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架空民國落魄戲子26(1 / 1)

第二百五十九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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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逾明背脊挺直地坐在後台的化妝間裡, 一點一點地卸掉妝容。

他沒說話,神色淡淡, 無悲無喜, 看起來反倒隱隱有些輕鬆。

好像徹底從先前的糾葛中脫身了出來。

前台那邊還亂哄哄的,瞧完兩出戲心滿意足的人們大聲談論,有人說白老板一如從前, 也有人說白老板的戲腔確實不如從前、順帶把害人的混蛋大罵一遍。

還有人低聲提起王春, 說戲中那段吵吵鬨鬨的插曲,正是因為白老板的師兄在戲台上自縊了。

無數交談聲交雜在一塊兒,熱鬨得如同早間的集市。

“你們知道不, 中途被人拖出去的內個, 是白老板的同門師弟!”

“對對對,我剛想說起呢, 聽說王老板剛才……死在台上了!”

“什麼?竟有這事!”

“可不是麼!好像是他們師門裡有什麼矛盾吧?”

那些聲音不小,後台都能聽個大概。

白逾明確好似一點兒都沒聽見,擦淨臉上的妝,露出白淨的面容和鞭痕留下了那一小塊疤痕。

他每天都有用上好的祛疤藥膏, 一用就是幾個月,細細養護著, 這痕跡已經比從前淡了很多,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了。

收拾好了一切,他起身來到時淺渡身邊, 主動牽住了她的手。

“我們回家吧,時小姐。”

時淺渡輕笑:“我還以為你一直沉著臉,是心裡難過,打算送送他呢。”

白逾明沉默片刻, 表情輕微地變了變,眉頭斂起又鬆開。

難過嗎?

倒也不算是。

這麼幾個月以來,他早已接受了曾經的師兄的所作所為,也從未天真地期待什麼覆水能收。

隻是,認識了那麼多年的人、結識了那麼多年的感情從他的世界裡徹底抽離出去,多多少少會叫人不適。

“他幾番害我,卻連如今的我都比不過,便是徹徹底底的失敗了,彆說能不能面對我還有師父的在天之靈了,恐怕就連自己,他都沒法坦然面對,我早就想到他可能選擇在戲台上做個了斷,所以說不上難過,不過……”白逾明語速緩了緩,低聲道,“也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我們最多算是兩不相欠了吧,往後我過我的生活,再也不會想過去的事。”

時淺渡白過去一下,擰在他腰間:“你說的輕巧,事情鬨大了,肯定會有很多無良小報還有無聊的人背後瞎傳你們之間的糾葛,寫來寫去就離了譜,給你臉上抹黑。”

“在戲樓裡出了人命,這麼大的事,鄭探長怎麼說也會帶人前去探查一番,他知道我先前就是被陷害的,這回總能找出些蛛絲馬跡來證明王春之前做過的好事。”

白逾明唇角往上翹了翹,輕輕晃了晃時淺渡的手臂。

他神情坦然,語調尋常:“再說,我有您啊,我知道您護著我心疼我,不會看旁人欺負我還坐視不管的,您說是吧?”

但時淺渡總覺得他不是在炫耀就是在撒嬌。

她輕哼:“好啊,你這是開始算計我了?”

“那哪兒能呢。”白逾明親昵地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您之前說,容許我隨心所欲,傻一點也沒關係,現在您可不能說話不算話了。”

他不是個死皮賴臉的人,有時候也挺好面子的。

但或許是因為安心吧,跟在時小姐身邊時,他總是能拋掉很多東西,更加坦然地表達自己。

偶爾,還會像個小孩兒似的,特彆幼稚地撒撒嬌。

兩人一同下樓,從戲樓的後門出去。

他剛想繼續說一句“往後我就賴上您了”,眼前卻是人影一閃。

“師兄!我可算等到你了!”

小師弟早就在後門等候許久,身旁還跟著兩個其他同門。

見到自己師兄跟人“膩膩歪歪”地走下來,他眉頭擰得越發緊了。

他攔在兩人面前,語氣憤憤地質問道:“我不明白,大師兄去世了,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還能那麼平靜啊!”

白逾明擋在時淺渡面前,免得師弟衝撞了她。

“我應該怎麼表現呢?”

“你……!”

小師弟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他張了張口,噎了半晌才機關槍似的突突突說出話來。

“師兄!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你怎麼變得這麼冷血了!”

“那可是大師兄啊!他照顧了我們那麼多!”

“之前屬你跟大師兄關係最好,我們都知道他最在乎你,你怎麼能這麼無動於衷!”

“這個女人到底跟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

“還是……嗬,還是我之前真是看走了眼?”

