親吻在了祂的唇上。
也是微涼的。
不管男人是否驚訝,她撬開祂的唇齒,長驅直入。
發泄一般舔吮啃咬,輾轉反側,似是把最撩人的功夫都用了出來。
閉上雙眼,凶巴巴地親吻祂。
那一瞬間,神明感到了滔天的憤怒和——
強烈到讓祂震顫的需要。
神力在體內爆棚,力量的充盈感與那股深刻的需要感,都隨著唇齒上的觸碰舔.舐迸發出來,早就被調戲撩撥得不太正常的身體立刻受不住了,以神力維持的黑發寬袍轉瞬就恢複成了金發疊裳。
漂亮的長發散落在床鋪上,淡金色的冷清眼眸徒然浮出生理性的緋紅。
她那麼的……需要祂。
神明險些控製不住喉嚨,“哈”出聲音來。
好在活的時間夠久,這點控製力以及應對突然情況的能力還是有的。
祂沒有做聲。
祂感覺到唇齒上的親吻逐漸變得溫柔,那麼溫柔,好像能掐出水來。
祂的唇被輕輕地□□,讓祂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這裡。
祂突然明白了。
時淺渡不是真的不喜歡祂,也不是真的隻需要祂那麼一點點,而是怕祂永遠都平等地對待所有人,讓她隨便碰,也被其他人隨意親密無間地對待,來者不拒。
所以,她才會把玩弄逗趣的那一面表露在外,好像隻是隨便玩玩祂。
神明眉眼舒展,閃過微不可察的笑意。
真是……幼稚得可愛啊。
這時,時淺渡親夠了,離開了神明被親到溫熱的唇。
她不爽地哼了一聲,正在氣頭上,對她喜歡的金發金眸也沒太在意。
而視線掃過神明憋得夠嗆的模樣時,突然就開心地笑了。
她心說,難受吧?
難受就對了!
就算祂臉上能保持冷清,話語能說得乾脆,但身體總是誠實的嘛。
讓她不高興,彆人也彆想好過。
“既然你沒興趣,那還是算了吧。”
她玩味地聳聳肩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轉身就走。
卻被神明輕輕牽住了衣角。
回眸,能餘光瞥見祂修長漂亮的手指。
“鬆開,我沒興趣了,你要麼自己受著,要麼自己解決,彆過來沾我。”
她下定決心的時候,比誰都冷漠。
扯住自己的衣服,用力。
衣料從神明的指間劃走。
祂沒攔她。
因為祂確實感覺到,那股強烈的需求消散了。
時淺渡依然是祂有史以來,見過的最奇怪的人類了。
那麼捉摸不定。
門被人從外面關上。
她走的很乾脆,頭都沒回一下。
祂都開始懷疑,剛才那一刻的感受是真的嗎?
還是祂因為心裡有了偏頗,而產生了奇奇怪怪的幻覺?
眼尾的紅漸漸消失不見了。
神明恢複了徹底的冷清,好似什麼都從未發生。
隻有腫悶的感覺昭示著一切。
似是有什麼……
悵然若失。
祂垂眸,落在自己散落的金發上,落在自己淩亂的疊裳上。
要麼自己受著,要麼自己解決麼?
對於神明來說,這不過是人類繁衍的正常的活動罷了,倒不會為此害羞或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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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時淺渡氣鼓鼓地走出房間。
她不爽地往屋裡瞪了幾眼。
原來還有她得不到的東西麼?
難道真的有她得不到的東西麼?
她不信。
一定隻是這笨蛋神明開竅太慢了。
不關她的事,全怪祂。
要是剛才神明極力反抗,她強迫祂嘛,對她惡劣的小心思來說,還有點樂趣所在。
可強迫一個會為了子民而妥協一切的人,一點意思都沒有。
那算什麼啊。
她說是子民的願意,祂就一副“那你來吧”的樣子癱著了。
麻了,想想就讓她生氣好吧。
時淺渡想出去找點好酒喝喝,卻突然瞥見了房間的窗戶。
她眼珠一轉,心說,生氣憋著可不好……
不如看點讓人高興的事?
於是,才有樣學樣地把手放在身上的神明,就看到窗戶紙被人從外面輕輕地捅開一個洞。
緊接著,露出了一雙熟悉的、充滿調侃意味的鳳眸。
“……”
混賬。
活了千年的矜貴神明第一次罵了臟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