他拳頭緊握,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撲上前來,跟白逾明打個你死我活。

在他眼裡,一心隻有戲和戲班子的師兄就像變了個人,跟不認識似的。

這種被背叛得感覺,讓他心裡火氣極大,難以忍受。

“你埋怨我便埋怨我,甭扯到時小姐身上。”白逾明的臉頰抽動兩下,面色微沉,“是,你是看走了眼,我也看走了眼!”

他本是想,王春算是以死償還了身上的債,人都沒了,便死者為大,以前的事就不抖落出來了,也免得師兄弟們得知了真像、內心煎熬衝突。

可若是有人來來回回地前來斥責,把時小姐罵上一通,他是萬萬忍受不了的。

“他誣陷我入獄受苦,買通人毒害我的嗓子,又傳出我因為時小姐而愧對師門的謠言,我護他名聲至此,已經是仁至義儘。”他一字一頓地開了口,咬字清清楚楚,“我本想讓他在你們心裡留個好念想,省的你們在我與他之間進退兩難,畢竟他沒曾虧待過你們……但事已至此,我還是全盤托出為好,免得日後傳出什麼更離譜的話。”

小師弟幾人愣在原地,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是大師兄誣陷了人,害白師兄那般淒慘的?

這怎麼可能啊!!

“你……師兄你胡說!”小師弟再開口時,嗓音打顫,“大師兄他怎麼可能……”

腦海中不由得浮出了這些天裡,大師兄那些反常的情緒和舉動。

背脊一陣發涼,頭皮麻酥酥的。

直覺告訴他,白師兄的話不像作假。

那麼兩段話,信息量太大了。

白逾明跟他擦肩而過,他都頭腦發木地沒能做出反應。

直到白逾明兩人上了路邊的黃包車,他才猛地反應過來,瘋狂地衝了過去。

“師兄!你等一下!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車夫腳步略微放緩,回頭看向白逾明。

白逾明的眉宇鬆動些許。

畢竟是相處了十餘年的師弟,說撇開就撇開,不是那麼容易的。

最終,他還是搖搖頭:“走吧,不用停。”

“得嘞!”

車夫應聲,腳步加快不少。

比一開始的速度還要快。

時淺渡跟他同乘一輛車。

她舒舒服服地靠在白逾明身上,摟住他的腰身。

“就這麼走了,不理他們了?”

“嗯,走吧。”白逾明點點頭,“出了這種事,儘管錯不在我,全是王春自作自受,但這就像是木板上被釘了釘子,即便釘子拔出去了,也留下個洞,再也回不去了。”

這幾個月的事,在大家心裡,肯定是會記一輩子的。

他都能想象得到,要是他回了戲班子,氣氛得是多麼詭異。

從前師兄弟之間吵吵鬨鬨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還是跟過去徹徹底底的一刀兩斷吧。

他重新開始。

跟時小姐一起。

他蹙起的眉頭緩緩舒展,看向身旁之人時,神色漸漸輕鬆下來,不再凝重。

“嗬,你一說木板和釘子,我倒是想到了另外一個說法。”

時淺渡不正經地笑了起來。

“什麼說法?”白逾明問。

“就是有種老古董的大男子主義說法,說女人跟男人就像是木板跟釘子,這釘到一塊兒去了之後呢,釘子□□還是釘子,但木板卻留下了個洞,不再完整了。”

白逾明反應兩秒,意識到這是在說什麼,尷尬地輕咳一聲。

“您彆把這種話當回事……”

他出言慰勸,卻又聽時淺渡笑嘻嘻地在他耳畔繼續開了口:“但你做過木工嗎?事實上是,從木板裡□□的釘子全是彎的,再也沒法用了。”

“…………”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上。

白逾明的腦子裡“嗡”的一聲,臉色驀然爆紅,腳趾不自在地蜷縮。

他輕拍在時淺渡腿上:“您真是的,這還在外面呢!”

說罷,他還往時淺渡的反方向挪了挪,稍微拉開些距離。

熱烘烘的氣氛終於散開了些,不再憋得他氣短。

時淺渡笑得越發明顯,調戲道:“你跑什麼啊,我說的是木工,又沒說彆的。”

她拍拍自己身邊空了一掌的位置。

……那能是在說木工嘛!

白逾明撇撇嘴,他是笨了點,但又不是真傻。

時小姐從來都不按常理出牌,跟那些千金小姐太不一樣了,時常叫他手足無措。

他知道有時候時小姐是故意戲弄他,可偏偏,他就喜歡跟時小姐呆在一塊兒。

“那您可不準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

他又蹭了回去,跟時淺渡肩並肩坐到一塊兒。

還偷偷地露出笑意,唇角彎彎。

深秋時的下午五點,天已經黑透了。

大街上亮起暖橘色的燈光,影影倬倬,略顯昏暗。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黃包車停在了時淺渡家大門前。

小玉早就算好大概時間,候在了門口。

她打開大門,把提前備好的銀錢給了車夫,又將兩人迎進來:“小姐,白先生,你們回來了,今天可還順利?”

“當然順利,座無虛席,滿堂喝彩。”時淺渡用肩膀頂了頂白逾明,“還得是我家白老板。”

“不愧是白先生!你經曆了這麼多事卻還在堅持,老天總不會虧待你的!”小玉嘴甜,在旁邊附和了一聲,又道,“這一天也累了,晚飯已經備好,小姐你們快進來歇著吧!”

忙活大半天下來,確實是累了。

時淺渡用了晚飯,又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便抱著小收音機窩上了床。

不多時,白逾明也進了房間。

他例行查看一遍窗子是否關嚴,在拉上窗簾之前,透過窗,往遠處的虛空中望了幾眼。

時淺渡瞧見他的小動作,問:“還是放不下,想去看最後一眼?”

“不是。”

白逾明自然之道她說的是什麼。

他搖搖頭,視線在戲班子所在的方位停頓幾秒,便回過頭來。

“既然無論如何都回不到過去,那就不如斷得乾乾淨淨。剛才我是在想,希望師父泉下有知不會怪罪我的選擇,等我百年之後,再去給師父賠罪。”

說完,他沒有猶豫,直接拉上窗簾,把一切都遮擋在外。

時淺渡在某些時候還是挺佩服他的。

善惡分明,當斷則斷,一旦掌握了真相,就不會優柔寡斷,比大部分人都來的果決。

“你倒是挺果斷,說什麼就是什麼。”

“我就當您這話是在誇我了。”白逾明略顯自嘲地笑了笑,“我這人大概也沒多少優點,也就是看得開,不想以後,隻看當前,專注在此時此刻就好。不過這種性子也惹出不少麻煩,先前不就是得一時的快意氣節,惹那洋人不悅,才一連帶出這麼多禍事。”

“你彆這麼想,你啊,最多就是信錯了人。全心全意相信的人存心想害你,你躲也躲不過。”時淺渡聳聳肩,“要是那天你沒直接拒絕詹姆斯,而是留在舞會上,興許當天詹姆斯就在宴上出了事,亂哄哄的沒及時發現,最終沒搶救過來……那你都等不到我回國,早就去見你師父了。你那舉動看起來莽撞又不識趣,實際上,沒準還救了你自己一命呢。”

白逾明大抵是想到了什麼,坐在床上突然頓住動作,面容微怔。

片刻之後,他緩過神,又露出自嘲:“您說的也是。”

不管怎麼說,他也就是個沒天眼的凡人罷了。

有諸多的不好,做諸多的錯事,還信一些錯的人。

多正常啊。

……但像他這麼慘的,終歸是少數吧。

他想著想著,多多少有些喪氣,嘟噥道:“您說,我是不是真的特彆笨,看人眼光特彆差啊。”

“眼光差?”

時淺渡不滿地撇了撇嘴。

跟她在一塊兒,竟然還說自己眼光差。

她眯起雙眼,在白逾明手上掐了一下:“怎麼,你這話是在暗示我不是好人?”

白逾明連連擺手,直言正色道:“那自然不是,能遇見您是我的福分,我相信……”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閉了口,不再言語。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表情跟著變得沉悶些許。

時淺渡歪頭:“怎麼不說話了?”

白逾明坐在床邊,垂眸看向身旁的女孩。

她總是懶洋洋地笑看著他,好似滿是寵溺,容許他傻乎乎的、沒頭腦地任性。

看到這樣的笑容,他就知道,自己不論做什麼,都會被無條件地包容。

“我本來是想說,我相信您不會跟他一樣,永遠不會傷害我拋下我的。”他輕輕地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但我又一想,這好像是拿話逼您對我做出承諾似的,未免太幼稚了些。”

“承諾什麼的,不過是隨口說出的騙人的話罷了。”

時淺渡說得不以為意,語調不屑。

白逾明按在床上的手指一緊。

他點點頭:“……您說的是。”

一時之間,兩人誰都沒再說話。

空氣變得沉悶起來。

他攤開被子,一如平常地給時淺渡細細致致地蓋好。

一邊狀似無意地繼續說:“但我還是想聽。”

說完,他還掀起眼皮,大著膽子往時淺渡臉上瞥了過去。

儘管知道時淺渡看不見,但他總是感覺自己像是被注視著,所以每次的“偷看”都很小心。

時淺渡抱著枕頭,喉嚨裡響起一陣悶悶的笑聲。

坦誠的人,某種意義上講,真是可愛啊。

透過薄薄的兩層紗布,她隱隱約約地瞧見,青年的耳根紅了大半,過於明豔的眉眼中,冒出一股殷切的期待。

他就那麼坦誠而期待地盯著她看,等待她說出一句哄騙人的美言來。

時淺渡把小收音機往床頭櫃上一放,翻身攬住白逾明的腰。

她故作煩惱地蹙蹙眉頭:“可是我不喜歡拿謊話哄騙彆人,這可怎麼辦?”

白逾明眼神暗了暗,但沒說什麼,隻輕聲應道:“不喜說謊,這是好品性。”

時小姐啊,連一句哄騙他的話都不願意說。

心中直覺得委屈,又覺得剛才把話說的那麼明白,實在是沒臉見人。

他幫時淺渡蓋好被子,又放好枕頭,讓她舒舒服服地躺好。

接著,自己也跟著躺下,背對著她。

時淺渡笑看著面前的背影,在心中倒數——

三、二、一。

心裡的聲音剛剛落下,白逾明便翻身過來,頗有一股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

這一翻身,剛好迎面裝進了時淺渡的懷裡。

那洶洶的氣勢一下子被撞滅了大半。

他喉嚨一哽,刨根問底道:“那您從前為什麼說會一直護在我身邊?您明明就拿謊話哄騙過我。以前我對您還沒有這種感情時,您說的那麼好聽,待我現在全然傾心於您……您倒是連一句哄人的承諾都不願意給了。我自知配不上您,可您這樣,又跟戲文裡那些無情無義的男人有什麼區彆?”

這無情無義都蹦出來了。

時淺渡想笑話他幾句,又怕他徹底當了真,到了嘴邊的調侃一轉彎。

她笑道:“你性子真是夠直夠急的,我本是想說,嘴上說得漂亮有什麼用?我會用行動告訴你,往後一直陪在你身邊,誰叫你不給我說明白的機會呢?”

白逾明身上的氣勢徹底被掃蕩個乾淨。

他狐疑道:“真的?”

“我不說假話。”

“……”

白逾明面上一紅,心說,難道真是他想多了?

他嘟噥:“您不用這麼說,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傻,隨便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就會相信,會死心塌地地跟著您的。”

時淺渡喜滋滋地笑起來:“死心塌地的?”

“嗯。”白逾明埋頭在她頸窩,輕輕地點了兩下,“剛才我太激動了些,誤會您了,對不起。我從前是隻看當前,不想以後的,可是……現在我一想到您,就沒法不往後想。”

他總是忍不住地去想,日後時小姐膩煩了他怎麼辦?

不喜歡他了怎麼辦?

若真像他之前說的一樣,找了其他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又怎麼辦?

人確實是貪心的。

最初他想,隻要時小姐一直惦念他、心裡有他就足夠了。

後來卻總是期待,時小姐能永遠對他好,隻對他好。

可惜黃粱一夢,不知什麼時候夢就醒了。

“我總是往後想,沒完沒了地想,自己都控製不住自己的想法。我怕您沒過多少時日,就厭倦了我。”他嗓音微啞,不知什麼時候染上了淡淡的水氣,“所以就想多聽您說兩句好聽的,哪怕是哄人的謊話也好,還能讓我安心點,少想些有的沒的。”

說完,似是害怕從時淺渡嘴裡聽見什麼不想聽的,他垂首輕輕地親吻過去。

先是碰碰那對薄唇,見她沒有反感,便又主動地把自己送了過去。

輕柔而滿懷情意。

在時淺渡眼裡,像是邀請。

她心裡直發軟。

心說,真是個笨蛋,什麼心裡話都說出來,未免太容易叫人拿捏了。

她一個翻身,便頗為霸道地把人按在身下,把那對紅唇吻了又吻。

把人親得面色緋紅之後,埋在他耳畔輕聲說道:“不管過多久,都不會厭倦你的。”

白逾明顯然很愛聽,唇角抑製不住地翹了又翹。

他細喘:“您真好。”

“我說的都不是哄人的謊話,你信不信?”

“您說什麼,我就信什麼。”

“所以以後彆想那些了,都是自己嚇唬自己,知道了嗎?”

“知道了,往後都聽您的。”

“現在安心點兒了?”

“嗯,安心了。”

時淺渡的指肚順著白逾明的衣裳往下滑。

“係著衣裳的扣子在哪?”

“在……”

白逾明下意識地開口,又突然掐了嗓子。

他喉結滾動:“您說什麼?”

調戲成功,時淺渡一聲輕笑:“我瞧不見,也沒摸著,你給我指指路?”

白逾明漲紅了一張臉。

又不是三歲小孩,他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白逾明一向把禮節擺在前面,也是次次都提醒時淺渡男女之防,生怕傷害了她,怕她日後會後悔。

這回,他卻扭頭避開視線,牽住時淺渡的手,落在自己的衣扣上。

沒說話,又像說了很多。